《风起洛阳》【高秉烛x武思月】光亮

       前期高秉烛视角，一点救赎文学，字数1.6k

       高秉烛一直行走在黑暗里，他在大理寺做了好几年的殓尸人，裴亭长知道他的身份，他们两人有着多年的交易，如此，在协助大理寺办案的过程中，他与尸体为伍，秘密追寻着那位春秋道的杀手。

　　有时候，他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举目望去，没有同伴，没有家人，只有心中的仇恨在提醒他，他还不能死。

　　行走多年，他早已不信任任何人，他见过世上最冰冷的面孔，早已明白人心难测，可武思月还是不同，他原本只是瞧着，这位小娘子不像是个草菅人命的，便冒险去接近她，试图利用她的力量谋事。

　　可她实在是难缠，不但永远能找到他，还心思太软，差点误了他的大事，但是看到武思月冲入火海救人，他还是犹疑了，他以为自己这几年早就练成一副铁石心肠，对官府的人更是恨之入骨，可是他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武思月去死，他知道她是一个好官，是一个真正为民请命的人，所以即使去救她可能耽误自己的复仇大业，他还是去救了。

　　武思月的确很特别，尤其是拿出芙蓉牡丹令从大理寺手上保他的时候，他抬头看她，特别想问她一句“为什么，我这样的人也值得尽力去救吗”，可他又知道，武思月是个心软又知恩图报的，今天是谁在这她都会救的。

　　那晚，武思月力竭晕倒，他在她床边守了一夜，从黑夜到天明，那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待在官府的大营，城里到处都是他的通缉令，他却因为一位姑娘的保护，安然无恙的待在这里。

　　虽然不想承认，但武思月好像一直在保护他，即使这听起来很像一个笑话，为了了解他，她甚至去了不良井查户籍，这么拼命的接近他，是为了什么呢，他想不明白，他只是本能的抗拒。

　　但是当武思月跪在郊外的坟头，歃血立誓，要为他死去的兄弟讨个公道，又听到她郑重的说“他们也是神都的子民”，他忽然就想大哭一场，五年过去了，几千个日日夜夜，他不敢去提及的过去，不敢回的家忽然就涌上了他的心头。

　　再加上喝了点酒，他也不想管武思月这样做的原因了，利用他也好，满足自己的正义之心也罢，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倾诉，想流泪，想大哭大叫。

　　他开始讲自己死去的兄弟，讲对仇人的恨，还有被官府抛弃的委屈，最后的最后，他讲对自己的自怨自弃，讲他想死，又不敢死。

　　武思月是一个温柔的人，她会被别人的悲恸感染，于是她轻轻揽住他的肩，想安慰他，许是她的肩膀是高秉烛多年来第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就像溺水挣扎的人忽然抓到了一块浮木，让他既觉得自己狼狈，又拼命的想抓紧。

　　酒精麻痹了高秉烛的神经，一通发泄下来，他忽然觉得好累，心里又稍微舒坦了一些，于是他顺势倒在武思月的腿上，仰面沉沉睡去，朦朦胧胧之间，他好像闻到了一丝香气，很舒服也很温暖，他没有再做噩梦，而是做了一个平和的梦，梦到小时候，待在阿娘身边，吃她做的糖，阿娘这回是把芝麻炒熟了放的，很好吃，很甜。

　　梦醒之后，他发现他依然待在坟头，可是有一个姑娘帮他刻了兄弟们的排位，她的字很好看，一看就是请了先生好好教过的，看着她认认真真给每个人都写上名字，没来由的让他的心里定了些，好像如此一来，大家都不再是孤魂野鬼，在这世上有了另一个人的牵挂。

　　如此，他们的合作开始的顺理成章，他依然时常深入险境，武思月依然在保护他，在内卫，也在他看不见的郡主府。

        在法善寺的竹林，武思月被杀手砍伤胳膊的时候，他才慌了神，匆忙扯下布条，帮她止血，原来她不是强大到无坚不摧，只是她永远身先士卒，永不退缩。

　　但是后来，他还是一意孤行，孤身一人来到了巽山公府，多年来的刀口舔血，让他无法完全相信别人，可是在武思月质问他，是不是从来不信她的时候，他却忽然感到有点难过，伤害她这件事让他的心口着实疼了几分，他没回头看她的眼睛，若是回头看到她的眼泪，恐怕他不会只说“对不起”，而是会忍不住解释更多。

　　仇恨是指引他前进的风向标，为此，他不会惜命，甘愿以身犯险，深入敌穴，他知道会有接应，只是没想到来救他的还是武思月，一直一直，从头到尾，好像自从自己从火场救下她之后，她已经数次救他于水火，就算是报恩也该报完了吧，他实在想不明白。

　　武思月实在太好，让他忍不住想敞开心扉，想靠近，想依靠，可是游走于死亡边缘的人真的会得到温暖吗，这让他犹豫又彷徨，就像一片黑暗中，终于燃起的一丝烛火，不知道它何时会熄灭，又希望它永远不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