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的地方
人类的发展,是加速的。
随着前沿物理学在理论上的突破,人类对于深空的研究,便如火如荼般展开。在全人类的共同研究下,十年未至,对于向宇宙进发的最后一道枷锁,就已被人类彻底挣脱。
新时代的大航海运动已然开始。人类在太阳系内猛烈发展,对外则殖民各个星球。宇宙之广,无所不有。人类利用各个星球上的各种资源,大兴工厂,经济规模呈爆炸之势上升。
我是一名地球“土著”,我拥有着高贵的纯地球血统。在新时代,外星球上生长的人类虽然更适应低重力与零重力的星际环境,但是在负压与力量等方面远不如地球上土生土长的人。而且若是在月球或是空间站等没有充足大气层做保护的地方生长,会因为在胎儿时期吸收过量的宇宙辐射而导致先天记忆力低下。如此一来,原生的地球人便十分“尊贵”。
在地球联合大学宇宙院远征系探索部毕业的我,一踏出大学门,便踏上了远征星海的路途。
我们都明白,如今人类在宇航上看似较十年前有突破性进展,但放眼宇宙,我们却还是微不足道。0.2光年的纵深,2光年的横长,对于宇宙而言不值一提。如果宇宙是成熟的社会的话,人类仅是一个刚刚从母腹中分娩出的一个婴儿。
如此,便是我们这个部存在的意义。通过不断地航行,探索宇宙现象,以现象引领实验,为人类这个小婴儿送上养料,使其快速长大。(其实不大可能)
我们这一届的航行目标,是一个位于半人马座α星附近的一个小型黑洞。根据周围的强烈空间扭曲与对于可见光大角度的弯折,我们断定这是一个有出口的虫洞。
空间技术对于人类的下一步发展十分重要。在一整个远征系的共同动员下,我们开始准备出征。
在具有光速的20%的聚变引擎的驱动下,我们只需40个地球年便可到达。
同时,我们配备了有超距作用的量子通信,完整型生态循环系统,以及五十万个地球原生人类受精卵。因为以现有的物理学解释,黑洞的那端可能也是宇宙的那端,我们要做好在更远的外星上繁衍新生代人类的提前工作。
一切完毕,“哥伦布”号与“成吉思汗”号向黑洞驶去。
40年后……
40年后,在冬眠中的我们被飞船自主A.I所唤醒。在眼帘之内的,是黑。
黑,极黑。宇宙中没有比它更黑的了。但在黑洞的中央,却露出了一丝幽光。
这印证了我们在地球上的想法。我们启用从未用过的曲率引擎,从黑洞的正上方,瞄准黑洞的正中心,以光速冲入。
时间静止了。一会儿,我们睁开了双眼。
用“一会儿”是不正确的。这时没有“时间”这个概念。时间是完全静止的。用人类对于时间的定义来讲的话,“一会儿”可以短于亿亿秒,亦可以长于兆兆年。在时间这个维度上,我们遭遇了真正的“时间真空”。
还是如同之前一样,我们航行在宇宙之中,但没有了恒星的照耀,宇宙的背景板十分黯淡,如同巨人沉睡的眼眸。
漫无目的的漂着。
联络组的人打开了量子通信,却什么也没收到。
突然,我们想起了一件事。量子通信是超距的,而且不会受空间与光速的限制。根据已有的理论与实践,我们知道一个原子中,一个电子总是与另一个对应的电子旋转方向相反。这是宇宙定理,不可能被更改的。我们在宇宙这端转动这个电子,宇宙那端对应的电子一定会转动,这是必然的。
但是我们忽略了一个前提,那便是……
以往的实验都是在同一个宇宙里进行的。
联络组的成员找到操作部,让他们调转方向,以与来时的相反的方向而行,回到我们来时的地方。
约三十分钟后,我们没有加速,却有一些物质加速向我们冲来。其中一颗小行星的速度极高,险些将聚变引擎的聚变反应堆的外部装甲击碎,差点让我们失去动力。
但这都不是事儿。和之后发生的事情相比,刺激程度只能说是开胃菜。
半天后,我们到了一个地方。
前方有一处不知为何物的物体。其中在不断地向外喷射星云物质,这些物质均十分接近光速。
喷射的初始点无限小,我们无法准确地描述它。但是可以观测到它如同一座球体的瀑布,向四面八方不断的倾泻物质。
我与“哥伦布”号的舰长头戴相机,身穿最高级别的斥力防护宇宙行走服,下了舰,向着那个“瀑布”游去。
在它边上,一切防护如同虚设,我俩一直有如万剑穿心。我将机械臂向那个“瀑布”摸去。
机械臂被一股力震飞了。我砸,拍的力越大,那个力就越大。
于是,最后一个观点被证实了。我与舰长一同回到“成吉思汗”号的尾部舷窗上,召集了所有人。
我们一道失声痛哭,而又大笑起来:
“我们抵达了这里,我们来自太阳系;我们有幸,曾经一同生活在太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