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同人】Natural——十七：来下棋吧！

　　嘶——好疼……脑袋好疼，肋骨，脖子……

　　“吉弔，还不起床吗？别赖床了！”

　　妈妈的声音？怎么会……

　　“大小姐！咱今天给您带了自家产的苹果，您来尝尝吧。”

　　“吉弔，一日之计在于晨，别缩在被窝里了，快起来！”

　　“大小姐，您别忘了今天还有考试啊！”

　　“大小姐大小姐，快起来试试这件新裙子！我们特意为您选的”

　　不……为什么你们都在……是梦吗？你们为什么都在对着我笑？

　　不对，不是这样的，这是梦，这都是梦……你们，大家都……

　　都已经不在了啊！

　　“啊啊啊啊——！！！”

　　“大小姐，您醒了？”

　　陌生的床铺，陌生的墙壁，陌生的天花板，唯一的熟悉感来自坐在床边，为自己清理伤口的Natural。

　　“呜，獭子哥……呜呜……唔嗯！”

　　泪水被死死憋了回去，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哭能解决问题吗，哭难道就能否定现实吗？靠哭就能让被残杀的家人朋友都回来吗！

　　但是，但是……大家……一切都不在了啊！

　　“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双手被纱布包裹，盖住扭曲的面容，滚热的泪珠开闸般从指缝流经小臂，沾湿袖口，浸染绷带。

　　Natural安静地坐在一边，耐心等待吉弔从嘶嚎逐渐化作哽咽。

　　“獭……獭子哥……我，我，多久，躺了……”

　　“三天。您足足昏迷了三天。”

　　“那……那大家，妈妈，爸……他们都……”

　　Natural咬咬牙，没有说话，紧攥桌上的一张报纸，轻轻地放在吉弔的被子上。

　　头条被醒目的红色字体占据大量篇幅，赫然印着【惨案！沧川商号被残忍灭门，疑似黑帮的凶手竟惨无人道使用爆炸性武器！整片宅邸化为废墟！】其内容描述天花乱坠，用尽辞藻，文案编辑挖空心思刺激着读者每一处感官神经，一行一句不在透露案件的悲惨，漆黑的标点似在滴血，供人贪婪地舔舐。

　　就像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样，新闻记者蜂拥而至，将化为一片废墟的宅邸围得水泄不通，争相大肆报导这场恶性事件。但这里是地狱，惨案的程度只会体现报纸购买量，最后化成金币钞票落入口袋；对于黑帮来说，占据报纸的头条，更像是一枚无比荣光的勋章；对于其他商号来说，这无疑是一件令人喜悦的消息，少了强大的竞争对手，他们恨不得当场开香槟。没人在意背后的恩怨、事情的真相，以及对凶手的惩罚。他们只会期待下一场惨案何时发生，让平淡的生活增加激情，自己存折上的数字会有多大变动。

　　报纸被愤怒地揉成一团，纸张与碎石墙相碰，发出咚的一声。

　　“大小姐……您接下来想怎么办？报纸上已经报道，是全家被灭门，户籍档案上应该也一笔划去了所有人的名字。”

　　“獭子哥……你想说什么？”

　　“大小姐，您和我现在是没有身份的人，没人会查到咱们，只要隐姓埋名，你我就可以安心度日，不会有人想到那场惨案中还有幸存者。”

　　“你是说，想一起苟活下去……？”声音颤抖地回荡在空旷的屋子里，掺杂一丝悲愤。

　　“这只是一种想法。”

　　“那你还有……其他的办法？”

　　短暂的沉默后，两束目光同时交汇，寒锋刺破迷茫。

　　“复仇。”

　　短促二字铿锵有力地砸向吉弔心头，轰散混沌，点明道路。

　　如此生活几十年，从未想过有一天身上会溅满鲜血，玻璃罩被打破，滋养嫩花的不再是甘露。也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离开父母，但竟以此等荒诞血腥的方式不约而至。

　　复仇？自己能做到吗？凭这羸弱的身躯，未经世事的履历，还是连枪都不敢拔出来的胆量？如果仇人就站在眼前，二人举枪齐眉，自己敢扣下扳机吗？

　　眩晕的大脑在颤抖，闪回的画面穿插模糊的视线。

　　她想到了那些仆人凄惨的死状。用尽全力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她想到了死不瞑目而表情狰狞的父亲。牙齿死咬渐失血色的下唇，鲜血划过嘴角；

　　她想到了被做成机关后尸骨无存的母亲。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地上那团报纸，似乎要流出血泪。

　　哽咽的啜泣逐渐被沉重的鼻息代替，肉眼可见的微光从灵魂中发散。

　　“獭子哥……”长久的沉默被轻语打破。“我要复仇……我要为所有人，所有被黑帮残害的人复仇……”

　　该醒来了，从幸福美满的幻梦中。如果地狱容不得温暖的存在，那就让更炽热的复仇焰魂燃烧这一切！赤瞳中的鲜红血丝，兆示着未来的班班纹路，要活下来，要为自己的亲朋好友复仇，就算与整个地狱为敌，也要死死咬下那些混蛋身上的灵魂残片！

　　面对大小姐的无言愤怒，Natural并不意外，他闭上眼睛，感受两颗心脏的律动，唇角扬起一个弧度，半跪在吉弔的床前，一如既往的恭敬。

　　“我会尽我所能。”

　　种子开始发芽，棋局继续博弈，齿轮稳步运转，这就是自然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