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兰迪尔X埃尔隆德||一生所爱||第264章（230820）

第二百六十四章 赌 魔地。 末日火山山腹。 和滚沸的岩浆池仅有一条狭窄幽深的通道连通的山洞。 谁能想到，这由最初火山形成之时剧烈喷发产生的众多气泡之一发育而成的山洞，却拥有大到不可思议的空间。 洞顶遍布着垂挂的钟乳石，如一柄柄漆黑匕首直指洞底的大湖。 说洞底是大湖，是因它分明在许多漂游不定的磷火映照下泛起粼粼水光。另因其在火山腹内的缘故，内里温度极高。以至于水面上不时汩汩的冒出水泡，随着浮泡破裂释放出有毒的气体。倘若有人胆敢触摸，就会发现那些液体不但滚烫，同时就如伤口腐败流出的脓液一般浑浊和黏稠，带着令人窒息的恶臭。正常人类在这种地方大概是一分钟也活不下去，但如此极端险恶的环境，却是孕育邪恶的完美温床。 那一湖一眼望不到边际的，不可名状的恐怖液体之中，载沉载浮的挤满了巨大的，卵鞘一般的东西。在挂满了浊物的半透明外壳下头，是影影绰绰的巨大黑影，瞧不真切，只有在偶尔挣动的时候能看出来那一团令人作呕的东西竟然是活生生的怪物。 洞顶的钟乳石间栖息着巨大有毒的蝙蝠，其中大多数用漆黑的肉翼把自己包裹成一个茧挂在石上一动不动。但也有一些在嶙峋的石挂间不安分扑棱着骨骼嶙峋的肉翼，不时俯冲向下，在洞底啄出块类似于沾满了脓液的肉膜一样的东西。这样令人作呕的物什却显然是这些蝙蝠赖以生存的美食，每每都引得其它蝙蝠争抢不休，凄厉的嘶鸣嘈杂的回荡在洞中，在这部分日夜不辨晨昏如炼狱般的深洞中从来不曾止歇。 那些被蝙蝠当作食物撕扯掉一块的卵鞘，自破口处汩汩的冒出腥臭的液体，叫人此刻才知这“大湖”的由来。就在上头蝙蝠的胜利者刚刚吞下它的战利品时，一只手，不，具体的说像是手但比人类或是精灵的手都要大出好几倍的兽爪，带着质地黏腻的液体从卵鞘破口处悚然探出，不偏不倚抓住了另只刚好俯冲而下的蝙蝠的脑袋，那蝙蝠似是还没来得及反应，根本没有挣扎就被拖入了那只大部分仍浸没在脓液中的卵鞘。 在洞顶蝙蝠杂乱的嘶鸣和肉翼扑棱声中，骨骼被撕裂碾碎的声音模糊不清，而那几声吃痛濒死的凄厉嘶鸣也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甚至无法穿越这理应属于魔鬼的泥沼深潭。但依然，那细微的声响，却似穿过了幽深曲折的通道，传到了末日火山滚沸着岩浆，熏蒸着热气的山腹中。 魔君索伦黑塔一般的躯壳正靠坐在巨大的王座上。其实所谓王座，在一个正常人类或是精灵眼里看来，会更像是用黑色的石块与无数根纵横交错的枝状钢铁堆叠而成的废墟。反正这幅皮囊肉身也根本无法感受诸如柔软或是舒适这类美好的感觉，甚至于更可悲的，就连对美丑的基本辨别也失去了，反而这样废墟一般冰冷粗陋的物件看起来更与索伦此刻丑陋笨拙的形体相得益彰。 这靠坐在王座上的躯壳远远看去威风凛凛，近看却是个根本没有生气的物件笨重而木讷。再没有了诱人堕入深渊的微笑，亦没了那足以颠倒众生的眼波，甚至像是根本没有灵魂，只在那洞穴深处几经辗转传来的蝙蝠垂死嘶鸣入耳时，面具之下漆黑的深渊里，在理论上应是眼睛的位置，幽幽的燃起了两簇鬼火般的金芒。 “Master……” 戒灵的嗓音像极了被无限放大的蝙蝠尖叫。 它向它的主人报告了一个极好的消息—— 对食人妖的改造已提前完成，一种全新品种的食人妖奥洛格被成功繁育了出来。这次改造，或者说是强化使得食人妖原本的缺陷被弥补。它们可以完全被索隆的意志驱使，这使得奥洛格族食人妖能够忍受阳光的照射，而不会像是寻常食人妖一样直接变成石头。且改造后的奥洛格族食人妖更为强壮，体型也比寻常食人妖更大可达五米以上，并拥有一身怪力，再给它们套上厚重的盔甲它们完全有能力可以独自挡下呼啸而来的抛石。就算这样或可能会直接杀死一只食人妖，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索伦和他的邪恶党羽们对这些黑暗造物没有任何感情乃及怜悯。况且，这批繁育成功的奥洛格食人妖数量可以百计，而后续，这种被强化的食人妖更可被源源不断的制造出来输送战场。它们不但是克制人类烈焰抛石的利器，更可成为挡者披靡的前锋或战场上的肉盾为其后的半兽人挡去绝大部分足以致命的箭矢。 得到这个消息的索伦，尽管那张铁面具上已再做不出任何兴奋或得意的表情，但双眼位置的鬼火却是闪动的愈发激烈。也正是因为这个消息，适才刚刚接到伏兵被盟军烈焰抛石打的溃不成军的消息时，自索伦那空荡荡的灵魂深处蔓延开来的愤怒和挫败已荡然无存，一个全新的邪恶计划浮出了水面。而之前的失利，恰恰成了可以麻痹盟军警惕的制胜法宝。 最好能够令那帮狂妄的精灵和人类确信——他们可以就这么大摇大摆平安顺利的来到魔栏农的大门前头… 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 夜幕已然笼罩了阿尔达的土地。 天上点点星光，耳畔阵阵水声。 埃尔隆德立在为首那艘大船的船头。此时精灵的辎重船越来越接近魔地，责任重大，他与格洛芬戴尔已开始在舱外巡视警戒，准备随时抵御半兽人可能的偷袭。 水路的确是最安全的一条路线。半兽人身体笨重无法在水中行动，所以它们大多数时候不会在水上发起进攻。但埃尔隆德不会忘记那些被称作那兹古尔的怪物，乃及它们所驱役的喷火飞兽。那些飞兽曾给尚在努门诺尔人统治之下的乌姆巴尔带去无法愈合的伤痛。那是血的教训，缜密如埃尔隆德，不可能不为防万一做好十足的准备。 所以早在出发前，精灵船的四周皆布置了机械发射的重型弓弩，这些弩箭的箭身箭镞皆由特殊工艺锻造而成，比寻常精灵箭矢更大更长也更坚更利，如此才有可能破开飞兽那遍布了鳞甲的身体。同时，精灵还在整齐堆放着粮秣的船舱上方乃及船身暴露的木质结构上厚厚包裹了防火的苫布。虽是拖慢了船只的速度，但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才入夜时天气晴朗，天上密麻麻星子闪闪烁烁，虽然今夜并非大星极盛之夜，但大希望之星银白的星光依旧在远天清晰可辨。只是随着入夜渐深，渐紧的夜风吹来了大片浓云，虽非雨云但那云体极厚，所过之处星光湮灭，渐渐地，就连大希望之星的星芒也彻底遮挡住了。 埃尔隆德眉峰一凛，蓦然握住了腰侧佩剑剑柄。此时金花领主格洛芬戴尔亦自后方船只巡查回来，几个起落便稳稳站在埃尔隆德身侧，像只大鸟般轻盈。 甫一落地，格洛芬戴尔就长剑出鞘，神情肃然护在埃尔隆德身前。 格洛芬戴尔这柄剑铸自西方的不死之地，曾伴上一世的金花领主出奔中洲，先后历经数次大战，其间小战无数。除了刚多林城破之战，这柄剑护得格洛芬戴尔从未受过半点创伤。因铸于诸神之地又履历征伐，这柄剑也早已拥有了自己的灵性，对源自魔苟斯的邪恶气息有了感应。如今的半兽人虽悉数听命于索伦，但归根结底，索伦的邪恶仍是出自魔苟斯的传承。格洛芬戴尔重生后自西方返回中洲，第一件事就是从自己的坟墓中撅了这柄剑出来。他已经习惯了它的陪伴，就仿佛是最默契的战友，只要携手并肩，在战场上就能一往无前。此时此刻，格洛芬戴尔的长剑就在掌中嗡鸣，而埃尔隆德的剑亦是如此。 “兽人有异动。” 格洛芬戴尔被压到极低的声音已全然没了笑意，而是带着一股隐隐杀伐之气。 “很怪。” 埃尔隆德眉弓深皱，那双被夜色映成漆黑的双眸遥望东南方向。 “兽人并非自水上来，亦非空中…但若地上行军，地势复杂怎会走的如此之快？” 格洛芬戴尔一扬眉峰，“我去岸上听。”语毕他已跃入水中，如游鱼入海般灵巧。 维林诺本就临海，更有着世人无法想象的美丽海滩。自西方而来的精灵水性极佳实在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格洛芬戴尔已自水中探出上半身，循着大窗外的绳索攀了上来。 “魔军是从地底而来来的极快！” “地蛇。”“是地蛇！” 埃尔隆德的声音几乎是跟着格洛芬戴尔的声音一同响起。 两位见识过所有大风大浪的精灵，他们的声音里却带着甚少表露的惊惧。 “我以为地蛇已在愤怒之战中被神使斩杀了…他们怎么会允许这么邪恶的造物依旧存在于阿尔达！除了诸神，光靠精灵和人类的力量怎么可能能够对抗地蛇？？它们可是就连地底的岩层都可以轻易咬碎并打开通道的存在！” 格洛芬戴尔连珠炮似的声音除了惊惧还有急切，地蛇向前推进的速度极快，它们能够反应的时间实在不多。 “但地蛇并不确定神使会不会再次降临阿尔达…”埃尔隆德目光深邃但声音已逐渐稳定，他深吸了口气，“地蛇虽生活在地底但智力极高。怒战时它们几乎被神使斩杀殆尽，如今虽受索伦驱策为其打通地底通道，但我认为残存的地蛇再不敢参与阿尔达的战争，除非它们真的想要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而智慧越高的生物，越不敢冒这样的险。” “你怎么确定…” “事已至此，唯有一赌。”埃尔隆德径自转身向船舱走去，“而且魔军并不是冲我们来的。” “你是说…它们志在盟军。”格洛芬戴尔匆匆跟在埃尔隆德身后。 “我去写一封信。” “我去送！”格洛芬戴尔相信，就算世界上最快的马儿也没有他快，上次埃尔隆德病倒，他已经用实际行动印证了这点。 “不必。”埃尔隆德蓦然驻足回首，看向身后的金花领主，他的声音斩钉截铁般坚定—— “在此期间辎重船队的安全警戒全权交与你。去吧。” 格洛芬戴尔实在不明白，就算是他的脚程送信到盟军处时间也未必足够，埃尔隆德写信，难道他竟要自己去送？？ 不可能。这没有意义。并且埃尔隆德是辎重船的主帅，他不可能擅离职守。 格洛芬戴尔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他看到只鸟，具体的说，只是一道白影，倏然自埃尔隆德所在船舱飞出，如离弦之箭般一闪便没入云端。 “风语鸟...？” 金花领主低声地喃喃中带着一丝不解与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