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宅文】庭前柳18【蓝湛纳妾、忘机送礼、他的命还有扭转机遇么】


庭前柳 18
秋风萧瑟日气见凉,草木晨起朝露也挂上霜衣。
蓝氏兄弟两个一早前后脚的来碧园用早饭。
见了叔父,行过礼后,蓝湛开腔:
‘ 为着迎娶,我那里昨日叫人开始洒扫,当除旧迎新了。’
蓝启仁点头,说正是这个道理。
‘ 不过这旧物也不少,不知哪个柜底,抓出一把珠佩坠挂的,都是不多少钱的粗品,扔了可惜放着占地,且有些愁如何料理。今早吃饭,我便顺达抓了把,叔父屋里这些孩子,赏了当个玩儿吧。’
说话间,蓝湛已经掏出些佩坠胡乱放在桌上。
蓝启仁和蓝忘机看了眼,也知的确如他所言,都是不值当的物件。
‘ 嗯,那就赏了吧。’
‘ 呵,趁着还没摆饭,那侄儿先往院中,叫孩子们热闹热闹。’
见了蓝启仁点头,蓝湛才起身下地。
‘ 阿羡,陪我去廊子下叫人点个卯。’
魏婴见先生刚刚都已点头,便遵从了跟在蓝湛身后往外头。
‘ 既然是热闹,那侄儿也去瞧一瞧吧。’
蓝忘机作势也要起身,却反给蓝启仁阻了。
‘ 上台那边来信,我有事同你商议。’
闻言,蓝忘机不得不回来落座。
魏婴垂着头,在场的除了先生,不敢看任何人多一眼,只能竖了耳朵听音。
知道蓝忘机出不来,他那肩膀都不由悄悄落了落。
蓝湛立的直,反而老神在在将所有人看的全。自然也没拉下弟弟和魏婴之间,潜藏的丝丝不对劲儿。
‘ 走了,阿羡。’
‘ 是。’
头前追上两步,魏婴给人打开帘子。
耳边在迈出门槛时,隐隐听到先生话音:
‘ 太白堂,你师母去祭奠,正好路过咱家,又逢节气......’
天上微云走的慢悠,几只雀儿落在墙头。
魏婴立在廊下,招呼众人各自停下手中忙碌。有他笼络,不消一会,人便集全。
‘ 宗主大婚在即,拿了些小东西做喜乐赏下来,先来做谢。’
随了他话,廊下众人对着蓝湛鞠躬作揖,齐声说着谢宗主赏。
七宝伶俐,直了腰后,头前加了句吉祥话:
‘ 祝宗主与聂家娘子,相亲相爱,白首成双。’
面上挂着笑,蓝湛叫了声猴崽子,问:
‘ 你手底下几个人?’
‘ 回宗主,十个。’
‘ 好,阿羡给他们分派吧。’
蓝湛将手里那一把坠子递出去,魏婴恭敬接了,按着人头,七宝和他的小弟们并做十一个拿走,然后是大小王,最后香沉。
令人意外的,所有分完,魏婴手里便空掉,也就是说,整个碧园,独缺他自己没有赏。
‘ 呦,竟是少了阿羡的么!’
‘ 宗主好意奴婢心领。’
得了赏的人头都乐呵呵散开,廊下只剩了转头笑意看人的,和垂首不去做声的主仆两个。
‘ 哎,既是要赏,自当一视同仁,哪有偏颇短缺的道理,如此岂非显得本宗目下无...人。’
蓝湛说着人已经靠近来,探手就将魏婴的腕子攥了,看似寻常说话,可拇指却悄悄在内侧皮肉上滑动。
‘ 更何况,这一个院子,就属阿羡勤奋忙碌,操持最多。云深里,哪个缺了,我也不会......让你没得拿。’
虽说人都走开,可到底在院中干活的不少,魏婴顾忌人言人眼,虽知自己被吃豆腐,可也不敢大动。
投鼠忌器,大公子素日惯用的手段,还每每都能拿住他痛处。
‘ 谢宗主看的起,您说的都是做仆婢的分内,我等衣食住行皆仰赖主子,不敢不尽心。便如聂娘子,人未到心已在,将来新夫人定也是能一心相待宗主,您二位门当户对,才是真仙眷侣。’
听他话赶话往聂氏身上拉扯,蓝湛婆娑在其腕间的手反而更深,甚至入了一半袖子。
魏婴四肢如条,肌理白腻。手腕到胳膊一半粗细,肉皮软软的,蓝湛看他时,眸子里不由带出几分赏玩与怜爱。
‘ 阿羡这皮相...真是好...’
他声音压了低沉,带着撩拨将气息吹在魏婴鬓角发丝上。
‘ 正巧我这有个小玩意,就给了你,当做漏下的赏赐吧。’
一枚尺寸略窄的紫玉镯子被蓝湛从袖中掏出。
‘ 这,使不得,魏婴当不起...’
‘ 来,别躲,躲可就是避讳本宗喜赏哦~’
玩笑里带着威胁,蓝湛笑意盈盈地攥紧魏婴手腕,竟是给他套的顺利。
盯住腕间细条幽光,魏婴眉心禁不住的皱。
‘ 你有个好皮子,自当陪件好料。今日这个先将就戴,来日....我自有更好给你,嗯!’
蓝湛手掌放开人,声量只有他俩个才听得到。
魏婴脸色却被那句来日引的发白,身上没来由的冷了几分。
待重回屋里,那厢叔侄也说完了话。
看着红泥上水开始冒泡,魏婴忙叫自己沉心,拿了垫手帕子,拎起水壶烫杯沏茶。
人家叔侄三个坐了说话,魏婴则将温好的紫砂壶端了,为主子们一一满盏。
到了蓝忘机处时,他下意识落落手,叫衣袖盖严实那枚刚得的玉镯。
‘ 哦,闻夫人要来,那可不正好赶上侄儿大喜,自应留夫人多待时日。’
‘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 师母好静,若留就要安排个不闹的院子居住。’
‘ 不错,竹廊那边归舟阁我看就不错,阿羡,回头你带人去收拾出来。’
‘ 是。’
屋里话毕,屋外帘子下有人声。
‘ 先生,春萼院来人求见。’
蓝启仁面露诧异,魏婴忙过去打帘,和外头通传的香沉说了两句,又看眼院中立着的连翘,两个点头算作招呼。
‘ 姑娘何事,先生尚未用饭,若不打紧的,可与我先讲了来。’
走上去两步,连翘笑里带着些轻看:
‘ 事关我家娘子,春萼院的主只怕你做不得。’
送出杏儿丢回核,魏婴和香沉都被连翘的嚣张震到。
而此刻,屋子里传来蓝湛声音:
‘ 让她进来回话。’
听见宗主声音,连翘更是有了仗势。昂了头上台阶,当魏婴香沉无关人,看也不看自己打帘进屋。
‘ 他...’
魏婴用眼色按住香沉话头。
‘ 去厨房看看炖汤,别叫火大了。’
高些声调做了敷衍,私下却是低声用只有他两能听见的音量嘱咐:
‘ 往那边试着打听打听,别叫咱们院里都做了傻子。记着,无论天大都不许你急恼,只听听,拿个信回来。’
说完话,香沉点头绕着廊子走侧门,魏婴打帘回屋。
‘ 还请主子赎罪,只是那两套头面是姑娘爱的,又价值连城。即便小磕小碰,奴婢也是不敢担待的。下月便是大婚,到时候姑娘来了,怪罪我们,只怕奴婢几个满身长嘴也不好说清。’
魏婴这里从旁细听,一颗心也有了踏实地。
并无多大事,就是聂氏先送来的物件里,有两套珠翠头面,价值的确不少,可若按连翘说的连城,可就夸张了。
连翘说法是,她们检点东西以备大婚,发现头面上一个少了枚大珠,一个步摇断了金线。
魏婴这里边听边想,就已琢磨出些门道。
说来都是小事,但细究的话,断金线可说蓝氏照护聂氏嫁妆不上心,对嫁妆不上心,就等于对聂氏不看重。
至于大珠,从我家出门在,进你家门丢,那就是你蓝家人心不古,家里养贼。传出去着名声可就要差。
蓝氏最重清誉,先生虽听的是小事,可为了家里面子,却必会格外看重。
经手后的蓝氏下人们,只怕都要受罚。而且为了那枚珠子,免不得还要来个翻箱倒柜,各屋查验。是不是贼不一定,但有人要倒霉是肯定。
要知魏婴做了名录誊抄,也经手过查兑,连翘这罪责扣下来,可是将他也牢牢罩住。
无论为人还是己,魏婴只有站出来。
‘ 回先生,那日我也尊您吩咐,做了新夫人家抬来物件点数,名录也有誊抄。’
蓝启仁心里为连翘的无事生非着火,听魏婴说话,忙道:
‘ 阿羡是我派去,他的为人老夫可作保,这贼没他的份儿。’
另厢坐着的蓝湛也是寒了脸:
‘ 碧园的人,自然都是好的,谁若敢疑,便是对叔父不敬,此等大逆不道,侄儿不会留。’
连翘没料到自己一口气惹下两挂马蜂窝,不觉意外魏婴得宠之势,同时又暗暗生出许多妒忌。
‘ 奴婢并非说先生院子如何,魏公子为人,咱们虽来时日不久,可也是心中敬佩,断不敢猜忌他的。’
她这里连连说软话,眼睛不由顺着往魏婴处招呼,将那盈盈若水的模样看进心底,自是暗骂句狐狸精,大抵就是靠模样,迷蒙了一家子人心。
这时,一直没搭腔的蓝忘机开了口:
‘ 两家过礼都有检验,名录誊记也该有录入文字。你可确定,这坏的丢的,都是在我家。毕竟蓝聂两族路途遥远,中间有些折算也不为奇。’
一语惊醒梦中人,蓝启仁点头。
魏婴抬眼与席中人对望,一个眼儿亮,一个眼皮柔。
‘ 二公子说的是,我与送礼来聂氏管事共同点验,姑娘说的头面盒子,当时都查兑。金线断,大珠脱落,都有记下,在场的聂氏有管事,抬夫长,并三人,我们这边,除了我,还有刑堂主,内外管事等。而且,誊录上我还特意叫见证的都签字扣手印。’
魏婴说话缓缓的,声调不高不低,给人可信。而连翘只顾翻找茬口,倒没将细节确定太清楚。此刻听他说来,不由心惊这人做事条理据证充沛。
‘ 哦,是我失察,不过,那枚大珠的确丢了的,还望宗主明断,否则,我们真不知当如何给姑娘交代。’
魏婴脑子早飞速盘算,知道连翘也只能从丢珠找茬。看来一番折腾是无可避免,但不明他闹此一处内里究竟为何,魏婴所做只有先给自己这方尽力争取时间。
‘ 连翘姑娘所言有理,新夫人头面贵重,丢了是的查一查,一家子人多,何况近日姑娘们来了也热闹,免不得好的坏的有藏不住的。人多心乱,清一清,才好安宁度日。’
魏婴的话看着是向了连翘,内里意思却是,蓝氏原本安静,是你们几个聂氏人来了后,才有了丢东西的事,这所谓好坏冒头,不言自明。
蓝湛笑脸看他,手里茶盏端起又放下,不知是品茶还是品人。
蓝启仁听了魏婴的话,心口赌的气也总算顺些开去。
蓝忘机则看向叔父道:
‘ 那就查一查,东西拿来都是放在春萼院,要查,从里到外都不能少。也叫人知道,我蓝氏做事不偏向。’
蓝湛随意动动袖子:
‘ 二弟所言不错,阿羡,让刑天带子弟听你吩咐,即刻先走春萼院,那边查完,你再往别出去看。’
连翘愣怔。
明明她才是原告,怎的反而先遭了翻的就是她处。
而且,宗主不叫院中管事集结,反而是派了山门堂主。子弟相当兵勇,又不是打仗...
再者,既有原告,那想当然翻找查验就该由她这苦主领头,怎么反而就给了本也当做被查对象的魏婴。
一切尽数出乎预料,连翘措手不及间看向魏婴,眼底怨色渐渐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