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杏色》「all卷」（20）
all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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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飒下班后还要去拉黄包车，卷儿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人回来，倒是华银来了，让他一起去大堂吃饭。
华银向来无酒不欢，昨天是香醇珍贵的女儿红，今天就是质地细腻的白兰地，立风办公回来后见卷儿也在，看了看华银，就知道是华银作的主。
立风坐在了卷儿的旁边道：“看看这些饭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卷儿轻轻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立风先生，你家的厨子做饭很好吃的。”
华银倒了杯白兰地品着，挑着眼尾打量卷儿问：“你以前住哪儿？”
卷儿答道：“楚溪县，是个小地方，您不一定听说过。”
华银听着卷儿这客气的语气就直烦，他又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脸上那点不耐烦自然就落到了卷儿眼里。
卷儿低头吃着饭，华银的眼神像把裹着糖滋的利刃，看似笑意浓浓，实则剧毒无比，因此卷儿对这华银心生畏惧。
华银放下酒杯对立风说：“表哥，帮我发个招人启示，我明天要玩狩猎。”
立风顿时皱眉道：“你那些事儿，在你地盘做就行了，我这里可不兴，况且临近年关，更不适宜见血，我不答应。”
立风看了卷儿一眼，卷儿正为华银所说的狩猎好奇，但是他没敢开口问，便乖乖低头继续吃饭。
立风那处处对卷儿照顾担忧的动作与眼神，可把华银给笑坏了，他什么时候见过立风会这么看人脸色，避讳这避讳那的，他忽生一计，转而对卷儿问：“卷儿，你知道我说的狩猎游戏是什么吗？”
卷儿慢慢地摇着头，见华银眼中那抹顽劣的笑，他心中预感不好，还没等华银对他解释那游戏是什么，立风就喝声阻止：“阿银！你若再这般不把我放在眼里，就回你的松城去！”
立风动怒了，华银收敛了些，端起红酒来索然地扯着嘴角：“无聊。”
卷儿吃完饭后便想直接回房，面前这两位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尤其立风刚刚在饭桌上盛发的怒气，简直要噬人一般。
卷儿匆匆在走廊走着，立风却叫住了他，他回过头站定，一双乌黑的眼如夜漆黑，美丽又神秘。
立风走过去轻声说：“走这么快做什么？我还有些事要同你说。”
卷儿说：“立风先生，你说。”
卷儿的声音很好听，有如兰花一样高雅纯洁，又似纯粹的梨花娇嫩可人，带有独特的坤泽温软口音，又不失一抹少年的阳光，立风静静凝望着卷儿，多遗憾卷儿此时才能开口说话。
立风说：“往后你去学校，我让司机接送你。”
卷儿却摇头说：“多谢立风先生的好意，不用这么麻烦，我走路去就好。”
立风皱眉道：“天气这么冷，路程又不短，怎么能徒步？我这里车子多得是，你就尽管听我安排，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的安全，你是坤泽，一个人在外行走，会惹来多少麻烦？你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你哥哥考虑，想想他是为了什么才来的这里。”
卷儿低头没回答什么，只说：“我先回去休息了。”
卷儿回去后，飒才披星戴月地回来，见屋里多了许多东西，便问：“这些是什么？哪来的？”
卷儿给飒倒了杯热茶，支支吾吾地说：“是你哥哥买的。”
飒看向卷儿，卷儿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走到飒面前，把茶杯双手递到飒的面前，眨巴着眼睛说：“我本来也不想要的，可是他……”
飒怎么能不了解立风的性格，他要是怪卷儿，那他未免太严苛了，倒是他把卷儿一个人放在这里，他才过意不去。
飒把茶水放到旁边的茶几上，在沙发上的那些礼品里挑了挑道：“挺好的，我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给你添两件新衣服的，我回头把钱给华立风，你安心穿。”
卷儿想说什么，犹豫了好几下，最后走到飒身边说：“哥哥，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飒喝着水润了润口，一天下来他就没好好喝过水，天干物燥的，此时喝了一大口，听见卷儿这样问便惊讶道：“怎么了？”
卷儿抠着手指思索道：“我不想住在这里了，这里虽然温暖，豪华，可是却令我不安，尤其是那个……”
卷儿说到这儿断了断，飒理解卷儿的感受，他同样的担心，只是目前他还没多余的钱出去租房，要找一个在闹区的房子，离卷儿学校近，治安相对也安全。
飒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卷儿，并说：“等下个月我们就搬出去，这期间我先物色房子，攒一些备用的钱，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卷儿点了点头，飒放下茶杯又问：“不过你刚刚说尤其那个什么？”
卷儿原本想说华银，但是想了想一切都不过只是自己的虚飘感受，也不必让飒为他担心这么多。
卷儿伸手在飒的脸上擦了擦小黑印子笑说：“没什么，哥哥，你累这么一天，快去洗洗吧。”
飒也笑了起来，转身去洗了澡。
翌日清晨，还没吃早餐，飒就去找了趟立风，不过他没见立风，把他准备的一沓钱交给了管家，嘱托管家交给立风，说是昨天给卷儿买衣服鞋子的钱。
第一天去学校，飒作为卷儿的哥哥，当然要送卷儿去学校，他把那辆黑色黄包车停在卷儿面前，卷儿开心极了，穿着一身崭新的咖色毛呢短衫，白色毛毛领镶在领口和袖口，一条黑色绒裤，又暖和又洋气，他孩子一样跳了两下，坐到车座上，一脸的喜气洋洋。
飒笑道：“坐好了？”
卷儿点点头，眼睛笑成小月牙，淡淡的睫毛弯起，脸庞白皙乖俏。
飒还没出发，立风便带着个守卫过来了，卷儿见状，又从车上下来，对立风微一颔首，站在了飒的身旁。
立风看着卷儿，毫无感情的眼中也多了温柔情意，卷儿看起来特地打扮了一番，穿着他新买的衣服，长发绑了起来，几绺发丝散在脑后，眼睛又黑又亮，只是见这架势，是要拒绝他的要求和飒一起走了。
立风微微不悦，脸上阴了几分道：“卷儿，昨天我不是和你说了？以后我让司机接送你去学校，飒平日里奔波忙碌，哪有时间照顾你？”
立风负手走到一旁又对飒道：“还有，我给卷儿花钱，可不是为了在你这里又要回来的。”
飒客气道：“我感激你让我们兄弟两个住在这里，但其他的我们就不受用了，该还的我一样都不会少，卷儿是我的弟弟，不是你的，所以不需要你费心，不过我还是谢谢你的好意。”他转头回去拉着卷儿，让卷儿坐上车说：“上车吧。”
卷儿看了看立风，跟着飒上了车，飒还把遮蓬给放了下来，拉起车离开了这所院子，卷儿抬起手掀了掀蓬沿，白嫩的指节泛着粉，如温润的粉玉，缩在白色毛毛袖口之中，短暂又不安地看了立风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立风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什么话也没说，阴冷的脸庞却又那样可怕。
到了校门口，卷儿下了车，飒站在卷儿面前，为卷儿拢了拢衣领，掖了掖鬓边的一些小碎发，嘱咐道：“这个时期快该放假了，你提早在这里感受一下生活也是好的，在学校里有什么不尽心的事，回来跟我说，知道吗？”
卷儿点头笑道：“嗯，我知道了。”
“今天你第一天上学，我下班后就来接你回去，今天不拉车了。”
飒用手指顺了顺卷儿的额发，短短的时日里，卷儿就好像长高了不少，脸庞褪去了些青涩，舒展的五官带着柔意，淡淡花香萦绕在身上，他靠得很近，有些沉醉这芬芳，手指不舍得在卷儿的脸上停留，直到卷儿笑着跑出去说：“好，哥哥，我走了呀！”
卷儿欢快活泼地跑进学校大门，与众多年轻学生一同上学，飒站在外面微笑着，看着那抹小小身影，心里是无法言喻的欢喜。
这所中学是中西人士合开的，是秦荆数一数二的名校，教学楼高阔壮丽，平坦如原的场地，卷儿边走边欣赏，教学楼旁边有一处圆形花坛，里头种着青色松树，遮挡了一角的教室，他按照昨天立风给他的交待，来到了办公室，向他的老师问好。
老师姓白，名舒仪，是个非常斯文的青年，穿着一身米色西服，套着一件大棉杉，戴着副近视眼睛，见到卷儿后亲切一笑：“花卷儿，很可爱的名字。”
卷儿腼腆一笑，随后跟着这位和蔼友善的白老师一起去了教室。
卷儿容貌出众，即使中庸闻不到信香，但他们也有欣赏能力，卷儿如此明艳娇丽，刚来到学校便受到了过多关注，好在立风提前和校长打过招呼，几乎所有的老师都照顾着卷儿，并没有让卷儿受到太多的烦扰。
卷儿的教室在一楼，楼前种着两棵腊梅树，从窗户那里望过去，正好能看见朵朵红梅绽放在阴冷的空气里，让那黯淡无光的天色增添许多异彩。
卷儿出神望着梅树，心道真是一场雪都不下。
放学时，卷儿的身边簇拥了一堆的男生，其中有好几个乾元，他们血气方刚，天不怕地不怕，见了美人便展示自己的最得意之处，一个显摆自己家里是开店卖玉器的，一个炫耀自己家里是开酒楼饭馆的，所说的尽是自己的家世荣耀，和他们自己半点关系都无。
卷儿低着头快步走着，微微不适这些混杂的气味，走出学校后便看见一个金发男人站在路边，抱着臂横眉冷眼的，似乎是有些冷，拿着拳头在唇边吹了吹热气取暖，见他出来了，便眉尾一挑，笑意不明。
卷儿停了下来，站在一旁人少的地方等飒回来，他不太想过去和华银打招呼，便当做没看见。
华银见卷儿身边围了不少人，卷儿走哪儿，那些人便追哪儿，狗尾巴似的，他脸色蓦然发冷，踱步过去拿出腰上藏的一把小巧手枪，在手里观摩着道：“这枪是我从表哥那里新得来的，还没尝过人命，卷儿，你说我要不要在这里给这枪开开血？”
华银的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中冰寒彻骨，卷儿慌张地看了华银一眼，华银举起那枪对周围那几个呆住的人瞄过去说：“一个人可不够，得十个吧。”
华银说完便扣下了扳机，一声枪响打破了校园前的欢声笑语。
卷儿吓得浑身一抖，瞪大双眼看着这一切，附近的人已经失声尖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脑中似乎闪过了什么，好像曾经也这么近距离地感受过炸穿耳膜的枪声。
枪口对着天，拿枪的那只手苍白，裸露着蓝色血管，华银将枪环勾在食指上悠悠转了一圈说：“这枪不太听话，怎么突然走火了？”
华银幽冷的目光扫过那些已经吓到目瞪口呆的人，那些人反应过来后，互相推搡着道：“快走快走……”
华银收起枪插回衣服里，回头见卷儿睁着恐慌的眼睛看他，那模样就像见到了什么厉鬼似的。
华银无视了卷儿的恐慌，还微微得意地扬眉道：“我替你赶走了那些人，是不是该谢我？”
卷儿捏紧了袖子中的手心，抿紧了唇，一言不发，随后转身走去，他想去找飒，他害怕眼前这个笑里藏刀的男人。
华银收起了嘴角的笑，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不打算和他说话的卷儿，平静如水的双眸看不出什么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