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乌甸的镇魂曲(1)

⚠️本文是应个人粉丝群(772654258)内部分群友要求,将塔与少女(αrtist5)系列废弃世界观设定整理成完整文章的产物,除主要人物相同外,大部分设定仅来自我作为画手兼世界观顾问向雨狸提出过但没有被采用的建议,可以保证自成一体,但和原作出入极大;
⚠️大家可能不是很熟悉我作为文手的尿性,但这文有时候真的有点黑深残,阅读前请先确认自己的san值!
渎神之地
昏暗的街灯照射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正摩肩接踵。
破烂的石块与碎裂的木板构筑起松垮的建筑,污泥浊水四处漫溢,整个街道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但行人们却丝毫不在意。
这里是渎神之地,地下城“渊裂”最臭名昭著的地下市集,阿比斯。
在曲折蜿蜒的小道之间,一个男子鬼鬼祟祟地绕进了虚掩的小门。里面已经有一个身着皮衣的男人,正翘着二郎腿,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
“货呢?”
“嘿嘿,这可是从地上流过来的好货。”
一个箱子被放在桌上,一拨人围了上来。为首的男人打开箱子,里面是厚厚的一层纯白花瓣,在这暗不见天日的地下,散发出了并不相称的幽光。
男人用镊子夹出一小片花瓣碎片,接着将一滴漆黑的液体滴落在碎片上。花瓣瞬间枯萎,黑色的火焰在上面燃烧起来,烟雾带着一片幻境充斥了整个房间。
那是毫不讲道理的妖异梦境,让整个屋子的人都沉溺其中。很快,火焰燃烧殆尽,全屋一瞬间清醒了起来。
“玛娜浓度很高,一片就够一个房间。”
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手下拿出约定好的物品。
手下转身刚将门开一条小缝,一个幽幽的声音便从阴影处飘了出来。
“你的货很好。”
地面一瞬间被黑暗吞噬。
“现在是我的了。”
说是黑暗并不确切——那是一团扭曲且难以名状的黑暗实体,蜿蜒着伸出触角,每一个接触到的人都直接晕死在地上。男人们紧张起来,对着地面空击了好几发,却发现毫无用处,终于察觉到不对的人大叫了起来,“玛娜术?!怎,怎么可能?!”
“地下怎么有人会这种程度的玛娜术?!”
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淤泥不断的吞噬,房间里一会儿便只余几个人,最终都被逼到墙角,危机时刻,其中有一个男人突然想想起了什么一样大吼,“等等,我知道了!那就是朗斯特那些用玛娜术的疯狗小鬼!”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房间角落的一个声音幽幽的回应道,“不然呢?是地上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官吗?”
几发子弹立刻朝着人影飞来,被其抬手召唤的淤泥挡了下去。淤泥缓缓下落,其中露出的竟是一个穿着宽松衣服的黑发少女。
剩下几人也不由得乍舌。
“明知道我们这些感染灰疫的地下人用玛娜术会加重诅咒……”
“不要命的小鬼……”
“我叫蕾拉,不是什么小鬼。”
少女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
“别说这种让人耳朵起茧子的话,没种的家伙!”
淤泥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几个人应声倒下,只剩下为首的男人拿箱子挡下了蕾拉最后一击。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用玛娜术的短命鬼……”
男人嘴边挂着血迹,眼睛里露出了凶光。
“既然没打算活多久,不如我们就加速这个过程吧!”
箱子应声一下打开,花瓣立刻飞散了出来,男人换上了黑色的子弹,打爆了其中一枚花瓣,顿时,那片妖异的幻境再次充斥了整个房间。蕾拉的淤泥在幻境的压迫下缩了回去。
“不过是会用点法术的小屁孩,在这里嚣张什么?”
接着,密集的子弹如雨点般砸向了她。
蕾拉灵巧地滚到掩体后面,怒吼道,“比你命长就行!”
她躲到了柜子后面,揉了揉眉心,暗自腹诽,居然知道用玛娜反制,意外的有点难缠。思忖片刻,她小声咒骂,“是你逼我用这招的,不要怪我啊?”
一丝淤泥避开幻境烟雾,悄悄爬上了墙壁。
“别挣扎了,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男人端着手枪,嚣张地叫嚣到。
“话不要说得太早。”
蕾拉突然从掩体里面走了出来,男人吓了一跳,马上端起枪对准了她的额头。
“终于活腻了知道送死了是吗?”
“这倒没有。”
少女眯起了眼睛。
“只是让你近距离看点好东西罢了。”
一团淤泥突然从房顶掉了下来,死死地糊在男人脸上。
蕾拉的手高举天空,啪地一声响指。
“欣赏我的“作品”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淤泥糊住眼睛的男人发出了惨叫。
顿时,淤泥组成的壳碎裂开,像雪花一样崩落,在天空中形成了五彩斑斓的雪,只有定睛看才能发现,那些雪花都是由难以名状的“画”所组成,每一张都像是最恶劣的噩梦。
男人倒在了地上。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一片寂静中,门悄然打开,一位女子平静地站在门口。
她开口问道,“结束了?”
“这不是一看就知道了吗,兰娜?”
“纸片”轻轻飘落在已经失去意识的男人脸上,被称作兰娜的女子走过来站在他身旁,正充满厌恶地打量着这个场景。
“别看了,没死。”
虽然不保证精神还正常就是了。
“……我不是在看那个。”
兰娜皱着眉头捡起了纸片,接着像是突然被雷劈了一样打了个寒颤。
“你每次的“作品”……真是连看一眼都会折寿。”
“真是抱歉啦,是地下小疯狗的精神污染,不是那些地上人那种高雅的玛娜术。”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反正有用就好。”
兰娜手一甩,一个玻璃瓶天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蕾拉完美地接住了它。
“拿着,这是这回的药。”
“……就这么点?我可是实打实用了高级别的玛娜术呢!”
“不要抱怨,库存不多了。”
兰娜仿佛像闻到了什么,吸了吸鼻子,语气显得格外不快:“而且,你根本没吃吧?”
“哈?”
“你骗不过我的,你已经一个月没吃抑制药了,全身都是灰质的臭味。”
“你想说什么?”
“……我可不想看别人在我面前烧成灰烬,不要命的小疯狗。”
蕾拉皱眉。
“真没想到会被你唠叨。”
“什么?”
“你朋友莎丽也很久没吃了吧?为了给她的弟弟缓解灰鳞病一直存着双倍的药物。”
“……这不关你的事吧?”
“原话奉还。”
兰娜很不屑地啧了一声,“希望你不要忘了我们给朗斯特卖命是为了什么。”
为了压抑灰疫的药,和地下唯一使用玛娜术的机会。
她在心中接了兰娜的话,难以克制地咬紧了后槽牙,但表面上看起来并没什么异样,只是无甚耐心地把玩着药瓶,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些抑制药到底是从哪里进货的?地上吗?不如我们抢点回来?”
兰娜的脸色陡然晦暗了起来。
“……你不需要知道。”
她转身戴上手套,调用着空气里的玛娜,将地上散落的花瓣轻轻放回箱子里。蕾拉对这个过程不感兴趣,拍了拍衣摆,一副扬长而去的架势。
“等等,你要去哪?!”
兰娜突然意识到不对,出声喝止,但是对方根本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只是远远地摇了摇手。
“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干。”
“你走了,我要怎么和朗斯特交代!”
“我会找机会补偿你的!”
少女消失在了街角的阴影之中。
—————
这个世界上,充斥着名为“玛娜”的物质。
它是神赐的造物,能与人的精神共鸣,在现实世界里变换成各种各样的形态。
这些“形态”,如果能有特定的形式构成,就能影响其他人的精神,甚至发挥出意想不到的真正力量。
这种形式构成,有时也被称之为“艺术”。
自人类在上古被神赐予玛娜以来,不计其数的天才用各种艺术方式来激发玛娜的力量。
这就是魔法的真正形态:玛娜术。
自此,世界进入了田园牧歌时代,一切都是这么的美好——
直到天降的诅咒“灰疫”,将一部分人拉入暗无天日的地下为止。
—————
蕾拉不记得那是莱特妮丝第几次跟随着那遥不可及的一束光芒起舞了。
这里是地下无人问津的台地,空旷的原野上打下地上空洞漏下的光,美丽——但只能让大部分地底人想起无法接触阳光的苦痛的它只能孤独地伫立在此,无人靠近。
除了莱特妮丝——她是特别的。
身在这片被诅咒的土地,却确确实实地能接触阳光。
少女在这束光下翩翩起舞,景象美如化境,连灰鳞病都变成了风景的一部份。但那光也打在身上崭新伤痕上,伴随阳光闪闪发光,仿佛蝴蝶翅膀的阴影。
“是谁?”
暗处的少女略带疲惫和冷峻的质问打断了这场演出。
戛然而止的莱特妮丝踉跄了几步,像是受惊的兔子,接着,毫无预兆地猛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黑发少女一个箭步冲过来将即将跌倒的少女拉住,接触到阳光的手臂上开始灼烧,发出滋滋的响声,她痛到咂舌一声,却还是将少女稳住了。被救的人仍在咳嗽,无力地一滑,一下坐在草地上。
蕾拉叹了口气,呆望着那束阳光,拍着莱特的后背,期望她能停止咳嗽。
过了一会,她问,“所以,是谁?”
莱特一怔,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伤口,接着,嗫嚅着解释了起来。
“……是我自己摔的……你知道灰麟病的症状……”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问伤口?”
莱特妮丝噎住了。
“我……”
“行了行了,不用你解释。”
蕾拉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反正你每次都只会编一样的话。”
“晚晚晚晚饭时间要到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面对莱特妮丝转移话题的拙劣技术,黑发少女叹了口气便沉默转身,这让莱特妮丝如释重负。
回程的路充满崎岖的石头和枯败的枝叶,蕾拉一言不发地走在前头,一手拿着随手捡的树枝,精准地甩开藤蔓和蛛网,另一手紧紧攥住莱特的手腕。莱特觉得好笑,几步跟了上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对方却没什么反应。她察觉今天的蕾拉比以往更加沉默,不禁有些发窘。
“你今天去哪了?罗兰中午又发病了,把家里的大家都吓坏了,汤姆还笑他呢,如果你在的话,他不会敢这样的……”
“嗯。”
“朗斯特今天又发火了……是因为你突然不在了吧。他说我们得努力填补上你的份才行,但是莎丽她们实在没有办法复现那些玛娜术,她说怎么可能人人都是蕾拉……”
“嗯……”
“还有不久,我就可以和你一样出去工作了,这样的话,我也可以帮到你们……”
莱特妮丝突然感觉到手腕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蕾拉抓得太用力了。
“蕾拉!”
少女终于下定决心,抽开了自己的手。
“我自己可以走的。”
前头的蕾拉顿了一下。莱特妮丝看着蕾拉牵着的手慢慢地松开,然后那双湛蓝的眼睛,就这样径直盯着她,看得她心里发颤。
“你不用和我一起出去市集工作的。”
“……你在说什么?我这么努力练习,就是为了能早点去市集,就跟你一……”
“别说了。谁都知道你的身体这么弱,要是真的用逆玛娜术工作,就算有朗斯特给的那些药,也根本撑不了多久。”
“我……!”
“……还有三个月。”
“什么?”
“还有三个月,就是十年一次的神选之日了。”
莱特妮丝悬着的心又浮了上来。
“为什么要提神选之日?”
蕾拉沉默着盯着她看了一会,接着猛地拉起莱特妮丝的手臂,她躲闪不及,只能看着她撸起自己的袖子,露出下面触目惊心的鳞片痕迹。
对方的眼神充斥着她从未见过的,寂静的忧伤,莱特妮丝屏住了呼吸——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蕾拉。
“他们能【彻底】治好这个。”
那些地上的神官每十年会前来地下清洗污染,传说,除了虚无缥缈的神迹,这是地下人洗清灰疫的唯一机会。只要运气够好,像灰鳞病这样的感染会被祝福瞬间吹散,然后就能获得重新走入阳光的自由。
莱特一时凝噎,她早就刻意地忘记了这个传说,放弃了去地上的希望。只有蕾拉还替她记得。
“……我选不上的,蕾拉,一直以来觉得我能选上的只有你……”
“只有我?你觉得那些小屁孩为什么要天天找你麻烦的?”
“……”
蕾拉深深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里是地下,被神抛弃者的地盘。就算大家都装作不在意,但没有人不在追逐那束光。
那代表着我们这些感染灰疫的地下贱种配不上的东西。
“你选择的这片台地……这种烈度的阳光一般人在下面呼吸都会引发灰疫爆发,但你可以在下面起舞,让那些玛纳跟着你跃动。莱特妮丝,就算是下城的阴沟老鼠,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莱特妮丝感觉有什么东西像千斤石一样堵住了她的喉咙。
“你本来就不属于这。如果说有谁能追逐那束光,也只能是你了。”
“……别开玩笑了,就算我能短暂地在阳光下活动,灰麟病发作得这么频繁,要怎么才能撑过甄选?在上一次甄选里,那么多没有灰疫症状的孩子,最后通过的人也只有五个啊!”
莱特妮丝的口气里充满了抗拒,甚至带着一丝冷峻。
“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
蕾拉在背后掏了一会儿,转眼变出了一包白灿灿的东西。
“这个东西我看上很久了,几乎没有灰质的污染,地下很少有这么优秀的抑制药。有了它,撑过四小时不发作还是有可能的,完全能撑过地上人的甄选。我跟吉利那破老头讨价还价了好久……”
“……吉利只接受以物易物。”
“这有什么,我毕竟也在市集混了那么久了。”
“你当我是白痴吗?”
“什么?”
“你卖了……”
莱特妮丝开始努力地调整呼吸。
“你卖了你的药。”
“……别那么大惊小怪,。”
“不是这种事情……”
“就这点药……”
“啪!”
蕾拉呆住了,她捂住了自己的左脸。
面前是已经红了眼眶的莱特妮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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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小尾巴和莱特吵架了?”
“闭嘴,不然我让你再脱一次臼。”
蕾拉狠狠瞪着出言不逊的汤姆,徒劳无功地揉搓着自己红肿的左脸。莱特妮丝在房间的角落安静地擦着地板,独独绕过了蕾拉。两个人就这样默契地维持着沉默的铜墙铁壁,让整个房间都仿佛冰窖。
她知道莱特妮丝去市集找了吉利,得到的结果当然是概不退换,把莱特妮丝气得一整天没说话。或许是知道木已成舟,莱特妮丝再也不去台地,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起来。此时不巧正逢莎丽的弟弟罗兰的病情骤然变重,让房子里的空气变得更加压抑。莎丽只是一言不发地照料弟弟,全然不顾自己的病情也在恶化。兰娜则像是因为忙于阿比斯黑帮的外派工作,甚少露面,只留下莎丽一个人每日呆坐在床前。
或许是被阴沉的气氛震慑,蕾拉每一次回到这个勉强能被称为家的地方,都被凝固的气氛逼得说不出话,因此外出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这样的状态整整持续了一个月——直到一个看似平凡无奇的午后,一直沉默的莎丽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你……想要药,对吗?”
莱特一怔,不由得注意到气氛变得阴沉起来。
“是的。”
莎丽垂下眼眸。
“这些药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莱特妮丝试探性地询问,得到的回复只有沉默。
其实,她好奇这件事很久了,但不管是莎丽还是兰娜都对这件事情讳莫如深,而除她们俩人外的其他人又对这些事所知甚少——朗斯特对于告诉谁药物的来历可能有一套独特的标准,而她和蕾拉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还没能达到条件。
“你知道的,这里的规矩是……以物易物。如果不能提供等价的回报……”
莎丽好像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样子,却硬生生地刹住了车。
“……不,没事。”
莱特低落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莎丽僵硬的背影,好像被什么击中一样,她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她突然意识到,她确实不是完全没有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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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人”的到来打破了寂静。
地上的净垢神官们终究还是来了,这是谁都知道要发生的事情,但谁都不去谈论它,是愤怒,憎恨,自惭形秽,或者是绝望,没有人知道。那一天,透过歪歪扭扭的窗缝,半个街的人都对净垢神官的队伍投去了黑暗而沉默的目光。
里之家的小孩也一言不发地凑在窗口前看着他们走过地下的街道,泼洒圣水。随着一阵炫目的水光,一切诅咒附着的灰尘都被荡涤到几米开外,甚至触不到他们洁白袍子的边。
蕾拉依稀记得她早死的爹妈带着不忿和落寞讲述的故事,对于这些与污染无缘的神官们来说,清理地下的街道的灰质属于他们的工作之一。如果不是他们每隔十年就来清理一次,这些不洁的源头会拧成一股绳,像蛇一样钻出肮脏的地下空间,感染与灰质无缘的地上生灵。
也就只有这种时候,他们才会想起这片神弃之地吧?
蕾拉趴在窗台自嘲地想着,觉得那白色几乎刺得她眼睛生痛。她回头看向院里的其他人,发现莱特妮丝和大家一样站在窗台前好奇地看着这一切,一扫之前的阴霾神情,就和其他人一样好奇。
果然,她还是想去地上的——蕾拉感觉到如释重负。
她转头看着神官的身影渐行渐远,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仿佛那就是一道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光。但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就像这一次她能够到它一样。
直到傍晚,一声疑问打破了她的轻松。
“莱特妮丝……她去哪了?”
蕾拉焦急地寻不见莱特,霎时间,一个恐怖的猜想击中她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