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看了想打人！《一夜明月一夜雨》【第二章：离魂（上）】
西月国同人连载小说
《一夜明月一夜雨》
文｜兰芷为衣
图｜游戏原图自制
第二章 离魂（上）
（一）
从笔墨店回三梦坊的路，不知道是不是走错了，我好像走了很久，一直走到太阳快落山。
小童那个诡异的所见，让我心里横亘的不仅仅是担忧，还有对未知毛骨悚然的恐惧。
明明是我梦到，自己在那个笔墨店的画上画了一只狐狸，我的梦境，为什么会成为现实发生的事？而且那个小童居然说，看到的是一个鬼魂在画画？
难道……是我在睡觉的时候，魂魄离开身体了？！画那只狐狸的是我的魂魄？
我一下子害怕得不敢呼吸。
现在，我已经能确认，我就是中了幻术！而且魂魄还在夜里离开了本体，去了那家笔墨店。那这么说，还好魂魄回来了，要是没回来，我不就……
记得当时的我站在小童面前，极力掩盖着自己的震惊和慌乱。最后，我镇定下来，说想买下那幅画着狐狸的蒲公英图卷。
因为那副画，或许是我的魂魄莫名来到笔墨店的原因，我必须抓住任何一点希望和线索，决不能任由事情发展下去。
心随着时间流逝越揪越紧，呼吸也似乎变得艰难。路边依旧一派安详热闹，倒衬得我更加烦躁。我抱着那幅画小跑起来，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三梦坊。
老板娘坐在堂屋的小桌前忙着誊写东西，倒也不问我这一日去了哪里，似乎对于一切都了然于心的样子。
我没有打扰她，摘下帏帽，同她打了个照面就溜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边，那本《西月群妖录》还翻开在《萤狐》的那一页，我却没有心思再读那个故事，也无心练习春日祭的献舞了。
如果，我真的因为这场幻术而死，“巫女春日祭前离奇死亡”……一定会是轰动性的消息吧？老板娘要是知道了，又会怎么想呢？
我脑中全是乱七八糟的猜测。不行不行！我堂堂西月国的巫女，不会轻易就死的！
努力平静下来，我打开了那幅从笔墨店买来的蒲公英图卷。这时我才注意到，画上的蒲公英似乎不是寻常笔法所画，而是像是什么东西破碎了，将墨水喷溅在上面绘成的。
这幅画，到底是什么人画的？但这种画法，忽然让我觉得有几分熟悉。
反反复复看了几遍，除了画卷的纸张有些泛黄，似乎有些年头了，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之处。我心里又动摇起来，它和我中的幻术，真的有关系吗？
我抱着画坐在床角靠近窗户的地方，尽力让冷风吹着面颊，以免自己睡着，再次让魂魄离体。
可我那嗜睡的怪毛病，根本不是风吹吹就能解决的。何况在外一日，身体早已疲惫不堪。
“不能睡……不能睡……”我又一次用力拍了拍脸颊，让自己保持清醒。
但即便我再努力撑着眼皮，意识还是像高崖顶端的石块，只是一瞬，就不受控制地疾速坠落，让我完全无力抵抗。
灯火还亮着，画卷从手里滑落，跌在地上。像往常一样，我又沉沉地睡去了。
这一回，我的梦里是一片茂盛的树林，周遭花草芳菲，流水潺潺而动，风光一派晴好。身边没有人，我没有目的地在树林里走着，踏在松软的春泥上，肺腑里吸入了浓郁的青草香味。
——“狐狸哥哥，你看！我找到了！”
背后忽然飘来一个稚嫩的声音，我转过身，看到了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她一脸开心的样子，手里似乎拿着一截短短的芦苇杆。
我顺着她跑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个摆着画纸的木桌，桌后是一个白衣的少年，约摸十岁的样子，他的周身围绕着忽明忽暗的黄绿色萤火。
虽然离得远，但还是能从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看出少年不俗的容貌。
少年似乎是有些苦苦地笑了笑，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
——“为什么还叫我狐狸哥哥，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有名字吗？”
——“嘿嘿，小狐狸多可爱啊，我就是喜欢叫狐狸哥哥呀！”
小女孩仰起头，朝少年做了个鬼脸。然后她撸起袖子，往砚台里倒了些什么。
接着，她炫耀似地举起那根芦苇杆，沾了沾墨水，嘟起小嘴在芦苇竿的一端吹了吹，竿子另一端就出现了一个泡泡。她手腕轻轻一抖，泡泡从竿上落下，摔落在宣纸上，留下一个圆圆的墨色印记。
——“狐狸哥哥你看，蒲公英画好啦！我厉不厉害？”
我试着走近几步，那个小女孩和少年却好像看不到我，只专心看着桌上的画。我索性直接走到近旁，想仔细看看他们画的内容。目光落在画上的一刻，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这不是……我在笔墨店买到的那幅蒲公英画吗？
没等我再多看一眼，视野中的所有景色忽然从顶端开始，簌簌地化为粉末，被一阵大风迅速吹散。
我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眼前一切异变的发生。之后，我忽然就醒了。
睁开眼后，我坐起来，劫后余生般地坐在床边。看了看窗外，天还没亮。
呼——虽然睡着了，好在这次夜里魂魄没有离开，我还活着，我还有机会摆脱这个幻术！
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奇怪的事，在脑海里一件件翻腾。梦里梦到了那幅在笔墨店买的画，还梦到了一个小女孩和她“狐狸哥哥”……这又是什么意思？
目光无意中扫过桌上的那本《西月群妖录》，看到那篇《萤狐》，我忽然明白过来。我刚才梦到的，就是《萤狐》里这个小女孩和狐妖小少年故事吧！
也许是我平日里看多了这个故事，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但是为什么他们画的画，是笔墨店的那幅蒲公英图卷？可能还和我中幻术有关？
越想越觉得不对，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我决定再去一趟笔墨店，仔细问问那副画的来历。或许能遇到什么转机。
（二）
离开三梦坊的时候，我扫了一眼堂屋，老板娘依旧埋头在桌边誊写东西。都一夜了，还没写完吗？
我没有细想，提起一个灯笼，披好披风，出了三梦坊的大门，径直往笔墨店的方向走。
一阵妖异的风从身边吹过，吹起我帏帽的纱帘，我将披风又紧了紧。一股莫名的力量扯落几片树叶，在黑夜里开始作祟，似乎连路上的行人都少了几个。
那个从三梦坊出来的黑色身影望着女孩的背影，周围散发的黑雾愈发剧烈地翻腾，手里的一面铜镜射出匕首般清冷的月光。
我加快脚步小跑，虽然不知道那家笔墨店这么早是不是开着，但既然出来了，还是希望能尽早打听到与那副画有关的消息。
就在我走到一个小巷角落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被一面看不见的墙挡住了。
像是被什么死死遏住了喉咙，我无法喘气，一个字也喊不出来。我瞪大了眼睛，拼命挣扎，脖子上的力量却愈发收紧，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万籁俱寂，像是被什么消灭殆尽了。最后，整个世界里，我只能听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
忽然，一股黑色的烟雾快速流动，只一瞬，就在我面前汇聚成一个黑衣的人形。我立即找准机会，拼尽所有的力气用踢中了他的膝盖。
黑衣人一下没有站稳，钳制着我的力量似乎松开了一些，我马上用力一转身，脱离了他的控制。
我迈开腿就想要逃跑，可刚跑出几步，一团黑雾再次在我面前轰然出现，又迅速合成那个黑衣人的身形。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根本没有办法逃开，只能正面对抗。
我的手放到了背后，悄悄摸到了腰间别着的匕首。
我虽丢了前十几年的记忆，但据老板娘说，我曾江湖流浪多年，用来防身的武功还没有丢。
“你是什么人！”我极力镇定下自己的呼吸，显得自己没那么害怕。我握住身后的匕首，问面前这个诡异的男人。
黑夜里看不太清楚他的脸，但眼神透露的杀意却展露无遗。他没有答话，再一次携着滚滚黑雾向我袭来。
这一回，黑雾向周围炸裂开来，他极快地腾空而起，诡异的轻功让我一下子加深了警觉。这样灵敏的轻功……绝对不是人族能练就的！
难道，他是妖？！
我迅速反应过来，飞身躲开了他的一招。然后左臂格挡，右手抽出匕首，用力往他胸口刺去。
让我意外的是，匕首居然就这样轻易刺中了他的胸口。
我本以为这场对决能就此迎来转机，但更让我意外的是，他似乎完全没有受伤的迹象，进攻反而比之前更加猛烈有力！
我只能咬紧牙关，握紧匕首继续硬着头皮与他对抗。可是连着几招下来，他依旧毫发无伤，而我已经渐渐体力不支，无力招架。
突然，他的手里似乎出现了什么极亮的光源，接着，一道炫目的白光划破夜空，铺天盖地地直直向我照过来。
我本能地低下头躲闪，却还是在一片明亮中，看到了一面镜子一样的东西。
那是什么？
没等我明白过来，下一秒，一场大风翻卷着万千竹叶从高空降落，像最高的浪拍落在水面上，带起排山倒海般的呼啸声。
扑面的风穿过我单薄的衣料，缚在我的双臂间，风里星星点点的萤火将我整个围绕包裹。虽然不知道这场风来自何处，是何人所起，但我却有种笃定的直觉：它是在保护我。
一片片竹叶沿着大风的轨迹向四周肆意地飞行、扩展，如同锋利的刀刃，将那光束生生斩断。
那股黑雾也随之分散做几股，朝着竹叶的方向疾速劈来，片刻之间，竹叶纷纷随风陨落。
我被那股大风定在原地，看着那股风与黑色的烟雾汹涌而战。此刻的天空像是海啸中的海水，随时都有可能吞噬一切。
最后，随着大地一下猛烈的震动，周围的树木瞬间被拦腰折断，那团黑雾轰然破碎，随风而散。而那股带着竹叶的大风开始停滞，接着缓缓减速，最后带着萤火消失，只留下一地残枝败叶。
这时天已经快亮了，天际出现了一抹红色的残光，似乎是黎明撕咬开夜色，留下了一抹血痕。
风彻底停止后，世界又回归了死寂，大风和萤火，还有黑衣人都不见了，安静得仿佛刚才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惊魂未定地按着胸口，觉得自己可能是不知不觉卷入了什么危险的纷争。
那个黑衣的妖为什么要杀我，那股带着竹叶和萤火的风又是什么人？
从一开始莫名其妙的幻术，到后来的怪梦、画着蒲公英的图卷，再到后来猝不及防的暗杀和被救，再想到我失去的记忆，嗜睡的习惯和眉心的红色印记……我的身上似乎有无穷多的谜团，但我不仅没有想明白什么，反而越来越迷惑。
不过这次，我倒是能很明确地告诉自己：不能再一个人莽莽撞撞半夜出门了！至于去笔墨店打听那幅画的事，也先放一放。当今之计，还是先回三梦坊避几日，保命要紧。
我系好被风吹开的披风系带，准备顺着原路返回。
刚要动身，我突然听到，身后好像有瓦片翻动的声音。
我立即警觉地转身，却只看到一个毛茸茸的白色尾巴，从屋顶上一闪而过。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