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忘/双洁/HE】王妃07【甜/轻喜/微沙雕】

07
晨起的药魏婴喝的顺畅,只是一对过分明显的黑眼圈,瞧的人格外心疼。
‘ 大王,你没睡好啊?’
‘ 别理我,困死了…’
蓝湛将空了的药碗递给粘公公:
‘ 都下去吧,我们再睡会儿。’
粘公公极有眼色的拉着鸭蛋出去。
魏婴是真的困疯了,人跟浑过去似的,沾枕头就着。
两人被子叠到一处,蓝湛的手终于安生。
过了晌午,房里也没动静,鸭蛋抱着热腾腾的玉米张望。
‘ 孩子,豆面甜粥,喝不喝?’
就这样,小侍女又给粘公公引走。
日落黄昏,魏婴才被香喷饭气勾搭下床。
趁着蓝湛和魏婴吃饭,粘公公带了两个小俾麻利收拾床铺。
见他们将床铺全部打包烩换了新,鸭蛋有些心疼。
‘ 才睡了一晚上,在府里也不常这样勤换啊?’
‘ 你不懂,呵呵。’
粘公公笑的像只老鲶鱼。
‘ 哎,对对,铺厚些…’
‘ 公公,四床被,就俩人,盖不了吧,屋里有地龙,不冷。’
粘公公还是那个笑,仍旧说鸭蛋不懂。
不懂的就问大王。
于是,小侍女带着求知心凑到自己小主子跟前。
魏婴给她问的涨红脸,还好蓝湛的食不言,帮他解围。
昨夜折腾,白日长睡,蓝湛也没说假,晚上的药汤后,魏婴真的觉着,嗓子通了,气息顺了,身上松乏许多。
胆战心惊的盯着那缓缓合闭的床帘。
一轮新的…也可说是旧的…上演。
一颗比家里那枚要小许多的夜明珠放在两人枕间。
不再背对,改了迎面。
蓝湛细细地,欣赏。
魏婴给他看的只觉自己丢人现眼,手总往脸上遮。
遮一下,拨拉开,再盖一盖,又给抻在脑后。
末了,也不知是不是发了善心,蓝湛扯出束袖的带子,蒙了人眼。
‘ 再走五十里就到云都县,那有江口,两面傍山,四季常翠……’
‘ 咱们就行船,高岭堆叠,怪岩诡谲,极有看头。’
‘ 嗯’
‘ 喜欢么’
‘ 嗯’
‘ 呵,说喜欢’
‘喜…欢’
‘ 真心的?’
‘ 嗯,真…啊——’
‘ 云都江上有大水车的别景,据说当年郭氏被叛党追杀,在那水车边遇一美貌仙子,将他藏在水道掩护搭救。后来,郭氏临朝三年,特特去寻,水车犹在,仙子无踪…’
‘ 羡羡,你说,仙子…去哪儿了?’
‘ 升…天,嗯’
魏婴脖颈后仰,拉出长长弧度。
嘴里说着升天,何止是那仙子,更加说的自己…
蓝湛…… 人魂不附体。
‘ 我见过的,水车硕大,一轴带水,激涌…若春夏洪潮,不可阻绝…’
‘ 羡羡,你的…了…’
‘ 我,*去,好不好’
‘ ……’
‘ 呵,想我*,就转过去。’
蓝湛满意的看着魏婴…侧过身……
粘公公果然老谋深算,四床被子,真是有用。
……
翌日晌午,王府马车在官道上给拦住。
来人给了蓝湛一份只有他一人可看的密旨,之后,出游行程夭折。
宣旨使告知,皇帝要蓝湛三日内进宫面圣。于是,车和马不得不分别。
蓝湛带几个亲卫轻骑先走,粘公公和余下侍卫陪着魏婴乘车。
回程不似来时,没有游猎耽搁,马车走了五日也抵达京城。
才到城门口,就有府里金甲卫等候。
魏婴原本打算是要先回家,可却没能如愿。
金甲卫护着马车,就好似会有匪人劫持般,一路不停回到王府。
到了王府门外,意外频生。
倒没人打家劫舍,而是遇见了大包小包装车的聂怀桑。
‘ 你这是干嘛去?’
‘ 我终于等到大哥来京了,我先搬去他的院子,过几日随他面圣后,我们就回家啦~’
‘ ……’
……
晚饭后,魏婴独自喝了点酒。
微微有些熏染。
书案上有蓝湛看过的卷着的书。
自己未曾归来几日,他也都没回庆云殿,而是一直宿在归潮阁。
书是游记,讲的蜀中风物。
明月峡广,德峡东突…峡间飞狐岭,扁生须草,多可用药…
脑中不觉想起的是那两个夜晚,蓝湛嘴里说着山寺洞窟,手上…折腾…
魏婴双颊绯红,不知是酒意还是…心意。
蓝湛回来的晚,正瞧见烛火下,红衣飘带,肩甲单薄,单手卷书,眼波承星。
酒杯没拿稳,掉在地上。
魏婴弯腰一瞬,手掌给人老鹰抓小鸡的擒住。
‘ 羡羡,给我,现在,我立刻就要!’
‘ 嗯’
呼吸声交织一处。
蓝湛从风雪中归来,周身冷的冻人。
他只踢掉靴,来不及脱衣裳,床幔也不落,明烛都燃着,就将魏婴按倒进…
不是第一次,魏婴有了经验。
似这样莽撞激进,最是伤人。
所以,他须得自己放松,将该打开的…放开。
熬过最初斧凿… 后面,有了…也就好过许多。
蓝湛像一头饿极的狼,而自己,是他嘴边的羊。
狼在嘶吼,羊只能…呜咽。
没有人会喜欢被强的…魏婴更是。
可对着蓝湛,不知,是否已经麻木。
又或者不只是麻木,也不能说是习惯,总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们像蔓草的细藤,缠在魏婴心头,绕过方寸肝肠。
让人,虽不喜欢,却…也不再讨厌。
委屈,还是在。
屈辱,却已经不像初次那样强烈。
第三轮的决堤后,双腿终于给放下。
魏婴觉得,腿也酸,腰也酸…
拧身歪头,他看见蓝湛眼里的光。
心知,还有继续。
喘过两口气,坐起身,将一直没有解开的衣带散开。
衣襟退下,一对蝴蝶骨闪耀人眼。
抱住蓝湛:
‘ 圣旨的事我听说了,回来时在门口看见聂家哥哥搬东西…’
‘ 我,不走。’
蓝湛眼帘颤动。
心底狂喜很快被理智打压。
他明白,魏婴从进入王府,一直想的就是离开。而他今日的主动请留,别无他由,仅仅是因…天牢里那两位。
他肯委身,都是因为他们。
若无明德案,若无…
这孩子本就是天上飞的鸟,笼子做的再美,对他也不具诱惑。
将人推到,蓝湛心里涌过许多恶毒念头,可最终,都只化作恶狠狠的身体力行。
几乎将这孩子撕碎的力道,换来的仍是逆来顺受。
发泄似的压住人,久久不肯放开。
分离时,他终于开口:
‘ 王兄有旨,放妻书,江氏,聂氏,还有…你,都归家去。天牢,便可放人,且,官复原职,另以抚慰。’
魏婴呼吸停住片刻。
‘ 真的!’
‘ 为什么?’
‘ 天家心意,自有章法,谁能妄窥。’
魏婴从最初的不信,逐渐确认是真。
身上力气也因此复生。
‘ 那,若是我…’
蓝湛用吻挡住他的话。
那口本来呼出的气,又给塞了肚里。
濒死边缘,魏婴忍不住要挣扎了,才被放开。
瞧着只剩张嘴喘气的人儿,蓝湛眼里盛满恨。
‘ 明早,我让你送你回家,最晚下午,就能放人了。’
‘ 羡羡,好不好?’
一个好字没有脱口。
在瞧见蓝湛脸瞬间,魏婴的答话只留了个嗯。
蓝湛凶狠狠的。
可魏婴并非为此恐惧而不答,他只是忽然觉得,自己的好虽发乎心底,却未免…未免太伤他。
这一刻,忽然有感。
‘ 羡羡,今夜,让我做到…嗯’
‘ 好’
……
‘ 七佛精进力,放光灭暗冥。个个坐树下,于中成正觉…’
林氏转动手里念珠,微微抬眼,看着儿子边瞌睡边念佛经。
木鱼锤子敲在那一巅一巅的脑袋上,当然,力道拿的不重。
‘ 唔,阿娘,你不虔诚…’
‘ 呵,神佛在上,精神些。’
‘ 阿娘,我饿了…你说的,念了经,给我做芝麻薄饼,我都念了二遍,明明是你赖账…’
‘ 这孩子,佛前乱说。’
‘ ……’
‘ 好啦,门口就听你们娘俩拌嘴。’
魏大学士挥着袖子进门。
娘俩一前一后从佛堂出来。
‘ 打发了?’
‘ 嗯,赶出去了。’
‘ 工部侍郎了不起么,谁不知道他家儿子还没娶妻,就已经纳了六房小娘。想要同我儿议亲,他也配。’
‘ 还有昨日上门的赵家,我倒不是瞧不起商贾,可他上来就拿当初湛王府放妻说,好像能聘羡羡,他家多么忍让似的…’
自打走了一遭天牢,魏大学士反而在文官圈里更得濡慕,言谏死,就是这么个道理。
于是乎,这脾气也跟着渐长。
说话上,也比早先更多了几分破釜沉舟的胆气。
爹娘那里又开始凑了一堆吐槽。
魏婴看看外头天上飞过的南燕,心知,自己这盘芝麻薄饼,没影儿喽~
跨出门去,鸭蛋粘过来。
‘ 大王,咱们干吗去?’
‘ 饿了,去逛逛。’
‘ ……’
抱着钱家糖铺的糖片八角,主仆两个穿过金水桥,准备去喝阿汤婆的甜水。
‘ 大王,昨儿我去秀坊给你取袍子,碰见金甲卫的老吴了。一聊才想起,咱们都离开王府一月啦,你说,日子过得真快。’
‘ 我给你说啊,这两天跟你说亲的绸缎王和那个什么侍郎少爷,要倒霉啦!’
魏婴将思绪从被鸭蛋提起的一月中挣出来,问:
‘ 为什么?’
‘ 老吴悄悄跟我说,之前给您提过亲的,降职的降职,出事的出事,都是因为王爷生气。’
‘ 啊’
咣,忽然想起的锣声打断主仆。
人群聚集了又分开。
鸭蛋凑上前打问,回来道:
‘ 是来议和的使节,梁国人。’
‘ 哎,大王,你看,是王爷。’
魏婴拉住鸭蛋挥动的手,两人退后在巷道里。
于阴影处,还是能看到,蓝湛在高马上行过。
一个月,那个雪日分别后,他们再未相见。
魏婴似是刻意,不让关于蓝湛的消息入耳。
爹娘,身边人也都不言他。
大家仿佛达成共识,事成定局,不若,悄无声息的,淹了这段。
直至今日,鸭蛋才提了一嘴,这人就天降般行过眼前。
以前,心里对他反味多,顺心少。
见人也是不存多少欢喜。
如今,连旬月都不足,往日都成了种种。时间真的能磨平些什么,曾经的排斥,抵触,对抗…无声淡化。
留存下的,是他给他买回的豆花,一早挠了脚心催人起床,然后去吃小笼包。
还有…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和…
魏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把这些记下。
‘ 哎,那不是二火道兄么!’
顺着鸭蛋的手指,魏婴看到蓝袍高冠的青年。
萧炎,是他来议和么……
‘ 咱们去买些火烛黄纸。’
‘ 干嘛’
‘ 你说呢,给你吃嘛!’
‘ 哦,去烧啊,年末我才去烧过啊!’
‘ 哎,这几天梦多,不知道是不是鬼缠,烧个安心吧。’
‘ 啊,那可得烧,咱们多买点烧给他。’
……
京郊三岔岗上有个乱坟坡,是专门埋无主尸首的地。
水磨岩圈出的馒头塚,显得和周遭只有木牌的坟头格格不入。
在无字碑前上三炷香,没磕头,只是拘了一躬。
黄纸漫天。
‘ 大哥,你在下头安生过日子,要钱咱们烧,缺什么自己拿钱买,别在托梦打扰我家大王啦,阿弥陀佛,拜托拜托!’
鸭蛋最近陪着魏婴和林氏拜佛,阿弥陀佛都成了她的出口章。
‘ 大王,我把袋子打开,里头玩意全烧了吧。’
‘ 嗯’
主仆两将四个麻袋的绳子去掉。
纸扎的小娃娃,小娘子,金元宝,玉兔,白狗……
拿起个盆状物,魏婴皱眉:
‘ 你还买这个了…’
鸭蛋拿过去放在火上:
‘ 鬼也有三急,纸扎店做了肯定就说明他们在下头需要…’
‘ ……’
……
礼苑编纂了两年多的列子集注完成,其中二卷雅仪给贵妃看了,说是应理祥顺,令人思明。
贵妃看了很高兴,大赞说编辑这篇的三位学士辛苦,又说更辛苦的该是支持他们的家中夫人子女。
于是,就给三位夫人赐了宝珠步摇,三位嫡长子女赐下绣着金刚经的绣卦。
照礼制,上有赐,下必谢。
得了御赐隔日,三位夫人和子女就做了车辇入宫谢恩。
这是魏婴第二次见贵妃。
坊间都在传,今年,他将登凤仪。
‘ 这孩子,颜色是真好。’
金氏说着,从手上扒拉下一个宝石戒指,让宫人递到魏婴手里。
‘ 咱们有缘,小玩意,拿着玩。’
林氏起身,带着儿子跪下谢恩。
贵妃娘娘随后起身,下了金阶。
‘ 今儿天暖,我这园子梨树催开了,还有前日陛下赏的玉盆子的盆景,大家来都来了,不要闷坐,咱们去看看。’
众人谁敢有异议,乌泱泱随着出去。
到了园中,指了那不过发芽的灰树林,让另两位夫人带着孩子去…赏。
林氏和魏婴给留在身边。
……
御书房中,梁国议和书给蓝曦臣扔在桌上。
‘ 重峦接阜,他们会选,杨华岭这等匹夫可守的要地,笔尖划拉就不是我大胤的…’
‘ 呵,文章成书,接下来,就是磨嘴皮了。’
‘ 哎,最近有些费脑…将醒神丸拿上来。’
蓝湛瞧着兄长就温水吞药。
李公公端了蜜饯杏仁。
用夹子夹起个大杏仁,蓝曦臣笑容古怪。
‘ 跟弟弟说句私,解解乏。’
‘ 大司马前些送了个有趣物件,名曰探囊…’
‘ 用象牙打的杏仁核,拳头大小,或三两一串,又五六一串。质地润滑,正好放入…’
‘ 我昨夜用在…口谕给他,无诏不得取出…如今还在…哈哈哈~’
蓝湛看看蓝曦臣:
‘ 王兄,你与贵妃这等私,不该同弟弟说。’
蓝曦臣回望弟弟:
‘ 湛儿,你我兄弟,不该疏间。兄长知你…心郁,这,也是宽慰。’
‘ 兄长,我…’
‘ 对了,还有个私,该对你提一提。’
‘ 今日贵妃宫中得了赏的命妇带子女谢恩,昨夜,爱妃同朕提及,他家二弟,一个月跟他提了魏婴十数次…’
‘ 所以,贵妃安排今天,让金子勋…’
……
‘ 若非粮草送来不及时…’
‘ 都怪那些兵丁胆小如鼠…’
‘ 你是不知道,戎狄草原的鬼气候…’
魏婴站在艾子松的花架前,耳边金子勋唠叨的像个苍蝇。
随着那些话,他想起的,是归潮阁里,蓝湛卷着书本,说书似的给自己和鸭蛋说的那些凶险…
贵妃带着林氏去了殿中喝茶,那几位被安排赏花的夫人都不傻,瞧着就知这是贵妃在给自家弟弟保媒。
于是,都也不来招惹。
盆景前,便只留了魏婴和金苍蝇~
‘ 呦,照金二公子说,那湛王也轻骑寡兵夺王旗,杀那戎狄王大单于,岂非都是运气。而你金氏未能胜仗,是运道太差!’
‘ 二…’
魏婴把人名含在嘴里,没有叫出来。
金子勋眼珠瞪了瞪,又收敛起。
‘ 原来是萧九王爷,无诏您怎么能随意出入贵妃花园。’
‘ 是陛下说玉松和艾子在贵妃这儿,我这人好雅趣,爱看盆景,陛下就为我特下了旨意,贵妃知道的…要不,咱们进殿,让贵妃知会金公子一声,不然,去找陛下,也成!’
金子勋哑口。
失了面子,又见萧炎口舌便利,还明显针对自己。金子勋不想再多出丑,道了句事忙,就撤。
见他走了,魏婴才觉脑壳里的嗡嗡安静不少。
‘ 萧二火,你这嘴,还是这样厉害。’
‘ 我瞧着倒是你,居然也有上锁时候。’
‘ 切,我这叫识时务。’
‘ 行,识时务的小阿羡,咱们喝酒去啊~’
‘ 好啊好啊,去昌乐街的老酒铺!’
‘ 咦,他家还开着呢?’
‘ 什么哈,人家酒香十里,是要传家的。’
‘ 呵呵,你们什么时候谢完恩啊?我等你。’
‘ 嗯,姓金的跑了,没戏唱,里头也该结束。’
‘ 好,那不如这样,我直接去酒铺等。’
‘ 嗯,不见不散。’
看着萧炎没了人影,魏婴转身。
目光定住。
蓝湛的月白蟒袍在一片绿中格外明亮。
‘ 羡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