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末日来临之时，能最后给我一个吻吗？【蓝毒/刀文】

结尾有些up想说的话 麻烦看一下啦 谢谢

金黄色的阳光稍稍有些刺眼，博士将视线挪开，看向另一侧的天穹。那里万里无云，呈现出平和的天蓝色。脚下的罗德岛一如既往的行驶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上，舰上的干员们也都为同一个目标奋斗着。空气湿度与温度正好，既不闷热，也不酷寒。有那么一瞬间，博士甚至以为自己正在维多利亚东侧或者雷姆必拓的西南侧度假。他一直想去维多利亚旅游，不过他是罗德岛——这艘陆行舰的战术头脑。他不想，也不能丢下罗德岛去享自己的乐。他有他的责任。

泰拉大陆上，这样的天气并不多见。不如说，在天灾肆虐的如今，连这样的天气都能称得上是一种上天的恩赐，值得小小的庆贺了。

熟悉的不能更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博士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是她。脚步在博士右侧停下，博士微微偏转过头，靓蓝色的身影映入眼帘。那是蓝毒，他的助理，也是他的爱人。

“博士，你在看什么呢。”蓝毒见博士对自己的到来并没有什么反应，禁不住娇嗔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天气很好。就像我们办婚礼的那天一样。”博士微笑道，思绪向遥远的过去飘飞。蓝毒上前一步，自然的挽起博士的右臂。二人在甲板缓缓漫步，阳光和微风浸润着他们的身体，涤荡着他们的心灵。

那是数年之前了吧。切尔诺伯格事件尚未结束，在清剿城内的宿主士兵和整合运动残部时，他邂逅了蓝毒。二人志同道合，志趣相投，不久便成为了恋人。随后在一次行动中，博士更是冒着生命危险，将身受重伤的蓝毒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没几个月的时间，博士便向蓝毒求婚了。结果自不必说，是成功的。凯尔希破天荒地给二人放了两个月的长假，在罗德岛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彼时彼刻的天气，也正如此时此刻。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去炎国的时候？灰齐山麓那里，没想到还有那么多墨魑。”博士忆起往事，情不自禁的笑道。

“可不是。那是画出来的怪物吧？连自在那么强的生物都能创作，真不知道她的能力有多恐怖。”蓝毒也对此印象颇深。

如往常一样，博士与蓝毒在稍作休息后开始着手处理今天的工作。然而，令博士头疼了许久的问题——源石电脑的卡顿再次出现，险些令他一上午的工作成果付诸东流。

小心翼翼的将数据保存好，博士揉了揉太阳穴，吐槽道：“这电脑最近越来越卡顿了，蓝毒，你有什么头绪吗？”

“也许，是你用了太久了吧。该向凯尔希医生申请换一台了。”蓝毒的眼力还是那么刁钻，一针见血。

博士听闻此言，一时有些百感交集。是啊，究竟过了多久了？自己从石棺中被救出，来到罗德岛已有数年。不知不觉间，他已然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并喜爱着这样的生活。尽管，他还是没能找回最初的记忆。不过，他认为现在的“自己”才是自己。以往那个“巴别塔的恶灵”早已死去。博士作为“罗德岛的战术头脑”活着。思绪至此，博士不禁自嘲般的笑了笑。明明罗德岛是一家制药公司，但大部分时间他干的事情却更多是率领干员们执行各种行动，完成各类任务。从和艾雅法拉一起考察火山地质，到和精英干员们参加天灾信使们传递的行动消息——危机合约，甚至和华法琳、红豆、泥岩一同考察傀影之前所属的猩红剧团的所在地——古堡。博士实在很难将这些与“制药“关联起来。

不过，医疗部门也确实在努力着。除开给斯卡蒂下二百人份的安眠药这类小插曲，罗德岛的终极目标——研制出矿石病的解药——最近似乎有了进展，这不禁让每位干员都心潮澎湃。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感染者们就能和普通人一样生活，不必东奔西藏，不必彷徨流浪。也许，上千年的感染者受压迫的历史，就能在此划上句号。失去了传染源，源石的循环便会被打破。世界会如何发展，博士并不清楚，但也没有必要考虑那些。他只知道，就是现在，阿米娅、丽萨、巫恋、伊芙利特……她们还在饱受矿石病的折磨。

博士深吸口气，又将它呼出。未来近在眼前，他要抓住未来。即便命运与他作对，他也会如爱国者一般，与它斗争，把它击碎，将它磨至尘埃。他不相信命运。

“博士，想什么呢？”白皙的手掌在博士眼前摆动，将博士从冗长的神游中唤醒。

“没事，一时间有些感叹。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博士笑道。

蓝毒也稍稍一征，而后回过神来：“是啊，这么久了。”

二人缓步走出办公室，太阳已转到头顶， 到了午饭时间了。博士按下电梯的上行按钮，电梯忠实的执行着它的任务，下降，上升。动作重复了成百上千次，如果一切正常，这个动作还会重复成千上万次。如同洛必达法则一般亘古不变，但得出的结果日日常新。

电梯在负一层停过。门开了，一只小兔子正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博士，中午好啊！”阿米娅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博士也简单的打了个招呼，抚摸了一下阿米娅的兔耳。

“呀，博士？”阿米娅俏脸微红，幽怨的白了博士一眼，“我已经成年了，博士还是总喜欢把我当小孩子看待呢。真是的。”嘴上这么说着，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不快。博士也只是笑笑，将阿米娅形式上的抵抗无视了去。

与此同时，罗德岛设立在大陆各地的源石监测站在设定好的时间开始采集数据。今天的数据，似乎与以前有些不同……

而博士却又在无意识间开始思索。时光荏苒，他与蓝毒都已不再年轻。而自己与蓝毒因忙于工作，平时连享受二人世界的机会都比较难得。等到矿石病被消灭的那天，自己应该便能卸下身上的重担了吧，至少是一部分。那时候，他就能与蓝毒一同过上比较清闲的生活了。说不定，还能要个孩子？蓝毒将她的青春都奉献给了罗德岛。不久之后，也该是她得到回报的时候了，也是罗德岛数十年如一日的辛苦得到回报的时候了。二人在食堂落座，在柔和的灯光衬托下享受着安宁平和。

数十千米外，一台负责天灾监测的干员拨通了凯尔希的电话。

“凯尔希医生。”干员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那是极度激烈的情绪波动被压抑的特征。

“是。有什么情况吗？”凯尔希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数年间，似乎只有她没有什么变化。短短几年在她漫长的人生轨迹中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瞬罢了。

“有。并且，是出大情况了……”

“蓝毒，罗德岛正在往龙门方向行驶。下午的时候那些赤金贸易订单就拜托你处理了。”

博士倒在床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那些商人还真是难说话。”

“嗯，知道了。”蓝毒抬起头望向窗外，阳光还是那么温暖，天空也还是那么湛蓝，可她却有些发自心底的不安，希望这是错觉吧。她想。

正当疲倦的二人要坠入梦乡之时，博士放在桌子上的终端有些不合时宜的响起。博士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下床拿起终端。

凯尔希的来电？博士有些疑惑。既然在休息时间来电话，那便不会是工作上的事情了。带着疑惑他按下了接听。

“博士。”凯尔希的声音罕见的有些不自然。

“嗯，怎么了，凯喵？”博士觉察到这点不自然，试图活跃一下气氛。然而电话那头却短暂的沉默了，仿佛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一般。

良久，凯尔希的声音才再度传来：“到控制中枢来，立刻，有紧急状况。”

这是要干什么？博士的疑惑不减反增。凯尔希没有给他废话的机会，干脆的把电话挂断。博士也只得向蓝毒告别后穿戴整齐，直奔指挥中心。

偌大的指挥中心静的有些可怕，连博士推开门的细微声响都显得刺耳。原本亮起的监控等显示器此刻通通被关闭，仅余中央屏幕还被点亮。凯尔希正在连接着这块屏幕的电脑主机前端坐着。不知为何，博士觉得此刻的她显得那么无助。

“凯尔希，找我来有什么事吗？”博士率先开口。“屏幕都关着，周围也没人，难道你要把我暗杀了，不会吧……”他讪笑着，却打不破凝重的气氛。凯尔希打开了一张图片，在中央屏幕上呈现。

“这是什么？”博士有些迷惑，“泰拉大陆源石尘分布图？”

越看下去，博士的表情便越凝重。当他完成阅读时，他感到自己有些晕眩。

“凯尔希，这张图……”博士无力的呻吟着。

“字字属实。”凯尔希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这意味着，约24小时后，一场灭世级别的天灾会在世界范围内爆发。我们，和所有人无处可避。就我所知，目前还没有什么防护措施可以抵御规模如此庞大的天灾。”凯尔希平淡的叙述着将来，“换言之，泰拉大陆的所有人，只剩24小时的生命。”

博士越发觉得晕眩。似是缺氧一般。他大口的呼吸着，但这反倒让他更加喘不上气。

凯尔希站起，轻轻拍了拍博士的肩膀：“放慢呼吸，冷静下来。”许久，博士才恢复过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连制服都被打湿。他强行让自己镇定，分析发生的一切。凯尔希没有多言，静静的在地一旁等待。

仅仅数分钟后，博士便理顺了思路。但即使智慧如他，此刻竟也束手无策。

“有什么想法？”凯尔希瞥见博士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发问。

“没有。我唯一的建议是赶快把自己冷冻埋在地下，说不定能留个全尸。”博士苦笑几声。是的，即便战术规划最为卓越的二人也没有任何应对措施。这就是灭世级的天灾。无处可躲，无人能够幸免。想阻止它，如同阻止太阳升起一般痴人说梦。

“地下恐怕也没办法吧，会有地震发生的。”凯尔希将一缕发丝拢在耳后。“不过，我也不指望你能有什么办法。真是罕见呢，连我也无能为力的时候可不多。”

自己上一次如此无力是在何时？特蕾西娅的死？罗德岛也将不复存在吧，又辜负了她的期待。等到了那边的世界，要好好给她道个歉才行。凯尔希并不畏惧死亡，她的生命太过悠久。只是，这世上还有她眷恋的东西在，她还不想这么快就告别。博士并没有打扰凯尔希的出神。谁都会如此吧，在面临末日之时。

“总之，我们不能瞒着干员们，也瞒不住。恐怕，现在这消息便已经传开了吧。”博士提醒道。

“嗯。午休时间结束后，我会宣布处理措施的。”凯尔希淡淡的回应道。

博士推开指挥中心的门，担忧的回头望向凯尔希。她还站在原地，一丝没有挪动。他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短短几十分钟，进出一趟控制中枢，在博士看来竟恍若隔世。一切都来的如此突然。在一瞬间将他赖以生存的所有毫不留情的摧毁。金黄色的阳光还是那么照耀着，却无法给他的内心带来哪怕一丝温暖。他木然的向宿舍走去，几乎无法呼吸。

午休时间还有半小时，博士悄然推开门，放轻脚步进入房间，在门口凝望着蓝毒，博士并不忍心把她叫醒，也并不忍在她醒来后告知真相。然而不告诉她，或许是另一种残忍吧。他在房间外的沙发坐下，规划着——仅余的23个小时。

时间的流动并不因博士的人为意志减缓，它迈动着脚步，自顾自的走着，谁也无法阻挡。

“滴滴。”蓝毒的终端在她的枕边响起，提示着午休时间的结束。蓝毒睁开惺忪的睡眼，发觉博士并不在自己身边。她疑惑的准备起身寻找，却发现博士正立在房门外。并且，博士的表情极为复杂。即便是与博士朝夕相处数年，蓝毒也从未见到那样的神情。

“博士？”蓝毒试探性的发问。

博士的目光软化了一些。“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对你说了。”终究，他也不知道如何将这件事和盘托出。这种事情让人直面，实在过于残酷了一些。

他走到床边，坐在蓝毒身侧，蓝毒如以往一般靠在博士肩头。一缕发丝触动着博士的面庞，有些痒的同时，也有幽香传来。二人结婚后，蓝毒将头发稍微留长了一些。短发是为了不影响作战。她说。

博士深吸口气。他明白，他必须开口。

他轻轻握住蓝毒的手。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

“这个世界，将会在22小时30分钟后，迎来末日。”

“我们无处可躲。任何人都不能幸免于难。”

“乌萨斯也好，龙门也好，罗德岛也罢。”

“你与我也一样。”

博士感到自己与蓝毒相握的手被捏的有些疼痛。他轻叹口气，为蓝毒提供无言的支撑。此刻，他又一次深深感到自己的无力。

他可以在龙门当面质疑魏彦吾，可以与乌萨斯的皇帝内卫对质，可以击败深海的恐怖海嗣，可以终结不死的黑蛇的阴谋。

他也可以挽救很多人的生命。龙门的感染者的，乌萨斯游击队的，整合运动普通士兵的，罗德岛的干员的。

他能做到很多事，但他不能阻止这场灾难。

他能挽救很多人，但他现在却无法挽救自己的爱人。

还有22小时。

 

“全体人员，全体人员。”凯尔希的声音在全舰响起，打破了房间中的凄怆。

“我有一个不幸的消息要通知大家。想必一些人已经知道了，一场灭世级别的天灾会在世界范围内爆发，时间为22小时后。很抱歉这么晚才通知各位，但这次天灾太过突然，我们也是刚刚接到消息。罗德岛将会于两小时后到达龙门，并停泊到天灾到来。还请各位放心，罗德岛不会限制干员的人身自由，干员们可以随意行动。不过我要提醒一句，大陆上的其它地区也都知道天灾的消息，可能会有大规模动乱发生，因此各位最好不要随意离舰。尽管无法抵御，但天灾发生时我们会开启最大限度的防护措施。以上，希望各位能快乐安稳的度过最后的22小时。”

蓝毒的俏脸微微发白，眼眶却是止不住的红肿，恐惧如洪水般袭来，幸而，蓝毒与博士还能相互依偎。当这洪水袭击整片大陆时，被它冲毁的物品以及卷走的生命决不会少。

博士明白，自己还有些事要做。马上罗德岛便要驶向龙门，虽说龙门的秩序一向比较安全，但在这种局面下，万一发生动乱，并无法控制，罗德岛也不能停留。待蓝毒也冷静下来后，博士先一步走出宿舍，拨通了陈的终端。

龙门近卫局内。

“哪个扑街仔啊，这个时候来电话……”陈柳眉倒竖，先前积攒的些许怒气便要喷发。

“诶，博士？”陈连忙整理好心情，不让自己的言辞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影响。

“博士，找我有什么事？”陈还是那个陈，果断利落，决不拖泥带水。

“嗯……事态紧急，客套话就免了。”博士与陈私交甚好，也并不客气。“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不算好，或者说，已经非常混乱了。”陈的语气低沉，显然对此很是头疼。

“果然吗。”博士略微叹息。“市长大人，不出两个小时，罗德岛就要抵达龙门外围了。到时候还要麻烦你放行了。”是的，魏彦吾在切尔诺伯格事件结束后不久就卸去了市长一职，陈只也能接任。但老实说，她并不讨厌这样。

“啧，还真是你一贯的作风。”陈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倒是可以让你们进来，但那些不受控制的危险分子……“

“那便不必你操心了。毕竟……”

“我们可不仅仅是制药公司。”

 

令博士有些意外的是，尽管大家的生命都在进行倒计时，但本舰上的干员们几乎没有抱着推波助澜的心态借机破坏或趁火打劫的。这不禁让他的心情好了一些，看来自己与凯尔希的眼光还算不错。

“博士。”蓝毒穿好平时一贯的制服，从宿舍内走出。博士换上他标志性的儒雅微笑，向蓝毒一起向办公室行去。他明白，他不能消沉，他不能让自己与所爱之人的最后这段时间以泪洗面。

“蓝毒，能稍微等我一会吗？”打开办公室的门，博士侧过头，向蓝毒询问道。

“好。”蓝毒在办公室旁落座，将有些杂乱的物品整理归位。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蓝毒也恢复了正常情绪。既然命运已定，那不如在仅余的时间中干些有意义的事。

博士并没有走进办公室。关上门，他拐进一旁无人的房间。沉吟片刻后，他拨通了凯尔希的终端。

“什么事？”仅仅两三秒后凯尔希的声音便从终端中传来。

“我想……今晚举办个聚会，可行吗？”博士的多愁善感在些时才得以表现。他并不太擅长用语言表达，而倾向于实际行动。

“可以。不过，邀请的地点和人就是个问题了。”凯尔希冷静的分析着。

“地点自然在罗德岛上。至于人，那就是全体干员和龙门近卫局的几位。哦，不能忘了企鹅物流。她们也帮了我们很多。”博士的嘴角勾勒起一丝弧度。说起来，他的这个想法正是来源于企鹅物流的一位。她说，完美的人生离不开派对和苹果派。也正是她那永远乐观的性格感染了博士，这才让他有了举行聚会的想法。毕竟，任何人都不希望人生的最后一刻在痛苦中度过。而聚会既用人多的特点冲淡了恐惧氛围，也带来了欢乐的气氛，可谓一石二鸟。

“时间？”

“五点整，如何？”

“……随你。那我就安排后勤人员着手准备了。”

“got it.”

博士察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十五分，如果五点开始聚会，那么应该还有比较充裕的时间留给罗德岛与龙门。至于被邀请的嘉宾，便只好一个个电话通知了。

于是，陈的终端又一次响了起来……

挂上最后一个电话，博士简单的给凯尔希通知了一下到场人员。让他意外的是，龙门与企鹅物流都表示可以参加。不过，他并不相信龙门在面临如此大的危机时会有时间参加聚会。与其说是陈她们放下公事来参加，不如说是她们放弃了部分城市的管理。龙门过于庞大，一个近卫局想必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这种情况下，只保证中心城区的安定反倒是正确做法，也便不需要陈她们亲自处理了。

博士长出口气，向办公室走去。推开门，映入眼帘的还是那道蓝靛色的身影。办公桌已被她整理一遍，各类物品井然有序，阳光投射进来，辉映出金色的光晕，将它笼罩的人、物都蒙上了一层金边。光柱中飘荡着一些粉末，也许是灭末，更可能是源石粉尘。美丽，但致命。这两个形容词，也同样是形容箭毒蛙的。蓝毒平日使用的那把小型手弩还摆在办公室的最内侧，被擦拭的一尘不染。觉察到博士的到来，蓝毒转过来，给了博士一个恬淡的笑容。博士抽了抽牌子，抬起头来努力不使眼中的雾气凝结。

许久，博士才迈步走进办公室。他走到办公桌前，蹲下身去，拉开最下方的一层抽屉。那里安静的躺着两张照片，一张是罗德岛全体干员的合照，另一张是他和蓝毒在结婚时拍的二人照。于博士而言，这两张照片便是他最宝贵的回忆。

博士将它们小心的放在桌上，与蓝毒一起端详了很久，很久。

终于，他开口用沙哑的嗓音道：“蓝毒，尽管我并不想大家在最后作儿女之态哭哭啼啼，但有些东西，我们也不能选择性的忘记。”

蓝毒重重地点头，泪光闪烁。

 

下午四时三十分，距离天灾发生还有十九小时三十分钟。

龙门外城近在咫尺，几分钟后便可到达。外城再向前便是居民区，以罗德岛的体型并无法进入。

隔着数千米远，罗德岛众从便能望见冲天的滚滚浓烟与火光。站在甲板上的博士不禁内心一沉。

龙门的情况比想象中更糟。无奈之下，他再次拨通了陈的电话。

没等博士武器，陈便抢先开始说话：“近卫局正被一群暴徒围攻，我们正在全力抵御。龙门内环大部分地区已经恢复秩序，只差门口的这群人了。不过……”

陈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

“这批人装备精良，作战经验丰富。龙门内部空虚，就连影卫都去稳定局面了。所以，靠你了，博士。”

“喂，不要自说自话，把麻烦推给别人啊……”博士翻了个白眼，随即开始调遣干员。仅仅三分钟后，一行人便乘坐“坏家伙”号飞行到龙门上空。直升机上人数并不多，但他们足以扭转战局。

博士的目光从左到右扫进。煌、灰喉、风笛、傀影。仅仅四人，但每一位都有极为出众的能力。这次的目标仅仅只是阻止一群无组织的暴徒，自然不必兴师动众。极端恐怖的破坏能力与随时出现在战场各处的刺客，这就足够了。

数分钟后，几人便到达了龙门市区。煌正要从直升机上跃下，却被博士一把拽住：“别急，行动太早会打草惊蛇，我们要一次出现，一举建功。”

他们仅有四人，如果比拼绝对实力，无疑是以卵击石。但如果以某种措施让别人惊惶失措，他们就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

仅仅二十秒，就足以让人从恐惧中缓解，然而二十秒已经能左右战局的胜负。

直升机缓缓下降，在稍远处高楼的楼顶停住。这里距离近卫局还有一段距离，正好能使这五人不被发现。“对了，诸位。我突然想起来，我们时间紧迫。”博士有些不怀好意的对着煌露出一个奇怪的笑脸，“煌，带我们进行一次速降吧。”其余三人眼前一黑，下一刻他们便体会到了自由落体的感觉。

“赤霄·拔刀！”陈一声怒喝，将面前的敌人劈成两截。但她心中却是明白，自己已是强弩之末，如果再没有支援，溃败是迟早的事。另一外暴徒瞅准机会，在极短时间内欺近了陈，一道斩击已经发出。陈仓促应战，手中长剑竟被震飞而去。暴徒狞笑一声，手中寒光闪过。他确实看到了头颅被砍下，不过那个无头的身体似乎有些熟悉……

“出击——”博士大喝一声，隐藏在暗处的其余三人随之暴起。灰喉早已锁定了敌方狙击手的位置，给了他们致命一击：风笛的破城矛尖上闪烁着令人胆寒的金光，将一切所遇之物刺穿；煌的作战方式则简单粗暴，用一柄链锯杀出一条血路；傀影则利用他恐怖的机动性随时支援我方干员。敌方瞬间乱作一团，如无头苍蝇一般，只能作出下意识的反击。可这种反击对于风笛与煌二人则形同虚设，起不到丝毫作用。

十五秒。这是作战从开始到结束的时间。十五秒后，敌方已经没有一人还有战斗能力。

一众近卫局警员目瞪口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风笛便已经扑到了陈身上：“陈陈，想死我了~刚才战斗没有受伤吧？啊，你的手臂在流血，要包扎一下。”陈还不来及拒绝，风笛便掏出随身携带的绷带将创口细心的绑好。陈张了张口，却还是吞下了要说的话。除星熊之外的近卫局成员们下巴掉了一地，他们把头塞进马桶里都想不到市长兼近卫局局长会被一个农家沙妇一般的女子如带孩子一般照顾，并且陈竟然没有丝毫抵抗。

不止是近卫局，罗德岛来的几位也是大为震惊。“呜哇，这两位很有故事啊。”煌的眼里都快冒出小星星了，“博士，她们俩是什么关系啊？”

“嘛，硬要说的话，关系很好的舍友？”博士耸了耸肩，“她们之前一同在维多利亚皇家近卫学院进修过，那时她们是舍友，并且风笛很会照顾人。之后就顺理成章吧……”

打扫战场并没有用太长时间。龙门市区已经彻底平定，近卫局的三位——陈、星熊、诗怀雅也被邀请到了罗德岛参加聚会。几人登上直升机准备前往罗德岛，却发现博士并不在此处。

“诶，博士去哪里了？”诗怀雅最先发现这个问题，连忙叫停了准备起飞的飞行员。众人正欲寻找，就看见博士提着一个纸袋气喘吁吁的从远处跑来。

“博士，你手里拿的是？”煌好奇的发问。

“暂时保密。”博士一笑，在直升机上落座。

下午五点十五分。离末日十八小时四十五分钟。

“坏家伙”号缓缓在罗德岛降落，载着的几人陆续走下。风笛依然黏在陈身边，怎么说也不肯放手，让陈颇感无奈。迎接他们的除了罗德岛的干员们，还有一场“小惊喜”……

博士迈步走到某一块地砖时，一个推动装置猛然启动，在他的惊呼声中把他送上了十数米高的天空。空中的博士在心中暗骂一声，因为他已经猜到了是谁整的这一出。

博士稳稳当当的被接往，煌的反应还是一如既往的迅速。

“呀，因为是在罗德岛上，没能放炸弹有点可惜……”酒红色的短发随风飘扬，活泼开朗乐天派是她的个性，手持一把9mm维克托统械，不是能天使还能是谁？

“不过目的算是达到了。”她嘿嘿一笑，“leader，这个见面礼怎么样？”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博士有气无力的回答。刚才属实把他吓得不轻。“亏我还给你带了苹果派……”

“什么？”能天使的双眼骤然发亮，“苹果派在哪里？”

博士扬了扬手中一直攥着的纸袋：“喏，刚刚去龙门买的，还热乎着。”

“谢了，leader！”能天使欢呼一声，接过纸袋，给了博士一个拥抱，让他又是一阵无语。能天使此时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多少有些不妥，稍显尴尬的打了个哈哈，敷衍了过去。德克萨斯在一旁右手扶着额头，已经不忍直视了，左手中的pocky“咔”的碎成两块。

“总之，人终于是到齐了吧。”博士清点一下人数，龙门与企鹅物流的人都已经在场。

“那么……”

“就让我们开始最后的晚宴吧。”

 

下午五时四十五分。距离末日十八小时十五分钟。

安排两百多人依次入座需要些时间。当众人都落座后，已经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四十五分钟。虽说有一部分是龙门遇袭的原因，不过时间还是太向后拖了一些。食堂的后勤干员们忙活了一下午。此时饭菜也刚好出锅。众人大块朵颐，谈笑风生，不在话下。三巡酒过，众人皆有了些醉意，话题不可避免的来到了末日上。博士今晚并没有摄入酒精，他不想让清醒的大脑迟钝。因此他能够看到恐惧如病毒一般，在人群中迅速传播。俄而，笑谈逐渐转为了窃窃私语，众人的神情也由喜转悲。博士轻叹一声，预料中的场景果然出现了。

博士起身，调试了一下早已准备好的麦克风。

“咳，各位。暂停一下，我讲两句。”

“如今的情况我不必多言，你们与我一样清楚。但我要说的是，天灾我们无法抵御。”既然如此，那悲伤有用吗？难道我们悲伤了，天灾就不来了？我能理解诸位的心情，但我并不希望大家最后的时光在惊惧交加中度过。

“不如我给各位献丑高歌一曲，提振士气。”

“豪情在天……对不起，唱错了。”

博士向暗处点了点头，顿时，激昂的背景音乐便在房间中响彻。

“……我们都是参天大树，都能摘星揽月。”

“尽管我们不再年少，仍把天真歌唱……”

“我们都知道时光飞逝，一去不复返……”

希望之火开始燃起，紧接着便呈燎原之势蔓延。掌声起先零星的响起，随后所有人一同鼓起掌来，如雷贯耳。甚至于，不少人开始抹起眼泪来。

是啊，我们都是参天大树，都能摘星揽月。

……

 

“那，我们就先走了。”陈向博士挥了挥手。

“嗯，保重。”博士微笑道，挥手道别。他明白这次告别就是永别。风笛并没有来道别，她显然也明白这点。

“leader，我们也该回去了。”能天使脸上的笑容并不比平时少，但就算刻俄柏都能看出那笑容的勉强。

“保重。”博士同样强颜欢笑，向她道别。可能天使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快步上前，再次给了博士一个拥抱。

“老板……不，义人。保重。”能天使低声道，一向乐观的她此刻美眸中已经泪光闪烁。

“一定。”博士轻笑道。

博士转过身，沉郁的悲痛在他胸中滚动。然而他却感到了一道有些令人不安的目光。他顺着目光望去，却发现蓝毒目睹了他与能天使道别的全过程。博士一时有些张口结舌，不知如何解释。蓝毒走上前来，轻轻捶了博士肩膀一拳：“今天就破例原谅你一次。”

月光皎洁，将银白色的光芒洒落在大地。整个龙门笼罩在如梦如幻的清辉中。可博士多么希望一切都是一场梦。

博士轻叹一声，轻轻握住蓝毒的手。无言，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早六点，距末日六小时。

博士与蓝毒一夜未眠。他们躺在床上，五指相扣，沉默无言，直到天明。不仅对于他们两人，几乎对所有人来说，这夜都无法入眠吧。

博士感到头部有些昏沉。那是没有休息的特征，他没有在意这些。随着时间的流逝，每个人都越发害怕那终焉之时的到来。博士并不害怕。有道是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他只感到悲哀。

他起身，仔细的趿上拖鞋开始洗漱。他感受着有些冰凉的水在他面部流过，感受着毛巾将残留的水珠吸干。他明白，这些日常生活的组成部分也将是他经历的最后一次。博士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时间不多了，他还想做些让自己，让蓝毒不留遗憾之事。

 

早七点，距末日五小时。

博士与蓝毒并肩走出食堂，沙虫腿和源石虫的鲜美并没有因为末日的逼近而减退半分。博士掏出终端，堂而皇之的给罗德岛数据库中的“博士”与“蓝毒“申请了休假并直接通过。

“蓝毒，我们去重走一遍罗德岛吧。”博士关上终端，对蓝毒发出了邀请。

“好啊。”蓝毒笑盈盈的给出答复。

首先，距离最近的直升机停放处成为了第一个目的地。罗德岛最为著名的直升机——“坏家伙”号，正停放在些处。它体型相对较小，也较为“沉默”，是干员们执行外勤任务时的不二之选。这架直升机与博士和蓝毒也有一段故事。“蓝毒，还记得我在重症监护室躺着的那两个月吗？”博士抚摸着直升机的机身，对蓝毒笑道。

“还好意思提那件事……”蓝毒轻叹口气，随后一抹精致的微笑便浮现在她的面庞。

那是数年以前，博士为了营救身受重伤的蓝毒，在毫无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大量接触了她带毒的血液，险些丧命。当时的二人便是坐着这架直升机回到了罗德岛，才得以及时接受治疗。现在的博士想想，还真有些心有余悸。但即使重来一次，他依旧会那么做。重来无论多少次，他也会那么做。

罗德岛的舰桥是博士上班的必经之路。这里是通向心脏的冠状动脉，也是棘剌、华法琳、极境等人经常进修的地方。这几人也被亲切的奉送了外号——舰桥大学高材生。当然，博士也偶尔在内。

再向内部行去，便是控制中枢。博士绕开了那里，不只是因为凯尔希在那里，自然还有的原因。从左侧电梯向下行去，发电站、制造站、贸易站映入眼帘。罗德岛拥有自己的发电站，因此干员们并不用支付电费。但相对的，干员们也要在制造站与贸易站生产与销售赤金，以维持罗德岛的正常运作。这部分由博士与可露希尔负责，博士给干员们设计排班表，而可露希尔负责设备维护和日常事务。

穿过干员们的宿舍，另一端是进行技能专项精通的训练室。大多干员都在这里挥洒过汗水，而他们的努力也得到了回报。上方是人力资源室，新干员从这里源源不断的招募，以此补充新鲜血液。再上方则是蓝毒最常在的地方——加工站。她的毒理学知识在这里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转过一个拐角，博士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仪表。蓝毒同样肃然，她知道博士接下来要去哪里。

“吱——”门被缓缓推开。博士伸手打开了灯，柔和的光芒充盈了房间。这里并没有复杂的装修，也没有精美的装饰，有的仅仅是一个玻璃柜，将其中的物体与外界隔离开来。

先是一只玩具熊，它是米莎的。首席科学家谢盖的女儿因为可能身怀半只秘钥，被塔露拉——不，应该说科西切——指使W将其杀死。当然，事实上连W都被塔露拉骗了。而米东海，便又成为了切尔诺伯格事件中不计其数的无辜牺牲者之一。她说，请罗德岛多关照龙门贫民区的孩子们。而罗德岛也正是这么做的。

下面是一把弩。这是浮士德——伊诺的遗物。对于她，博士并没有什么恶感。不错，她帮助梅菲斯特——萨沙——干了很多惨无人道的事，但她也不断在阻止梅菲斯特。她是善良的，但也正是这点让他送了命。最终，她死于过度使用源石技艺，为了掩护同伴撤退。

与这把弩并排放在一起的是一根羽毛。这是歌者梅菲斯特的。对于这个灭绝人性的恶棍。博士没有任何同情。让他化为尘埃在这片大地上永远沉眠也许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接下来的东西博士很不想看到。那是一个盒子，一块源石和几块糖果。对于霜星的死，博士记忆犹新。直到现在，他也还记得她轻的吓人的身体和她脸颊的温暖。也许博士与她曾为敌人，但她为理想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的做法，彻底改变了罗德岛对她的看法。她是感染者，也是一名战士，还是一名理想主义者。最终，罗德岛把她的遗体带了回来。当迷迭香问起“她是谁”的时候，博士的回答是“一位友人”。博士深深的凝视着霜星的遗物，似是要把它们刻进脑海中一般。

最后是爱国者的长戟。命运折磨着他，他与命运斗争许久。他说，无论命运如何阻挠他，他都永不止步。他会将命运击落，碾碎，磨至尘埃。他不相信命运。他是一位伟大的战士。

这个房间承载了博士自醒来到切尔诺伯格事件结束的所有记忆。

博士与蓝毒带着满腔思绪走出房间。当然，没有忘记关灯。博士并不想过多的打扰这些灵魂。

博士察看一眼终端，已是上午九点，一切都还按照他的计划进行。还有三个小时，那么，还有两件事要做。

他深吸口气，推开了控制中枢的门。那里，凯尔希正坐在办公椅上，手持一张照片。那是特蕾西娅的照片。阿米娅则望着自己手指上还有的八枚戒指出神。

凯尔希并没有抬头，仿佛早已知道谁会在这时到来一般。“博士，需要我给你记一次无故旷工吗？”

“今天就饶了我一次吧。”博士苦笑道，“我是来向你们道别的。”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啊。”凯尔希轻叹一声。“就算失忆，你也总能让我感觉到，你还是你。”

凯尔希指的大抵是原来的博士在失忆前的最后那段时间。虽然，现在的博士对此一无所知。但他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博士，你要走了吗？”阿米娅贝齿紧咬着下唇，娇小的身躯微微有些颤抖。她和博士的羁绊之深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哪怕对方要让自己冒生命危险，他们都不会有一丝犹豫。所谓无条件的信任，大抵不过如此。

“我还会在罗德岛上，不过我们彼此都见不到就是了。”博士粲然一笑。“所以我觉得，动身之前最好还是来告个别。”

“看你的架势，你并不准备和其余人也告别了。”凯尔希淡淡的回应。

被凯尔希一语戳穿，博士也有些尴尬。“毕竟认识的人多了，一个个找过去属实有些麻烦。”无奈的耸了耸肩，博士解释道。

“我们还真是太了解你了，连这点阿米娅都猜到了。”凯尔希瞥了阿米娅一眼，语气中有些对博士的些许责备。博士一滞，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他扪心自问，阿米娅为他付出了很多，而自己在最后的24小时里甚至没和她说过几句话。

“阿米娅，能为我用小提琴演奏一曲吗？”博士在阿米娅一旁坐下，请求道。

“现在吗？”阿米娅有些意外，收敛了一下情绪，从桌下拿出那把小提琴。娴熟的把琴弓搭在琴弦上，悠扬的乐声便在房间中流淌，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一曲终了，还真有些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阿米娅，你的小提琴拉的比以前进步太多了。”博士情不自禁的感叹道。尽管数年前，她的小提琴就已经登堂入室，但如今才能真正称得上炉火纯青。

“毕竟，这几年一直在练习嘛。”阿米娅终于露出了笑容。博士揉了揉她的脑袋，会心一笑。

“对了，博士。”阿米娅想起了什么似的。“你刚才说，不准备和其他人告别？”

“嗯，是倒没错……”博士有些奇怪，“怎么了？”

凯尔希在终端上操作了几下，道：“你出控制中枢看看就知道了。”

博士依旧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内心却已经猜到了几分。蓝毒连忙向后退了退，她都能想象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当博士把门推开时，镇定如他都不由得吓了一跳：几乎所有与他相熟的干员都聚集在控制中枢外，准备与他道别。博士无奈的回头，他知道这一定是阿米娅的主意，并由凯尔希执行。

“老大，要走了不告诉兄弟们一声可不厚道。”贾维冲在最前，给博士肩头来了一拳。

“……我的帽子，给你。”斯卡蒂凭借恐怖的怪力挤到博士面前，将头上一直戴着的帽子递给博士。

“既然都要说再见了，就给你个烙印吧。”即使在此刻，华法琳的威名依旧发挥着它的效力。其结果是，并没有人敢太靠近她，让她得以来到博士身边。

白金并没有说话，默默的在博士衣袋里塞下一张游乐园的双人票。

“给，你的饭卡。”暗索将一张有些年头的饭卡递给博士，让他一阵无语。

“博士，在这里哦~”克洛丝从博士背后出现，熟悉的声音令他的DNA颤抖了一下。

棘刺将一个药液摔炮丢给博士，后者则手忙脚乱的将其接住，生怕它在人堆里爆炸。

……

将近半个小时，博士被上百名干员围住道别。每位干员都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了对他的依依不舍之情，让博士狠狠感动了一把。让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干员们的礼物太多，他甚至有些拿不下了，只得和蓝毒一起拿回了宿舍。

当博士再次回到控制中枢时，是上午十点。他明白，只剩最后一件事了。

控制中枢外的干员们大多没有离去。等待着博士的离开。

“那么，诸位。现在就该真正告别了。”博士爽朗大笑，道，“都别难过，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愿光照耀着你，博士。”临光右手握拳置于心脏处，为博士送上祈愿。

博士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毅然决然地转身，与蓝毒一同往罗德岛某处而去……

“博士，我们这是去哪里？”见到博士脚步丝毫没有犹豫，但又是陌生的道路，蓝毒不禁有些好奇。

“去最高处。”博士抬砂望了望交错杂杂的天桥，略有些感慨。

乘坐两次电梯，步行十数分钟，爬上数年无人爬过的梯子。终于，二人的视野骤然开阔，整个罗德岛与半个龙门映入眼帘。博士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高，他只知道在这里，一个人看上去仅仅比灰尘稍大。太阳逐渐向头顶转去，用它的光与热照耀着大地。龙门的骚乱总算停了下来，冲天的火光与浓烟逐渐消弭。天地间，一时间有些宁静。在这片宁静中，博士缓缓升起。

“我曾经遇到过两个旅行者，是一对兄妹，他们自称可以在不同世界中穿行。他们说，某处存在着极其繁华的世界，有七八十亿人类生活，创造了光辉灿烂的文明。其中一个国家，有一座博物馆，叫卢浮宫。里面珍藏着一幅画，叫《蒙娜丽莎的微笑》。”

话语至此，博士微微一笑，继续道：“那位兄长告诉我，那幅画很奇妙，很美。我便问他，有没有那幅画的图片什么的。”

“他们也使用一种小型机械，称为手机，与我们的终端作用相似。于是他给我看了那幅画。我确实觉得那个‘蒙娜丽莎’很美，但却没有什么感觉。现在想来，也计是我早就遇见了自己的‘蒙娜丽莎’。”

天逐渐阴了下来，阴云笼罩了头顶，恐怖的能量在其中滚动推积，渲染出末日将至的昏黄色，让人喘不过气。博士恍若未闻，自顾自的接着说了下去。

“我还做过一个梦，梦里的我们都还年轻。我梦见我带着一队干员采集样本，却被整合运动袭击了。最后，黑角、斯卡蒂、你都为我牺牲了，我爬着回到了罗德岛。很异想天开的梦，是吧？”

“记得有一次吗？你和深靛一起做了小蛋糕，你做的那块却没人敢吃。我抱着赴死的决心尝了一口，却发现它意外的好吃。我当时还开玩笑让你去龙门开店来着。坐电梯去甲板的时候我偷亲了你一口，却被毒的差点站不稳。”

蓝毒安静的倾听着，时不时会露出一丝微笑。空气中的源石浓度已经高到凝聚结晶的程度，吸入一口恐怕都是致命的。罗德岛已经将所有能源投入到防护中，即便只是徒劳。

“蓝毒，虽然已经很多次了……”博士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能再给我一个吻吗？火热到，让我想忘记，也无法忘记。”

博士口袋里的终端屏幕闪烁几下，将11：59显示了出来。博士什么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蓝毒的唇，很温暖。

 

这里应该是我高考前最后一次出现了（悲）

号的代肝找好了 准备冲刺高考了（虽然方舟我不可能放下）

这篇文的灵感来源于one last kiss，我很喜欢的一首歌。然后看到那几句歌词之后，莫名的有一些感触，于是写作本文。不小心又写了篇刀子并且很少见的没有玩梗，而是认真严肃的写完了它。算是给自己的专栏生涯画上一个小小的句号。

那么 各位 高考后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