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亦山/all郡】采薇（第十章）
*坠崖后正剧向，郡主第一人称视角，伪重生后游历四方；
*含all郡，情感不一。
*背景简介：郡主落崖，改头换面，更名采薇。
原计划月底离开玉梁，没想到会因为司空小馆而停滞。这已经是第五次吃闭门羹，若不是时有新的消息传出，我都要以为它已经倒闭了。
我揉了揉因为枯坐发痛的肩膀和后腰，看着面前空白的碟子和笼屉哭笑不得，要是再找不到阿澈，我只怕要多个五六斤出来，到时可不能叫采薇，要叫采草了。
“老板，您可知道对面的商铺何时开门么？”茶馆中突然闯进一位女子，她的动作实在迅疾，在差一点踩到猫尾巴之时一个侧身跨过门口，同时低头躲过了小二慌张中抬高的托盘，甚至在站定后还来得及转身帮扶一把，这躲避的熟练程度，估计没少陷入到麻烦事中。
来人未摘下帷帽，遮掩着面容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掌柜一直拿在手里的毛笔差点掉下来，开口言笑时面色还有些僵硬：“这位客官是说司空家的铺子？他家向来随意古怪，小店虽与司空老板有所往来，但也不甚了解啊。”
“那可怎么办……”女子似乎嘟囔了一句什么，掏出几块碎银并一封信摆在柜上，“既然老板有渠道联系上司空家，还要麻烦您帮忙带个话，我赶时间，实在等不及了！”
“好说好说！”送上门的钱财哪有拒绝的道理，掌柜乐呵呵地收起银子和信，一口应承下来。
女子点点头，转身又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经过我桌旁时忽而顿了顿，俯下身凑过来，帷帽垂下将我的脸罩在其中。我下意识地向后躲去，抬起眼睛时她的脸近在咫尺，竟是虞沐阳。
“你，”沐阳制止了我向后撤去的动作，似乎在感受什么，翻过我的手腕压了压，“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一个人远行？”
“女侠怎知？”我讶然，缩回手腕问道。
“呼吸不畅，筋脉中梗，是大虚之相。”虞沐阳掀起帷帽边缘，在我对面坐下，“我经过时听到你呼吸的肺音虚浮，心脉附近必然受损，但你似乎有些武功底子，现在还不算太差。”
“倒是都让女侠说中了，”我扬起一个坦然的笑容，对自己的伤势不加掩饰，“原本有些不好的经历，现在都过去了。”
虞沐阳将胳膊支在桌子上，目光炯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你差点丢了命？”
我唤来小二，点了两杯蓝莲花茶，将其中一杯推给她，“家族琐事罢了，刚似乎听闻女侠赶时间，这会儿却和我闲话起来？”
“不碍事，左右我要去做的和现在没有区别。”
“哦？”我不解，放下茶碗看着她。
“世间对女子太过苛刻。”她倏尔叹了口气，向我伸出手，手心托着一枚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一朵青萍花，“为何生为女子就被轻视，总要受到不公的待遇？为何女子命途总是坎坷？我青萍不愿见这样的世道！”
“这是青萍会馆的凭证。”她将木牌放在我手中，轻轻合起我的手指，“会馆在越阳，收留所有身不由己的女子，我们自己主张、自己动手、自己生活，不依附任何人，也不听命于任何人！若你走投无路，一定要来寻会馆！”
手中的木牌好像有着不属于它的重量，沉得发坠，我摩挲着青萍花的图案，“听闻青萍女侠独来独往，没想到竟有这样一番事业，不愧是女中豪杰。”
虞沐阳笑了笑，放下帷帽站起身，“什么豪不豪的，我只是希望世间公平正义永不埋没，再无第二个云中郡主。”
她走得潇洒，身后的剑鞘散发出温润的光泽，将如雪锋芒含在心中。
又三日过去，这天清晨，一阵轰隆隆的声音驶过，唤醒了大半个街道。我揉了揉眼睛，打开客栈的窗户向外看去，一队马车行进着，似乎携带了不少东西，走得很慢。领头的马车四角悬着风铃，清脆的声音在司空小馆前停住，我看到阿澈从里面走出，打开了大门。
天还未大亮，司空小馆重新开张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附近的巷子，几家店铺老板赶在我前面等在门口，手中拿着货单，相互交谈间说出的数目十分惊人。我默默看着砖缝思索着，不知阿澈何时开始做这么大的生意，他原本对买卖完全不在意才对？
“司空老板！”指挥伙计搬运货物的阿澈一出现在门口，就被老板们团团围住，“这批的货……”
阿澈随手接过一位的单子，转头看过来时视线对上，我连忙看向一边，正打算稍微走远一点，却听见他说：“你，过来。”
我转过眼睛，司空澈正向我招手，一位提货的老板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老板扯了一下，都退开了。
“伺狄，你带各位老板去取货，先取第三批，那批最好。”将事务利落安排好后，阿澈重新看向我，“姑娘是来定制物品的？下次不用在后面等，司空小馆优先接待女客。”
“是，多谢老板，不知可以订制哪些？”我一时摸不清情况，索性先糊里糊涂地应下来，进去再做考虑。
“跟我来。”他领着我向馆内走去。小馆原先是三进的格局，想来是因为生意发展的缘故，两侧又扩了新的院落，唯一不变的是轴心的布置，阿澈的旧工坊就在其中。
踏进工坊，正中央的墙上摆着挂着各种样式普通的物件，看起来稀松平常，不是阿澈会感兴趣的东西。我的视线落在一柄伞上，伞柄似乎是由几段金属拼接而成，暗藏玄机。
“姑娘选择般若伞？”见我不说话，阿澈走上前来，拎起伞撑开，将伞柄一拧，一把精致匕首从底部弹出。我心下一惊，但见他将匕首推回去，将顶部的伞帽卸下，伞面应声掉落，一道小小的抓钩藏在杆中，弹出后稳稳地卡在房梁之上，“这把伞可攻可退，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这？”我复又审视起墙上的其他物品，只见腰带、扇子、戒指上都有接合的痕迹，想来都是可以变换形态的武器，才明白阿澈所说的“定制”是什么意思，“司空老板为什么要做这些？”
“啊，‘为什么？’”阿澈熟练地收起机关伞，挠了挠头，“姑娘来我这里，不就是来定制防身器具的么？”
“防身器具？以前你……没有听说老板对这些有兴趣啊？”
“兴趣是兴趣，”他从墙上取下一条腰带，向左旋了一下，锯齿纷纷翘起，“真正有用也很重要。”
“况且要做出这些东西，也是一门学问。”他的笑容中仍带着熟悉的腼腆，只是目光不再有从前清澈，多了些沉稳和思虑，“机括无外是为人所用的事物，若我能早一些看清，从自己的执迷中醒来……也许可以避免一些错误发生。”
“若是没有执着，何来出神入化的机关术？”我迎上他的目光，“一腔热忱才是最不可辜负的事物。”
他的眼神闪了闪，垂下睫毛不语。
“有位故友托我将这个带给司空先生。”我掏出一枚铜哨，“这是她说过的，银沙湖畔惜鹊鸟的叫声，希望司空先生能如愿完成那座万禽钟。”
阿澈接过哨子握在手心，我同他一起沉默着，直到伺狄闯进来一把拉走他，打破了这停滞的氛围。
他踉跄地跟着伺狄，走到门口时望了我一眼，突然涌上温柔的笑意，用口型轻轻说了句“谢谢”。
我取下那把伞，伞柄底部小小的玻璃珠像少年透亮的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再会，玉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