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骑士Savior-空幻长梦(1)

电影的核心在于高潮,戏剧的精粹则是开场与收束。前者犹如一道画廊,游客仅需尽情欣赏沿途的画作即可。后者则是一片舞台,使观众得以在台下领会到演员精粹的表演而不需入局。而小说,或者说“故事”,却与这二者迥异。
我总是认为,故事是一个精巧的迷宫。而阅读的过程则是一场在其中探索出口的旅途。迷宫里的每个人物,每段经历都是一扇门,我们所做的事,不过是帮助那个被困住的可怜主角-甚或是是我们自己-找到出口。
我在这里叙述的事如果由别人记录,大概能写成一部长篇小说。但我不打算这样做,一部分是我的心理医生告诉我,写作是种自我疗愈的行为。另一部分则是出于我的私心。如果我顺从于这个想法,会摧毁我心中对谭梨的最后一丝感情,使我写作的兴趣化为乌有。
我叫顾凌,半年前刚刚迈入二十五岁。当时的我在一家家装公司工作,负责的业务是销售。在这个行当里,我只能算得上是个平凡的小角色,处于一个拿不到太多绩效,也不会因成绩垫底而受罚的地位上。然而论起我对产品信息的掌握,连销售冠军都不敢轻视。导致这种怪异矛盾的原因出在我的性格上。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没什么情商的人,我不能分析他人的情感并加以利用。对我来说,情感只是一种如同一次性纸杯般的东西。我需要时会把它取来,用完后就将它抛之脑后。我可以随时驾驭情感,却不能真正的拥有情感。他人向我注入的情感就像一口冰凉的山泉,浸润过我的体内后随即消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残留。我所能做的,不过只是说声谢谢。偶有人发现我的异常后,我便以“伊壁鸠鲁”主义者来搪塞过去。这么多年以来竟然没出半点岔子,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以这种态度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甚至对父母也是这样。我的父母仅是一对平凡的职工夫妻,但他们却倾尽所能的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我很难谋求到如今的这个职位,这一点我心里非常清楚,但不知为何,我就是很难生出所谓“感恩”的心情来。每每想起这一点来,我都会对自己生出一种强烈的厌恶感。
由于我从小所受的教育一直在努力让我明白着“感恩与爱”的重要性,可我却天生就是个情感淡漠的人。这两种力量交锋在了一起,逐渐的使我感到内疚。最终,我无法忍受这种几乎要把我撕碎的冲突,离开家乡去了大城市打拼。
为了弥补这种内疚,使我的良心感到安宁,我尝试了一些补救的措施。我会从每个月的工资中抽出一部分汇给他们,同时叮嘱他们注意身体,节制饮食。每逢换季,我总是会在网上订几件衣服,邮寄到他们的手里。他们的每个生日我从未缺过席,该尽的心我一点不少的都尽了。他们每次与朋友聊天,总是会自豪地夸耀起自己的儿子是多么的出息,朋友们也都笑着点头。但只有我心里清楚,无论我得到怎样的夸奖,都不能掩饰我本质上是个自私的怪物这个事实。
故事的主角,我,大概就是个这样的人。无论你们如何评价我,是唾弃还是同情,我都不会在乎。然而,接下来我仍希望大家能控制住自己离开的冲动,跟随我走入半年前那场空幻的长梦中。这场长梦抽干了我仅剩的情感,也将我推向了命运的另一个极端。如今我只能以客观的态度追忆它,但当时那种使我深陷梦幻的力量如今已是荡然无存。
泰戈尔写过一句诗“有一个夜晚我烧毁了所有的记忆,从此我的梦就透明了;有一个早晨我扔掉了所有的昨天,从此我的脚步就轻盈了。”若将这句诗的前半句和末尾拼凑在一起,就能完美的概括事件的始末。简而言之,事情开始于一个夜晚,准确的说,是 2013 年 11 月 24 日。
那天我正与几个朋友聚餐,对我而言,这种聚餐是我与他人交往的一个重要途径,在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际,表面的情谊就这么建立起来了。我并不在乎这种被酒精催化的兄弟感情是否真实,它们只要能用来伪装我真实的内心就好了。毕竟如果一个人没有朋友,就有可能会引来旁人的关注,而关注就意味着我有暴露出内心深处那片死寂的风险,对我来说,被人发现内心这件事简直比死刑还要致命。
我已经忘记了那天聚餐的原因,大概是为了庆祝同事的升迁。总之几杯啤酒下肚,话题就不由自主的由工作转到了女同事身上。
“公司新调来的那批人里,我记得没几个女的吧?”
一个约摸四十多岁的,被我们称为樊哥的人端起酒杯,慢慢的摇晃着杯中的酒液,他已经喝了不少,所以嘴上也没什么遮拦,堂而皇之的直接谈起了这种事情。
“虽然总数没多少,但是听说有几个颜值很不错啊......真是的,为什么不调动到我们财务部来啊,你们大概不知道,那种在深夜开会时无意透过空气中弥漫的烟雾,看到对面的—”
说这话的是张跃进,一个在财务部工作的老油条。他说这话时尚未咽下口中的啤酒,于是少许泡沫打湿了他的袖口,但这不却不能打断他的兴致,在他做了个抓握的手势以后,哄笑声顿时四起,笑声几乎掀破屋顶。
我向来反感这种讨论,岁数都老大不小了,却像激素水平过高的青春期男孩一样无聊,每当他们谈起这方面时,我总是努力的试图转移话题,如果实在转移不开,我就用去卫生间的借口来避免参加讨论。这样既能避免被人发现,又不会打破我的生活方式。这一次,这个方法仍然奏效。
冰凉的清水打在我的脸上,令我饱受酒精洗礼的大脑冷却了下来。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对空洞无神的眼睛,手指上洗不净的尼古丁痕迹,满头乱糟糟的黑发,脸颊红的好像被人抽了几记耳光一样,贴近些看,连毛孔里的油脂都清晰可见。我盯着自己的这幅尊荣,把指甲掐进掌心,全力控制着破口大骂或是摔门而出的冲动。数次深呼吸后,我平复了激荡的心情,客厅里越加肆意的谈话正顺着门缝流进我的耳朵,我决定点上一支烟,稍稍放松一下烦厌的心情。当我从镜子前抬起头时,却撞见一张同样烦躁的面容正在我身后漂浮着。
“怎么,你也来了?”
我把手伸进口袋里掏摸着烟盒,嘴上却打了个毫无诚意的招呼。
“是啊…外头真让人受不了。”
杨四维用牙死死的咬着香烟过滤嘴,就像是在撕咬着假想敌一样。在暗黄色的钠灯光下,他看上去异常年轻。
四维是我少有的几个密友。当然,“密友”也是我刻意营造出的,足以迷惑对方的一种形象。要营造它并不难,不着痕迹的几句安慰,在对方生日时恰如其分的送上一件礼物,或是一顿饭……就这样,我成了这个入职不到半年的年轻人的最好朋友。作为我苦心经营的奖赏,每当他假期返乡回来后,总是会给我带些他老家制做的腊肉。
“我说,你像是有心事啊,四维?”
望着他紧锁的眉头,我适时递上了一个让他吐露心声的理由。
“还不是老原因吗……我妈又给我安排相亲了。”
四维拿出吸尘机的力道吞吸着烟雾,喟叹道:
“你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性格,本来我就容易紧张,可这回对面还是个强势型,听我妈说她已经拒绝了四个追求者了。我真不理解老妈的自信心是从哪来的……”
说到这里,四维抬头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有话快说,没话就抽你的烟吧。”
我弹掉了一截足有半寸长的烟灰,盯着它向地面加速坠落。在它即将落地的瞬间,四维的话打断了我的兴致,令我错过了观察烟灰在地面上进射开的瞬间。
“我想让你帮我参加那场相亲,你只要冒充成我就可以了,到时候你表现的差一点,帮我躲过这场大灾,到时候我送你一整条中华,怎么样?”
“我拒绝—”
这句话在我脑中一转,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我仍记得半个月前,在我业绩告急,即将被扣掉奖金的危急关头,是四维把他手中的一个项目让给了我,使我度过了难关。而在此以后,我再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回馈机会。在道理上,我不应该拒绝他的请求。在情感上,如果我拒绝了他,他一定会从此跟我一刀两断,说不定还会到处宣扬,到时候,再想找到这样一个掩饰自我的壁垒就难了。
“我同意。”
我把所剩不多的香烟按灭在水槽边缘,不忘补充道:
“两条中华就免了吧,你知道我不抽这个牌子。”
“凌哥,你真是…”
四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将一道感激的视线投了过来。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门外张跃进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
“你俩在这约会还是干啥呢?快来,小龙虾刚出锅,晚了就连壳子也吃不着了!”
我向四维报以苦笑,道:
“算了,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吧。看这个样子,如果我们晚去半步,明天我们就会背上‘断背山’的恶名了……”
新人处女作,敬请各位支持,有想咨询的问题,请随时在评论区提出。
我试着用一种新的方法营造出独属于中国的特摄故事。如有风格上的不适应,还请包涵。主角骑士会在接下来的数张内登场,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