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进了教室里，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嗳，你说，魔法少女真的存在吗？”女生冷不丁突然问道。也许是无心，也或许是早有预谋。

“怎么可能。”男生漫不经心回答道，“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会相信这种虚构的东西？”

“那又怎么了！”女生嘟起了嘴，但不一会儿，她瞥了一眼男生，又说道：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哪一天你突然发现我其实是魔法少女，你会怎么办？”

男生举起课本在女生头上敲了一下。

“笨蛋。”

“痛唉！你干嘛！”女生抱着头。

“让你清醒清醒，别老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

“都说了是如果啦，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吗？”

“哈哈哈。”似乎是感觉女孩的反应很有意思，男生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好，不捉弄你了，”男生说：“那我想想哦。”

“嗯。”

男生抬起头认真想了想。

“呃，想象不出来，毕竟很不现实。”

“唉——再努力想想嘛！”女生忍不住推推他。

“呃......”男生沉思苦想：“大概......”

“大概？”

“大概我会很兴奋吧。”

“唉，为什么？”

“嗯，怎么说呢，就好像，有了两个人的小秘密，这种感觉？”说到这的时候两个人的目光撞到了一块，下一瞬却又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恰好这上课铃响起，这个话题也就这么结束了，除了......

“秘密，吗......”女生嘟囔道。

 

这天很巧合地，男生在女生身边睡着了。

其实也不算巧合，毕竟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太累了中午休息的时候忍不住睡着也正常。

女生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偷偷的靠近男生，靠在他身边。男生睡得很安稳，或许是真的太累了，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女生的靠近。女生默默看了一会儿，伸出了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男生的头上。不是想抚摸男生的头，而是因为，这样做才能知道男生在做什么梦。

是的，女生拥有能进入他人梦乡的能力。

梦里的场景是她没见过的地方，但她并没有感到奇怪。因为她知道男生以前在别的地方生活，她从未见过，也从未听他说过。

“啊，找到了。”在一个小巷，她看到了三个年幼的孩子。其中一个，和现在的男生有几分相像。嗯，变化不大，还很稚嫩。

“喂！把帽子还给我！”糯软的声音传到了女生的耳朵里，带着微微的焦急。

“哟，过来拿啊！”他焦急地去抓在别人手里那顶属于自己的帽子，然而每当快接近的时候，那顶帽子就会抛出一个弧线，到了另一个孩子手里。于是他又辗转去抓另一个孩子，然后循环往复。两个男孩乐此不疲，他们把这叫作玩耍。

几次下来，他累了，他哭了，他放弃了。他放出了声，抹着眼泪往巷子外走去，与女生擦肩而过，剩下两个男孩在那咂舌。

“啧，这就走了？没意思。”

“算了，给他吧。”

“哦。”

还拿着他帽子的男孩用力一抛，那顶帽子掉在了女生面前的地上，沾了土。小小的他一愣，哭着转回了身，从地上捡起帽子，继续哭着走。

这些全被女生看在了眼里，但却没有人注意到此刻的女生，此刻女生的表情。

她很生气。

虽然她知道这只是梦境，但她就是很生气。

即便那没有任何意义。

她冲两个男孩走过去。与年幼的他擦肩而过时，哭声突然停住，年幼的男生诧异地抬起了头，但已经走过去的女生浑然不知。

“两个臭小子！”

“唉？你哪来的！啊！”

“你干嘛打人！”

“我不光打他，我还要打你！”女生毫不客气地踹了过去，将两个男孩揍了一顿，直到揍哭。

解完气后，女生回过头，惊讶地发现年幼的男生正看着她，脸上的泪水都还没有擦干。

“小雨？”男生问道。

女生落荒而逃。

男生醒了过来，神情有些恍惚。他愣愣地看着空无一人的身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之后几天，两个人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更短了，聊的话更少了，更在意对方的想法了。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男生想。自从上次，每次面对她都感觉都不如以前那么自在了。但除了这点，男生隐隐觉得，女生也似乎在躲着自己，这让男生感觉很讨厌。至少，还想和她维持朋友关系。

 

“周末，一起出来玩如何？”放学后，男生试图邀请女生。女生张了张口，将心里的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了，我周末还有事情。”

“这样啊。”

“抱歉，下次吧。”

“那下次再说。”

“嗯。”

之后是一段时间的沉默。

“有个事，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男生挠了挠头。

“什么？”女生看他的样子，似乎有点焦躁。

“就是，我好像，做梦的时候梦到你了......”

女生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男生吓了一跳。

“没、没，你刚才说什么？”

男生表情有些复杂。

“没什么，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吧。”

“哦。”

两个人再次沉寂下来，直到分别。

“我回家了。”

“嗯，明天见。”

男生目送女生关上了门。

“啊，太失败了......”男生头疼呻吟道。

之后女生再也没主动跟男生讲过话，无论男生怎么想方设法找机会。

 

“小雪，这是你哥哥吗？”

“哥哥？”妹妹诧异地看着她。

“是姐姐哦。”

“哦，原来是姐姐吗，不好意思，头发这么短，我还以为是个男孩子。”

她全程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看着年幼的妹妹跟别人对话。

“我也想留长发啊。”她想道。

和妹妹不同，小时候的她，完全不像女孩子。除了妹妹，没有同年龄的女生愿意和她玩。当然，她也可以和一群同年龄的男生一起玩，索性当一个男生好了。但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是没有办法一直当成男孩的。随着年龄增长，男生们逐渐认识到她和他们的不同，也就渐渐疏远她了。如此，连男生也不愿意和她玩了。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上学。不，直到初中，她都没有一个像样的朋友。而如今，就连唯一的朋友，也被她疏远。

“好讨厌......”她将自己深深埋进枕头里，“好讨厌现在的自己......”

“唉，怎么是个女孩儿呢......”

啊，这是自己的梦吗。

“小雨！去接你妹妹回来。”

父母不喜欢我。

“我不想和‘他’玩......”

“你是女生，你还是去找女生玩吧。”

周围的人也不喜欢我。

“小雨，我......算了，忘了我刚才的话吧......”

就连他也......

“小雨！”

她猛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是在学校里，不对，是被他牵着。

“你在发什么愣？再不跑快点就要被追上了！”

“被追上？被什么追上？”她看见所有人都在逃奔，乱成一团，似乎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

可怕的东西？她立即清醒了过来。在他诧异的目光下，女生甩开了男生的手。

“你在干什么？”

“不要靠近我！”女生喝到。

“你在说什么啊！”

“站住！”男生本想靠近，被女生喝止住。

“到底怎么了，小雨，别这样。”

女生转身跑开，不顾男生的呼喊，向人群相反的方向奔去。

“喂！回来！别去那儿！可恶！”

扭曲的黑雾和漆黑的怪物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出现在这里，将人一个个吞噬掉。完全没有对抗的方法，除了逃，只能逃。除了......

“我是魔法少女，对吧。”女生站在一只怪物面前，抑制不住发抖。怪物一步步靠近过来，但她完全没有其他动作。

“用不出来，什么都用不出来。好奇怪啊，我不应该是魔法少女吗？”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害怕、难过、委屈、疑惑、不可置信，几种心情交织在一起，将她击垮。明明拥有力量，明明打败怪物就可以拯救大家，明明这样就可以让大家喜欢我，为什么却做不到。

“我明明，不是魔法少女吗？”

她跪在地上，在怪物的血盆大口下，女生缓缓闭上了眼。

“啊！”一声惨叫，但不是源自她的。女生猛然睁开眼，只见男生此刻挡在了她的面前，被咬住了手臂。

“都说了，让你回来了......”男生痛苦地说道，手臂鲜血直流。女生此刻瞳孔剧震，大脑一片混乱。突然，她捂住耳朵闭上眼，发出了一道无声的、痛苦的嘶喊。无形的声波覆盖了整个学校，以及学校周围。

 

“嗳，你说，魔法少女真的存在吗？”女生冷不丁突然问道。也许是无心，也或许是早有预谋。

“唉，你说什么？”旁桌的男生诧异地看了过来。女生愣神片刻，意识到两人并不熟，缓缓摇了摇头。

“没什么。”

“哦。”两人间之后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直到放学。

一个人收拾书包，一个人离开教室，一个人走在路上，一个人回家。

“我和你爸去医院照顾你妹妹了，饭在冰箱里，记得自己热了吃。”纸条上是这么写的。

就连家里，也是自己一个人。

“这样没什么不好的。”她缓缓靠在门上，缓缓靠着门滑在地上，蜷起身体。“不都一直这么过来的么......”

“没什么不好的......”

“没什么......”

夜晚，寂静的令人可怕。

 

“嗳，你说，魔法少女真的存在吗？”女生冷不丁突然问道。也许是无心，也或许是早有预谋。

“唉，你说什么？”旁桌的男生诧异地看了过来。

“没什么......”

没什么不好的......

 

“嗳，你说，魔法少女真的存在吗？”女生冷不丁突然问道。也许是无心，也或许是早有预谋。

“唉，你说什么？”

“......”

寂静，令人可怕的寂静......

 

耳边似乎有风在呼啸，不过学校里哪来的风啊。男生清醒了过来，发现身上压着碎石残壁，他费力地推开废墟，突然一只手臂吃痛。

“我都忘了这只手被咬了......对了，小雨呢！”

男生急忙环顾四周，惊人地发现学校已经不见了，到处都是废墟。

“这场面也太震撼了......不对。”他举起没受伤的那只手：“小雨——”

没有回应，无论喊了多少声都没有回应，反而是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可怕的声音。他抬头一看，远处有一只巨大的漆黑怪物，但因为太大了让人丝毫不感觉遥远。男生不敢再随意呼喊。他突然想起来之前女生就在自己身后，应该就离自己不远，难道也埋在废墟底下了？

他慌忙翻找身后的废墟，一只手使不上力就忍痛用两只手搬，最后还是不得不用一只手。终于在翻开一块碎石后，看到埋在地下只露出半个的类似蛋一样的漆黑球体。

“难不成......喂！小雨！喂！”男生用力敲在蛋壳上，蛋壳却比自己想象的要硬。这么硬的壳看样子里面的人应该没事。但，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怪物，男生明白得抓紧时间了。他一下下奋力地敲打蛋壳，敲到手疼后，他捡起石头继续敲，敲碎一块再捡一块，敲得满手是血。在不知敲了第多少下后，蛋壳上出现了一道裂纹。他兴奋地丢掉石头换手敲，因为他怕石头伤到她。男生使劲敲打，逐渐加大力气。疼痛并没有阻碍他用力，因为流血的手早已经麻木，感觉不到疼痛了。

咔！咔！咔！

真不知道是蛋壳破裂的声音，还是手骨断裂的声音。

 

阳光穿进了教室里，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嗳，你说，魔法少女真的存在吗？”女生冷不丁突然问道。也许是无心，也或许是早有预谋。

“怎么可能。”男生漫不经心回答道，“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还会相信这种虚构的东西？”

“那又怎么了！”女生嘟起了嘴，但不一会儿，她瞥了一眼男生，又说道：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哪一天你突然发现我其实是魔法少女，你会怎么办？”

男生举起课本在女生头上敲了一下。

“笨蛋。”

“痛唉！你干嘛！”女生抱着头。

“让你清醒清醒，别老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

“都说了是如果啦，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吗？”

“哈哈哈。”似乎是感觉女孩的反应很有意思，男生忍不住笑了出来。

“痛......”女生茫然看着刺眼的阳光，感觉头顶上似乎掉下来什么东西，但那不重要。

“笨蛋......”适应了光线后，她看到了在蛋壳外，伤痕累累的男生。

“清醒清醒，别做梦啦。”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看到女生捂住了嘴。

“怎么这个反应？”

“你的手——”

“没事了，已经不疼了。”

“不疼了......”女生看满是血的手，到处是血的地面，甚至自己头上都沾了血。

“怎么可能不疼呢，这么多血，”泪水忍不住涌上，“你骗人，这么多血怎么可能不疼！”

“没关系了，真的不疼了。话说回来，你原来真的是魔法少女啊。”

“不，我......”少女哽咽。

“这不挺好的吗，你其实可以早点告诉我，我还蛮希望有一个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小秘密呢。”

“......”

“上次在我梦里的，果然是你吧。原本我还想怎么可能，不过现在我信了。”

“对不起......”

男生将女生抱在怀里。

“谢谢。”

“唉？”

“谢谢你帮我出气，虽然是在梦里，但还是谢谢。”

女生身体僵住，一时有些混乱。

“在那之后，我不止一次想，如果我们早一点认识的话，会不会变得更好。我被人欺负的话，小雨可以帮我出头。话说，这样是不是太依赖你了？”男生说着说着笑出了声。但女生一想到这段时间一直躲着男生，就不禁悲从中来。

“对不起，对不起......”她又哭了起来。男生下意识想伸手为她擦干眼泪，却因为抬不起手，无奈作罢，只能让她伏在怀里痛哭。

“对了，其实有件事一直想跟你说，却一直没说出口。我怕再不说的话，就没机会了。”

女生抽咽着，疑惑着从怀里抬起头。

“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这句话没有任何磕绊的地方，感觉像是练习了好几遍的样子。女生整个人傻住了。

对啊，这个人是笨蛋加老好人，怎么会像那些人一样讨厌自己呢，不然自己是怎么跟他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的呢。

话说回来原来，他是喜欢自己的啊。还是那种的喜欢。

“真是的，怎么现在才说！”少女破涕为笑，抱住了男生的脖子。

“太晚了吗？”

“不，还不算晚。”少女看到周围一片废墟，远处还有个巨大的怪物正在靠近，自己还在一个不知名的蛋壳里，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

“只要说出来了就还不算晚。”女生的话音越来越轻柔。

“那就是说，你同意了吗？”

“嗯。”

“太——”一瞬间男生突然很想跳起了欢呼，但似乎是因为忽然放松，困倦猛地涌了上来，让他倒在了女生怀里。女生见她身体突然软了下来，心一颤。

“怎么了？”

“感觉，突然好困，想睡觉。”

她看了看他流血的手和手臂，瞬间意识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撑不住了吗？”鼻子开始酸了，但少女在忍耐，她不能哭。

“撑不住了，困死了。”男生说道。

“那就睡吧。”虽然有在忍耐，但泪水还是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小雨，会来梦里找我吗？你是魔法少女对吧？”

“嗯，我会的。”女生抚摸他的脸。

“那约好了哦，”男生气若游丝说道：“一定要来梦里找我。”

“约好了。”

女生俯身在男生唇上留下一吻。

“晚安。”

男生睡着了，很安详。

女生一直抱着他，不舍得放手。直到那个怪物近在眼前，才轻轻将他放下。

“我去了，等我。”

她毅然面朝怪物走去。

署名：怪盗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