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查案·上

陈田宇拜谢过船夫后，便向城内走去，绕过几次路口，终于在一家肉铺前停下来：“老板，来四两小排。” “哎，客官，您刚刚说什么？我耳背，没听清。”说着，那屠夫放下刀，把耳朵凑近了些。 陈田宇依旧微笑着回应道：“要五两小排。” “好嘞，四两小排，这就给您切。” “你这有水吗？走了一路，口有点渴。” 那屠夫取下一块五花肉，回头喊道：“有，有，小苏！来带客官进去歇歇脚！”接着，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从旁边的木门出来，将陈田宇请进屋去。 屋子不大，青砖垒砌的墙上挂着风干的大蒜、辣椒；内部陈设也十分简单，仅有炕炉桌椅等必备品。就是这样一片空间里，一位秀色可餐的女子坐在炕上，手里拿着支笔悬在空中，另有一壮汉坐在火炉旁一边煮茶，一边还喝着热茶。见陈田宇进来，煮茶者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大笑着迎上来：“大哥！此去没有遇到什么变故吧？” “很顺利，贾氏商团的货仓以及府邸都已经摸清楚了。怎么样，这边有发生什么事吗？” 听到二人的谈话声，那女子也放下笔走来，看到尚有些湿漉漉的陈田宇，便指责道：“孟庆！没见大哥衣服还湿着呢？快去找件干衣服来！” “切，罗玉兰，你个娘们儿凭什么指责我？”说完，孟庆便脱下自己的外衣递给陈田宇，“大哥，您穿！” 陈田宇接过外衣，道：“那就多谢了。不过，我们先说正事。”陈田宇带着三人坐到铁炉旁，“玉兰，你说说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好，”罗玉兰清了清嗓子开始说，“第一，昨天早上，龙之谷副团长孙义带十名五枢境团员达到南江城，明面上是为了征调一批犯人为新源新区开通运河，但真正目的是为了抓捕一名背叛者。据苏启的可靠消息，那名背叛者是因为得知了团长龙冰的秘密，害怕被灭口才逃出来的。” “最巧的是，那名背叛者是苏启的发小，叫李建国。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把他救出来，他大概率是能加入我们的。有这样一位曾与皇室靠的十分近的人，对我们的事业是有极大帮助的！” “哦？那能确定他目前的位置吗，还有孙义接下来的具体行动？” “我这不就要说嘛，”她看了看手中的文稿，继续说：“第二，在流川县，也就是这里，一户姓赵的人家灭门了，同时还有两家的男人失踪，一个姓毕，一个姓黄，据当地人所说，是青蛇帮在流川县北区的负责人——公羊伊所为。公羊伊你知道的，他心狠手辣，贪财无规，常常违背老白蛇的规矩，与多名奴隶贩子有联系，这几天老白蛇忙着应付孙义，或许他会更加猖狂。他还有个跟屁虫，叫钱多多，不过今天就不见钱多多的身影，疑似已经死亡。第三，依旧是昨天，在由南江城周围，出现几名无故昏倒的人，而他们都是青蛇帮的人。” 陈田宇想了想，道：“你是说，李建国想玩灯下黑？孙义从南江城要带那么多人赶过来，少说也要用半天……”这时门突然响起来。 迎着下午的温和的阳光，一个满脸胡子、体型瘦高的人，着一件嵌着银丝的深色蓝衣，站在船头向对岸望。“嗯，老朱，马上就到了。”他两臂撑在护栏上，微风轻轻吹起他的鬓发，“嗯？我说朱福来，马上到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别吃了！”他转过身瞪着一个嘴角沾着酱汁、体格壮硕，着一件嵌着铜丝的黑衣的人。 两人对视几息，朱福来立马吞下嘴里的肉，把剩下的酱鸭腿收回纸包里。“这不是走的太匆忙，没吃饱饭嘛。”朱福来打着哈哈回应道。船缓缓靠岸，侯天佑与朱福来先下了船，接着才是那些平民。 走在满是商铺和地摊的土路上，朱福来问道：“你说，孙大人都来了，还叫咱查什么案子。” “这对孙大人来说可能是小事儿，但对我们来说，整整一家人无故失踪或死亡，可不是小事。正好这边缺人手，就把我们派过来了……朱福来？”侯天佑一瞥，只见朱福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一家肉铺前，打量起熟食来。 “铜羽大人，您看小店有什么能入了您的法眼，您就尽管拿就是。”那屠夫恭恭敬敬道，“哎呦……” 看见侯天佑走来，那屠夫刚要说话便被打断，只见他取过一根铁钩，指着肉上的一个并不明显的白点说：“你这肉，从哪儿进的货？不知道米猪肉吃了会长病甚至死人吗？来，我看看你的营业令。” “这……在屋里放着呢，我去给您拿。” 侯天佑说：“不用，你带我去看一眼就行……还是说，这屋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没，绝对没有……”屠夫正说着，只见侯天佑径直走向木门，屠夫内心惊恐万分，急忙闪身到门前，道：“大人，屋里有客人。” “什么客人？” “是……叶氏报社的人……大概是听说我老婆知道的消息比较多，才来的。” 听到这，侯天佑顿时来了精神，执意要求进入。知道已经无法继续拖延，屠夫只得打开门带他进屋，朱福来也皱起眉头跟上来，身后跟起一阵清风。屋内果然有一人在记录女人所说的话。见有外人进来，他也停下了手中的笔，站起身来。 “你是叶氏报社的访员？”侯天佑问。 “是的，银羽大人，铜羽大人。小人名叫苏启，此次前来正是为了调查赵家五口人灭门之事，至于那两位，是我的护卫。” “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吗？这可是治安的大问题。老朱，这在你的职责范围内。”侯天佑拍了拍朱福来的背，说。 “说来听听吧。”朱福来皱起眉头，说。 苏启随后简单阐述了基本情况，但略过了钱多多的事。朱福来又追问到公羊伊的住址，便觉再也问不出什么了。于是掏了掏口袋，却指摸到那根吃了一半的鸭腿。侯天佑心领神会，拿出一袋钱递给苏启，又转头对屠夫说：“不过你买的肉存在问题也是真的，交一百古，以后注意着点。”屠夫顶着老婆愤怒的眼神，取出一百古交给侯天佑，这才把他们送走。 “去找那个公羊伊。这青蛇帮是越来越猖狂了。”刚出门，朱福来气势汹汹地就要走，却被侯天佑拦了下来。“你先调整好状态，动动脑子，这事儿还不一定是他做的呢。” “什么？” 侯天佑趴在朱福来耳边，用手遮了遮，细声道：“你还真是四肢发达……你想想，孙大人就在这里，青蛇帮哪敢弄出这种幺蛾子。再说，他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突然杀这么多人。所以我们得谨慎一点，不能打草惊蛇，也不能得罪了青蛇帮，那老白蛇三年前就是中阶中庭。” “……我明白了，走吧。”朱福来眼神有些污浊，平静地说。 黄昏之时，朱侯二人找到这栋精致的木屋。侯天佑闭目深吸一口气，随后敲响了大门。开门的是个面色铁青的壮汉，他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直接承认自己就是公羊伊，并将二人请进屋来。 “那我就直说了，你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吗？”侯天佑问道。 公羊伊听后，连忙低下头，双手抱拳，恭敬道：“禀大人，是一个留长发的小孩子，而且，颜色是白的。” “长白发，小孩子？”侯天佑若有所思，也低下了头，“是叶家人做的？”他揉了揉太阳穴，心中默念道：为什么会这样？ 二人离开木屋，朱福来从未感觉目标如此明确：“叶家人来过的话，城门那一定会有印象的。”说着他就往东城门跑去，因为叶家所在的双石郡就在流川县的东北方。侯天佑愣了一下，也急忙追了上去。在这已经不见太阳的时候，两名官员并不常见，脚下是扬起的尘土，身边的空无一人的摊位。 十多个人穿便装进了这家丽荒郡最大的酒楼——白月斋。最前面的人长着一头过耳的微卷黑发，瓜子脸的下巴上留有一撮胡子。他留下大部分人吃饭，只带两个人去找掌柜。“叫那条老白蛇出来接我们。就说是龙之谷的副团长。”孙义低声说。 掌柜不但没害怕，反而笑眯眯地回应道：“老大很早就吩咐了，她会在三楼等您。孙大人，想必三楼一定有一桌可口的饭菜为您奉上的。” 孙义刚要一拳砸在柜台上，尖锐的婴儿啼哭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一个猫脸男人，抱着一个婴儿进来，笨拙地安抚着他。“小周？来接待一下贵客。”掌柜招呼道。周潘虎故作镇定地来到柜台前。掌柜说：“带三位贵客去三楼。”孙义不好再说什么，便跟了上去。 到了三楼，先是一段长走廊，走廊的各种木质装饰都由蛇和花构成，雕刻细致入微，惟妙惟肖。跟潘周虎进了最里面的客房，那里果然有一桌佳肴和一个美人。此人面如白玉，发若游龙，唇似桃花，眼比明珠，胸前微风鼓浪，四肢仙水培芽。 “老大。”潘周虎鞠躬说。 她挥一挥手，示意他先到旁边客房等候，便说：“小女听闻孙大人不远万里前来，可是受宠若惊……特意为您准备了些酒菜，不知，是否合您胃口？” 孙义也示意两名部下先退下，等门关严，他抽椅入座，正对着女子道：“白源，最近发展的不错啊，酒楼都开到四鬼县了？” “哪里哪里，发展再好，我这也不过是个小饭馆，溅不出什么浪花的，怎么比得上您和龙大哥的军团呢？”白源转动转盘，把一盘香气四溢的红烧肉挪到孙义面前。 “呵，我这回来的目的相比你也知道。”孙义顿了顿，继续说，“奉王的命令，来取些囚犯修筑新源新郡的运河。” “这种事，不应该找武道协会吗？”白源微微笑着说。 孙义也笑了笑说：“可王的命令就是这样。”他伸出四个手指，又说，“四百个，这对你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吧。” “这是哪里的话，小女不过是个开饭馆的，那知道这些东西。不如，您去酒楼后面那个药店，那儿的老板知道的可多着呢。” 孙义夹起一块肉，闻了闻说：“好。好肉。”便含入口中，肉也迅速化开，“白源，呵，你听说你流川县的员工半路晕倒的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