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你【黑琴】（十三）

只是试着接触画面，脑袋就像是被人用凿子用力击打，痛得要裂开似的。凉风紧咬臼齿，拼命想要靠近涌进脑海中的记忆。

白井黑子首先发现凉风翼的异样，眼瞳中的急切慌忙切换为担忧，“喂，你没事吧？”松开可丽饼，白井伸出手随时准备扶住打晃的凉风。

一旁慢了一拍的初春和佐天也关切起凉风的状况，对她痛苦的脸色紧张不已。

“……我没事，再等我一下。”宛若捏住嗓子勉强漏出声音，熬过无数次治疗的凉风第一次发现自己对疼痛的耐受性能够为其他人做出些事情。

“快点停下来！”白井不顾一切，紧紧抓住凉风的肩膀，厉声劝阻她。

“请再等一下，我马上……”

“别去想那些，快点给我停下来！”白井不愿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受伤，即便是赌上她的性命，或许她就是为此才当上风纪委员。

“我……”

“看着我。”白井将凉风的脸扳向自己，努力让坚毅已久的眼神柔和起来，却不慎将悲伤一并流露，“别着急，等待的时间有时候是必须的。”

凉风好似明白了般点点头，任由不属于她的记忆气球一样飘到手伸到多高都无法抚摸的蓝天。不舍与失望的颓废感觉压抑在心头，她还是无法接受轻易放弃的行为。

“差一点点就能看到更多了。”凉风不自觉说出抱怨的话。

“嘛嘛，这是个好的开始，今天成功确认凉风同学真的能看到御坂学姐的记忆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初春凑过来不着声色地打圆场，偷瞧白井的反应。

“对对，毕竟还只是尝试，我们还是等多了解一点再试着去‘回忆’更多的事情吧。”回过神来的佐天应和道。

意识到自己出言不逊，凉风低下头，痛感像潮水般退去，但是濡湿的海岸却不会立刻干涸，电流经过的麻痹痛感依然刺激着大脑皮层。

“刚刚那些就是御坂学姐的记忆吗？”凉风忽然对先前拼命的事情怀疑起来，身边的她们只是捕捉只言片语，会跟其他的事情混杂在一起也不奇怪。

初春饰利和佐天泪子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询问她们是不是在想同一件事情。

“嗯，那毫无疑问就是她的记忆。”白井黑子自信地说道，仿佛真的能看到同样的画面。凉风不禁为面前少女散发出来的柔和所折服，如同和煦的春风流淌进体内，一直蔓延到指尖。

“白井同学介绍御坂学姐给我们认识的那天，我们就一起在这里吃可丽饼，然后对面的街道上就出现抢劫事件，白井同学和御坂学姐联手解决了事件。”初春给凉风简单描述当初的场景，希望她能想起来更多。

“我也有参与救人啊。”被忽略的佐天不满地嘟起嘴巴。

“是是，佐天同学功不可没。”初春安抚佐天，同时察觉到凉风苍白的脸色未能恢复。“我们接下来再研究一下接下来的计划，你今天先回去休息吧，凉风同学。”

“我……”凉风想说一同参加讨论，可是白井的眼神却透着不容异议。她还不太敢反抗认真模式下的白井，只能点头。

简单商议后，三人组决定派出佐天送凉风回家。虽然凉风试着拒绝，她不想让她的存在成为负担，可是佐天泪子的热情有时候是相当自我的，不等她开口，就拉着她离开。

等到凉风完全反应过来，她已经看不到挥手道别的初春饰利。

佐天泪子在前面大踏步走着，凉风要小跑才能不被她丢下，让她有点怀疑这位学姐是不是对送人有什么错误的理解。

金色的阳光落在佐天身周，和她无尽的活力融在一起，只能感到炎热的凉风眼中，夏天的中央更像是佐天，路边生机勃勃的嫩绿、芳香、郁郁葱葱……此刻的世界在为她而呼吸。

“呐，佐天学姐。”凉风从后面唤住佐天，使得她放慢脚步等待，“御坂学姐是怎样的一个人？”凉风边走到佐天身边，边问道。

佐天抬头看向身侧伸出枝桠像是在招手的树木，不像是会想很多事的她认真思考着凉风的提问。

在学校里，凉风见过佐天几次，身侧总是簇拥同伴，随时能够将气氛调节成她想要的样子。欢快的笑容令人羡慕，不过早已习惯孤独的凉风并未想过有机会加入其中，她在学校里晕倒，佐天照顾她的时候，她也主动拉开了距离。

“坚强、勇敢、不屈不挠、温柔、可爱、令人向往，偶尔有些孩子气……”细细思考后的佐天并未能好好的组织出连贯的语句，然而未经修饰的话语有时候才更贴近最真实的情感。“不太好总结呢。待在她身边的时候总让人很有安全感，又有些放心不下她。”

“……放心不下？”凉风理解的最强应该是能够通过自身的力量解决道路上全部的麻烦，而且佐天只是level0，她的“放心不下”对御坂美琴真的有必要吗？

佐天笑笑，一副我懂的模样。“最早的时候我跟你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在得知初春要去见level5的时候，我还跟她赌气来着。在我看来level5的大小姐一定是那种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讨厌鬼。可是实际见面却完全不是那样，她没有摆出任何架子，像普通人一样简单介绍自己。现在回想起来，也许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对她的特别深深迷恋了。”大概是树叶间隙中漏下的阳光迷了眼，佐天低下头，凉风恰好瞥到她的眼眸，耀眼的闪烁一如她小时候看到父亲轻松拿下挂在树上的气球那时的崇拜。

“或许她就是有那样的气质吧，让人不经意的就想要聚集在她身边，发现她会像普通人一样高兴、害羞、伤心、痛苦、冲动、热血的时候，我仿佛就能体会到哥伦布发现新大陆那时的欣喜。”

梦中的画面在脑海中展开，凉风不禁接着问：“你觉得，对白井学姐而言，御坂学姐是什么样的人？”

这一次佐天没有丝毫犹豫，她立刻脱口而出：“对白井同学来说，御坂学姐一定是生命更加重要人。”

佐天的视线宛若并不热切的风穿过心脏，在空荡荡的身体里久久回荡。凉风无法切身体会比生命更加重要这样好似只会出现在漫画中的话语。她的目标，她的梦想就是要好好活下去，她的人生中没有比生命更加重要事情。她大概永远不会理解将某个人置于生命之上的奢侈与幸福，但正是如此，她更加想要知道梦中笑着的白井究竟看着怎样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