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忘 双洁 HE】初心合02 故人逢
夷陵山下，蓝湛静立于结界前，此时虽已初夏，然乱葬岗附近仍是一派寒意料峭。哪怕修仙之人不惧寒暑，站的久了也不免被怨气寒意激得脸色泛白。何况蓝湛修行功法本就偏寒，更觉不适，但身形却始终稳定，脸色不曾有半分改变。
直到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熟悉的身影从他身边经过，才忍不住红了眼眶。他还未来得及开口，那个小的便喊道：“湛哥哥，湛哥哥。”温苑欢快地叫起来，挣扎着要跑向他。
大的那个这才扭头看向他：“哦，蓝二公子啊。不知你今日到来，有失远迎，还望公子莫怪。毕竟乱葬岗穷山恶水，人手不足，礼仪是差了点。”
魏无羡话语疏离，神情更是冷淡，蓝湛见他这般态度，心中微感酸涩，垂下眼睫：“无妨，是忘机来得冒昧，叨扰了。”
看着蓝忘机身影单薄，脸色惨白的站在那里，魏无羡皱起了眉，心中突得冒出一股火气：这蓝家怎么回事？当年便狠心把蓝湛送到这鬼地方受罪，我好歹辛辛苦苦把人养胖了点，怎么回去两年就又清减成这个样子！
把原本想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魏无羡扭头朝山下行去，“我还有事，自己跟上。”蓝湛一愣，还未反应过来，阿苑已在魏无羡身上朝他招手：“湛哥哥快来啊，一起去山下玩。”
快走两步追上，蓝湛低声询问：“魏宗主可是有何事忘了办？”藏在袖子里的手绞在一起，蓝湛心里发苦：莫不是真的厌我到了这种地步，连见都不愿见我，要把我安置在山下不成？
魏无羡看着他低垂的眼，黯淡的神色，下意识就要抚上他的眼睫，捧住他清减了许多的脸颊，问问他因何不开心，哄哄他逗他笑起来。然而刚欲伸手，手里的阿苑就提醒了他：现在已非当年，魏婴，你清醒一点。
攥紧陈情，魏无羡紧抿着唇，勉强硬着声音道：“我鬼道名声难得有所挽回，并不想被众人指责苛待联姻对象，山上清苦，供不起金尊玉贵的世家公子。”
闻言，蓝湛心凉了半截，攥紧袖子不死心道：“魏宗主，我，我不……”
“先去山下买些吃的用的，不然你饿死在我乱葬岗，又是一桩罪名。你们蓝家是没钱吗，连个人都养不好。还是说故意这样想陷害我？”魏无羡僵着一张俊脸，强迫自己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看向蓝湛：“对了，你想说什么？”
“无，无事。”蓝湛眼眸含水，带着盈盈的光看向魏无羡，选择性遗忘了乾坤袋内自家兄长准备的一应物事：“我只是想问，会不会太麻烦魏宗主了？”
魏无羡心被这眼眸勾得起起伏伏，忙狼狈地躲开他的目光，假装若无其事的向前走去：“没什么麻烦的，本来也要给山上人补充物资，顺手罢了。还有，”
蓝湛看他避开了自己的目光，微有失望，只能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心急：“什么？”
“既是为了大局前来联姻，直呼我名便可，如此生分，让旁人听见平生疑虑。”
一口一个魏宗主，哪有培养感情的样子，莫不是就想来走个过场就回去罢？想起以前，蓝湛唤他魏婴，温柔的，气恼的，羞愤的，动情的，而如今只有冷冰冰的魏宗主，魏无羡不由气苦：“还不快走。”
蓝湛万万没想到魏无羡会介意这个，勉强让自己不要表现得太过欢喜，当即应道：“是，魏，魏婴。”
“嗯，有什么想要的自己提，本宗主没那么多时间给你挑东西。”
蓝湛乖巧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眼神虚虚的描摹了一下轮廓，无声叹息：真好，他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讨厌我。或许，他还是在意我的。
前方，阿苑在和魏无羡咬耳朵：“羡哥哥，我们为什么要假装上山，现在又下山去啊？”魏无羡一噎，没好气的拍了拍阿苑的头：“因为你魏哥哥太闲，想散散步。”
“可是……”
“闭嘴，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魏哥哥给你买桂花羹。”
“那我要大碗的。”
“小馋猫。”
晚间，山上张灯结彩，大家脸上都带着喜气忙碌着。
“终于舍得回来了，”温情嘲道，“接个人接的无影无踪，还要我让阿宁去找，带着人干嘛去了，买了这么多东西。”想起温宁推上山的推车，温情一脸嫌弃：“你乾坤袋呢，怎么用车推上来了？”
“咳咳，”魏无羡摸摸鼻子，坐在台阶上埋头啃果子，含糊道：“装满了。”
“满了？”温情瞪着他，满脸难以置信。
“我乾坤袋装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随便买买就满了。对了，我还没问你，你们张灯结彩的干嘛？”看着魏无羡嘴硬狡辩，温情没好气的抢过他放于一旁的袋子转身便走，边走边答：“蓝二公子来总是件喜事，好歹装扮装扮，办个接风宴。”
“哎你轻点儿，酥果不能磕，一磕就碎了。”碎了蓝湛那个挑嘴的就不吃了！
温情懒得理他，一路走远了。
是夜，刚结束接风宴的蓝湛正于屋中端坐养神，忽闻敲门声，不免心中微诧，起身一观，原是江厌离提着食盒来了。
“有劳江夫人，不知江夫人怎会在此处？”
“温情告知我，蓝二公子将于近日到来，我想着温情事多，又没个其他贴心的，故而前来替她安置一番，不料却是我多想了，阿羡他很是体贴呢。”
将食盒置于桌上，其内吃食摆出，江厌离打趣一笑：“喏，阿羡特意嘱咐的，接风宴吃食味重，你不合胃口却必定勉强多食，故此备了易克化的酥果点心和藕汤给你。若是阿澄有阿羡半分体贴，我也满足了。”
蓝湛正欲接过，闻言指尖微颤，抬眸看向江厌离。
江厌离敛了打趣神色，认真道：“阿羡这般模样我只于两年前见过。我厚颜唤你一声忘机，忘机，我虽不知当年你们之间怎么了，你又为何离开，但，阿羡这两年我却是看在眼里——他不开心。”
蓝湛心一紧，听着江厌离说下去：“自你离开后，每年腊月初三，他都会消失，第二日回来时，眼睛通红，身上染着浓重的酒味，我记得，那是天子笑的味道。如今你既回来了，我不想再看到那样的羡羡了，你明白吗？”
腊月初三……蓝湛桌下的手猛然攥住袖口：“忘机明白。”他看向江厌离，直直迎上江厌离暗含担忧的目光，沉声道：“绝不会有第二次了。”
江厌离轻轻笑起来：“那便好，我就不多留了，阿澄还等着我呢。”说着提起食盒向外走去。
“这藕汤味甚佳，”江厌离闻声一顿，回身看向蓝湛，却见蓝湛满目认真：“谢谢阿姐。”
微愣了一下，江厌离笑容更大了几分，放心提着东西离开了。
指尖轻抚过碗壁，看向盘内的点心，想起白日他皱眉为自己挑选东西的挑剔模样，还有躲避自己的慌乱眼神，蓝湛低头温柔一笑。
魏婴，这一次，我光明正大的来到你身边，没有隐瞒没有欺骗，向你求一个机会，求一个白头偕老的机会，你还会应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