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长廊:目的地巴蜀(五)
移民官
(36)
“这是巴国的落日吗?”一个落魄的穿着华丽服侍的男人失魂落魄地被关押在囚车当中,秦人还是尊重他们的,并没有把他们曝尸荒野,而是选择将他们囚禁在咸阳城内,听候王的发落。而这一场战争,仅仅两个月就结束了,巴国勇敢的士兵倒在了秦人的甲胄、弓弩和青铜剑之下,这是先进冶炼技术的碾压,也是中原文化对巴蜀文化的强势造成的,秦国的几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在莒国的帮助下,从一个闻所未闻的栈道处进入,然后横扫了蜀国与莒国这两位曾经的兄弟国,进而开始朝着巴国进攻,巴国人从未见过如此多的秦军士兵,浩浩荡荡的像是浪潮一样淹没了国都,他们整齐划一的装备和进攻手段,无不彰显着秦帝国的勇猛和无敌。
“大将军司马错到!”一位秦军士兵喊。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体格健硕的秦军将领骑着战马缓缓走了过来,那目光透露着一股凌厉,“巴国国君,跟我一起回咸阳吧,这里已经不属于你了,现在这里是秦国的领土,王打算把这里从周王室的分封中解脱出来,成为一个郡县。”
他并没有询问巴国国君的意见,而是和左右随从在商量着如何从巴国往下伐楚,楚人和秦人一直都是死对头,现在秦国控制了四川盆地,就可以顺着河流往下进攻楚国的后方了。
巴国国君露出凄惨的笑容,“楚国也是我们的死对头,这些年来我们的士兵一直被楚国的进攻磨损,没有能力与蜀国对抗,国都也一直西迁。”
他向天感叹道,“巴国800年的历史啊,就这样消散了。”
司马错挥了挥手,就把他们押解下去,等待他们的,将会是秦国的监狱,他们将在那里度过自己的一生,虽然不能荣华富贵,但也可以保住晚节。
两个月前。
蜀国正欲攻打莒国,蜀国国君杜芦年轻气盛,认为莒国不过是一个背叛了他们的兄弟小国,攻打莒国本来就是他们自己的家事,所以力排众议,要吞并莒国,控制四川盆地进蜀的要道,所以这逼得莒国向秦国求助,这才引来了秦军。
蜀地被山地包围,想要进入蜀地是一个异常艰难的旅途,军队规模浩大,想要全部进入蜀地,那也就意味着要走一条延绵不断的羊肠小道,这就十分危险,所以秦国接受了莒国的求助之后,并没有着急进军,丞相张仪想出了一个计策,那就是赠送一个金牛给莒国。
蜀王喜欢金银财宝,这正好中了丞相的下怀,这个金牛值得蜀王为它做出冒险,当然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消灭莒国。所以这更加引来了莒国的不满,他们开城投降,夹道欢迎秦国进入莒国,然后攻打蜀国。莒国的国王似乎完全忘记了春秋时期假道伐虢事件,自己也被消灭。
历史上蜀国经历了五个氏族的统治,分别是蚕丛、柏灌、鱼凫、杜宇、开明。其中蚕丛是古蜀国第一位王,三星堆出土的青铜纵目面具极有可能是蚕丛的形象。西周初期,转化为封建国家的君主的杜宇自立为帝,号望帝。杜宇在位时期,迁都郫邑,教民耕种,开疆拓土,使蜀国成为西南地区的大国。
这个大国传到杜宇的曾曾曾曾曾孙之后,也就是开明十二世的蜀王杜芦之后,便轰然倒塌了,不仅杜芦被杀,他的儿子也被活抓,至此,巴蜀地区全部被吞并,这个历史上拥有巫术传统和极高青铜冶炼术的国家在封闭中走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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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醒醒,你已经睡了很久了。”一阵刺耳的人声传入到我的耳中,我从一片虚无中醒了过来,看到来人的装扮是古人的服饰,我知道我成功了,成功地使用了时空长廊来到了超古代。
“你已经睡了很久了,古代是没有生命维持装置的,也不能输营养液,我们只能用荷叶接了点水喂着你喝,还有就是煮了点粥给你,同样也是喂你喝的。”
他看我的神志还不是很清醒,于是就在一旁等待我苏醒,不过似乎还有人也在沉睡,只见他们手忙脚乱在忙着什么。
“醒醒,醒醒。这地方不安全,巴国和蜀国要开战了,我们要离开这里,去更内陆的大巴山,只有那里才能躲过官兵的搜查。”他见我意识清醒了许多,便自我介绍道,“我是超古代的移民官,负责巴蜀地区的,你是我接待的第6251人。”
他顿了顿,也不知道是否应该露出欢迎还是悲惨的神色,“欢迎你来到超古代,来这里的人都是想看人类起源和世界末日的,你们都很有骨气,不过不幸的是,你跨越的时代是战争年代,我们这里经常战争,果然史书记载都是粗略的,现实更加残酷。”
他的一通介绍让我依然处在有些发蒙的状态,不过关于现在巴国和蜀国的战争,我已经知晓了,忽然,我像是反应了过来一样,连忙询问他跟我一起来的人呢在哪。
“你说跟你一起来的人啊。”他站了起来,四处看了看,然后对我说道,“不知道去哪了,你找她有事吗?”
“不知道去哪了?”我惊恐地站了起来,连忙向移民官解释道,“她是我非常重要的人。”
在这种尴尬的气氛中,另外一个女性移民官被我有些认真的态度逗笑了,“跟你开玩笑的,你们来的状态我都知道,跟你一起来的人不是还有一个女生嘛,名字叫做胡秋谭嘛,一个很古人的名字,我们印象很深。”
他们眼神都看向了另外一边,只见在一堆篝火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盛粥,那个人影逐渐朝着我走来,我立刻吓得后退了几步,因为我清楚地看到那个人的身体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并且就是我印象中的小胡。
“是不是吓着你了。”她对着我笑,这副场景让我有些热泪盈眶。
“你怎么没事了?”我问,当然,这个问题问的虽然不是很吉利,但是我依然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胡对我说,“应该是进入了反宇宙的缘故,我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好像来自原来宇宙的生物规律变了,所以我的植物人状态就慢慢消失了,反而是你们,躺了很长时间,似乎是越健康的人躺的时间越久,移民官们都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很有可能是许多状态都反过来了,健康也一样。”
“太好了。”我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这恐怕是反宇宙中最好的消息了。
“谢谢你之前照顾我,我听移民官说病人的排名很靠后,许多病人都来不及上时空长廊。”小胡有些感激地望着我,“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此刻我们之间的关系虽然有些别扭,但是彼此心中都有着柔软的感情在流动着,她知道我为她做了什么,我知道她曾经为了我做过什么。
“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旁边的移民官咳嗽了几声,似乎不愿意打断我们的叙旧,不过情况还是很紧急的。
“我们这就要启程动身了吗?”小胡问。
“不是现在,要等到晚上,晚上的时候没人,方便我们行动。”
“您好移民官,我想问问我们之前的那6250人去哪了?”这个问题问出来是有原因的,因为这里明显没有这么多人。
他有些遗憾地说,“有三分之一吧,被洪水吞没了生命。这里的洪水跟我们那的洪水不一样,这里是没办法判断因果律的,所以总是先有洪水吞没了人,其他人才意识到危险的存在。”
“那绝对真空没有消失吗?”
“按照目前的情况还没有消失,也许很快会消失,也许永远不会消失,绝对真空就跟它的名字一样,是宇宙中绝对的一个时空,既不受引力改变,也没有负能量粒子在里面穿行,就连希格斯场可能都对它不起作用。之前我们可能低估了它,它完全不可能是高等文明的科技嘛,我看这是宇宙创世神的科技才有可能办得到。”
“宇宙创世神?”这个说法让我颇感惊讶,“为什么会有这种说法?”
“那些都是猜测,不一定是真的。你就当听个故事吧,过去人们不是常常说,宇宙存在造物主嘛,那时候的许多物理学家都表达了类似的观点,说宇宙中存在着非人形的造物主,宇宙中几乎完美的规律就是他创造的,之所以说是几乎完美,那肯定是有瑕疵嘛,对称性破缺就是一种瑕疵。这听起来是不是很符合智慧生物的形象,只不过这个形象无限接近于神。”
“可是…维萨里教授说,对称性破缺不可能是神的造物。”我一时间也有些难以接受。
“维萨里教授说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对的,不过人家不也没能解释反宇宙的一些事情嘛,人的认识总是不断向前的。”移民官从我的口中听到了维萨里教授的名字,也显得有些沮丧,“要是他还在事情就好办多了,我们这些移民官也不用这么全面了,历史上最全面的人没有跟随着我们来啊。”
“所以,我们现在的生存有什么特别大的难题吗?”我问。
“有啊,你出去看看就好了,可不要被吓一跳。”
小胡搀扶着我,走到户外,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异常奇怪,我能够看到两种场景,一种场景是一些视野中的事物是不动的,比如房子,树木,道路还有土地,所以这些景象是符合我的原来世界的认知的,只不过有一些不同,比如建筑是古代的,另外就是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另外一种场景就显得有些诡异了,凡是会动的东西都沿着与我们认知相反的方向运动着,比如鸟是倒着飞的,还有树林间的动物也是倒着走的,最让我感到惊异的,那个用来做饭的灶台产生的蒸汽,竟然是从外面回到里面的。
“我们来的新人都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才能适应这种反因果律的世界,看到这种场景,不惊讶才是让人最惊讶的。”移民官有些幽默地说道,“你是不是有许多疑问,但是这些疑问都留到今晚吧,今晚赶路的时候我会跟你细说的。”
“那我们现在在哪?”我问。
“巴国境内。”他对我说,同时向我介绍了史书中的记载。
巴国最早见于《山海经·海内经》记载:“西南有巴国。太葜生咸鸟,咸鸟生乘厘,乘厘生后照,后照是始为巴人。”宋代史学家罗泌《路史·后记》卷一记载:“伏羲生咸鸟;咸鸟生乘厘,是司水土,生后照;后照生顾相,降处于巴,是生巴人。
“你们没有见过巴人吗,为什么还要通过史书去了解。”小胡也有些天真地问道。
我们都没有责怪她,因为她并不清楚末日逃亡指导手册的内容,我耐心地给她解释道,“我们是不能与反宇宙的人类接触的,很有可能会造成毁天灭地的湮灭的,一个人质量的正反物质湮灭,足够太阳系炸得粉碎。”
“是啊,准确的说,我们没有接触过巴人,但是我们还是知道巴人长什么样的,以及他们的生活是什么样的。”移民官给我们展示了他手中的一个工具,那竟然是一个手工制作的望远镜,果然科技碾压古代人啊。
“那他们是什么样的呢。”
移民官解释,“其实跟现代人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个子矮一点,皮肤黑一点,然后就是服饰明显是古代的服饰,其他的方面嘛,我们都有感到古人在某些领域其实和现代人没有什么差别。”
“我们先收拾行李吧。”
(37)
于是,我们要动身离开了,从大巴山的山脚往更深的山里前进,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任何古代人,看来移民官的工作非常到位,他们阻断了正反人类接触的可能,这在古代尤其是山地这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成功率是很高的,我不免有些担忧那些去往未来的人。
“接着早上的那些问题说吧,其实不管巴人也好,蜀人也好,至少有一点我们现代人是比不上的,我想你们肯定都知道了,就是青铜器,青铜器的冶炼完全是靠人工完成的,在我们那个年代,都是用机器造出来的,你看看这些古人,艺术造诣不比我们差,手工能力跟我们的工业能力不相上下,你说人家能不厉害嘛。”
我们点了点头,确实,我们的身体其实已经几万年没有进化了,包括智慧,只是因为古人的环境局限性所致,并不是他们不够聪明。
“还有一些东西啊,比如骨器啊,这些东西就完成的特别好,大部分也都是用人工磨出来的,有些可以当艺术品赠与给别人,有些可以当做工具用来捕猎动物。另外就是陶器,这就多得多了,眼花缭乱,让人目不暇接,像是碗、钵、盘、簋、器盖、杯、盆、鼎、罐、釜、缸、支座这些多达20多种。”移民官有些遗憾地说,“不过我们不能够去触碰,只能远远的看,不过对于我们这些历史迷来说,已经很幸运了。”
移民官还向我们介绍了其他巴人的生活习惯,这让我们还是非常惊讶,因为按照我们的直觉,超古代不可能有古代那样的动员能力和社会组织能力的,听移民官的介绍,我们仿佛看到了一个井然有序的帝国在运转,从上至下,从政治到巫术,从科技到劳动,从艺术到诗歌,这些实际观测中,尤其是蜀国的文明程度最高,可能是那里的生存条件比较好。
移民官同我们介绍到,古蜀国从事商代早期就存在了,那时候的古蜀国还是奴隶制国家,不过很快就出现了一位神人,叫做杜宇,他所在的王朝也叫作杜宇王朝,这个王朝便是标准的封建国家,拥有一套独立自主的社会体系和文化规则,这一点同中原文化完全不同,而且先进程度不相上下,在某些年代,古蜀国似乎更加先进一点,作为四川平原的另外一个封建国家,巴国也继承了这种相似的文化,呈现了诸多神秘和厉害的地方。
“那你们没有在蜀国生活过吗?”小胡问。
“有啊,我们来的比较早,几年前就在蜀国生活过,不过那里的生存难度很高,以为四川平原一马平川,我们这些人类能够躲藏的地方很少,也不好过那种他们日落而息我们日落就出来活动的日子,毕竟我们的身体承受不了。”
忽然,我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您之前提到过反因果律,可是似乎我们的一些举动还是遵守因果律的,比如我醒来打开门的时候,还有就是现在,我们使用的这个推车。”
“你问到点子上了。”移民官两眼放光,他似乎已经很熟练地回答过许多这样的问题了,“起初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什么都害怕,比如我们睡在地上,我们怕跟地上的反物质大地反应发生湮灭,或者我们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也有可能发生湮灭,但是奇怪的是,这些事好像没有发生。”
他幽幽地说着,“所以,我们这些移民官中的几位科学家就提出了一个理论,似乎绝对时空可以跟随我们的触碰转移到某些物品上,但是啊,这个很重要。”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们怀疑这并不是绝对时空变多了,经典的理论认为随着我们的接触,它在那些物品上的量就变多了,不过这个想法随着发生了这样子的一件事情而改变。”
他同我们描述起来一位移民官的遭遇。
“在很早的时候,有个移民官就意识到我们其实可以触碰许多东西,所以他就放松了警惕,在这种放松的神经主导下,自然就会松懈的多,所以触碰的东西也就变多起来,这样子举例你们就明白了。”
“比如睡觉的时候,我们严格遵循睡过的地方就一直睡在那里,避免多接触其他的东西。另外就是,我们喝水或者吃东西,都要用到一些容器,这些容器也是最好不变的,不过那位移民官似乎犯了现代人的一些毛病,喜新厌旧,经常把弄脏的陶器直接丢弃不再使用。”
“当然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们的人会经常害怕喝水,或者吃东西,因为那些东西是要进到我们体内的,所以许多人都在刚开始被活活饿死了,或者被活活渴死了,这也是导致移民数量锐减的主要原因啊。”
“那位移民官就没有这种警惕,他在那蜀国境内,吃的东西很多,喝的东西也很多,这种场景让许多人都羡慕啊,所以带动着大家也开始海吃海喝起来。关于这一点,科学家们也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按照物理规律,反物质进入到我们体内应该是会发生反应的,但是又没有发生,所以科学家给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
“那就是我们身体内部的每一个粒子,他所在的量子场应该发生了改变,这种改变不是粒子属性的改变,而是在某种尺度上,将粒子和粒子间隔开了一个普朗克时空的尺度,这个普朗克尺度,就是绝对真空在起效果。就像宇宙膨胀一样,宇宙自身的膨胀把物质之间的距离拉开。”
“或许…绝对时空正在把我们改造成绝对时空本身,就像他那怪异的科技能力来自于我们的正宇宙,而正宇宙正在消失,绝对时空反而没有消失,而是一直在取代我们所在的时空本身,然后…”
“然后什么?”我跟小胡的内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我们意识到这绝对是一个可怕的结论。
“往下说,就有些扯了,我们这个年代也没办法做实验验证,还是那句话,你们就当个故事听听就好。”
移民官见我们听得很入神,他似乎很享受我们这种表情,不过他还是非常友善的没有给我们卖太久的关子。
“有科学家就提出,说这种绝对真空,在某种程度上,跟我们世界的病毒很像。”
“病毒?”我们都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能够听到这种匪夷所思的结论。
“对,这是一种极其高等文明的科技武器,所以我们才说发明绝对时空的智慧文明是宇宙的创世神嘛。”他继续给我们解释道,“这是一种时空病毒,其作用很明显了,那就是积聚在我们的体内,一直在潜伏,很有可能就跟艾滋病病毒一样,是一种慢慢夺取我们时空属性的一种病毒,只是这种病毒的时间,应该是要比艾滋病病毒大得多,所以我现在才能跟你们云淡风轻的介绍,因为等我们死了,这个病毒可能都不会起作用。”
“这时候,又有我们的科学家提出一个更加合理的解释,那就是这些时空病毒,并不是针对我们这些生物的,我们其实非常渺小,渺小的比虫子还要渺小,连个微生物都算不上,现在还要为了各种生存忙来忙去,早就没有什么人类的尊严了。”
他愤愤地说着,但目光似乎还是透露着他最初听到这个理论那样震惊。
“时空病毒,也就是这个绝对时空,被造出来是要针对这个反宇宙的。”
“这也…太…”或许我们如果不在这里听到这种理论,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不可能猜到绝对时空有这方面的用途,毕竟这个结论太让人震惊了,已经远远超越了生活经验了。
“你们也放宽心,这么大尺度的作用,是不会发生在你我身上的。”他脸上露出那种有些轻蔑的表情,“我就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吧,谁这么大好心愿意帮助我们这些地球虫子啊。”
“那…会是天秤座文明干的吗?”我问。
“不可能吧…他也是更高一级文明的传声筒,我觉得他们就是被利用了。当然,大家也都是甘心被利用的,因为这些对我们的生活没有什么影响,所以可能就算有高级文明发现了这里面的秘密,也当做视而不见吧。”
在这方面,我们却是没有资格谈论什么宇宙阴谋,毕竟那些东西离我们太遥远,是很不切实际的,现在最需要的是要在反宇宙的新生活中活下来。所以,我们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那名移民官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到刚才的话题上啊,我们说到哪了,我想一想。哦对了,就是那位移民官有些放纵的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有一天夜里,就在大家熟睡的时候,应该是有个人起来撒夜尿吧,然后他就看到了闹鬼的场景。”
“闹鬼?”我跟小胡面面相觑。
“是啊,闹鬼。你要知道,不管是巴国还是蜀国,都是崇尚鬼神的国家,这些东西就算我们之前不知道,现在在这里生活总是会耳濡目染的。”
“就比如巴国。”移民官见我们都是中国人,于是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巴字的形状,“在汉字的演化过程中,巴字最开始就是蛇的形状,所以巴人是崇尚蛇,把蛇作为国家的象征的。《山海经·海内南经》就记载过:‘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不过,巴人信奉的神比较多,另外就有白虎,白虎是巴人最正宗的图腾,这也从侧面反应了巴人的彪悍,这种战斗力是很可怕的。”移民官尴尬地笑了笑,“扯得有点远了,这些不是故事的重点,但是也必须了解一些,另外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巫术,这里巫鬼文化异常发达,以至在川东鄂西尤其在三峡地区形成一个颇引人注目的巫文化圈。”
“巫鬼文化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就是神神叨叨的那种,或者有什么鬼魂之类的。这其实就是一种祭祀文化,类似于某种神,相当于老百姓凭空造出了许多的神,这些都是一些鬼神。不过啊,祭祀的时候却可能搞出来一些可怕的事情,这些事情我们也没有亲自见到过,反而是在外面的移民官同我们交流的时候见到过。”
“外面?外面是什么朝代了。”
“商朝晚期吧,西周就要建立了。”移民官回答,“巴国和蜀国原本就跟商朝的人有接触过,彼此之间都有一种类似的祭祀文化,比如,活人祭祀。这里在历史上也是有证据的,1976年发掘的一座商代贵族墓葬,人殉者多达1400人。在商朝中期开始一直到商朝的灭亡,被祭祀的人,总共有6000人之多。这还只是我们能了解到的。那些考古出土的骸骨中也能发现好多人有被放锅中煮的痕迹。”
“所以啊,巫鬼文化最开始是一种祭祀文化,用来祈求国家兴盛的手段。只是后来皇帝的出现,代替了这种作用,皇帝成了上天的代言人,所以大家不再信奉鬼神了,然后这种祭祀文化就流向了民间,变成了我们现在看到的这种有些恐怖的存在。”
移民官给我一一列举,“像是走阴、拿魂、请鬼、念咒、跳神的巫神仪式成为了可怖的巫蛊和巫术,这也是民间流传的过程中变异出来的。”
“所以大部分的移民官都对古代的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有些害怕,也怕自己在哪种不知情的情况下可能被抓走也说不定。那天夜里,那位移民官就看到了树林里有个人影,这个人影可不一般,他身上发着光。”
移民官尽力地同我们描述那种怪异的场景,“这种光很诡异的,因为在自然界中,所有的光都是倒着走的,我们还是第一次看见正着走的光,这些光毫无防备地进入到那个移民官的眼睛里,还让他经历了短暂的失明。”
我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这个经历…莫非跟阿姆万诺的遭遇很像。
“所以说,这是局部正反粒子在湮灭,而且是在那个人身上湮灭?”
当年发生的那件事让我依然心有余悸,长城站倒塌事故的责任认定书也提到了这一点,那就是微量的正反粒子对湮灭是会产生亮光的,在某个尺度上这种能量释放很微少,可能只能烧一锅开水,但是它释放出来的光子是可以被人眼观察到的,如果剂量大的话,会对人体的眼睛造成伤害,有可能会致盲。
“是的,看来你很清楚这个原理,就是这个情况让我们意识到,如果过多地跟反宇宙中的物质进行接触,绝对时空起到的防护效果不会变多,而是出现转移情况,这种转移就会造成人身上的正粒子与反粒子发生局部湮灭,很有可能大爆炸还没有发生,这个人就在逐渐的湮灭过程中。”
他缓缓吐出那几个字,像是恶魔在低语,“凭空消失,变成一团能量,这下子就真的变成鬼魂了。”
我们的反应像是石化了一样,久久地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巴国与蜀国
(38)
朝歌城中。
深夜的宫殿中还闪着微光,那是商纣王的安排,他现在就高坐在在青铜的王座之上,身边各有两名宫女在服侍着他,这位性格喜怒无常的王此刻正平视着大殿内的一口大鼎,这口大鼎里正沸腾着油,他没有命令任何人退下,只是要求把那个人带上了,那个人就是姬昌。
姬昌已经被囚禁在朝歌有许多年的时间了,商纣王曾经担心他的势力过于强大,所以就把他囚禁在他的身边,这个看起来身材瘦弱的男人被架了上来,在他面前摆放的就是那口深不见底的油锅,商纣王没有任何情绪地发出冰冷的声音,他问姬昌。
“西伯昌啊,今天我要赐予你一个宝物,你不应该感到开心吗?”
姬昌一言不发,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商纣王。
商纣王站了起来,“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如此冷静,在我杀你父亲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是如此表情啊,我看你就是一个性格冷血的家伙。”
旁边的人都提醒姬昌回答商纣王的话,不然接下来的死相会很难看。
于是姬昌就只能回答,“王的安排,自然有他合理的地方。”
商纣王对他的话显得不为所动,很有可能这种话他已经听了无数遍了。
“听说你勤于政事,广罗人才,在你的属地威望很高,是不是想要取而代之啊。”商纣王指了指大殿中的那口大鼎,这个大鼎象征着九五之尊,是国家的象征。
姬昌只能回答,“只是替王分担国事,如此而已。”
“好一个替我分担国事,之前在我发明惩罚刑罚的时候,你似乎也把你的手伸向了我对吧,这是一个臣子应当对王做的事吗?”
姬昌又一次想到了那个残酷的刑罚,这个刑罚叫做炮烙之刑,也就是命犯人走在涂满油的铜柱上,一滑倒就会跌落到火坑里,顿时皮焦肉烂,死于非命。当时天下人都觉得这个刑罚过于严酷,姬昌也不例外,于是就对商纣王进行了劝导,不过这个劝导却给自己添来了杀身之祸。
商纣王身边的红人妲己就对姬昌不喜欢,因为她很喜欢这个刑罚,一看到犯人在炮烙之刑下死掉,她内心就会燃起一丝快乐。所以姬昌的这种行为,自然遭到了她的一番指责,指责他是在命令商纣王取消这种玩乐的方法。
姬昌只能又解释道,“王,您受天下爱戴,臣自然要维护您的形象。”
“多管闲事。”商纣王冷冷地说,“崇侯虎说,说你西伯昌到处行善,树立自己的威信,诸侯都向往你的领导,恐怕不利于我的统治,你知道这是死罪吗?”
商纣王愤怒地质询姬昌,然而姬昌依然是那副样子,好像将生死置之度外。
“好一个不怕死的西伯昌,我现在要你做一个选择,现在大殿中央就有一口大鼎,你是想要自己进去,还是我把你的儿子投进去。”
商纣王刚说完,姬昌就看见他的儿子被从侧门的一个角落里抬了进来,他的内心顿感不妙,于是连忙第商纣王说道。
“王万万不可啊,王可以将我千刀万剐,万万不可将我的儿子投入这油锅当中。”
商纣王终于听到了姬昌声音里传来的颤抖,他命令妲己过来,这个历史上最妖艳的女人就在旁边一直看着,一言不发。此刻,她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商纣王看见妲己笑了,心里面很是开心,所谓千金难买妲己一笑,现在他的举动,明显让妲己是开心的。
于是商纣王下定决心,要把姬昌的儿子投入这大鼎中,在姬昌惨绝人寰的惨叫中,他的儿子命丧黄泉。不过商纣王明显还没有完事,他喜欢姬昌的这幅样子,他需要他保持这副样子更长的时间。于是他命令侍卫将大鼎的油锅盛了出来,这是一份由姬昌儿子尸体做成的肉汤。
商纣王逼迫姬昌喝了下去,不然他会用更加残酷的手段继续折磨任何与他有关的人,包括他自己。
于是,这位历史上的下一代王,也就是周文王,被迫喝下了他儿子身体做成的肉汤。
又是漫长的一个时间过去了,周文王被他的大臣散宜生用重价购得驺虞、鸡斯之乘、骊戎文马、有熊九驷及有莘氏美女给纣王,这才把他本人解救了出来。
而这之后的事情,历史的车轮就导向了周文王的儿子,也就是周武王。他率领着牧誓八国,这其中的一个国家就与蜀国,周武王率领这些军队在牧野与商王朝的军队发生了一场大战,这场大战仅仅持续了一天一夜,就毁灭了商朝的全部军力。这些商朝的军队平日受尽了纣王的压迫和虐待,对纣王恨之入骨,又有谁肯为他卖命。所以两军刚一交锋,奴隶们就掉转矛头,纷纷倒戈投降,配合周军攻打商军。
在周王朝的建立中,巴国也被列为了71个诸侯国其中的一员,他们在灭商战争中也发挥了力量,参与了武王伐纣的军事行动中去。
这两位曾经的周国诸侯国也随之周王室的日渐衰落中,变成了互相敌对的双方,巴国与蜀国的战争持续了许多年,大大小小的战役发生过许多次,虽然每次投入的兵力并不多,不过这在超古代依然是军事规模极大的战争形势了。
在迁徙的路上,移民官给我们指了一个方向,那里是四川盆地的中部,也是巴国和蜀国向来争夺的地盘,这两个国家在四川盆地的两头,中间的一大块地区像是一个天然的缓冲带一样,既是战场,也是隔离带。
两个文化相似,没有地势作为防御能力的地盘,是很容易发生战争的,巴蜀两国就是这样的。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两个国家始终都无法消灭对方。
“根据我们的最新情报显示,中原地区最近要迎来一场巨大的战争了,历史上叫做武王伐纣。”移民官对我们说道,“中原地区的移民工作更加艰难,那里发生的战争从规模和数量上来看,都远远比这里要大得多,所以我们搬到这里的大巴山,还是比较安全的。”
“那你们的生活资料来源呢?”一路上我看到许多东西,这些东西都有明显的巴国特点,比如杀鱼用的矛,还有就是许多木筏,就那样被堆放在河流的两旁,这里的支流水源来自长江,看起来巴国控制了长江中上游的许多要点。
“你说这些工具啊,那肯定不是自己造的,都是换来的。”移民官指了指携带的行李中,那里面确实有许多巴国的工具,基本上没看到有一件工具是自己弄出来的。
“你们是去哪里拿的?”小胡问,同时语气里带着一丝谨慎。
移民官显得很大度,“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这既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我们是用食盐换的。”
“食盐?”
“是啊,巴人的社会很依赖食盐,因为这相当于他们的支柱产业,可以用来换钱的,再拿这些钱去下游的楚国换商品,去的过程也不是用脚走,就是乘坐那些木筏,这些木筏制作水平很高,你要知道长江的水流是很湍急的。”
“你们没有工具,怎么提取食盐,我记得食盐不是通过海水提取的吗?”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海水取盐法确实是主流的,就像是越国,就靠近大海,他们可以通过晒盐获得食盐,在古代,食盐可是非常重要的战略物资,人们的生活都离不开它。”
“那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啊,跟着巴人学习就好了。”
“跟他们学习?”这下子我们又有些目瞪口呆,现代人竟然跟古代人学习?
“是啊,古人的智慧可不要低估,不过你要是了解了原理也会觉得很简单的。”移民官识图唤醒我们的地理知识,“你知道这地底下存在什么吗?存在着地下食盐岩层,这种岩层里面有大量的盐,都是固体形状的,等待长江水流湍急的时候,这里的支流就会涨起来,这样子那些食盐就溶于水了。你们应该知道食盐的溶解度曲线吧,一条笔直的线,随着温度的增加其实它变化不大,但是我们可以通过加热的方式把盐给析出来。这还是通过物理方式起效果的,所以古人还是很聪明的。”
“然后你们就按照这种方式生产出食盐再拿去交换吗?”
“是啊,交换刚开始是有些难度的,因为巴国没有文字,起码我们不知道怎么通过文字和他们交流,所以我们必须通过一些图案给他们留信息。”移民官给我们展示他们画的图案,那上面是一个抽象的人形图案的画,这幅画很神奇,看起来像真人,又看起来像神话人物,“你们知道他是谁吗?猜一下。”
“是不是巴人信奉的神?”我问。
“不是,直接告诉你们吧,这是廪君,是以前原始部落的首领,那时候巴人是那个部落里其中一只,当时总共有五只氏族,分别是巴、樊、晖、相、郑,所以这个廪君就相当于他们的大家长,进入到封建时代之后,这个廪君在当地老百姓心目中还是有很大的威望的。在巴人的神话中,廪君还射杀了盐神,相当于把盐掌握在他们自己手上了,这个意义还是非常重大的。”
“我们就通过这个画像给他们留信息,一来二去他们知道我们是神秘的商人了,这样子的贸易也使我们活了下来,过程还是相当艰难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好像听到了山的那头有些动静,移民官也有些紧张起来,他们从背包里拿出了望远镜,在山的一头向下望去,原本我们以为是巴人发现我们的踪迹了,所以要来找我们了。不过移民官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如果巴人真的要来抓他们,那么这种果应该先发生,然后才是我们看到因,不过现在我们并没有看到果的发生,所以那个动静肯定与我们无关。
于是我们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在山地的一个侧面,一群巴人士兵正在攻打蜀军士兵,双方的武器都是青铜器,比如铜矛和戈,但是这种武器在山地是比较难以使用的,所以蜀国的士兵都在靠近平原的一侧,他们正使用弓弩朝着巴国士兵攻击,并且还伴随着叫嚣。
另外一侧的巴国士兵则各个勇猛无比,他们似乎不喜欢用弓弩,而是想要缩短与蜀国士兵之间的距离,想要通过近战消灭对方。不过如果过于靠近蜀国士兵的范围,就会离开他们熟悉的山地,山地有树木遮挡,可以躲避弓弩的袭击,所以等到巴国士兵占据上风想要冲击蜀国士兵时,他们又会全都停下里,重新回到自己的阵地上。在平原上,他们都是活靶子,没有人愿意当活靶子。
所以这种来回拉扯的冲突随着增援的人越来越多,竟然有演化成大规模战争的迹象。
移民官打算立刻指挥我们撤退,这里很危险,危险的并不是他们会不会伤害到我们谁,而是这里的地势,很有可能会被蜀国的士兵发现,他们就会认为我们是巴国士兵的增援,这下子就不好办了,因为我们彼此看到的景象是完全反过来的,这种奇特的景象一定会在蜀国的内部引起轩然大波的,到时候双方可能都会停止战争,转而围攻起我们。
就在这个危机关头,我通过移民官给我的一个望远镜,竟然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那个人的样子我再熟悉不过了,如今他竟然成了一个…蜀国的士兵。
(39)
移民官也被我的所见所闻惊讶地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再三向我确认那个人是我们时代的人吗?我回答是的,因为他就是我在几年前,或者是我的时间线的几年前看到的那个联合政府的工作人员,很有可能是第一帝国的人,在他们逃往时空长廊之后,人类就不知道他们的去向了。不过暂且不管他怎样来到这个时代,而且为什么出现在蜀国的军队里面,更重要的是那些蜀国士兵,难道不应该看到他呈现一个诡异的时间倒转状态吗?
我们目前观察他的视角是,他的动作都是正常的,那些在他身边倒退着的士兵看起来相当诡异。
这下子我们更加确认第一帝国掌握着一些我们根本不为所知的情报,这个情报不仅帮助他们利用时空长廊去往各个年代,还似乎能够在这个反宇宙的世界里生存下来,并且不受因果律的影响。
“这是个重要情报,我跟其他几个移民官都知晓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撤离这里,只要他不会发生湮灭,就不会对我们产生太多的影响。”
于是我们便离开了那里,去到预先准备的大巴山的新住处。
这次行动让我们所有的正宇宙的人们都显得有些心有余悸,等到休息的时候全部人都已经进入到梦乡了,不过我因为这个骇人的场景还是睡不着觉,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生成。
难不成第一帝国的逃亡并不是真的逃亡,而是一场前往各个时代的征服行动?
以及那个奇怪的人,他为什么没有被人看到呢,难不成究其原因还是在绝对时空的使用上?
只有一个结论是肯定的,那就是第一帝国的人一定掌握着人类不知道的一些绝对时空的使用方法,很有可能时空长廊也有别的用途,不一定是用来跨宇宙逃亡用的。
而时空长廊最本来的用途,就是一个跨宇宙的军事武器,是用来征服其他宇宙的文明和民族用的。
想到这里,我这下子再也睡不着觉了,只能摸黑去到外面。
外面的夜空也是奇特的,那些星星的光由于是反过来的,所以反而是星星周围的时空是亮的,那些星星的表面是黑的,就仿佛一个密密麻麻的黑洞油画,每一个星星就像是一个黑洞,把那些光全部吸到深不见底的黑点里面。
本来是想要出来散心的,这副恐怕的景象把我内心深处的恐惧重新激发了一遍,我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爆了。
我又想到了白天的太阳,白天的太阳倒不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而是呈现一种圆盘状的颜色分布,似乎是内部颜色的反转,原来世界的太阳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模型。里三层,是指太阳内部的核反应区(日核)、辐射区、对流区(对流层)。外三层,是指太阳大气的光球层、色球层、日冕层。
而现在这种结构分布反过来了,同样的太阳的颜色也发生了变化,现在呈现的外部是红色,依次进入是橙色、黄色和白色,这跟原来时间的颜色是相反的。
主要原因还是原本内部的温度更高,所以颜色更深,但是现在的这些光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汇聚在太阳的外层,然后才是抵达太阳的内部,太阳的内部就像是一个黑洞,是光旅行的终点。进入到太阳内部区域之后,这些光就消失了,重新变成了太阳内部的氢。
而为什么太阳不是一整个呈现黑洞洞的样子,就像那些星星一样。那是因为太阳离我们的距离比较近,相当于太阳的辐射在太阳系的外部重新进入到太阳里面,在这个过程中,地球仍然能够接受到太阳光的照射。
而那些星星就不可能了,因为他们发出的光并没有抵达我们这里,自然我们这里看到的星星是黑洞洞的,而周围的星空背景呈现一种淡淡的白色,则是因为我们附近的太阳光逆散射造成的。
整个夜晚,我都是在一种惶恐的状态中度过的。
直到第二天早上,移民官找到我并告诉我,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这个人就是苏婷和张强老师的女儿,张然。
按照约定,我们会在这个时代相见。不过,我并不清楚她什么时候来的,只能求助于移民官收集到的名单,这个负责看管移民清单的移民官并不在我们这里,他应该还在蜀国境内。
于是,我只能带上小胡前往蜀国境内,说是境内,也是蜀国的边缘地带,由于蜀国军队的倾巢出动,这里的道路并没有多少人,我们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移民官。他告诉我们这个人应该已经来到了这个时代,在名单上她的排名要比我靠前,所以应该是已经来到了这里,起码年代是这里,但是地点不一定是这里。
我询问他也没有能够找到她的方式,移民官摇摇头说道,“一般是这样的,移民的人都必须跟移民官接头才符合流程,这个世界又太多的未知,是很难生存下去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生存的强者,可以擅自行动。”
他的这个回答让我陷入了沉默,因为在我的印象中,张然确实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不仅是生存的强者,甚至有可能成为移民世界的领袖级人物,这种魄力她确实是有的。
我只能祈祷她平安无事,除此之外,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很快,半年过去了。
我跟小胡都已经适应了移民新世界的生活,据说我们的大脑就是为了适应自然界的因果律而进化的,所以这种习惯的改变是异常痛苦的,不过好就好在我们自己人的时间流逝是正常的,只要切断与外界的联系,居住在这大巴山中,生活下去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这里的每个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人们也渐渐忘记了原来的宇宙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慢慢忘记了原来的地球和现代文明社会的生活方式,按照那位移民官说法,这里的人都是为了看一眼人类源头是怎样的以及在这里目睹宇宙末日的情况是什么样的,虽然很有可能宇宙末日并不会发生,因为谁也不知道反宇宙的命运是怎样的。
一种说法是,反宇宙的命运是与我们宇宙一样的,只是时间刚好倒转过来,这种解释对人类社会是好的,因为正宇宙的结局,刚好是反宇宙的开始,相当于我们正宇宙的湮灭,就是反宇宙的创世大爆炸。那么反宇宙的末日是什么,毫无疑问就是我们宇宙的创世大爆炸,这个大爆炸距离现在还有100多亿年,这个在这个尺度上,宇宙的寿命相当于正宇宙的年龄,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人类文明的时间是足够的,因为正宇宙人类文明的开始,在反宇宙当中,就是人类文明的终结,而我们口中所说的末日,其实指的是反宇宙人类文明的末日,同样的,这也是正宇宙人类文明的源头。
这个巧合让我们感到既惊喜又无奈,惊喜的是宇宙大湮灭不会毁灭我们了,无奈的是,人类文明始终有个尽头,因为地球在45亿年的百99%的时间里,人类都不是地球的主宰。而人类文明成为主宰也就是这几万年的时间,这种微小的时间尺度注定了人类文明是后起之秀,是自然规律的产物,而不是某种创世神。
另外一种说法,则是反宇宙的人类留下来的,这则消息是未来的人带回来的,不知道运用了什么技术。
我跟小胡都对这个说法非常的敏感,因为这种宇宙说法,跟人类社会的某些理论是契合的。
小胡问我,“你真的觉得这是宇宙的终极真相吗?”
我摇摇头,“我不敢肯定,至少不全是。”
“你不觉得,很像我们原来社会的一些规则吗?比如说那句曾经很流行的话。”小胡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了那句台词,“出来混,始终都是要还的。”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怎么这么像是人类设定的规则呢。”我喃喃自语道,“意思是说,我们原来宇宙大爆炸产生的多余的正粒子,是同反宇宙借来的,而现在发生的宇宙灾难,就是归还的过程罢了。”
“借这个动作,很像宇宙突然大爆炸一样,我们都对这背后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
而且这个来自未来的消息指出,我们原来的社会中早就出现过这种归还的事情,那就是发生在1908年6月30日的俄罗斯通古斯大爆炸事件。这个大爆炸事件直到1927年苏联才派专家前往那里进行调查,在这之前,俄罗斯一直都在动乱与战争中度过。
这个事件最离奇的点在于,抵达现场的专家发现通古斯大爆炸的中央是一个跨径约50米的大坑,周围30公里内满目都是大火之后的焦土,再往外是上千平方公里的林木四向倒伏。他们在这个大坑附近掘地数米,出乎意料地未发现任何陨石残迹的踪影。当时人们普遍认为,这就是一颗陨石撞击该地区产生的类似核爆的现象。
不过要是真的是核爆,应该会检测到相当剂量的辐射才对,就跟日本长崎广岛的核爆坑一样。更加奇怪的点来了,通古斯爆炸发生当地并没有发生放射现象加强的情况。
然而由于证据链的不完整,科学家一时半会还不能对它进行解释,而且寻找陨石可能要进行相当大的挖掘工作,因为这个通古斯大爆炸的规模,相当于日本广岛原子弹的1000倍,并且反射回的日光造成了当年通古斯卡周边地区如昼之夜的景象。科学家在现场进行了各种挖掘,但还是没有发现陨石的踪迹,很有可能陨石在爆炸中被气化了,但是一定会有少量的碎片被埋藏在地底深处,不过这种说法对于辐射的情况不能完美的解释。
而现在的人们才意识到,这可能是地球所处的空间第一次与反宇宙地球所在的空间产生了某种作用,这种作用很有可能是以克的单位发生的,只需要几克的正反物质湮灭,就能产生这种效果。
如果这个说法是对的,很有可能宇宙中这种归还的行为早就在缓慢发生了,就像是之前那位移民官身上发出的亮光一样。
我想到了一个极为疯癫的说法,小胡看到我的样子,连忙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我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着。
“你说,我们的宇宙…会不会原来就是一个巨大的绝对时空,相当于我们的世界是一个更高维度文明制造出来的容器,里面本来是空无一物的,但是这种容器在宇宙中的目的有可能并不单纯,如果是用来进行宇宙之间的战争的话…”
小胡立刻意识到了我这几句话的含义,“就是之前那位移民官提到的时空病毒?”
“对,如果是这样的话,绝对时空一定吞噬了某个宇宙的一片时空,并且这种吞噬是无限繁殖的,就像地球上的微生物,他们只要有有机物可以利用的话,就会一直繁衍下去,而绝度时空的事物,就是时空本身。”
“那说明了什么?”她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你想想,我们那个时代最大的天文发现是什么?”
“是…”小胡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了看房顶,她的目光仿佛透过了房顶,看到了外面的宇宙一样,“是宇宙膨胀吗?”
“是的,所以很有可能我们已经被绝对时空吞噬了,成为了它的腹中物,并且它的边界,还在不断扩张,扩张的速度已经超过了光速,而支撑他扩张如此之快的原因就是,他吞噬宇宙时空的速度已经失控了,而那些宇宙的能量成了他复制自己的动力,也就是我们宇宙学家说的暗能量。”
“那暗物质呢?暗物质是什么?”小胡不解地问。
“暗物质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存在引力,很有可能就是被消化的宇宙本身…不行,我们不能再思考下去了,这些说法都是天方夜谭,连我自己都不信。”
“没关系的。”小胡安慰我道,“对于我们来说,宇宙是什么并不重要,只要我们的生活在继续,就足够了。”
她把她的手放在我的手上,如当年那样,那时候我跟她,还在长城站的病房内,那时候的时空长廊,还在太空中发着淡淡的白光,仿佛照亮我们的光,我们四目相对,眼睛里有许多想说的话,但是碍于现实和工作,没有一个人提起。
那时候,那个时候,我终于意识到那个时候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人类的落日。
反宇宙的第一批主人
(40)
我们在新世界的生活又度过了三年,在这个新世界中,不管你能活多久,都是生存的强者。这三年间,我们迎来了许多新的移民者,在迁徙的过程中也有不少原来的移民官牺牲。而移民官的身份,是跟随移民者的生存年龄依次往下继承的,或者如果出现了那种生存能力很强的人,大家就很把这个职位禅让给他,让他来领导新世界的秩序。
三年的时间,蜀国与巴国进行了大小战役12场,每一次都能引起整个四川平原的震动,所以我们总是要跟随着他们的战事进行迁徙,以避免被发现造成两个世界的毁灭。
等到我担任移民官之后,我才意识到这件工作有多艰难,比如我们要同巴国人进行交流,这种交流必须要小心谨慎,不能露面也不能在白天去留信息,因为他们白天的活动范围比较大。同时,在这个艰难的过程中,我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个第一帝国的工作人员的身影,我绝对没有看错,他就是彼得·德鲁克身边的那个秘书,他在我走出病房的时候曾经与我对视过一眼,而如今这位第一帝国的宰相死了,难不成就跟这个秘书有关?
我努力地把这些阴谋论丢出我的脑海,没有实际证据,我也根本无从下手,况且世界很大,就算我要向他们复仇,我该去哪里找他们呢?跨越无数个年代,跨越无数个国家,然后抓到他将他杀死?难度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领导新世界的人们活下去,活着,是一场永远在进行的斗争。
在这种繁忙的工作当中,我大概已经真的有些忘却过去上地球发生的事情和那些人们了,直到一天我在给新世界的人们划定迁徙路线的途中时,我在大巴山的一处峡谷发现了一个怪异的东西,刚开始我以为是巴国人的某种下葬用的棺椁,但是这种棺椁怎么会是银色的,就算是要用最贵重的金属打造,那么它的颜色应该是金色的金箔,或者是青色的青铜。
于是我叫了几个移民官一起下去查看,等到我们靠近之后,我们立刻意识到这个东西是现代文明的产物,所有人都不敢触碰那个银色的棺椁,说是棺椁,其实像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休眠仓。
于是最大胆的我靠近了这个东西,并且伸手想要触摸它光滑的金属皮肤。
“检测到原宇宙的正物质人类,请将我移交给你们新世界的移民官,我是8521号移民者。”一阵AI发出的声音把我们吓了一跳,等到了解清楚之后,我们几个人立刻把这个银色的棺椁抬回到了我们所在的营地。
很明显,这个东西就是从我们的那个宇宙过来的。在抬起这个白色棺椁的时候,我们不约而同的感到了里面的重量,这个重量刚好就是一个人类身体的重量,所以我们严重怀疑,这里面就有一个人类,只是不清楚为什么跟他一起来的还有这个像是休眠仓的东西。
抬回到营地之后,移民官中的几位科学家都对这个东西感到好奇,他们说,“这不可能是我们那个年代的科技能够造出来的东西,你们看。”
我们顺着科学家的所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公元时间的标志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个时间标志,貌似是可以拖动的,很有可能意味着这个休眠仓一样的东西,是个…时间机器。
“那我们怎么开启这个东西,我们找了一遍又一遍,没有在上面看到什么按钮一样的东西,可是这玩意已经识别到我们了。”一个移民官说。
于是大家又重新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在原宇宙接受的末日逃亡指导细节之后,反应了过来,莫非这个东西跟绝对时空的开关原理一样,也是通过检测周围是否存在观测者,来决定是不是要开启这个机器。
“真是可怕的科技啊,这应该是从未来的,绝对不可能是我们那个时代。”另外一个移民官斩钉截铁地说着。
于是我们清空了所有接近那个机器的人类,不过考虑到有可能反宇宙的动物也可能会造成量子态的坍塌,所以再三考虑之下,我们把这个银色的棺椁放到了一个绝对不可能有动物的地方。那就是我们用工具挖一个大坑,然后把这个机器放进去,坑的四周在放上各种树脂和树叶。
有个人问,“那地里面会不会有老鼠,老鼠可能会造成量子态的坍塌吗?”
另外一个说,“你说的应该是田鼠吧,我们在坑的四周铺了木板,应该是没问题的。”
大家又重新回想起来了那个当年著名的科学实验,双缝干涉实验。
这个实验还有后续的版本,人们还用了婴儿进行实验,结果是有一些干涉条纹被影响了,而有一些则没有发生变化,这让量子叠加态的塌缩变得更加离奇起来。
最原始的版本是,人们发现将一个粒子从一个地方发出,然后再它的必经之路上摆放有两道裂缝的挡板,通过让它穿越挡板然后打在后面的显示屏上来观测它的路径的实验。
而这个实验也叫干涉实验,从名字我们就可以得知,这个电子呈现了波的形态,所以在后面的显示屏上出现了明暗相间的干涉条纹,就像是水波互相干涉打在平面上。
可是回到最初的实验设计上,我们其实只是发出了单个粒子,而他却似乎自己与自己发生了干涉,所以变成了条纹,也就是说,在人们不观察它的时候,粒子变成了波。
可一旦人们对这个实验过程进行观测,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颗电子又重新变成了粒子,他穿过裂缝打在显示屏上的图案也变成了单个点状,不再是之前的条纹状。
在这个过程中,似乎因果律被打破了,之后后续的所有版本中,双缝干涉实验逐渐朝着两个方向进行实验,一种是将粒子行走的路程拉长,拉长到人们观测的那一瞬间,它仍然在赶来的路上,也就是结果还没有发生,人们就进行了干预,结果可想而知,它似乎是知道未来的人类会干涉它,所以在过去就改变了自己的形态。这种实验目的主要是测量量子世界的因果律。
而哥本哈根学派对此的解释是:“在我们看来,没有什么真正的因果,只有‘互补原理’,原因和结果是一种互补关系而不是先后关系,你我既是演员又是观众,观测者和被观测者互相影响,形成互补关系,原因会影响结果,结果也一样会影响原因。”
另外一种后续试验的方向是用来验证观测者的身份,也就是观测者到底需不需要意识,机器可以吗,动物可以吗,这在无形中就把意识拉进了科学,这是许多人都不能接受的。
不过最终大多数人还是达成一个比较相同的意见,重要的还是观测行为,而不是背后的谁。如果要纠缠背后的谁,就得不停地去讨论意识,而意识又是科学中比较难以测量的东西。
“你们是不是想起了那个著名的实验?”移民官中的一个科学家说,“其实对于那个实验大家都有些误区,原因就在于大家忽略了粒子是同时处在两种叠加态中的,当你觉得你是在用那个粒子进行实验的时候,其实这个叠加态已经被破坏了,而本身粒子的路径就是无数条的。所以就不要纠结那个前提是谁了。”
人们点了点头,也不想在这个高深的理论上纠缠下去,大家只是想要知道,那个时间机器会什么时候开启。
这个等待是漫长的,所有人都像是屏住呼吸一样躲在一处地方,但是因为这里没有食物也没有水源,所以许多人都坚持不下去了,于是他们就赶往另外一个较远的补给点。这里留下来等候的人已经不超过十个人,我跟小胡都在。
“真的会是她吗?”小胡问我。
“我不清楚,但是我希望是她。”我的脑海里浮现了那个人的身影,我们约定过要在巴蜀时代见面的,我之所以会来这个时代,也完全是因为她。此时此刻,张强和苏婷老师的影像又浮现了出来,当年是他们收留了我,如今我也要进到自己的责任去照顾他们的后代。
不过奇怪的是,她明显不是按照正常途径来的,难不成她去到了未来?或者说,那个东西里面的人不是她,那会是谁呢?第一帝国的人吗?
“不要想这么多,听你的描述,赵然一定是一个生存能力特别强的孩子,她比我们要能更加适应反宇宙的生活。”小胡安慰着我,如同当年在病房里一样。
“我想去看看,我觉得时间应该已经到了,那东西里面要么是她,要么是很危险的人。”
“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于是我们两个人再次回到了那个坑旁,还没有靠近那里,我就知道里面的人应该出来了,因为我们放在上面的树枝和树叶已经被弄开了。
我怀着紧张好忐忑的心情四处寻找起来,结果真的让我找到一个人影,看见这个人影,让我有些热泪盈眶,那竟然真的是赵然。
她看起来比之前要成熟了许多,眸子里的坚定也让我有些意外,看起来似乎是经历了许多事情,那股单纯稚气已经消散了,我竟然看到了一丝隐忍和坚决的情绪,就像是当年的我一样。
赵然看见了我们,她朝着我们挥挥手,立刻冲了过来,我们三个人抱在一起,让这股喜悦化成眼泪。上次的见面,我们双方都是怀揣着这样一种心情告别的,那就是我们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就如同当年的我与那位日本老同事告别那样,人生不能再相见。
很快我们就带赵然与新世界的人们打了招呼,他们都非常欢迎这位新来的勇者,在他们看来,赵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强者的感觉,这种感觉很特别,我们这些被生活与生存磨平了棱角的人是没有这种感觉的。
他们询问那个与她一起前来的东西是什么?
赵然说,“那是你们再熟悉不过的东西呀。”
她又说出了一个让大家震惊的事实,这个东西竟然是缩小版的时空长廊。
“你说…这个东西,是时空长廊?”有人惊呆了问,“可是…时空长廊不就只有我们原来那个吗?”
赵然跟我们解释,“这是第一帝国造出来的小型版时空长廊,是未来人带回来的。”
原来,在母世界最后的撤离队伍中,那些原本有可能搭不上时空长廊的人都有些绝望,因为他们预想的宇宙大湮灭还没有抵达地球,就已经出现反粒子的数量不够的这种现象了,很有可能等到全人类差不多走光之后,这队伍最后面的人因为时空长廊反粒子不够而根本去不了反宇宙。
就在人们绝望的时刻,一艘艘小型版的时空长廊竟然出现在天上,它们全都有降落系统,人们这才知道这是选择去到未来的人们从反宇宙的世界中搞回来的科技的。据他们说,那里遍地都是时空长廊,时空长廊已经成为正反宇宙的交通工具了,相当于人类的恒星级飞船。
而赵然就是搭乘他们送来的小型版时空长廊来到我们这个年代的。
我们不禁感叹这些英勇的人类没有放弃他们的同伴,他们就是新世界的光。
(41)
之后的半年时光里,赵然完全融入了我们的生活,大家知道母宇宙的人类全部逃出来之后都非常高兴,经常三三两两去用食盐跟巴人换一些东西吃,虽然这些东西肯定比不上现代社会的美食,不过能够在填饱肚子的基础上吃到一些当地人的美食,也算是我们的世界一次小小的宴会了,这个庆功宴最主要的客人就是赵然。
人们围着她跳起了从巴人和蜀人那里学来的舞蹈,这个舞蹈本来是用来庆祝五谷丰登的,现在用来庆祝人类大团结好大成功也是非常合适的。
我坐在人群当中,已经被欢乐的人潮所淹没,这种宴会每隔一个月就会进行一次。
赵然跟小胡熟络了之后,她们经常聚在一起讲她之前在巴西热带雨林的经历,还有那些原始部落人的去向,赵然告诉我们,原始部落的人也一个不落地来到新世界了,他们反而成为了超古代生存的主力军,因为他们跨宇宙的航行目的地的生活,与他们原来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所以自然不会出现不适应的情况。
我对她的善举和善心感到十分敬佩,她真的做到了大多数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赵然似乎没有刚开始那么开心了,小胡经常看到她一个人在思考着什么,有时候完全忘记了移民官对她说的话,所以我必须找她进行一次谈话了,就像是父女或者兄妹一样。
因为我明明记得,她本身就是一个考古爱好者,这个时代遍地都是人类起源的文物和生活,对于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来说,难道还有比那些活生生的人和故事发生在眼前更加让人惊喜吗。
起初我认为赵然是想去蜀国,因为三星堆文物就是在那里发现的,大蜀国的地域平坦白天去非常危险,所以我们要乘着夜色去考古。不过移民官告诉我,其实三星堆的原址他们去过了,现在那里埋葬的文物还没有放进去,所以是空空如也的,但想要了解三星堆文化很容易,他们可以跟蜀国人进行贸易,他们也一直在进行这种调查工作,这个工作持续了很长的时间,本意是用来决定我们怎么在新世界中如何生存下去的。现在把这些资料给考古爱好者是在合适不过的了。
不过,赵然似乎兴趣不大,这然我跟小胡都十分担心她,或许她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赵然,能告诉我们,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们吗?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你可以放心地告诉我们。”小胡谆谆善诱地问她。
赵然的眼神更加躲闪了,她的眼睛里似乎有泪光,“我当然知道,这段时间跟你们生活我感到很幸福,因为你们让我想到了父母,所以我也想跟你们坦诚相待。”
“不管是做什么,要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的。”我安慰他说。
她终于愿意跟我的目光对视了,我这才感受到她眼睛里流动着的情绪,这种情绪是一种不舍,像极了当年我看到苏婷老师的眼睛那样,她站在那里,远远地看着我,看着我离开他们,一点一点远去。
“我可能很快就要出发了。”赵然擦掉了眼泪,挤出了一点笑容,“其实在来超古代之前,我就去过未来,当时留下来的大部分人都去过未来。”
“未来?”我跟小胡面面相觑。
“是啊,其实那些未来过来拯救我们的人类,不单单是来拯救我们的,他们还有一个目的,是想要召集每个年代勇敢的人加入他们的队伍的,相当于一次募兵。”
“为什么?”
“起初我们也不相信他们说的,但是他们希望我们跟他们去一次未来,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去各自想去的年代。有些人觉得荒唐就直接走了,但大多数人还是跟着他们去了未来,也就是反宇宙的未来。”
赵然露出有些惊恐的神色,“在那个未来,我们看到了…第一帝国。”
这个名字又一次出现在我的谈话中,我之前所以恐惧的回忆都找上了门,像是时空病毒,像是创世神,像是有人在暗中推手推动反宇宙的归还,还有那个怪异的蜀人士兵,他竟然能够同时存在两条时间线中,而不被人发现。
“是怎样的第一帝国,你看到了弗里德皇帝吗?”我的情绪有些激动。
“不是。”赵然摇摇头说,“不是某个人,而是一整片星系,在那里有一整片星系都是正常运转的,我们还看到了第一帝国的舰队,他们好像拥有了改造自身的能力,他们把自己改造成同时能够在正反时间线中运动的生物。”
这个说法实在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因为在我们的四维时空,时间是一维的,怎么能够多出来一条维度呢?这就算可以,如果出现在天秤座文明或者更高文明的身上,我也是愿意相信的,因为他们本来就很强。
可是现在赵然描绘的这副场景,像极了第一帝国登基时向全世界描绘的那样,整个反宇宙中都是他们的帝国,只有让强者站在金字塔上,让强者指导弱者的生存和生活,他们才能重新开创人类的新篇章。
“可是,他们已经那么强了,你为什么还要去,你是想要阻止他们吗?”小胡担心地问,她也已经把赵然当作了自己的亲人,就像是妹妹一样。
“不是,正反宇宙的阵营已经开战了,我去是阻止不了任何事情发生的,因为第一帝国已经变得特别强了,他们能够在不同的时间线中进行运动战。对,这是他们那个时代的宇宙星际战争概念,在时间长河中反复穿行,可以修改结果,也可以预知结果,同样的,他们也可以消灭因,和创造因。”
她的这种描述让我想到了神迹,相当于他们真的成为了神。
对于人类这个种族来说,这是件好事,绝大多数的人类在支持两个阵营之前,都应该会率先选择与人类相近的文明种族,因为那让我们有安全感,这是一种基因里刻下的本能。但现在赵然的状态让我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这种可能是最可怕的,也是最让人无法接受的。
也就是第一帝国的人已经完全与我们没有丝毫一样的地方了,包括身体、思想,文化、社会和科技,在这些层面上,我们与他们,跟我们与外星人没什么不同。
“难不成他们要统治全宇宙?”我顿了顿,“意思是统治反宇宙的全部文明?”
赵然苦笑了一下,“那也不至于,虽然他们掌握了我们无法想象的科技,可是宇宙中那些更强的文明还是远远超越他们的,这是去到未来的人给我们的情报。”
“那…能告诉我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我试探着问,同时也害怕听到她的解释。
赵然看着我,然后又看了看小胡,她好像下定了决心一样,要把她了解的核心部分告诉我们。
“是第一帝国想要穿越时间线,去改变我们原来宇宙的因,这样子我们就不会在原来时间的时间线上遭遇各种灾难了,第一帝国的初衷是先拯救他们自己,顺便拯救了我们,再然后,他们要把他们文明的种子埋到更早的时间线之前,可能比恐龙的时代还要早,这样子他们就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发展科技了。”
听完赵然的介绍后,我跟小胡都陷入到了久久的沉默当中。
这又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那段记忆,张强与苏婷老师在课堂上跟我们说的那场谈话。
他们真的贯彻了张强老师的思想核心,那就是要成为“反宇宙的第一批主人”。
而且相比于当时的谣言——“这个谣言鼓吹大家进行自杀,这样子既能避免了现在的痛苦与之后的痛苦,还能在宇宙时间倒转的时候重新复活,这样子他们的人生就不用经历这场变态般的折磨了。”
第一帝国的人真的用实际行动改变了自己时间线,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是毫无人性的,毫无道德的,他们就只有一个目标,成为反宇宙的主人,这很符合帝国的气质跟想法。
“所以会发生什么,让你们这些来自未来的人如此担心。”我问。
“成理哥,你一定能想明白的,如果他们真的改变了我们的因…”
“那么我们是不是就有可能不存在了。”
“对。”她低下了头,有些沮丧,“所以这就我要做的事情。”
这下子我跟小胡都没有继续劝说她的理由了,因为我们很清楚,不管是在当时的末日中她去收集人类的文化瑰宝也好,还是去巴西热带雨林拯救原始部落的人也罢,甚至现在要去未来或者过去拯救我们全部人类的因。
这都是她那颗闪闪发光般英雄的精神在支撑她做这些事情啊,就像是她的父母那样。在孩子们失去父母,在孩子们手足无措的时候,她的父母能够把这些迷茫的孩子们召集起来,授予他们生动的讲课,给予他们活下来的希望。
这是无数弱者的希望,是众人报薪取暖的最闪耀的人类时刻。
而这次宇宙逃难,曾经出现过无数堕落的黑暗灵魂,这些黑暗的灵魂让人们痛苦,让人们不知疲惫地屈服,在人类的大地上像是奴隶般匍匐。
同样的,也出现了无数的拯救者,这些高贵的灵魂无一不是抛弃了自己生存的资格,只为解救更多无辜的弱者,他们的精神,他们闪耀出来的光芒,也证明了人类也曾群星闪耀时。
尾声
(42)
离别的时间很快就要到来了。
巴蜀地区所有的人类都赶来送这最后的一般行程,他们知道这次行程不仅凶险万分,而且是为了他们,为了所有人现在活生生站在这里的因。
人们聚集成了一个人潮的海洋,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被发现的危险,也忘记了生存的苦痛,只是重新收获了人类原本的初心,那就是希望,一个有希望的人生,一个有希望的世界,才是他们能够活下去的根本动力。
移民官们都跟赵然一一握手,有些是科学家,他们在赵然的耳边低语,似乎是在告诉她一些注意事项,有些人是军人,所以跟赵然敬了军礼,这恐怕是他们灵魂最深处的震撼与尊敬,更多的是普通人,他们原本是社会阶层中各个领域的人,有些是计算机工程师,有些是老师,有些是工人,他们知道一路走来旅途异常艰险,远非一个人能够承受的,现在这个女性,要搭乘这个小型版时空长廊,再次投入到拯救他们的行动中去了。
“你们别送了,我不会有事的,有许多人都去了,大家都是自愿的,如果这个宇宙的因果律是靠谱的,我相信大家站在这里就证明我们胜利了。”赵然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关心她,这大大出乎了她的预料,在末日中,人们之间的关系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也许在这个场景中,只有我最能够理解她吧。
于是,那一对夫妻的影像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他们真的变成了真空中随机产生的正反粒子对了吗,他们知道我们如今的情况吗,他们知道他们的女儿也要像当年我离开他们那样,离开我们了吗。
这次的旅途一定是单行程的,赵然告诉我们,她就是为了见我们特意赶回来的,在第一帝国真的对时间线进行修改之后,她就不可能找到我们了,甚至连她自己,也会在时间线的变动中消失。
此时此刻的我,才算真正明白了苏婷和张强老师的心情,这大概就一种送子女远游不归的悲痛时刻吧。
于是我们又再一次要面对这种永远分别的时刻,这个时刻与之前联合政府、地球自治委员会还有科学院与我们的分别是一样的,那些真诚的话语和情绪又一次清晰地印刻在了我们的脑海中。
末日逃亡手册对大家的寄语:
此手册由人类科学院、地球自治委员会、月球联合政府编纂完成。
即刻开启时空长廊的大门,并按照框架内的规则进行有规律、有计划的移民。
这场移民的程度、罕见度、历史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其特点是在人类任何一个历史时期中都未曾见过的。
人类牺牲了无数的希望与生命,不断地接受打击和毁灭,依然没有全部毁灭,这同时也要感谢宇宙中的高等文明,特特别是天秤座文明,它们在宇宙的末日关头共享了时空长廊的工作原理,给人们给予了生的希望。
我们将会向每个历史阶段,每个地区分别派发不同的移民官,他们是人类中最值得信任的伙伴,同时也是生存的强者。
为此,我们希望人们能够紧紧围绕在他们左右,携手一起在新宇宙中活下去。
“怒斥吧,怒斥光的消逝。”
“前进吧,去往那希望的国度。”
“你们是璀璨明星,也是星辰大海。”
“勇敢的活下去吧!人类!”
赵然最后的分别,是在我们三人的紧紧拥抱中结束的,我们之前已经痛哭流涕过了,现在的状态已经了平复了许多。我在这几个小时内把她父母有关的记忆告诉了她,她非常高兴能够在新的时间段里拥有着不断战斗的勇气,以及那些爱她的人的回忆。这下,赵然真的成为了人类文明最后的守望者,作为见证人类历史消亡的见证者,这个意义无疑是所有年代中最重的。在我们心中她人生的意义与宇宙的意义融合在了一起,成为了独特的存在。
起航的时间到了,我跟小胡依偎在一起,与人们一起,看着那个时空长廊离我们越来越远,然后在太空中变成一颗火流星,这颗火流星像极了人类曾经征服宇宙那样,怀揣着对星辰大海的向往和敬畏朝着无穷的未知进发。每一个在宇宙火箭发射场的人们都踮起了脚尖,他们凝望着太空,凝望着星星,凝望着宇宙,凝望着人类的希望,他们把自己生活的全部憧憬,都寄托在那个小小的点上,那个点也许在宇宙中是渺小的,但是在我们心中是无限大的。
我们都怀揣着这样的一个梦想,这个梦想就是希望那些仍然想要活下去的人们,那些惧怕死亡的弱者,能够鼓起自己全部的勇气和信心,去坚强的活下去。
那颗火流星终于消失不见了,在万里的太空中穿越了时空,去到了未知的未来。
现场的人们都陆续离开了,只有我跟小胡,像是这片大地上的两个小人,一直还在依依不舍地看着那个孩子的背影,当年的张强和苏婷老师,也一样是这样的感受吧。
“我们走吧。”小胡拉着我的肩膀说,“或许有一天我们还能见面的,宇宙很大,生活更大,不是吗?”
我点点头问她,“那我们要去哪?”
她笑了笑,“我们就继续当年的那次未完成的联谊之旅吧。”
于是我又想起了她曾经对我说的话,“去那里找我吧。”
是啊,如果你思念某个人,眷恋某个人,就冲破一切,去那里找他吧。
我知道我们终将会分别,但请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在另一个地方相遇。
时间再次朝着广阔无垠的过去继续前进了,它是宇宙中最强大的力量,是见证一切变化的使者,是宇宙最孤独的守望者和见证者。它穿过了超古代,进入到了原始社会,在那里,时间碰到了刚刚离开非洲的原始人,他们抬头凝望着星空,星空也在凝视着他们。
时间又匆匆朝过去进发,于是到达了5000万年前,此刻的猿猴才刚从高大的树木上下落,去躲避废墟寻找新的生活。再然后,时间又经过了恐龙时代,这个时代的生物们是地球的霸主,他们占据了海陆空所有的地区,每一处地方都透露着生命的气息。时间推动这地质不断演化,自然界陆续经历生物五次大灭绝,回到了冰河时代。那是地球的早期生命时代,跨过这个时代,地球将持续它一生中绝大多数孤独地演化旅程,经历了漫长的大地震,地壳移动,火山喷发和陨石撞击之后,围绕地球的月亮重新回到了地球内部,在这场大撞击之前,它们原本就是一体的。
再然后地球变成了太阳系中的尘埃,那些尘埃是从第一批恒星的超新星爆发中诞生的,这时候太阳还没有诞生,太阳系漆黑一片,不过这个阶段并没有持续太久,无数的恒星、物质、尘埃、就连光都开始朝着宇宙的那个奇点快速收缩,他们就像一场分别了旷日持久的朋友一样重新聚拢在那个空间中,此时此刻,宇宙大爆炸被完美地收缩进那个奇点中,那里蕴含着无限的能量与物质。
宇宙中所有的纷争、扰乱、孤独、希望和意识,都在这个无限小的点内聚集在了一起,我们也是的,当我在生命逝去的那一刻前,我就知道,我们所有人的灵魂和记忆,都会回到这个点中,那时我们的灵魂将永远依偎、拥抱在一起,我看见了小胡的笑脸,看见了赵然同我招手,看见了韩警官平安无事的消息,看见了苏婷和张强老师的对我的关心,看见了更多人的脸。
我们又重新回到了童年,回到了永远不离不弃的童话,在这里,我们永远是星辰大海本身,也是宇宙的璀璨明星,我们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