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文】【黑喵】你的小尾巴（八十四）
破而后立
袁家佣人打开大门, 恭敬地招呼道：“何小姐。”
何明婉直接冲上楼, 拳头在袁一琦房门上好一顿砸。
“琦宝贝, 快出来，你媳妇要嫁人了！”
袁一琦正窝在躺椅上发呆，听到门口吵吵闹闹的, 也无心理会。
奈何何大小姐实在是坚持不懈, 声音洪亮。
半个小时后，门开了。
袁一琦半眯着眼睛，懒懒道：“什么事？”
何明婉表情凝住, “我刚刚喊了半天, 你一个字都没听到？”
袁一琦道：“我没什么媳妇,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何明婉双手叉腰。“那你的意思是，沈梦瑶嫁给谁都不关你的事了？”
袁一琦垂眸，“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不定是八卦媒体乱写呢。”
才不过几天的工夫, 沈梦瑶就要嫁人了，还说要跟自己交往, 骗子。
何明婉：“外面铺天盖地都传开了, 如果是乱写，两家也该辟谣吧。”
闻言, 袁一琦抓着门把就要关门。“我要休息了, 再见。”
何明婉踹了一脚门, 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嗷嗷嗷好疼！”
缓了缓，才继续道：“日上三竿的, 休息个什么劲？！反正等沈梦瑶嫁了人，你就可以一辈子休息了。”
袁一琦挪开视线，嘴硬道：“她想嫁给谁是她的自由，祝她幸福。”
何明婉努努嘴，道：“你该知道吧，她嫁给谁，可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她家里要把她往火坑里推，你也不管？”
袁一琦蹙眉，“什么火坑？”
“我已经打听过了。”何明婉扬扬下巴，“洪金重工的洪应晖，生意场上从来不给人留活路，手里大大小小捏着几十家公司老总的把柄。我就不相信他生活中人品能好到哪去。这样的人，你放心让沈梦瑶嫁？”
“我知道了。”袁一琦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你走吧。”
何明婉耸耸肩，“好吧，你这个皇帝都不急，我这个太监也没什么好急的。”
顿了顿，“呸呸呸！我不是太监！”
“……”袁一琦叹了口气，“秦总监没给你补补脑吗？”
“诶？”何明婉倏然惊叹道，“你跟我说了这么半天话居然没事？”
袁一琦愣了愣，好像是没有以前那么浓烈的恶臭味了。
何明婉甩了甩头发，面上露出一副娇羞的表情，“一定是我的体香战胜了其他味道。”
“……”袁一琦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何明婉看了看面前紧闭的门扉，摇头道：“口是心非的女人，居然不愿意承认我香。”
袁一琦拿起手机，踟蹰了好一阵，拨了个电话。
拨过去好一阵，都没人接，她正准备挂掉，电话那边才有了声音。
袁一琦唤了声：“爸爸。”
那边袁谨仁正在开会，意外看到女儿的来电，当即从会议室里走出来。
“女儿，怎么了？”
袁一琦咬了咬下嘴唇，声音里带了些撒娇意味：“你可不可以帮帮沈梦瑶？”
袁谨仁故作不知，问道：“沈梦瑶有什么要爸爸帮忙的地方？”
袁一琦闷闷道：“她要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了。”
听到女儿有情绪波动的声音，袁谨仁终是放下心来，脸上露出慈笑，逗趣道：“商人家庭，联姻是常事，爸爸也管不了别人的家务事啊。”
袁一琦拍起马屁：“我知道爸爸最厉害了，没有你做不到的事。”
袁谨仁：“哦？可是爸爸是个商人，不会做白工。”
袁一琦：“沈梦瑶以后肯定会很厉害很厉害，爸爸帮了她，她会报恩的。”
袁谨仁像逗小孩儿似的，说道：“那不如这样，我们把沈梦瑶抢回袁家，她就没办法嫁给别人了，以后也不怕她赖账。”
袁一琦小声嗫嚅：“我才不娶她呢，我一个人挺好的。”
袁谨仁玩笑道：“那等过两年弟弟大了，让弟弟娶。我看沈梦瑶那丫头人长得好，能力也好，肯定能给你生个又聪明又好看的侄儿。”
“不行！”袁一琦声音陡然大了好几个分贝。
袁谨仁不舍得再逼女儿，温声道：“琦琦不用担心，爸爸会帮沈梦瑶的，那作为交换，你好好吃饭，行不行？”
袁一琦低声应道：“好。”
袁谨仁：“那爸爸挂了？”
袁一琦：“嗯，爸爸再见。”
袁谨仁挂了电话，跟李特助交待了几句，返回去继续开会。
*
袁一琦给不常用的那个手机充上电，点进和林佩的对话框，指尖落上去又离开，反复许多次，还是没能打出一个字。
也是巧了，袁一琦对着手机纠结许久之后，林佩正好发来一条消息。
[大琦子，沈总最近老憔悴了，你咋也不来给她送饭呢？]
袁一琦看到这条消息，心忽的揪着疼了一下。故作轻松地回复——
[我又不是她的管家。]
[林佩：你们那点小九九能瞒得过我？整天眉来眼去的，我可都看得清楚着呢。是不是闹别扭了？有句话怎么说的，床头吵架床尾和。]
袁一琦怔了怔。
[林佩：沈总现在这么脆弱，王副总要是来个春风化雨绕指柔，指不定就直接拿下了。真是羞人，我都看不下去了！]
袁一琦抿抿唇。
回了个[不关我事]的表情。
蓝星广告公司办公室里，坐在工位上的林佩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小样儿，就是嘴硬。”
随即，给另一个人发了条消息——
[小苏阿姨，一切尽在掌握。]
林佩能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要多亏了几年前一个偶遇的路人，那个人就是袁一琦的母亲苏阮。
当时林佩刚上大二，本来以为可以摆脱过去诈骗犯女儿的身份，这个消息却不知怎么的，在班里不胫而走。她又堕回地狱。也由此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或许是天意使然，苏阮正巧从大桥上经过，看到林佩一个人站在栏杆旁，觉得奇怪，便让司机过去把人拉住。
首富的太太就那么坐在江边陪一个陌生女孩儿聊了两个小时，还给她留了联系方式。
那是林佩第一次感到来自陌生人的温暖与善意。也因此，打定主意积极生活。
林佩来蓝星工作，还和袁一琦成了邻桌同事，则纯属是个巧合。苏阮知道了，也就顺便让她帮忙扇扇风点点火。
可怜天下父母心，袁家的父母，总是怕自己百年之后，女儿孤独终生，无人陪伴。
*
袁一琦握着手机，林佩的话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沈梦瑶面容憔悴的模样。
袁一琦打开手机相册，里面还留着几个月前给沈梦瑶录的视频。
屏幕里，沈梦瑶微张着嘴巴，睡得迷迷糊糊。
袁一琦用手指戳了戳沈梦瑶的脸，扬起唇角。“你可真好看，打瞌睡的样子也好看。”
发了会呆。
袁一琦放下手机，抓起床上的臭脸小猪，跟它商量道：“林佩说沈梦瑶最近不太好，我是不是该去看一看她？”
顿了顿，“就远远看一眼。”
自然没人回答。
半晌。
袁一琦又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也是这样认为了。”
说完，起身洗漱，换了衣服出门。
地下停车场里，袁一琦包得严严实实，躲在沈梦瑶没见过的车里，从贴了膜的窗户上往外看。
等了很久，沈梦瑶的车旁边都没有个人影。
袁一琦用手支着下巴，喃喃道：“都八点了，怎么还不下班呢？”
终于，九点一刻的时候，沈梦瑶下了电梯，来停车场取车。
袁一琦漆黑的眸子瞬间有了神，有了光。
只是，不过半分钟，沈梦瑶坐进了驾驶座。驱车离开。
袁一琦眼神变得暗淡，失落，吩咐道：“开车吧。”
发动机响起，黑色汽车缓缓驶出停车场。
*
几天后。
乌云笼着太阳，空气有些闷，大约又要下一场秋雨，天气愈凉。
袁一琦坐在窗台边，面前是一个透明花瓶。
她手里正拿着红白相间的玫瑰，修剪根茎。
袁一琦将一根根花枝放进瓶中，空气中弥漫着玫瑰独有的魅人馨香。
袁一琦剪到最后一枝，失神间被刺扎了一下，指尖渗出几滴红血珠。
袁一琦眼前一黑，将面前的花瓶扫在地上。玻璃瓶四分五裂，里面的水漫出来，玫瑰散落一地。
佣人听到屋内声响，立刻进来，将大小姐扶到床上。
袁一琦眼前出现短暂又光怪陆离的景象，耳边轰鸣了一阵，不多时便醒转过来。
她的眼睫颤了颤，复又闭上。
怎么，连花都插不好。
袁一琦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起身。
“备车。”
“好的，大小姐。”
*
夜，微凉。
清露山疗养院，环山伺水。
沈梦瑶将母亲从沈家带走后，就安顿在这里。
沈梦瑶看完母亲，从疗养院出来，披着漫天星空，回到她和袁一琦之前的住处。
哪怕这是袁一琦的房子，哪怕袁一琦已经不在，她还是舍不得离开。
索性没人来赶她走，也就厚着脸皮住下了。
沈梦瑶收拾停当上床，心细地在枕头上发现一根乌黑的发丝。
床单枕套都是新换的，这发丝也不可能是自己的。是……小老虎回来过么？
一瞬之间，沈梦瑶卸了白天的坚硬外壳。将那根发丝攥入掌心，眼神黯然。
这回，还能将她的小老虎捉回来么？
*
袁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门口，李特助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镜框，整理好领带，抬手敲了三下门。
得到回应后，推门进去。
“老板。”李特助双手叠在身前，微微低头，“洪应晖手里的东西拿到了，洪家也答应退亲。只是内容……”
他罕见地在老板面前犹豫了，“下属不好直接决定。”
袁谨仁问道：“李特助觉得需要我亲自插手？”
李特助点点头。将拿到的视频内容简洁复述一遍。
视频中，沈梦瑶的父亲不仅是闹出了人命，还是以极其有辱家风的方式。如若曝光，那也将是沈梦瑶一生的耻辱。
办公室里静了片刻。
“知道了。”袁谨仁处变不惊，“帮我约沈小姐。”
*
沈梦瑶刚从停车场取了车，便接到一个电话。
是沈老爷子打来的。
半个小时后。
沈梦瑶再次踏进这个令人作呕的家。
客厅里，三个姑姑，两个表姐，又是齐聚一堂。
这几个人是听到联姻取消的风声，专门来看热闹的。
沈梦瑶不禁冷笑，不知道的，以为沈家多其乐融融呢。
沈璋元一见到沈梦瑶，就控制不住情绪，窝窝囊囊却又蛮横无理。
“沈梦瑶！”他直呼女儿名字。
沈梦瑶睨视他一眼，徐徐道：“有何贵干？”
“洪应晖说我的东西被惹不起的人拿走了，现在即便把你送到他床上也没用！”沈璋元十分激动，“你究竟惹了多少人？！”
沈梦瑶沾染了冰霜的脸蓦然绽出个笑容，“沈璋元先生，事情是你做的，你现在来问我惹了多少人，不觉得可笑么？”
沈璋元眼睛里满是怨愤，“如果不是洪应晖看上了你，也不会费那个劲陷害我！都是你的错！”
讽刺的是，很快，又软下声来。
沈璋元央求道：“女儿，看在我们父女一场，你救救爸爸，问问洪应晖是谁横插一脚，你去求求那个人，嫁给他也好，一起玩玩儿也好，怎么都好，只要把东西拿回来。爸爸只有你这一个孩子，以后沈家的一切还不都是你的？”
能不要脸皮地说出这种话，真是令人佩服极了。
沈梦瑶收起面上笑容，冷声道：“我今天来，是沈老爷子说有重要的事要宣布。我还以为是要吃散伙饭，现在看来，是浪费时间了。”
其他人至今也不知道视频的事，只听出好像是又有什么人看上了沈梦瑶。
大表姐于莹不合时宜地酸道：“不然说自古红颜多祸水呢，长得好看就是好，这边刚被退了婚，立刻就有人争抢上了。”
沈梦瑶勾勾唇角，“那也算我的本事，表姐觉得呢？”
于莹嘴毒道：“你真是恬不知耻！”
“好了！”
一直没说话的沈老爷子开了口：“今天叫瑶瑶回来，是想大家和和睦睦一起吃个饭，不要跟长舌妇一样！”
沈梦瑶看着老爷子淡淡道：“饭我就不吃了，沈老爷子有事说事，没事，我就先走了。”
沈老爷子凝眸望向沈梦瑶，“瑶瑶，韬光养晦那么久，如今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跟沈家撕破脸皮，可是值得？你要知道，只要你还姓沈，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怕你不姓沈了，外面也早将你和我沈家绑在了一起，你不怕一辈子抬不起头么？”
“小事？”沈梦瑶扫了沈家众人一眼，轻笑道，“我沈梦瑶做事，从来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社会。唯一命不好，有这样一个父亲。他做出这种事，我认了。哪怕以后在别人眼里我只能是社会败类沈璋元的女儿，我也认了。总好过，夜半来听鬼敲门。”
说完，抬脚往外走。
沈老爷子立时道：“只要你顺利解决你父亲的事，我可以将手里的股份给你一半。”
屋内其他人皆是一惊。
沈梦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老爷子一眼，对视几秒。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人走后，大姑姑赶忙道：“爸，小瑶总要嫁人的，你要给她一半股份，是开玩笑的吧？”
二姑姑把女儿推出来，说道：“爸，你看你外孙女也长得挺好看，又是个懂事的孩子，有什么能帮上沈家的，是万万不会推辞的。”
沈老爷子沉沉叹了口气。缓步回房，没了方才的威仪。
“千错万错，都是我沈启贤的错，一个像样的儿女都没能教导出来。是我愧对沈家先祖。”
沈梦瑶刚走出沈家，又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