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小说连载·刀犬使巫女（36）
——荒野中的邂逅要么绵绵不绝，要么过眼云烟——
晨光得到露水浸润，增添了几分柔和与粘度。清香闭着眼完成几十次长长的深呼吸，便坐回到一张油漆斑驳的木制长椅上，掏出随身携带的书，翻开有书签冒头的一页。这条长椅固定在一座两层小楼门前的地上，门旁有一台老气横秋的自动售货机，售货机上方写着“民宿”的招牌不但褪了色，还歪了小半边。
昨天处理完原宿、荒魂使和青砥馆的一系列事件，米璐亚带着队员们马不停蹄地乘车换车，抢上提前结束运营的末班乡村电车来到了这座房舍附近的小车站。五个人摸黑闯进打着民宿看板的房子里，遇到的只有一位貌似宠辱不惊的老者。老人耳背得可以，走路也歪歪斜斜，在智惠提议下，她们干脆把这里当成了自助式民宿。做饭烧水沐浴一通忙活，智惠和美炎还服侍店主睡下后才最终钻进了地铺。一夜无话，大家表面上都睡得深沉。
满以为能全心全意投入书本，清香却懊恼地确信自己心不在焉。她的眼睛牢牢盯着字里行间，但经历过的场景不断浮现在眼前。昨天准备迟到的晚饭时，在厨房昏黄的灯下，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对话流进一旁清香的耳朵里。
“我应该再努力一把，连同美炎一起保护。”智惠忧心忡忡地切开白净的豆腐，“不，要是我早知道你会这样，从制定战术开始就要优先考虑你的安全了！”
和她一起挤在狭小的料理台前，美炎若无其事地剁下一段段大葱：“没事的，忘了跟智姐说明是我不好。我从入学以来就是这老毛病，有时候不能集中精神。好在我能预测某些失焦的时间，把它们集中到练习的时候发作，除了变得软趴趴没别的坏处。只要我的刀使功底继续精进，总有一天能治好这个问题，智姐就不必操心了！”
智惠心疼又欣慰地偷眼看着美炎，后者并未抬头让四目相对。她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厨房的拉门哗啦啦打开，差点从门框上掉下来。呼吹捧着满怀的罐头饮品和零食，放在矮凳上堆成一座小丘。她兴高采烈地发话：“大姐头，机器虽然旧了点，上货还蛮及时的。只是吞硬币这一条实在讨厌，我就动用了临门一脚，让它加倍偿还！”
“走之前记得补齐货款，这应该算征用物资吧。”智惠无奈地笑起来，继续对付手下的食材。米璐亚倚在摇摇欲坠的门框上，接过呼吹递出的一罐饮料，啜饮一口后缓缓地说：“等会儿我也烧个菜，是我独处时吃的料理，但愿你们能接受。”“队长的节奏慢下来了，总那么快也不好，是吧？清香，帮我拿一下那个！”美炎头也不回地发话，清香从一派祥和的气氛中惊醒，赶紧端起要用的东西挤到料理台边上。
晚饭在堆放了一些无关物品因而逼仄的餐厅里进行，主宾尽兴，虽然清香暗中觉得自己一伙更像主人。呼吹情绪相当好，讲了最多的笑话，不时扫向清香的目光也柔和了一大截。但是美炎的洒脱更令她印象深刻，即使明知身处不可预测的危险，也能用高昂的热情面对，谈笑间做好准备。清香想到自己之前的经历，自愧不如的想法油然而生。
“我应该再努力才行，不然又会像二次授刀之前那样，辜负所有人的期盼！”清香自言自语的声量越来越大，说得趴在长椅上的乐市丸转过头来，随和地侧耳倾听。它睁大水汪汪的眼睛，安慰地注视主人，突然伸直腿站起来，眼中产生一股疑惑。
一只手轻轻拍在清香的肩顶，她吓了一跳，赶忙转头看。手的主人身材高挑柔软，浅茶色长发梳成高高的马尾，身裹一套水手服，略旧但很整洁。她收回修长、骨节突出而肌肉感恰好的手，笑吟吟地说：“早上好，我来跟邻居家的新住客打个招呼！”
清香起先有些手忙脚乱，偷眼瞧见乐市丸没有敌对的反应，遂定下心神回答：“早上好！你是住在附近的人吗？看样子是中学生？”
“是也不是，我昨天才住到对面的民宿里——”马尾少女笑着眯起明亮的双眸，伸手指向对面。清香顺着指线看去，只见那边的民居门窗皆破，民宿的牌子早就不知去向。女孩接着说：“我最近在读高三。看这身校服，你是五箇传的学生吧？再看你的佩刀和这只小可爱，想必你就是传说中的刀犬使，我没说错吧？”
羞涩催生的红晕抹上面颊，清香腼腆地回应：“学姐说的是，我叫六角清香，是平城学馆的刀使。学姐在哪个中学就读？方便的话可否告知尊姓……”
“椋子，加东椋子。”女生爽快地报上姓名，“你也许奇怪为什么我春假后还在校外，我会说这大概是私人性的修学旅行。看你的样子也不像度假，而是在执行任务吧？”她从清香的眼神中读出了肯定，俊俏的笑容掺进一丝落寞：“这世界真不太平，像你这么小的女孩子也要打打杀杀，还是非你们不可的战斗。话说回来，我原以为刀使都是钢铁般的战士，见到你才发现，原来里面还有这样温柔又容易害羞的可人儿！”
清香脸上的温度进一步上升，两手的食指反复对碰：“那是肯定的，刀使也是女中学生，各种性格都有也不奇怪吧？”她鼓起勇气抬眼直视椋子的眼睛说：“我对普通中学的生活也很不了解。加东学姐长得漂亮又开朗，一定是年级或班里的人气王吧？”
椋子潇洒地微微一笑：“我属于不关心人气派，只顾着做好自己。我比其他人更喜欢独处，总是一个人找个僻静处读书。这么一看跟你在做的事还挺像？”她低头窥见清香腿上露出边角的书封皮，欣喜地拍手叫好：“这本书我也在追！你也觉得超好看对吧？”
“是这样吗？最新一卷的展开太美妙了！”惊喜达到顶端的清香习惯性地捧起书凑近椋子，却被后者礼貌地用手压下：“谢谢你的好意，说起来有些难为情，我的进度落下不少，凭自己追上前还是不要剧透了吧！”
被婉拒的清香兴致不减，脸红扑扑地说：“那样也好，书的乐趣还是要自己读才能体会。今天能认识学姐真是太巧了，我开始相信这就是所谓命运的邂逅！”
椋子的笑容悄然凝固，偏中性的嗓音变得更为低沉：“在此相遇也许是命运，也许是你我的选择。保重吧，和我一样孤单的人，希望你能平安地活下去。”
不由自主开始咀嚼这句话的清香，听到屋里突然传来叫她吃早饭的呼喊。她站起来抬头四顾，身边已找不到任何人的踪迹。清香低下头，看看眼神清澈摇着尾巴的乐市丸，在心头的喜悦尚未平息时陷入了轻微的惆怅。
享用过第二次集体劳动的结晶，调查队暂时告别下榻处，沿着比较平整的土路走进似乎没有边际的森林。米璐亚倒没有要求组成警戒队形，因为她相信真正危险的区域不在此处。警察局的解析并未完成但定好了框架，接下来她可以一边行动一边逐步破解剩余的情报。以最快动作回访青砥馆，从阳司那里盘问了尽可能多的信息，米璐亚认为这一节省时间的策略相当有效且必要，毕竟接下来的行动没有别人可以依靠。
从支离破碎的字段、时间数字和地理坐标中，米璐亚得出一个结论——蕨手打算在这一天同另一个神秘组织进行某项交易，具体地点被缩小到这片森林中。通过比对已掌握的情报，她确信第二个组织正是管理局内部信息中提到的数个名字之一。她还发现，如果不是昨天在原宿被自己一行拦下，戴眼镜的荒魂使本来也应该出现在今日的交易现场。虽然现在就开始期待将两股敌人一网打尽还嫌太早，但米璐亚胸中的激动仍需要强力方能压制。毕竟这首先是个机会，能够亲眼确认那些见首不见尾的反管理局势力成员。
她轻轻按着悸动的心，保持高度理智继续前进，一边观察队员们的状态。呼吹满不在乎的神色有点像回到两天前，清香一言不发但表情更显坚定，旁听着另两人的闲谈却不插嘴参与。美炎和智惠的对话与其说是闲谈，更像是为了缓解气氛而故意扯东扯西，但听的人似乎也心照不宣，一起维持着还算轻松的紧张气氛。
“本来那一带应该是高度安全区的，就算我家的神社供着熔渣，也从来没有被盯上。”美炎轻松自然的语调仿佛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熟识的人，“但是，诡异的就在这里。荒魂毫无来由地出现，后来发现唯一的规律是，它们大都出现在我的面前或附近。”她略一停顿，爽朗地笑起来：“所以我从此就被说成荒魂磁铁，以前还为这跟男孩子动过手。不过我得跟第一次知道这事的各位赔个罪，这就算提醒你们了！”
智惠苦笑一声，揉着太阳穴说：“这从来都不是美炎的错，你无需为自己不能负责的事道歉。而且就这样随便地说出来，不会引起大家的过度担心吗？不过我是没关系啦。”
呼吹调皮地先后冲她们挤眼睛：“好可怕哦，跟你在一起，几条命都不够用——可笑！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巴不得多来点荒魂喂饱我的双刀。你一说我还有点羡慕，怎么我就没有吸引荒魂的本事呢？好像鸫说过我杀孽太重，荒魂都不敢近身！”
“那我们凑在一起正负抵消，荒魂出现的频率应该恢复正常了吧！”美炎嘿嘿一笑。
米璐亚骤然停住脚步，举起捏紧的拳头：“先停一下！往前开始就是本格危险区域了，我们不是等待一般的荒魂出现，而是主动搜寻有智慧的敌手，除了警戒还要注意隐藏。虽然未勘察过地形，我还是会负责布置一个伏击圈，大家注意配合吧！”
下期预告：不到正午的正午时分
往期情节：其实到上期为止都是另一个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