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浊博】《如海嗣嘶哑凄死之物》事件篇
（OOC预警、克苏鲁体系预警）
<Chap1.深海囚困之物>
马夫赶着一辆黑色的马车停靠在一栋独立居房的铁门前，马车内走下来一个白发赤瞳、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她的手上拿着个褐色的文件包。她穿过前院的花园，拿钥匙打开了别墅的门。她正为这栋别墅的男主人的梦魇而来。
“博士！我过来了！”
女人一边走进屋内一边叫着房子的主人。
这房子完全不像是有人住在这里：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酸腐的臭味、一堆鞋杂乱无章地在木头鞋柜外面摆放着——有男式的也有女式的、时不时就有刻画在墙上的暗红色图案映入眼帘。
现在要告诉各位一个荒诞却不争的事实，这房子的主人是一位神秘学者。是的，远古黑暗的魔法、神秘未知的宗教都在他的研究范围内。女人的名字叫华法琳，是博士的私人心理医生。
一楼是待客、用餐的地方，所以除了上述的奇异之外并无类似“摆满动物内脏和角等实验材料”这样的事情存在，稀奇古怪的道具和满满当当的研究笔记都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
博士并不是一个人住，他还有一个十四岁的养女和他生活在一起。是的，是他和他的未婚妻在街头捡回来的。这个世道便是如此，乞丐、流民，如野花一般开在街边。
二楼的卧室一共有四个房间，博士和养女各一间，一间如我刚才所言已经被堆放得无法住人了。
还剩一间，是博士给他的梦魇一直留着的。
“华法琳医生，欢迎。父亲和凯尔希女士在楼上呢……”，一位棕发的有着兔子耳朵的卡斯特族少女走下楼梯，蓝色的眸子闪闪发光。
她身上穿着看起来做工不好但是很合身的衣服，像是初学者缝的。
“阿米娅……凯尔希小姐也在啊”，华法琳吸吸鼻子：“每次来都要抱怨一下，你家空气质量真的太差了。他一个人就算了，你也要住在这里。”
“哈哈……这点凯尔希女士也经常抗议，父亲说要不是因为我，还能更过分……真是拿他没办法。”
华法琳随阿米娅上楼，路过一间卧室时，门上还和以前来时一样挂着一个没有丝毫灰尘的门牌，上面是一个人名：
“Skadi”
今天华法琳看到这反光的金属门牌愣了愣，阿米娅回过头来：
“……妈咪已经走了半年多了，父亲每天都要清理她房间里的东西，门牌也要擦得干干净净的。”
可见博士对爱人的思念之深，若仅是如此的话华法琳还会感觉轻松——我的意思是帮助博士走出来。
斯卡蒂丧命于海难，连尸骨也未能留下。博士五年前开始着手研究深海教会，其间下海七次。最后一次便是那场海难，谁也不知道是怎样发生的，根本不像天灾，不然靠当时在船上的那些经验丰富的老水手至少不会无人生还。电闪雷鸣，海水似从天上倾泻下来，让人感觉活在异次元空间。船被海浪绞得粉碎，海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搅动着这一切。
除了博士，但博士当时已随着支离破碎的船沉入大海。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被浅海的渔船打捞上来的，简直是上天的奇迹。
而从那以后麻烦就来了，博士说他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而根据凯尔希的研究表明，他的眼睛色觉细胞要比常人的三种多。凯尔希有着淡绿色的头发和一对猫耳，是博士在神秘学上的助理，但同时也有着极高的医学造诣。本来作为助手的凯尔希在那次出海却正好有事，于是博士便让自己的未婚妻担任助手的位置，原本是这次归来两人就结婚。
在上次帮博士疏导心理的时候博士还说他去维修怀表的路上看见了一名自称“深海色”的少女，而路人似乎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没有敲门，华法琳直接打开了博士的房门。然后却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博士：“所以其实我在之前听觉也发生了改变，能听见次声波和超声波？”
凯尔希：“是的，它们会以你察觉不到的形式进入你的耳朵……比如假设我现在是在用超声波和你对话，别人是听不见我的声音的，但你听起来就像再普通不过的语言。”
“博士，凯尔希小姐。”，华法琳打了声招呼。
“华法琳小姐，你来得正好。我再次看了他当初最早的体检报告结合最新一次的体检得出结论：他除了视觉以外其它感官也发生了变化。可能存在进度差异，但是这种变异可能会越来越严重。”，凯尔希从椅子上站起来。
博士依旧躺靠在他的木椅上：“是的，也就是说事情似乎已经脱离了心理学的范畴是吗，凯尔希？”
凯尔希和博士十分熟络岂能听不出他的嘲讽，心中有一丝恼怒：“希望你能对自己负责一点，哪怕是为了阿米娅……”
她说着还稍微看了眼阿米娅。
这么多年她跟着博士，其实对眼前这个有着乱糟糟的黑色头发与比头发还黑的眼圈、不修边幅的男人心里早已产生一种无法割舍的感觉。对待阿米娅也像是自己的亲女儿一般。
凯尔希多半是喜欢博士，华法琳心里想到。可博士心里却只有斯卡蒂小姐。之前与博士相谈，华法琳便了解到了斯卡蒂这个人，有着阿戈尔人特有的白色长发与红色眼瞳。人们总说见到她的眼睛就能想到世界上最美的红宝石，白皙的皮肤宛如披着维多利亚晚冬的雪。她身材娇好，有着高雅的气质但其实是个在很多问题上都会脱节的天然呆，纯真、善良、温柔。
这样的完美的女人，也深爱着博士。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这就是窥视天理者应得的惩罚吗？太过于残忍了。
华法琳看着轻闭着眼的博士，室内一下陷入安静。阿米娅乖乖地站在华法琳身后一言不发。说实话，这种变异就算是癔病也实在是难缠过头了，更何况连凯尔希这个医术高超的人都这样说。也许博士的肉体回来了，灵魂却随着那只船的残骸被永远地囚困在海底。
“多去港口吹吹风吧……”，华法琳开口道。
自那次事件以后博士就再也没去过海边，或者说他开始畏惧大海。别说海了，海水甚至是水，博士都有一定程度的恐惧。这间屋子可以说混乱、有气味但绝不潮湿。
可这一切都是注定的，既然灵魂丢失在了海里，那还是得从海里找回来。博士必须学会去面对大海，这是华法琳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不行，父亲他……”，阿米娅有点着急。
“知道了，我会去的。”，博士打断了阿米娅
“真的吗？”，华法琳盯着博士
博士沉默了一下，睁开眼睛正坐，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也看着华法琳：
“真的……”
凯尔希：“我去下面泡几杯茶……如果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
后一句话是对博士说的，无论博士去哪，她会随叫随到。
阿米娅有点担心地看了看博士然后跑下去看凯尔希泡茶了。
华法琳拉张椅子坐下，这间屋子里除了书桌上的文件有些乱其实很干净，和博士本人形象不符。虽然有凯尔希逼迫和帮助的功劳。这里没有任何与斯卡蒂相关的东西，可能是怕睹物思人吧。
华法琳：“你逃不掉的……”
博士笑了笑：“这不像一位心理医生对患者说的话。”
“说实话事情超出了我们的预料，比起心理学，你现在身体的变化反而可能与你研究的神秘学更相近。”
博士脸上挂着严肃：“你是说……深海教会？”
“你最后一次出海……也许真的惊到了什么东西……”
“……”
博士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其实我有这么想过……所以我答应了……真的，我会回去看看的。”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小心点……需要叫孑他们吗？”
“不，暂时没有出海的打算……先试着克服对大海的恐惧吧……”
“也是，是我一下太心急了。”
孑是港口附近的鱼贩，但也不只是鱼贩，他有船，有能够远航的大船。当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港口可以说是这座城最鱼龙混杂的地方，连警卫部的赛雷娅警长都懒得搭理的地方。孑还和星熊、炎客等危险的人混在一起，他们来自各国各地。博士能叫得动他们，他们对研究神秘学的博士有一种莫名的信服和敬佩。可能经常下海的人对未知和自然之物有着一种铁一般的尊崇吧，当然酬劳是必不可少的。
<Chap2.圆月称颂之物>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月下却站着个残缺之人。
港口有许多集装箱，地上有时还能看见一两条死鱼散发着腐烂的臭味。两边的高路灯闪着橘黄色的火光。即使是在晚上港口也有许多人在这，其实更多的是无家可归的人，就这样裹着衣服睡在角落里。
博士逐渐向大海靠近，海风吹得他一阵反胃。多次下海的经历使得他粗糙干枯的皮肤能很好的抵御海风，可就是那种心理上的、恶心的感觉。
阿米娅已经睡着了，她平时就在家里由博士教她识字念书，每隔两天还会去柏喙小姐的服装店学习裁缝——她喜欢干这个，或许她的人生就这样决定了。
博士也没有叫上凯尔希，就只有他一人。
漆黑的海水晃来晃去，在博士看来如同蠕虫般蠕动。博士感到胸口一阵沉闷，就在他弓腰的时候看见漆黑的海面上似乎有什么白色的东西向这边飘来。准确地说是飘向旁边木头搭建的码头。
博士的视力极佳，也是在海上经历过多次大风大浪的人。他不知怎般想的，就朝着码头、朝着那神秘的漂浮物走去。
当他离得够近之时，在圆月冷淡的光亮下，他看见一抹红色的身影从海水里爬了上来。那是一个穿着血红色长裙的女人，而那个女人无论外貌还是身高、体态都与自己半年前遇难的未婚妻斯卡蒂一模一样！
无论是那雪白的直流到小腿的头发也好，还是那对勾人心魄的红宝石也罢。唯一不同的是，斯卡蒂走的那天穿的是一条淡蓝色的裙子。
一只亡灵从海底回来了？不，他才是亡灵。是天使带着他被囚困在海底的灵魂回来了。
“斯......斯卡蒂......”，博士的全身都在发抖。
他想要冲上去把她死死抱在怀里，可他忍住了——拼上这条命去忍住了。他是一名神秘学者，一个已故的人不可能以这种方式回到岸上。
“博士.....",那个女人轻唤一声，声音也和斯卡蒂一模一样。
无需再多言，博士最后仅剩的理智被彻底摧垮了，冲上前去抱住斯卡蒂，半跪在码头上像一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斯卡蒂轻轻抱着博士，用手温柔地抚着他杂乱的头发。
博士牵着斯卡蒂的手，斯卡蒂就这样乖巧地让博士牵着和他一起坐上马车，一起回到博士的家里。
博士一路上没再说话，他一直打量着眼前的斯卡蒂。或许是半年来的思念随着眼泪冲洗而出了，现在的他反而异常清醒。
还有一个让他不想说话的原因：他的嗓子已经哭哑了，或许扁桃体此时正肿得可怕。
马车内的斯卡蒂靠坐在博士的身旁，手一会儿摸摸博士的脸一会儿摸摸博士的腿，像个不安分的孩子。博士不愿抗拒，牵起斯卡蒂的手揉捏着。
斯卡蒂深红的眸子一直看着博士，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弧度。
这个女人，和斯卡蒂实在是太像了。可博士知道她绝对不是斯卡蒂，她只是套着和斯卡蒂一样的外表，也许有着和斯卡蒂相似的性格，但绝对不是斯卡蒂。
回到家里，博士把她牵到了挂着“Skadi”门牌的房间前停下来，却站了一下又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博士不愿她睡在那。
斯卡蒂坐在床上，博士给自己到了一杯去港口前泡的红茶——已经冷了，他想要自己的嗓子好受一点。
现在已经是一点半了，博士坐在木躺椅上看着斯卡蒂，斯卡蒂微微歪头也看着他。
“我知道你不是她……”，博士的声音细小沙哑。
斯卡蒂起身来到博士面前，面对面地到他的腿上。双手抚摸着博士的肩膀。
“行……看样子我不该相信那个女人，去了趟港口我的癔病好像更加重了。”
“癔病……是什么？”，斯卡蒂开口了，语气充满好奇。
“看样子你对人类的东西还不太熟啊……”
博士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看来自己终于完全疯了。如果不是为了阿米娅的话，跟着她一起离开果然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你不困吗？要不要睡觉……我会陪在你身边的。”，斯卡蒂双手抚着博士的脸，语气里尽是温柔。
博士确实困了，他让斯卡蒂起来，然后自己就这样直接躺在了床上要睡去。斯卡蒂也跟着侧躺在博士的身边，左手轻轻地搭在博士的身上。
<Chap3.群鸦嗤笑之物>
当太阳已升起很长一段时间候，博士被阿米娅的敲门声给敲醒了。
阿米娅做好了早饭——加鸡蛋和咸火腿的面包片，要叫博士下去吃。
博士的门是不锁的，阿米娅的门也向来如此。阿米娅感觉今天的博士要难叫唤一点，因为博士被叫醒会在屋内回她一声。
实际上博士已经坐起来了，虽然他确实还很困，而且嗓子还不支持他隔着门回应阿米娅。
所以阿米娅打开门看见坐在床上的博士和正在缓缓醒来的斯卡蒂。
阿米娅以为自己出幻觉了，紧闭着眼睛狠狠揉了揉，才重新睁开，却看见斯卡蒂也坐了起来。
“妈咪！”，阿米娅叫道。
博士顿时睡意散了，看向阿米娅指着自己：“阿米娅，我是谁？”
“爸……你没事吧……”
博士又指着斯卡蒂：“ 这是谁？”
“……妈咪……？”
博士开始怀疑自己了，难道癔病已经传染了。华法琳和他说过精神疾病也是有传染性的。
“阿米娅……”，斯卡蒂轻轻地叫了声阿米娅。
“妈咪，我在这里……”，阿米娅小跑到床头，来到斯卡蒂的面前。
越是阿米娅这样的孩子可能越是能接受这样荒谬的无法解释的情况吧。他们不需要解释，他们只是任着性子地知道自己爱的人回到了自己身边而已。
斯卡蒂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前看阿米娅再做一份早饭。事实上就算是正版的斯卡蒂每天都能让锅发出奇怪的声响。
博士居然在卫生间的洗漱台前对着镜子剃掉了自己半年没挂的胡子，还折腾了半天的头发，把头上的鸟窝梳得如正要去参加上流舞会的公子哥一般。
博士来到用餐的地方坐下，斯卡蒂见他过来就往他这边凑。
博士小声地对斯卡蒂说：“如果你非要玩这个游戏的话，别忘了一件事，你现在要去给阿米娅倒一杯牛奶。”
于是斯卡蒂照做倒了一杯牛奶放在阿米娅的面前。眼看着阿米娅的泪珠就在眼眶里打转了，拿着那杯牛奶半天没喝一口。
博士今天的变化也没能使阿米娅震惊，因为在她心目中的生活本该就是这样的。这半年来博士一直没走出阴影，阿米娅难道就能置身事外？她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她也许没有足够的明辨是非的能力，但是有着对一切美好幻象的向往。
所以被博士这突然来的改变惊到的第一个人是凯尔希。大概在快中午的时候，凯尔希来到了博士的家里，然后她看见了在客厅里陪阿米娅看书的博士。
博士当年本就长得十分英俊，谁还没有年少意气风发的时候。当时博士就像一瓶白兰地，在这个神秘学领域的仰慕者就不止凯尔希一个人。
而现在的博士，岁月给了他特赠予男人的沉淀，犹如醇香的拉菲红酒令人回味无穷。
凯尔希把博士拉到一旁，越看越觉得心里醉了。
于是她微微偏过头去：“你是不是去港口了？”
“是啊，昨晚去的，你怎么知道？
“我看你像是在港口被奇怪的东西夺舍了，要么就是被黑魔法师施了术。”
博士轻轻地撩撩额前的头发，表情严肃地对凯尔希说：“和你说件事，你千万不要害怕。”
凯尔希内心充满好奇：“什……什么事？”
“斯卡蒂！”，博士叫了一声。
“来了……怎么了？”，斯卡蒂从端着果盘厨房出来 ：“苹果这就削好了。”
她刚才一直在厨房里削水果，就算她烹饪不行，但用刀削果皮还是能做到的。
于是凯尔希陷入了比刚才更大的震惊以至于是自我怀疑中。那种仿佛与世界失去链接的怀疑。
凯尔希：“看样子我还没睡醒，我要回去了。”
“等一下……”，博士轻轻抓住凯尔希的手腕，望了眼正在喂阿米娅苹果的斯卡蒂。
“听我说，这就是现实。现实是她是昨晚从海里爬上码头然后被正在港口散步的我带回来的。我知道她不是斯卡蒂——感谢你和阿米娅以至于我还没疯到那种程度。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们研究了五年的深海教会也许……有进展了。”
凯尔希毕竟是干这行的，有一天看见另一个自己因为不足为奇，何况只是看见一个已故之人。
“你是说……她和深海教会有关？那她到底是什么？”
凯尔希朝斯卡蒂看去，发现斯卡蒂正一脸疑惑地朝这边看，正好对上视线，凯尔希只好微笑着点点头：
“你好……”
“你好，凯尔希小姐……”，斯卡蒂回道。
“她认识我？”，凯尔希小声对博士奇道。
“我怀疑她继承了斯卡蒂部分记忆……”
“行，我今天还是先走吧……有事随时叫我。”
凯尔希并没有留下来吃中饭，就这样离开了。但是她已经开始注意到了这位和斯卡蒂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甚至并不能确定她到底是不是人，也许是其它的什么东西。
到了晚上，月亮出来之后，斯卡蒂不见了。阿米娅找遍了整栋房子都没有找到。
斯卡蒂不是不辞而别，她对博士说晚上的时候她不能待在这里，是为了他和阿米娅好。
“爹地……妈咪不见了……”，阿米娅很是可怜地扯着博士的袖子。
“我知道，妈咪白天就会回来的……”
博士看着这个少女，明明早上的时候哪怕再次看见斯卡蒂出现都未掉一滴眼泪， 现在却是已经哭了出来。
“呜呜……不要……阿米娅想和妈咪一起睡……”
“没事，没事，爹爹陪你睡好不好？明天早上妈咪就会回来的。”
“呜呜……骗人……阿米娅不是……傻瓜……那个人不是妈咪……她离开了，不会回来了……呜呜呜啊啊啊……”
少女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出来，这半年来她也是承受了太多。
博士只好搂着阿米娅轻轻拍着她的背,等阿米娅的情绪稳定得差不多了，温柔地对她说：“你知道的，我是学神秘学的。我的老师，这个世界上最强的魔女，在第一节课的时候就告诫我说，人死是绝对不可能复生的，无论是谁也永远别妄图复活一个已死之人。妈咪没有离开阿米娅，她对你的爱是永恒的......爸爸也永远爱你。”
博士轻轻地在阿米娅额上一吻，让她回房间睡觉。这时他已经下定决心：不管祂到底是什么，如果祂只是想模仿斯卡蒂生活或者甚至说代替斯卡蒂生活，那就随祂好了，只要阿米娅能开开心心的……
博士来到那个堆满物品的房间，那个生物对自己的温柔、对阿米娅的温柔绝不像是伪装。而祂告诉自己晚上不能待在这里那么有极大的概率是因为晚上会遇到麻烦不想拖累他和阿米娅。
“真是的，不要连性格都和那个笨蛋这么像啊……”
博士嘟嘟囔囔地翻出了一个吊坠戴在脖子上，上面有个用兽骨做的骨牌，刻着一道结界法阵。一些物质能够用生物电的方式影响人的脑电波，从而让人产生特殊的幻觉。
一把转轮手枪，加上填进去的六发子弹一共十八发，都是秘银做的，上面刻着细小的咒语。一位神秘学者的配枪自然不是普通的子弹。一些黑魔法师能够用秘法让死者复生像丧尸一样对其进行操纵，子弹上的咒文能剥离尸体的操纵权。
还有一把秘银匕首。一个多次下海的人，博士的身体素质比常人要好一些，你总不能觉得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博士入神秘学这么久，无法像魔女一样学会魔法，也不屑当一个巫师（妖术师）。能够想象地到的威胁祂的东西他都做好防范，若是有未知的危险在逼迫祂，也只能先找到祂再说了。
至于祂在哪里，博士心里是有推测的。正如刚才所说的，若是因为有什么东西威胁着祂，那祂肯定不在有人居住的地方，也不会离开这座城市太远。第一个最贴合的目标便是伯希利斯大教堂，一座坐落在这各城市郊区的山头、已被废弃的教堂。
博士在街上拦了一辆马车，这是辆平民可以租的那种马车，它似乎完成了任务正要回赶。
“去伯希利斯大教堂。”
博士见马夫犹豫不决便掏出一枚银币摆在他的眼前：“送到山脚就行了。”
马夫看见这点比月光更亮的银光立马喜笑颜看，把博士请上车赶了几步车后还问博士是否坐得安稳。
博士只催促他快点。
到了教堂所在的山脚下，马车还没停下便听见外面有乌鸦的叫声。
不是一两声，而是连成片的那种。
马夫连忙把博士请下来就告辞离开了。
博士刚下来就看见一个人提着煤油灯朝他赶来，再近点便看见他穿着巡逻兵的衣服，另一只手里拿着警棍。
巡逻兵靠近博士发现他的衣服很精致便放慢脚步：“先生，这么晚了您在这里做什么？”
“啊……我……”
博士正急于编借口，天上的乌鸦却帮博士解了围。准确地说是袭击了巡逻兵和博士。
“哇啊哇啊……”，一群黑漆漆的乌鸦飞到博士和巡逻兵的面前用喙啄他们。
“您还是先处理这些乌鸦吧！先生！”，博士趁机向上山的路跑去。
山路并不崎岖，毕竟这里有着哪怕现在荒废了，当年也确实是规模和名声都不小的教堂。
博士跑开后，警卫赶走乌鸦，转头便照到不远处有东西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淡蓝色的光……
“哔—————”，一道刺耳的警哨割破夜空。
“哇啊哇啊哇啊……”乌鸦的声音一直在树林里没停过。
博士感觉自己的四面八方都是乌鸦。
越是向教堂靠近博士的耳膜就越痛，但这也说明了博士的推测是对的。
博士听到了除乌鸦以外的声音从四周传来：“回去……回去……”
虽然很细小不像鸦鸣尖锐却像鸦鸣一样此起彼伏。
博士站在教堂的前院停了下来，他抬头一看发现四五只乌鸦在自己的头顶上盘旋。他环顾四周，看见四周露出了不少生物向他爬来。是的，它们有着淡蓝色的外表，下半身像植物的藤蔓在地上爬行，表面似乎是粗糙的。上半身却是鱼的样子，却没有眼睛、耳朵、鼻子，只有一张大嘴，里面是密密麻麻细小的鱼齿，有些部位光滑，有些部位像是铺了细细的鱼鳞。头上还长了些小花形状的……也许是肉芽。
明明是山上，却能闻到一股极重的海风的咸味和死鱼的腐臭味。
博士仔细听可以听见它们在小声低哑地说着：“回去……回去……”
“碰！”，教堂窗户的彩色玻璃破碎的声音，一只那样的生物从教堂里飞了出来。
是祂在里面肯定没错了！博士向教堂里面冲去，四周的生物也围了上来。
“咚！”教堂的大门被打开。教堂里没有光，屋顶的破洞让月光撒了进来。
博士看见那个穿着红裙的“斯卡蒂”徒手痛殴一群这种生物。
“啊这……”
一只生物突然从博士背后飞袭而来。
“碰！”博士头也不回拔枪往身后一打将那个生物打飞。
斯卡蒂被枪声吸引：“博士……你怎么来了。”
“阿米娅哭着要你回去……我才不想来找你。”
博士走进去又是连开三枪，将三只生物打飞。
“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海嗣……那些乌鸦就像它们的眼睛。它们会找到我，让我回去。”
博士这才知道，这些海嗣口中的“回去”不是在警告自己，而是让“斯卡蒂”回……等等，回哪里去？
海嗣退了，就这样没有任何预告的。也许是因为看见这样带不回斯卡蒂，所以在谋划着下一次的出现。
斯卡蒂走到博士面前：“我不要回去……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语气就像被丢弃的小奶猫。
“你说的是……深海？那些海嗣为什么要你回去？”
“因为……因为……唔………”，斯卡蒂低着头，只发出把人的心挠痒的声音。
“没事，没事，和我说好吗？”，博士牵着斯卡蒂的手温柔地说。
“因为我是它们的同类……我不是你的未婚妻……你……呜……”
同类，这个词很有讲究。比如凯尔希有着猫的耳朵，而阿米娅有着兔子的耳朵，她们是不同的种族。但她们都被规划为“人类”，至少她们都有着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或两只胳膊两条腿。
“你……我该称呼你什么？难道你和这些怪……海嗣长得差不多吗？”
博士松开牵着“斯卡蒂”的手，两只手抚着她的脸，想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浊心……我……比它们还要丑陋得多……”，浊心不看博士，微微低头，掰弄着手指头。
“是吗？”，博士轻笑道，可能是为了稳定自己的内心。
“你的感官被改变了，所以无论何时看到我都是斯卡蒂的样子……我可以用力量让自己白天在别人面前变成斯卡蒂，但到了晚上就会变回原型。”
“……所以，你是怕晚上阿米娅看见你的真身是吗？”
“嗯……呜……”，浊心的头低得更下了。
博士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轻轻抱住斯卡蒂，像是在哄受惊的小动物：“没事，没事……没关系的……没关系……你就跟我回去，住在我的房间里，晚上不要出来，阿米娅会答应的。”
“嗯……”，浊心也抱着博士：“那我也不能总是穿着这身衣服……啊，这套裙子是要保存起来的……”
“是吗？斯卡蒂的衣柜里还有一些衣服……”
浊心感受到了博士的犹豫，轻轻放开博士抬头笑到：“明天陪我一起去买衣服好吗？……还有鞋子。”
博士和浊心牵着手下山的时候，乌鸦还在叫着。
博士：“该死，海嗣都退了，怎么这群破鸟还在叫？”
浊心：“这个刺耳程度和密度的鸦鸣，对于野山上来说是正常的。”
正常的鸦鸣送博士和浊心下山，它们似乎在嗤笑着什么。毕竟来自深海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Chap.4繁星赠予之物>
浊心在博士的房间里住了下来，晚上的时候就把自己关在博士的房间里。阿米娅没有吵闹，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和浊心要送阿米娅到柏喙那里去，然后在那里挑几条裙子。
柏喙小姐的手艺在这座城市都是知名的。
博士走到浊心面前，手里拿着一条暗紫色的长裙，肩部还绣着黑色的玫瑰：
“试试这条？”
柏喙小姐并不知道斯卡蒂去世的消息，心里暗想两人还是这般恩爱。
博士和浊心牵着手走在街上，毫无违和，一如从前。
而第一个开始怀疑自我的是鱼贩，孑。他今天没有做生意，而且他正好有事要找博士。于是在街上刚好碰见了提着几个购物袋的博士和浊心。
博士也看到了孑，他当即对浊心小声说：“你稍微等我一下。”
然后博士松开了浊心的手，走到孑的面前胳膊直接拐上孑的肩膀：
“这不是孑老板吗？真巧啊。”
孑：“少来，我正好要找你……那个……”
孑看了眼浊心，欲言又止。
“没事，出了点小问题而已。”
你管这叫小问题？！孑本来就是死鱼眼的表情变得更加扭曲了。
“行，我不管了。你听我说，昨天港口从海上来了群很奇怪的人。他们穿着黑色的袍子遮得很严实，但我眼尖，看见一个人的左手腕纹着一个图案，和你当初给我们看的那个一模一样！”
深海教会！博士心里惊道。
博士之前给这些跟过他下海的人都看过那个图案，他合理地怀疑那是某位古神的“神纹”，类似于身份识别码这种东西吧。
“那群人去哪了？”
“我不知道，他们进城后我又没跟着。总之小心点……我感觉他们是妖术师。”
所以现在我们要来详细讲一下魔法师和巫师之间的区别了。魔法师包括我们说的魔女，是能够解析真理，窥视天道，驱使妖魔的人。据说最强的魔法师无限接近神。而巫师，也就是妖术师则恰恰相反，他们是妖魔的仆人，是用秘法和生命来献祭、供奉， 以企图获得力量的人。
孑提醒完博士就走了，博士走到浊心的面前，面带微笑地问：“想喝点什么吗？前面的拐角有一家咖啡店。”
当咖啡摆到浊心的面前之前博士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浊心无视旁边的方糖，端起咖啡杯就喝了一大口。
博士看着被苦得紧皱着鼻头的浊心将装方糖的杯子推到她面前：
“我还以为你真能喝这么苦的呢，加几块糖试试。”
“咖啡……不好喝……”，浊心一脸可怜地给出评价。
博士确实被逗笑了。他觉得她和斯卡蒂真像，但又马上意识到自己本就是要突破把她当做斯卡蒂的替代品的思想才和她约会的。
她就只是她而已，不知道品种和长相，但很天然、很温柔、很依赖自己、不喜欢喝苦的东西……仅此而已。
阿米娅傍晚回家的时候，看见门口本来乱糟糟地鞋子被摆放得很整齐，铺满地板。有几双不是自己的，很明显是博士今天帮浊心买的。
她今天回家比以前要早，以后也打算如此。因为赶在太阳没下山的时候可以和浊心多待一会儿。
浊心每天清晨也会给她梳头，会和她一起看她自己做的衣服，给她削水果，和她一起看故事书。
她好像知道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因为博士故意在她面前只叫浊心“亲爱的”，以前博士是会在阿米娅面前叫斯卡蒂的名字的。
太阳下山后，斯卡蒂也就在博士的房间里不出来了。在只有火光照明的这座城市，晚上是睡得很早的，基本是日落而息。
阿米娅睡去后，博士进到房间内。浊心穿着白色的睡裙站在窗前，目光看向天空。
博士走到窗前抬头望天，繁星入眼。
“今天的星空真美啊……”，博士感概道。
“嗯……”，浊心轻轻地嗯了一声。
“祂们……没来了？”
“嗯……真正的麻烦也没来。祂们尊敬我，只是在请求我……可我们族内还有类似我这样地位的存在……”
“你知道深海教会吗？”
“一群盲目追求力量的可怜虫罢了……他们是'假'的，我们才是'真'的……”
还真认识？博士只是突然想问一下而已。因为博士本来研究的是古神，但发现前面就卡着这个深海教会……是那个古神的信徒吗？浊心说的“假的”是什么意思？
“算了……”，博士自言自语：“这么美好的夜晚还是别想这些了。”
浊心看向博士，又牵起了博士的手。
“你好像很喜欢牵手这项肢体接触啊……”
“嗯……可能我很喜欢肢体接触吧……触碰能让我了解一个生物的全部。”
这么厉害？
“我啊，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就永远困在自己的牢笼里了……”，博士转头又望向星空：“你出现得真让人意外、惊喜、猝不及防。就像是星星给我的礼物。”
“不，是她给你的……”，浊心小声说着，博士并没听见。
“早点休息吧……不管怎么说，谢谢。”
唔……博士刚转过头就感觉嘴唇上一抹柔软。
浊心踮起脚，在星光照耀下吻了博士。
“不许说'谢谢'，我不是谁给你的礼物，我爱你……”，浊心双眸似水地看着博士。
<Chap5.婉转哀鸣之物>
浊心在博士的房子里住下来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了。
华法林坐在客厅里看着在和阿米娅一起做手工首饰的浊心然后对凯尔希挤眉弄眼。
凯尔希喝了口红茶：“你要是有眼疾我就帮你治治。”
华法林坐到凯尔希旁边，声音压得很低：“博士是不是研究了什么禁术？”
凯尔希瞥了眼华法林:“我怎么知道，他说是在港口捡的，说起来你才是罪魁祸首。”
“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没人觉得斯卡蒂还活着——包括博士，华法林。”
“那......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凯尔希故意不看华法林。
“你知道的......真的甘心吗？好不容易感觉自己有机会......嘶......好痛，你干嘛拧我？”
“对于他和阿米娅来说，这可能更好吧......我无所谓，真的。”
后面那半句更像是对她自己说的。
“可你要明白，凯尔希，如此诡异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存在隐患。”
“你怎么像个大恶人一样......”
“不不不，你怎能如此评价尽职尽责的华法林医生......你搞不定的，凯尔希，我也一样。但是有人能行，至少在我的认知里有两个最佳人选......哦，或许你也能想得到。”
凯尔希随即目光一凝，盯着华法林：“特雷西娅教授暂且不论，我绝对不会去找那个女人，绝无可能。”
华法林嘴角轻轻勾起一丝弧度，直接对上凯尔希的目光，真的像荧幕里的反派一般：“谁知道呢？未来就是因为充满未知与无限可能所以才如此有趣。”
凯尔希起身：“我先回去了。”
快走到玄关的时候碰到了买菜回来的博士。
“这么早就走啊？”
“嗯，有事。”，凯尔希不看博士，似乎心情不好。
博士走到客厅问华法林：“她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更年期提前了吧。”，华法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随即又走向了满脸笑容的阿米娅：“啊，阿米娅，让阿姨看看你做的手链。”
只留下一头雾水的博士默默走进厨房。
意外就发生在第二天，浊心不见了。这次连博士也没有收到事前通知。就在白天，在大街上。或许这件事情已经几乎可以定性为绑架了。直到傍晚浊心没有回家博士才知道确实是出事了。
博士向来不是一个容易乱分寸的人，在推理得出浊心是被人绑走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天孑对他的警示。
深海教会！那群家伙就在这座城市里。
既然和教会有关那就牵扯到了古神，博士瞒着阿米娅这件事翻出了这五年来搜集的所有资料。
“教徒......离不开祭祀，一般来说......满月！对，今天是几号来着......”
博士自言自语、神情紧绷地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明天就是月圆之夜！
“浊心认识那群家伙而且关系不好，他们又都和古神有关，或许他们想拿浊心当祭品？！”
博士惊呼着得出了这个结论。
“地点、地点......啧，或许现在我该打一针镇静剂......先去喝杯咖啡。”
博士没有放糖，极致的苦味在嘴里炸开。
博士手拿着咖啡杯，面目表情，大脑飞速运转，仿佛喝的是无色无味的白开水：“祭祀的式很隆重、很复杂，需要安静无人且足够大的场地......不在市内。海里的古神，所以离海边很近。现在我们做一个大胆的假设，海嗣生活在深海，祂们认识这些教徒，所以这些教徒因为献祭或者某些原因也生活在深海里。所以他们的住所也就是仪式地点无光、潮湿、阴冷......”
山洞！人迹罕至、靠近海岸的山洞。而且要足够大！
博士拿出了一份羊皮地图和一只铅笔。
“范围有点大啊，可能性太多了……等一下……”
博士似乎发现了什么，他在这张地图上的这座城南边的海域里的某个点画了个叉。
他记得最后一次出海就是打算去这里，传说那里有一座不被地图记载的小岛。而就在半路上遇到了那次海难，原本那张被他打了标记的地图早就沉入海底，但博士的记性很好。
将这个岛的位置和这座城的位置连起来再和一处海礁刚好是一个等腰三角形。
谁说他们就一定在山里面？！
“这种东西算是浅海域的小岛了，若是有洞穴……就是这没错了！”
博士叫了辆马车，来到了凯尔希的家里。
凯尔希很是意外，博士很久没来主动找过她了，而且现在已经不早了，八点多钟的样子。
凯尔希穿着睡裙就直接给博士开了门： “博士……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你帮我看一下阿米娅，我要出海。”
凯尔希本来感觉心里麻麻的，被博士一句说得就像被浇了一桶冷水。突然想想，穿条睡裙出来，这风吹得有点冷。
“你大晚上的又发什么神经，回去睡觉。”，凯尔希没好气地要赶走博士。
“我认真的，不跑太远，就在亚提斯礁，我等下马上就去找孑。”
“是她出事了吗？”
“是。”
“她不是斯卡蒂……”
“我知道，凯尔希，我知道。她对于我来说根本不是斯卡蒂的替代品。”，博士情绪显得激动了一点：“我觉得你会明白的。”
“我……明白……”
可是你什么都不明白……凯尔希看着博士，翠绿的眼眸里闪着一丝哀伤。
“就这么说定了……而且你也有我家的钥匙，我先走了。”
博士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所以自然没看见凯尔希一直望着他，直到他彻底消失在黑暗里。
凯尔希把门关上回到屋内，不知为何又想起了昨天华法琳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在博士身边那么多年了，博士就算像根木头一样难道真的一点都察觉不到吗？
她太了解博士了，不把祂当斯卡蒂的替代品？可祂终究和斯卡蒂长得一模一样啊，仅此而已他就能宁可选择那个来历不明的怪物。
博士或许能力很出众，可让身为一个女人的她最喜欢博士的地方是他的痴情和温柔。可他的深情和温柔似乎都不属于自己。
或许她是该好好考虑了，就像华法琳说的那样，不是她们两个能搞定的——主要是那个怪物所带来的“灾祸”。
“尽给我惹事！”，凯尔希打开衣柜拿出一条外出穿的裙子。
博士在港口的一个棚子里找到了正要睡觉的孑。
孑本是想和博士一起去的，但博士坚持独往。于是他只好带博士到一只小木船面前。
“这个，拉普兰德自己做的，应该能省点麻烦事。”，孑递给博士两个南瓜手雷。
“行，帮我谢谢她。”
博士走到船上，取下绑在码头木桩上的绳子。拿出一个方形的指南针，划着桨朝亚提斯礁前行。
黑漆漆的海面就像无边无际的宇宙，月明星稀。博士任由夜晚的海风吹打着自己的身体。
再也没有了之前对大海的恐惧，毫无过度，不需酝酿。就像以前的他一样，是一位优秀的冒险家，一位神秘学家。
他怕吗？太怕了。可他怕的是再一次，最爱的人就这样消失在自己面前，自己却什么也做不到。
博士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很快”是一个概念，博士是这样认为的。因为他原本就是一位天生的自信者，仿佛回到了当年在世界最强的魔女——特蕾西娅教授门下求学的时候。他对自己的的判断毫不怀疑：浊心绝对就在这！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见到她了。
博士停好了船，拿着一盏煤油灯，月光很亮，可洞穴里可搞不清是什么情况。虽然博士其实有其它的照明道具。
“呵……我的收藏室里可有着不少好玩的小玩意。”，博士掏出了一块蓝色的水晶。
这不是普通的蓝水晶，它能扑捉到“术法”的气息——前提是黑街的那只黑发吸血鬼没骗他的话。
蓝色的水晶在煤油灯和月光的照射下开始发出乳白色的光芒，然后博士像是拿着磁铁正在被吸引一般，有一股弱弱的吸力传到手心里。
博士跟随这股吸力走着，真的发现了一个洞口，看起来很并不小，至少三人高，博士跳下去，然后从洞口走进去，越往里走就越暗。地质特殊让周围的石壁上都是潮湿的，还有绿色的苔与水草。
走了不远就看见了他的老朋友——海嗣，有长得像蓝色的向日葵但葵盘是凹陷的嘴，还有带着花纹的长着足的椭圆的石块。
“嗯……至少比上次的玩意看着好点……”
那些生物看见博士就像开饭了一样如潮水涌来，博士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色的画着咒印的小石头就朝前面扔了出去。
“【烈焰焚烧】”
“轰！”
小石头在海嗣潮中爆开了巨大的火焰，不少海嗣被烧成灰烬。博士感觉就像拿喷火枪烧蟑螂窝一样，很解压。
海嗣被吓得迅速散开，不该靠前。
这玩意叫魔焰石，一个没有魔力学不了魔法的普通人带点魔法道具防身很正常吧？只需念咒语就行了。
“人类……死……”
“离开……人类……”
博士听到这些海嗣在细声细语地和自己说话，他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感官已经和普通人不一样了。
“抱歉……我得进去……”
博士不知道抱着怎样的心理回了一句，同时加快了步伐，很明显浊心就在这里了。
博士像里面跑去，这里的空间结构似乎并不复杂。但是还是会有岔路。在一个分叉口，左边的洞口突然出现了个黑袍人，那人看见博士也吓了一跳：
“你是谁？！”
博士直接把煤油灯扔到他身上，他的身上就燃起了火。
“啊啊啊啊”，他叫喊着在地上打滚试图扑灭火焰。
博士掏出左轮枪对着他脑袋就是一枪。
他丝毫不怕惊到里面剩下的人，甚至他觉得自己刚进来的时候就被谁察觉到了。这个人只是个底层教徒。
博士左手掏出块拳头大的荧光石散发着黄色的光， 右手则拿着枪。
“有人入侵！”
博士刚进入一间点着蜡烛的石室就听见一个两米高的洞口里面有人这么喊了一句。
然后他看见五个教徒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们脱下了帽子，露出了早已不属于人类的脸
没有头发，像鱼皮一样滑腻的白青色皮肤，鱼鳍状的耳朵。
重要的是它们获得的力量，不知道用什么邪术，它们的原本四肢的位置钻出了几条触手，像章鱼一样行动迅速朝博士袭来。
“你们喜欢这种口味啊……”
“砰砰砰……”，博士干脆一口气打空一轮的剩下五发，只打倒了俩只。
博士将枪插回腰间，掏出匕首，像金枪鱼一般直冲向一位信徒刺穿它的心脏，三条触手身长刺向博士，博士向旁边一滚全部闪过，又是疾风一般割掉了一位信徒的脑袋。
剩下两位使用远程巫术也未能击中博士，也被博士击杀。
“呼呼……挺久没活动筋骨了……”
博士不理会匕首的上的蓝色血液，直接插回刀鞘。然后叼着两颗子弹，手里拿着四颗填充左轮手枪。
“窸窸窣窣……”
博士上好子弹，抬头一看，这个石室里还有个半人高的洞口，原本挡在洞口前的一块刻着符文的石头刚才被一只触手打碎了。一片蓝凄凄的长着触角的虫子犹如大水决堤喷泻而出。
“我去……”，博士当即拿出一颗南瓜手雷拔掉引信，扔了过去，同时跑到两米高的那个洞口后卧倒。
“碰！”
整个石洞都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震得一些细小的石块和水草掉在博士背上。博士爬起来头也不敢回就继续往前跑去。
这里面的两边墙壁上有火炬，而尽头是一个巨大空旷的洞穴，顶上有一个洞，月光从上面倾撒下来。
而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圆形法阵，一环一环的，用黑色的液体写着咒文。
躺在里面的，正是浊心。
在她的面前，跪着十来个教徒。
“都在这了？到齐没有？”，博士戏谑地大声问道。
那些教徒转过头去，看见博士后脸上愤怒的神情不言而喻。纷纷起身要战。
“你爹我先动手了。”
博士掏出一个暗紫色的多棱角的小球扔了出去：“【暗星漩涡】”
五六个教徒就像连体婴儿一样被吸在了一起。
开玩笑，一打多，肯定要聚怪啊。
“【烈焰焚烧】”
“轰！”
不仅那几个连在一起的教徒被烧成黑炭，旁边几个教徒也被波及到，在扑火的时候博士又是直接一轮子弹全打空。
敌人的数量直接少了一半。
博士以前只在那个奸商那里买了三块魔焰石，因为巨贵！都是压箱底的东西，这次前后不到二十分钟全用光了。然后博士又掏出了他的秘银匕首。
别急，一个一个刀。
“狂妄！主教大人马上就来，他不会放过……啊！”，一名教徒被博士的膝踢痛击，跪在地上哀嚎。
博士走到三层圆形环阵前，看了眼似乎在熟睡的浊心。他发现最里面那层的阵法似乎还未完成。
“那个什么主教该不会是阵弄到一半材料不够了去取吧……这么巧？老天都在帮我啊。”
博士连忙跪在阵前，仔细看着第一层法阵。
“看不懂……但也不想想我是谁的徒弟……就是不知道这次带的东西够不够用。”
博士装好子弹，也许等会还用得上，然后用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炙热的鲜血顺着手臂流到指尖，触到法阵之上。
一般人若不懂阵法奥妙自然不懂得解阵，但博士例外，或者说特蕾西娅教授例外。她研究出了一个魔法，以血为媒，可以瓦解天下万法。
“【以身化真理圆环，以鲜红之魔力窥探万物变化，筑天地万法之匙，解得纠缠之命星，在此召令：解！】”，博士小声地念着。
咒语念完，那第一层法阵直接崩溃失效。
而在第二层阵法也被废掉之后博士听到一阵怒吼：
“该死，你在干什么？！”
博士回头，轻轻一笑：“主教是吧？来得够晚了。”
“可恶的人类，你把我的法阵解了？不，你的身上根本没有魔力的波动，怎么回事？该死的家伙！”
博士双手拿着三块黑水晶笑道：“储存魔力的道具而已，在黑街买的……喜欢吗？贱种。”
“【dakend shed sihola】”
主教念着听不懂的咒语，它的身体增长到了两米多，就和那些教徒一样，它的身上甚至还长着黑色的晶体。
“看看这个出卖了自己灵魂的可怜的家伙，所以我要当个没有的普通人却不愿成为妖术师。”，博士自言自语地按住了腰间的枪，蓄势待发。
猛然间主教用四根黑色的晶柱向博士撞来，博士不但躲开了还缩短了距离。
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
“砰砰砰” ，博士有目的性地朝主教的要害连开了三枪。
“有没有人告诉你我的枪玩得不错？”，博士嘲讽到。
却立马被主教的触手卷住了身体：“有没有人告诉你我还有力气先将你捏碎。”
“咕……咳咳，是吗？”，博士轻轻一笑，他的右手食指已经勾在了南瓜地雷的引信环上面。
“碰！”，主教被突然飞来的触手拍飞，博士也跌坐在地上。
“好了好了，差不多也行了。”，一位少女的声音响起。
博士向声音的源头那边看去。博士记得她，自称深海色的少女。
“你是谁？”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年轻人。”
“我可不觉得那是本名……而且我问的不只是名字那么简单。”
“你找了我这么多年……”，深海色走到博士面前：“懂了吗？而且之前也是我把你救回岸上的。”
找了她这么多年……她就是古神？而且自己被古神救过？为什么她要救我。博士满脑子问号。
深海色似乎知道博士在想什么，她看了眼浊心：“是她让我救你的。你遇难的时候刚好是她的诞生。她刚诞生还有很多事情做不到。顺带一提，你的感官也是我改掉的。”
“那我的未婚妻……”
“不应该我来说，年轻人。浊心是我真正的信徒——海嗣一族的类似……嗯，人类的话来说叫“圣女”这样的存在。如果你真的愿意和她在一起并挺过真正的灾祸，她会把和斯卡蒂之间的事情说给你听的。”
“真正的灾祸？”
“是啊。她应该和你说过吧，不止有一位她这样地位的存在，它们的力量也同样很强。而和一心只想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傻丫头不一样，它们要毁灭你们，就从你的那座城开始，作为一个跳板，毁灭整个世界的人类。”
“什么？！你不是它们的主吗？你不能管管它们吗？”
“我为什么要管？”深海色笑了：“你知道什么是神吗？神只会做证明自身存在的事情，因为如果一个神无法证明自身存在其实也就是死亡了。我可不是护佑人类的神。就像那些所谓的深海教徒一样，我可从未承认过他们，他们无法证明我的存在，因为他们信的不是我，而是力量本身，换句话说他们换一个神来信仰只要能给他们力量也没问题……顺带一提，那个主教被你打穿脑子其实已经快死了，我因为虔诚的浊心小姐的缘故不想你做傻事而已。怎么样，年轻人，要信奉我吗？”
“不，我是个无神论者。”，博士赌气地说。
“哈哈……你真的很有趣。总之我不会插手的，就像我其实能够屏蔽天机让浊心晚上也能在别人面前和斯卡蒂一样……你知道吗？普通人有着普通的感官，他们白天看浊心长得像斯卡蒂是因为中了法术，这是真理所允许的，就像晚上浊心必须显出原型，这是【规则】。我能打破规则，但我不会这样做。”
“……”，博士沉默了，他来到浊心面前。
“她是被施了术昏迷了才被带到这里来的，那些家伙为了什么呢？一群假的信徒拿我真的信徒来向我祭祀？呵……正好，我把术解了，也让你看看她的原型。”
“唔……头有点晕……诶！这是哪里……啊，博士！”，浊心真的缓缓醒了过来。
而博士低着头，看着地上那些扭动着的藤蔓般的蓝色触手，他能感觉浊心的体型很高大，但始终没有抬头。
“博士……？诶？难道你现在能看见我的真身？”，浊心声音里夹着十分明显的慌乱。
博士牵起了浊心的一根触手，让它轻轻搭在自己的手臂上：“你说过……你很喜欢这样吧……通过触摸，你能知道一个生物的全部。也许你觉得我不抬头是因为我胆怯了，或许我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但是跟我回家，好吗？”
浊心摸到了什么？她发现博士那对斯卡蒂至死不渝的爱确实被割走了一部分。
“没关系，我知道……我都知道……”，浊心用触手轻轻抚摸着博士。
“我好像……累了。”
博士从傍晚就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完全松了下来，就这样坐在地上睡着了。
他……或许不是害怕自己的样貌，而是害怕斯卡蒂哪一天在他的心里渐渐地淡去了。
“真令人羡慕呢……所以啊，答应过你的事情，我有在好好完成啊……”，浊心的触手轻轻抚摸着博士的头，不知在与谁说话。
“真是的，我还以为他会被吓到尖叫呢……真狡猾啊……居然直接逃避。”，深海色一脸无聊：“我直接把你们传送回去吧……接下来小心点，你知道规矩，我真的不会插手的。”
“呜～～！” ，浊心回应了深海色。
叫声就像鲸鸣一样古老空明，在月光笼罩着的山洞里久久回转。
凯尔希抱着阿米娅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就看见博士和浊心从博士的房间里出来。满脸怨念地盯着博士看了好久然后回家了。
博士拉着浊心走进了斯卡蒂的房间，里面已经连床拆掉了，但是部件就放在屋子里好好的。
“这件屋子我还是想给她留着……永远都想……”，博士来到衣柜面前将其打开：“但是这里面的还有些衣物你要是不嫌弃可以穿，大小绝对是合适的，反正也是要被处理掉的……早就该被处理掉了……”
浊心受宠若惊： “其实不用勉强的，不是买了很多吗？”
“没事，没事，真的……还有鞋子，你跟我来。”，博士拉着浊心来到玄关。
浊心看着铺得满地都是的鞋，又看着博士打开了那个鞋柜，里面全是女式的鞋，放得整整齐齐，没有一点灰尘，似乎她们的主人昨天还穿过……
浊心惊讶地转头看着博士，博士微笑也着看着她，目光里满是柔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