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英语老师》华晨宇水仙文(四十六)炸绒
绒绒一直躲在宴会厅的厕所里,他想出来的馊主意既怕被父亲骂又怕被老哥嫌,两边都不讨好,只能握着手机焦急地等待十辰于出现。
十终于打来电话:“绒绒我到了,这里好像不许闲人进去。”
“等我一下!”
绒绒跑到门口,张望到了那辆新来的车和拦路的保安,急急跑下阶梯。却不曾想脚底打滑,直直滚落了十几级台阶,仰面躺在正中动弹不得。
几位穿着整齐侍者服的人将他扶起,绒绒指着十辰于的方向颤颤巍巍话都说不稳了:“我……我爸请的朋友……”
安保人员赶来,还在仔细辨认着这位摔得灰头土脸的小伙子是谁,绒绒皱皱眉努力使眼神变得狠厉,一副你有眼不识泰山的样子。
“华绒绒。”
保安们这才放行。
侍者们要扶绒绒进去检查伤口,绒绒死犟着不肯,而是缩进了大厅门口的一角。
此地不宜久留,大厅门口有人受伤的消息估计很快就要传到父亲耳中了。
绒绒望着十辰于进去,与他用眼神打了招呼。
没多久就看见一个身形笔直的男生从宴会厅里走出来,快步站到他身前。因为是背光,所以看不清太多五官,只看到他头顶很有标志性的两丛炸毛,对称得蛮有美感。
“你就是绒绒吧?我叫炸炸,十辰于的同学。”炸炸蹲下来又问:“摔到哪了?我带你找地方处理一下?”
绒绒摊开手机给他看:“谢谢你,我刚刚叫了车,马上到。”
炸炸忽然惊叫了一声,抓过来绒绒黑乎乎血淋淋的手腕放在光下细细地看,黑的白的红的紫的绿的都有,早已是惨不忍睹。
“摔成这样啊……我们等会去买点药,然后送你回家。”
绒绒对别人抓他的手感到极不适应,更何况是可以气息交流这么近的距离,他便条件反射地收了手,想说什么却也说不出。
炸炸却以为是绒绒吃痛,毕竟天天和十辰于那种糙人呆在一起,从没见过绒绒这样好像一碰就碎的小男生,慌地又问长问短:“是不是我弄疼你了?肩膀也疼吗?还有哪里疼?”
“还、还行。”绒绒扶着墙艰难地站起来,以示自己“还行”。
这时他叫的车子到了,这边不许人进,司机师傅就停在距离门口五百米的拐弯处。
“谢谢你,我自己可以的,你等会回家也注意安全。拜拜~”
绒绒活泼地挥挥手,强忍膝盖的剧痛缓慢移动着步伐,再小心翼翼地踩到下一级台阶,然后是再下一级。
他可不想摔倒第二次。
挪了快一分钟,没走几步路。冷风吹着绒绒的发丝轻晃,而他急着跑出来时也忘了带一件御寒的外衣。
炸炸实在看不下去,想着帮人帮到底,麻利地解了扣子用西装外套把人裹起来,再让他抬手给他穿衣服。
“啊啊啊啊!!!”绒绒尖叫着推他的手,重心不稳又一次哗啦啦摔倒在台阶上,连带着炸炸也跟着摔了一通。
好在这一次炸炸一只手紧紧抱住了绒绒,腾出一只手努力撑着台阶,他俩才不至于狼狈地滚到底。
疼痛稍稍消散时,绒绒也顾不上满身的伤,耳根子通红地连滚带爬了出来,揭下来那件穿了一半的外套,卷巴卷巴又塞回炸炸手里:“我不冷。”
炸炸只觉得这绒绒长得显小,脾气也跟小孩一样难以捉摸,明明冻得直哆嗦却不肯穿他的外套,都是男生怕什么?莫不是嫌他脏?
心里正犯着嘀咕,绒绒就连打了两个喷嚏,怪可怜的。
对视一眼,炸炸恍然大悟,哦,人家只是不好意思麻烦你,跟你客气呢。于是他也没管绒绒怎么不愿意,强迫他穿了衣服,背着他找到了出租车,两人一起上车离开。
这孩子蹲在那里像一块小饼干,背在背上却有点压手,软乎乎的。炸炸想。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死了!我被陌生男孩子抱了!我还被陌生男孩子背了!他手放哪呢?!能不能别捏我!!我不纯洁了!!!
绒绒躲在炸炸后背上,无论怎样都降不下两颊的燥热。
“绒绒,你家在哪?附近有药店吗?我们去买药。”炸炸还惦记着买药的事,一上车就拿手机搜来搜去,希望能让司机师傅中途停车,他们好下车买药。
“我不回家。”绒绒闷着头说。
炸炸立刻闭了嘴,隐约也能猜到绒绒此刻的心情。家里正乱糟糟处理立风的事,换作他自己他也不想回家的。
“去同学家吗?”炸炸放轻了声音,生怕戳破了绒绒的玻璃心。
“不是,我同学不在这附近。我去住酒店。”
炸炸将他从车里背了出来,一直背到酒店前台才放下。两人同时翻出身份证,同时对着前台小姐姐异口异声。
炸炸:“双人间。”
绒绒:“大床房。”
然后瞪圆了眼睛看向彼此。
炸炸:不是吧?俩大男人挤一张床?
绒绒:你也要跟我住酒店?图谋不轨!
小姐姐似乎是参透了什么,端着标准的职业微笑温柔问道:“两位可以商量一下,看看哪种房型更方便。”
“方便”二字好像被加粗了,绒绒一听就疯狂摆手支支吾吾:“不是不是!他是我哥哥的男朋友的同学……”
这一解释更不清不楚了,小姐姐还在费力绕清楚这复杂的关系,反应过来一切的炸炸赶紧把绒绒拉到一边去。
他一个钢铁直男第一次被人误会成这样,荒谬,离谱。
炸炸说:“你看你都让人误会了!我们两个人睡一张床太挤了,省房费也不该这样省啊。回头我俩AA,也花不了多少钱。”
绒绒脸一横:“不是钱的事。我没说要和你一起住酒店啊!”
“啊?我好歹背了你这么久,这么晚了我再打车回学校都半夜了,太不够义气了。”炸炸想绒绒不愧是立风老师的弟弟,弟弟就是弟弟,幼稚单纯不懂人情。
绒绒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气势弱下来,想着订两间房他们一人一间也好吧,炸炸却已经拿了房卡,又将他背了起来。
前台的小姐姐转头就和闺蜜发了微信,说有一对小情侣为了一张床还是两张床的问题争吵半天,最后小攻心疼小受有伤硬是订了双人间,还是把人背走的。
闺蜜:kswl
炸炸&绒绒:阿嚏!
房间里还没有开空调,闷热至极。炸炸把胖绒绒背上七楼背出了一身的汗,一到房间就让绒绒到床边坐下,然后一手开空调一手解衣。
他心里念叨着那些老总真是辛苦,日日穿着这种华而不实的衬衫,除了又热又烧钱别无益处。想着想着就把衬衫从头薅了下来,坦露出光洁紧实的上身。
然后伴着绒绒又一次的惊叫,去帮绒绒掀开衣服检查伤口。
绒绒像个小喇叭,叫得炸炸捂上了耳朵。
“小祖宗,你叫什么?”
“你想干嘛?!你别过来!我可以打电话给我哥的!”绒绒用西装外套紧紧裹住自己,飞快地踢掉鞋子爬上床,握紧手机保持住安全距离。
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跟陌生人在外面过夜,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
“我看看你伤到哪了,等会买的药送到了就帮你擦擦。”
绒绒这才意识到自己防卫过当,小声“哦”了一下,像只放松警惕的兔子。
门铃响了,是机器人送来了外卖的药。炸炸摸了摸他摸不着的头脑,开门把药拿了回来。转头一看绒绒还在原地呆呆坐着没动,忽然就大彻大悟地笑了:“喂!你不会以为我是想……”
一句话没说完就把绒绒憋得老脸通红,尤其是那双和立风很像的眼睛飘来飘去,努力不让目光落在炸炸漂亮的蝴蝶骨和明显的腰窝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炸炸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放肆地笑,笑弯了腰,笑得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缓了半天。他彻底明白过来,原来绒绒这一路上种种反常的举动都是出于这个原因,他渐渐止住笑声,托着带笑的嘴角说:“对不起啊,哈哈哈……我、我是直的。哈哈哈哈哈……”
“所以你把衣服穿好!不然我让我哥挂你科!大学生luo奔像什么样子!”绒绒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起一件酒店的浴袍就扔到他脸上。
“这哪叫luo奔……”炸炸虽如此说,还是将浴袍乖乖穿好了,系着腰间绑带的时候瞄了一眼自己的腰带:“我又没脱裤子。”
一抬头,绒绒正阴着脸盯他。
明明长了一张娃娃脸,凶起来却像立风老师一样可怕。
炸炸投降,拎过来那些药对绒绒说:“不让我碰,你自己能够得着吗?”
绒绒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努力感受浑身上下的痛感,不说话。
他自己肯定够不着。
“脱了我看看。”
绒绒有些扭捏地脱掉上衣,背对着他,露出开了花的脊背。比奶油腻子还要白的平原上,长出了大大小小的荆棘丛,一枝一枝挂着零星的血点,像绽开的小花。
炸炸倒吸一口气,说了声“忍着疼”,开始为他处理伤口。
绒绒从小被当成洋娃娃千百倍呵护地长大,一点小伤都要死要活的,这下更是疼得全身发抖,企图挪着身体往前面躲开。如果不是炸炸在场,他早就哭了。
“哎,长痛不如短痛,留了疤就不好了。”炸炸也有些不知所措,干脆狠狠心握紧了他的左肩不许他动,把人按在原地上了药。
绒绒的呼吸变得细碎,渐渐地像哭腔。实在疼得忍不了了,竟逮住了左肩上的那只手,指甲缝都陷进去,掐得起劲。
炸炸一边被掐着手指,一边还要上药,心想这真是个娇气小孩,不仅骨架小,肩膀窄,浑身上下都嫩得像热乎乎的鸡蛋白。手指也细细滑滑,他从不知道男生的手也可以这么细腻。
炸炸想着想着走了神,棉签戳在伤口上就忘了动,疼得绒绒哇一声拽紧了他的手。炸炸这才回过神,却有些心虚地没再看绒绒的身体。
总觉得怪bt的。
处理好了背部,见绒绒手臂上还有些零零散散的伤,炸炸便都给擦了擦。绒绒似乎疼傻了,从始至终都抓着炸炸的那只手没松开,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弄得炸炸一个直男都有些不自在。
“腿上还有伤吗?我看你都走不动路。”
绒绒点点头:“嗯,膝盖疼。”
沉默了很久。
炸炸的意思是,你倒是自己掀起来喂,不然我碰了你你又要叫。
绒绒还在缓着疼没参悟过来,全副武装闭着眼等待下一轮疼痛的折磨,忽然想起来自己没脱裤子。
“哎呀。”绒绒尴尬地松手,试图卷起裤管,但因为紧身裤并不是有弹力的面料,他便解了腰带,慢慢脱下整条长裤。
膝盖动一动就会疼,绒绒只好轻轻躺下,忍着背部的疼,将裤子拉下一截,露出深色的内裤和雪白的大腿根。
他喘了喘气,停下了动作,陷入沉思。
“你不是直的吗?”绒绒向他投来请求的目光。
绒小少爷让炸炸帮忙,就像在家里让费叔帮忙倒杯水一样自然。
“嗯哼。”炸炸可算是明白了,他今晚哪是来住酒店,分明是来伺候小祖宗的。
紧身裤随着炸炸的双手一点点向下,就像礼物盒的绑带一点点被人解开。炸炸握起绒绒的脚踝,终于将裤腿尽数褪去。
灯光下的绒绒白得发亮,除了膝盖上惨烈的伤口,整个人恍若一件玉白的雕塑,让炸炸看直了眼。
从头到脚,刚刚还警告炸炸不要luo奔的绒绒现在自己luo奔了,炸炸发誓自己不是要盯着他哪个部位看的,都是男的,有什么好看的。可是这样抱着一条尚存体温的裤子坐在绒绒身前,不受控制的目光一不小心就从上到下滚了一遍,喉结也滚了滚。
对着一个男生,他想到了男女之间的那些事。
他感觉手心好烫。
他感觉自己好烫。
绒绒愣了愣,警惕地掀过来一角被子盖住自己的上身。
炸炸被掀过来的这股凉风吹醒了,终于想起来给小祖宗上药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