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轩】狼窝07 作者:木木祺
汗液逐渐渗透脊背后的衣服,湿哒哒的黏在皮肤上,梦中愈发阴暗恐怖的场景接连不止,眼前似乎蔓延开了鲜艳的红,像个巨大的牢笼,尖叫与痛苦的闷吟相互交缠。
宋亚轩看不到光,模糊的残影中是木棍飞快挥动的形状,滚烫的烟头伴随着点点火光直直按在白皙细嫩的小腿上。
跟前男人喝醉时狰狞的脸愈发恐怖骇人,他呲着牙,唾沫横飞,不顾身旁跪倒在地的女人哭哭哀求,细细的藤枝抽打上角落里蜷缩着痛苦尖叫的孩子。
小孩儿凄惨的哭声与女人恳求的啜泣声在老破街巷的夜晚时常响起。
没有人敢帮助,没有人去阻止,这是宋亚轩的童年,没有快乐且充满打骂的童年。
断断续续出现在梦境中的场景是记忆中挥之不去的,深深的阴影伴随着宋亚轩长大成人,破败的笔记本记录了无数次受到棍棒和枝条鞭打时的痛苦与无助。
他的世界没有光,昏暗老旧房的阁楼上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封死的,铁钉都生了锈,宋亚轩在挣扎,在噩梦中挣扎,在走不出的童年阴影中挣扎。
身体仿佛坠入了冰窖,四肢无力的向下沉落,毫无求生欲的,只有深深的湖底是难得的安全感,宋亚轩放松了身体,选择在冰冷的海里沉落。
疲软的手腕忽的被扣住,一股力量将他往上拉扯,平静的海面波澜散尽,透来了一束光,暖暖的洒在身上,宋亚轩奢望的抬手去触碰,一瞬间,他的身体裹满了太阳的温热。
耳廓被指尖摩擦着,极其疼惜的,去擦拭着他滑落的汗水,他坠入了一个怀抱,宽实的,暖和的,有令他心安的檀木香,和与生俱来的依赖感。
眼角是丝丝溢出的泪水,小心翼翼触碰的男人忽而指尖一顿,他垂头,借着门板缝隙透进的光,看见那微微颤抖的长睫上是晶莹的泪珠。
怎么哭了?
男人轻皱眉,已麻掉的身体缓缓挪动,怀里的人儿轻轻发着抖,手脚都冰凉,刘耀文侧身,温热的掌心覆上宋亚轩的头顶。
他垂头,有温度的双唇缓缓贴上宋亚轩的眼睑,将微咸的泪渍用热吻磨灭,语气轻轻的,像是要渗进他梦里的轻喃。
“乖,亲//亲就不怕了。”
被打湿的衣服似乎干了,跟前是越来越耀眼的光,宋亚轩感觉身体都放轻,他带着小碎步,朝着那处不远的光亮,去追逐,他要捕捉到人生的光芒,去扫除他记忆中的灰暗。
可他并没有抓到,脚步一个踉跄,他猛然往下坠,强烈的坠落感让他双腿一蹬,猛然从梦境中惊醒。
入眼处是模糊的黑,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腔处,他动动身体,却发觉自己俨然躺在一个坚实的怀抱。
男人深邃的眸很亮,看不清表情的,嗓音带着倦意,很哑,很沉。
“怎么醒了?”
宋亚轩迟缓了几秒,堪堪从男人怀里坐起身,房间的灯被反手打开,他呆愣的,看着墙壁上的时钟。
凌晨三点多。
虚汗已经干了,可额前的发丝还是微湿的黏在一块儿,宋亚轩深呼吸了几下,将方才梦境的场景暂时甩开。他捏着被角,看向倚靠在床头的男人,宽松深黑的居家服,随意的发丝长短适中,凌冽的棱角清冷利落,露出的锁骨和喉结突兀明显,眸光淡然。
“你…你怎么在这…”
宋亚轩咽咽口水,下意识的低头打量起自己的衣物,发现一颗扣子也没松开时才稍稍放了心。
男人失笑,紧抿的唇弯起了个小弧度,半边身体的麻劲儿还没消,却被宋亚轩这小小的举动轻气到,他低沉笑了一声,心口微震,双手随意抱着胸前,无奈轻骂。
“小没良心的。”
手腕被男人牵起,宋亚轩愣愣的,下一秒便坐在了椅子上,男人差人拿了个箱子进来,看着很重,打开时也确实让宋亚轩倒吸了一口凉气。
黑色的皮箱里整齐摆放着各类刀具,泛着光的尖锐刀尖让宋亚轩止不住缩了缩肩膀,一把类似军//刀模样的东西被男人拿起,指尖一弹,保护盒飞出数米远。
“这种很小巧,又锋利,割什么都方便,最适合随时携带。”
男人忽而又拿起一把稍长的刀具,黑色的把柄较长,弯起的刀刃又长又细。
“这种不方便携带,但攻击力强,最适合近身搏斗。”
认真仔细的听着男人讲解着各种刀具的用法,宋亚轩暗暗摩拳擦掌,有些迫不及待的想上手去体验,他两眼带光,充满兴趣的小脸扬起看向男人。
“那我呢!”
宋亚轩想得到一个答案,他搓着手,想知道自己最合适什么样的武器。
男人抬手,嗦的一声将刀具往皮箱里收,他单膝蹲下,高大的身体与坐着的宋亚轩平行,未糙的指腹捏上白软的下巴。
“你是最宝贝。”
晚风四起,绿植偏少的地带今晚却异常的没有起黄沙,宋亚轩抱着双膝坐在阳台上,头顶的月亮很遥远,远得似乎想不起那段记忆。
宋亚轩静默了几秒,缓缓的给男人诉说着,他不愿提起的过去。
“我从小父亲就去世了,五岁那年母亲带我改嫁到了继父家…”
“继父烟酒都沾,每次输钱或者喝醉了都会不明所以的打我…”
脑袋埋进腿间,小小的声音忽而变得沉闷,宋亚轩吸吸鼻子,指尖揪着裤脚,似乎是默默的鼓起勇气般,好半天才缓缓拉起宽松的裤腿。
一道醒目的,已结痂许久却痕印明显的疤痕赫然出现在小腿上,十厘米之长,伤口向外裂开,与白皙细嫩的皮肤违和。
膝盖处,还有点点暗沉的印子,刘耀文抽烟,他一瞬间明了那是烟头烫下的痕迹。
“这道疤很多年了,也是他用带刺的滕枝抽打时留下的…”
声音是隐隐的颤抖,伤痕累累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宋亚轩呼吸渐重,身旁的男人却突然蹲到跟前,轻轻的替他将裤腿拉下。
漂亮的双眼染上了红,眼角都逐渐湿润,宋亚轩吸吸鼻子,嘴边却始终挂着淡淡的笑,他继续说着,语气轻柔又颤。
“刚刚我在梦里梦到那道光了,我生命的光,可是我没办法抓住…”
微凉的手被抓起,两只合在一起被放入了男人的掌心中,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凌晨四点。
熟悉的檀木香靠近,一如既往温柔的吻印在宋亚轩耳侧,刘耀文哑着声,半蹲着身子,将坐在门槛上的宋亚轩圈入怀中。
“乖,我帮你去抓。”
被刘耀文重新哄睡着时,天色都快已微微亮,听见那浅浅均匀的呼吸声,男人动作轻缓的移开,俯身站在床边紧盯着那恬静的睡颜。
直到他长睫毛没有颤抖,眉眼不再紧皱,害怕抓紧被角的小手松开,体温逐渐恢复。
刘耀文呼吸放轻,弯下身体,在那碎发分开,光洁的额头上留了一吻。
“做个好梦。”
拉紧窗帘的屋内一片昏暗,丝丝缕缕的烟雾从椅子背后飘出。
房间一角闪进一个全身黑衣的人,看不清脸,他站在书桌前,毕恭毕敬的朝背对而坐的男人弯了弯腰。
“阿大。”
椅子没有转动,烟雾在黑暗的环境中犹如地域使者来临前的死。
一支录音笔被反手无误的丢到桌面上,里边儿不停的响起细细软软的声音诉说着继父的所作所为。
一口白重的烟雾被吐出,掩在黑暗中的男人转动了下脖子,骨头咔嚓作响,他抬手,声音阴沉,令人毛骨悚然。
“去,处理了。”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