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于黑暗中相拥,在黎明到来之前绝无归途(五)
屋子里没有点灯,黑色的一大片,门窗紧锁。深色的厚重窗帘遮住了所有的光线。
荧闭着眼,整个人陷在沙发里,隔壁屋子里传来交谈的嘈杂声。
她动动手指,僵硬得厉害。脑子嗡嗡的,耳边的声音都变得不真切。
倏地,隔壁传来一声惨叫。之后便是长久的寂静。
多托雷带着一身血污,推门走了进来。他像是受了伤,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瑰丽的眸色未变,直直的望着她。
她笑了笑,“怎么了?”
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得逞后的恶劣与快意。
“你做的?”多托雷凑近她,把手上的血渍尽数擦在了衣服上,黑色的衬衫透着浓浓的血气。
荧甚至都懒得看他,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她一开始都不记得自己被关了多久,一向没有什么时间观念的人,后来竟也破天荒的每天掐着手指算起了日子。算上今天,应该是正好三个月。
多托雷沉默着抬手抚上她的脸,他语气轻飘飘的,“你想杀了我?”
他的手还是冷,荧被冰得一颤,还是反握住他的手,漫不经心的开口,“如果可以的话。”
她一直在用虚空和纳西妲交流,就算是不被人民信奉的新神,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果然纳西妲也没让她失望,教令院捣毁了所有藏在须弥地下的愚人众据点,这次至冬的损失不可估量。
至冬女皇应该是大发雷霆了吧。
现在应该巴不得立刻找到她,杀之而后快。
“就为了杀我搭上你自己也太不值了。”多托雷忽然笑了,他很想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手里还藏着多少张牌。这一次的事情,她筹谋了多久? 一个月或者说更久? 不过也无所谓了,他想了想说道,“你知道的女皇想要你,可惜你每一步都算到了,唯独没算到我肯为了你违抗女皇的命令吧。”
是,没算到。但是她猜到了。
一个甚至能克隆出无数个自己的疯子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她突然觉得累,戳了戳他的脸,“你真是个神经病。”
多托雷没理会她的动作,自顾自的开口,“我把他们都杀了,你猜多久会有人再来?”
他似乎是觉得杀人是一件吃饭喝水般平常的事情。
荧倒是佩服他,她不是没见过疯的,但是疯到他这个份上的还是独一个。
“估计很快。”她很平静的回答。
“也不知道他们下一次来是杀你还是准备连我一起。”多托雷面对着,依旧是从容不迫的模样。似乎未曾把这样的事情放在心上。
也确实,如此。
来多少,杀多少,便是了。
她心下喟叹,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她都要感动了。
可惜了。
多托雷眸光微动,下一刻手里出现一把锋利的匕首。他递给她,刀尖正对着自己胸口。
两个人面对面,鼻尖贴近,呼吸间皆是缠绵缱绻。
“这一刀捅下去,你就自由了。”他喃喃道。
她怔住了,木然的顺着对方的动作握住了匕首。
心底里的疑惑被放大了好几倍,她终于回过神来,唇齿微动,“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作为一个试验品,好像也没有这种值得他鱼死网破的价值。
那若是一开始就不是作为试验品呢?
她眼睫颤了颤,一个荒唐的想法越发真切起来。
被刀尖对着的人一言未发,红色的眸子里像是盛了阳春三月的雪,在融化,在沸腾。
终于他敛眉郑重道,“是。”
她的心沉下去,这应该是她听过的最可怕的鬼故事了。甚至是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反应,她动了动唇,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怎么不动手?”多托雷又催促了她一遍,像是真的很想死在她手里。
她开始有点崩溃了,没忍住骂了句,“你有病吧!”
多托雷依旧不动,保持着一个距离刀尖不过一厘米的位置。
荧握着刀的手开始僵硬,随手把刀一扔。她直起身子往后靠了靠,拉开了和对方的距离,脸色不大好看,“我不想杀你,你放我走。”她蜷了蜷手指这才发现手心里都是汗。
多托雷叹了口气,逼近她,语气里像是真的惋惜,“看吧,要不是你心软你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荧皱眉,“所以?”
“所以在你爱上我之前我是不会放你走的。”多托雷摸了摸她的头。
她都懒得生气了,和疯子真的是没办法沟通。
可脑子里还是不住地想,要是没有爱上呢?会如何?
多托雷似乎是看出她心中所想,盯着她红润润的唇想了半晌,低头狠狠的咬了一口。
嘶,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没等她反应,对方的舌尖便探了进来。唇齿相接,一个绵长而深切的吻。
她忽然头疼,面对一个问题儿童的焦灼感油然而生。
等被放开的时候,唇已经肿了大半。
“你不会不爱我的。”
她听见多托雷在她耳边说。
“不会的,我不喜欢伤害过我的人。”她反驳道。
多托雷抱住她,身上的血液似乎开始回温了,体温也升上来了,他轻轻的开口,“对不起。”
荧觉得暖和,也没推开他,也是轻轻的说了句,“不原谅你。”
多托雷点点头,“好吧但我还是喜欢你。”
荧:“……”
再有两章完结(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