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向小说】喧嚣 第四十一章.伤口
之后一段时间,风暴依旧像往常一样,在学校与工厂间奔波。唯一不同的,灰猫能感觉到,从上次风暴撒开他的手后,他们之间就莫名产生了隔阂。
准确来说,是风暴单方面的和他保持距离,哪怕偶然的肢体接触都会一惊一乍的后退很远,连包扎都不准他乱动了。
“小黑,”在工厂附近漫无目的的走着,他回头看着风暴,把手伸到他面前晃了晃,“你最近好奇怪。”
“哪里奇怪了,”风暴低头摆弄相机,没理他的小动作,“是你想多了吧。”
这一个多月下来,相机内存不知不觉就被灰猫的面孔占满了。还真别说,以他的底子就算去当模特也说得过去,身材肯定不成问题,最重要的是从他身上散发的,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气质,明明是属于少年的略带青涩的面庞,却透露出一股狠劲儿。
想到这儿,风暴把相机对准了灰猫的脸,按下了快门键。
“喂,别乱拍,”灰猫听到快门声,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我还没准备好。”
“没事,”风暴把相机举到头顶,笑着看向他,“你挺上镜的,放心吧。”
“啧,别以为你比我高我就够不到。”灰猫猛地一跳,从他手里抢走了相机,“论反应,你差的远了。”
“别闹了,小白。”风暴无奈的看着他,“把相机给我,小心别摔着了。”
“那你过来拿啊。”灰猫把相机抱的死死的,眼睛紧盯着风暴,可风暴犹豫了半天,迈出来的脚还缩了回去,让他心里一阵不爽,“果然,你有事瞒着我吧。”
“我有什么可瞒你的。”风暴有些心虚,他已经很尽力的不把排斥表现出来,但还是被灰猫发现了。那句话该怎么说来着,正值青春期的少年总是敏感的,无论是他还是灰猫,都验证了这一点。
“我不管,不和我说实话,你就甭想拿回去了。”灰猫倒着往后跑了几步,向他招了招手。
“这小鬼。”风暴在心里叹气,刚想着追上去,就看到从工厂后面走来的人,因为距离比较远,他也看不清楚,只能不断地喊灰猫让他停下来,“看着后面,有人来了!”
“别想骗我。”估计是抱着工厂这一块只有我在的想法,灰猫丝毫没注意身后逐渐接近的人影,只顾着向后拉开和风暴的距离,把手里的相机举了起来。
“小白!”风暴又喊了一声,“停下来!”
灰猫始终没停下来,任由风暴喊着,把他的话当耳边风放飞了。
咚。
风暴还是晚了一步,灰猫结结实实的撞到身后那人身上,手里的相机也落到那个人手里,他被那人猛地推了一把,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整个过程很快,快的他好半天才意识到,手里的相机被抢走了,只剩下空荡荡的一片。
等他回过神,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面对的是风暴愤怒的眼神。如此清晰的,头一感受到这头黑豹的愤怒,随时都可能迸发的怒火仿佛灼烧着胸口,让风暴喘不上气。
“你聋吗,没听见我说话!”风暴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的。
灰猫吓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没有缓上劲,过了好久才磕磕巴巴的说:“我只是···”
“只是什么,我说了多少遍不要往后走不要往后走,”风暴接着吼,“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他当然知道,这时候应该先去寻找把相机抢走的那个人的下落,可内心压抑的怒火让他没办法冷静思考那些事,看着眼前被凶的发愣的猫,他只想把这些情绪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小黑,抱歉,”灰猫想拽住他的衣袖,“我——”
“别碰我!”风暴下意识的甩开他的手,向后退了几步。
脑子很混乱,所有行为都是下意识的。
下意识的避开他,下意识的不敢直视他的脸颊,哪怕余光里能看到,他想挽留自己的手还停滞在半空,那双眼睛看着他,让他感到心慌。
他从没有这么宣泄过自己的情绪。
发完疯,他就开始害怕。
害怕注视自己的那双眼睛。
他害怕这个失控的自己。
他能做的只有逃避。
风暴向后退了几步,转头往相反的方向迈开脚步。灰猫还在原地站着,他看着风暴逐渐跑远,很快就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从眼前那片分不清方向的废楼里消失了。
一回到学校,风暴就把自己锁在宿舍里,什么不做的蜷在床上,过了很久才想起来拿电脑查一下备份文件。
都还在,无论是很早之前拍的素材,还是有关灰猫的相片,都好好的保存在电脑里。
风暴松了口气,鼠标在文件夹里翻了一会,视线停在那张灰猫穿着紧身衣的照片上。
那是他第一次给灰猫拍的照片,他记得那时候还特意修了下图。灰猫的底子本来就很好,脸也很耐看,就算怼脸拍也看不出什么瑕疵,所以风暴只是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打了一层淡淡的光线,让他看着远方的侧脸多了一份孤寂感。
胸口突然有些难受,像喘不过气似的,一阵一阵的疼。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就像个没有理智的原始动物一样,把过错推卸到灰猫身上。
是他太疲倦了,才会放纵自己去宣泄掉这些压抑的情绪吗。不,这些都是欺骗自己的借口。
说到底,灰猫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突然的疏远让灰猫感到不适,是他没有解释出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想要开口,嘴唇就像黏在了一起,发不出声音。
这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风暴并不想说出来,也不想让灰猫知道。
灼烧着内心的怒火此刻已经完全熄灭了,满溢着愧疚与懊悔的瓶子碎了个洞,一点点的流淌在身体里,让浑身变得冰冷。
他会这么生气,不仅仅是因为相机,更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素材,而是他一直偷偷藏在相册最里面的,那些没得到允许,偷偷拍下的与灰猫的日常。
他总会想很多,如果未来会因为某些事不得不与灰猫分别,至少会留下他曾经最重视的一段回忆,可真当他冷静下来后,就会发现自己选择发泄会是个多么愚蠢的选择。
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制造更多的回忆,可以让他们之间不留下任何遗憾,而不是像在这样,因为一次争执让这段关系留下碎痕。
可现在考虑这些,还来得及吗。
“嘶···”吸入口腔里的一股凉气,让混乱的大脑变得清醒,风暴咬着牙,又缓缓把这股凉气吐了出来,“我得去找他,不管他愿不愿意见我。”
买了当天最后一班车票,风暴坐在列车上,眼睛不安的看向窗外。再次看到飞逝而过的景象,脑海中没了最初的陌生,而替代了那股感觉的,是心底蔓延的空虚。
一片迷茫。
车厢内满是刺眼的灯光,而被光线包裹的一排排空位上,只有他孤零零的坐着,直到耳边响起列车的广播声,他站起来,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出车站。
傍晚的旧货市场没有白天那么喧闹,连街道也是空旷一片,只剩下几盏路灯在街头散发着微弱的光芒,飞蛾扑扇着翅膀,在路灯的支架上稍作停留便匆匆飞走了。
与这里的景象不同的,是火车铁轨所隔绝的另一座城市,灯光交错着映照在楼栋间,满是五彩斑斓的颜色。
风暴从没体会过灰猫的生活,只知道到他生活在这里,生活在这种落败荒凉的地方,偶尔经过时看见这里的人,都有中无力挣扎的感觉。甘愿被困在这里,度过碌碌无为的一生。最让他感到害怕的,是那种无所谓的感觉。
他不想看到灰猫在这里埋没,哪怕旁敲侧击的,也想让他有离开这里的想法。
但灰猫始终无动于衷。
“呼···”风暴搓了搓手,“有点冷了。”
通往工厂的路并不算多远,再加上他走的很快,不一会就能看到了工厂的轮廓。
当初灰猫带他在附近转悠的时候,他还差点走丢,这会儿已经彻底把路线记熟,哪怕摸着黑也不会迷路了。
一起相处的这段时间,他在不知不觉中被灰猫改变许多。
不,应该说,他们在互相影响着彼此吧。
“喂,往这搜!”从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喊声,“把每个角落都一丝不拉的检查一遍,别让那家伙跑了!”
风暴条件反射的躲到附近的建筑里,伸着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堆人聚在一块,拿着手电筒仔细地检查着附近的角落,被围在中间身材高挑的黑犬,手里拿着一把沾了血的匕首,向旁边的人小声嘀咕什么。
“去下一个地方吧,这一片都被你们翻遍了。”黑犬对附近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靠过来,“今天你们不经过我的允许私自插手,这笔账我之后会和你们好好算。”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就传来唏嘘声,不过并没有持续多久,一头吊儿郎当的郊狼凑了进来,把手搭上黑犬的肩膀。
“没听到老大放话吗,去另一边搜吧。”郊狼轻佻的笑了笑,“散了散了。”
应声而散开的人群很快又没入黑暗,风暴等到这些声音全都消失,才小心翼翼的走出来。
按理说,这里是灰猫的地盘,尤其是这一个多月的经历,让他确信这群人打不过灰猫,更不会随意在他的地方上撒野。那刚才的情况是怎么回事,而且中间那个领头的黑犬手里,似乎还拿了一把染血的匕首。
不好的预感。
风暴加快了脚步,赶去灰猫休憩的废楼里。
安静。
很安静。
整个楼道内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四处都是被人翻弄后留下的痕迹,风暴不敢喊灰猫的名字,他怕下一秒那群人就会听到动静,然后返回这里。
他一直走着,一直走着。
直到鼻腔被浓重的血腥味覆盖,耳边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他推开那扇半掩着的门,透过窗口渗进来的月光零零散散的落在地面,落在那只奄奄一息的猫身上,那双快要失去颜色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
“小黑,”嘴里呛着血,让灰猫连说话都很吃力,“是你吗?”
风暴僵住了,听到灰猫在叫他,他才颤抖着,往灰猫的方向走去。
灰猫的身体上多了很多伤,有淤青,也有撕咬留下来的齿痕,最触目惊心的还是那两道被人从后背划到小腹的口子。灰猫捂着那两道伤口,倒在地上一阵阵的抽搐。
“这里太危险了,”灰猫断断续续地说着,又咳了几声,不断有血从捂着伤口的指缝间溢出来,浸透了全身,“趁那些人找过来之前,快点走吧。”
为什么。
发生什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握紧了灰猫的手,只剩冰冷的触感,感受不到他的体温。
“我带你走,”他扛着灰猫的身体,一点点把他挪到自己背上,“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医院!”
“不用费力了,我知道自己的状况。”灰猫有气无力地说着,把头枕在他的肩膀,“我只是有点累了,想睡一会。”
“不行,”风暴背着他,一步步走下楼梯,“还不能睡,再坚持一会,我会带你离开的。”
灰猫突然不说话了,抬头看着风暴的侧脸,那个始终板着脸的黑豹,此刻才流露他真正的情绪。
“小黑。”他用力揪了一下风暴的衣服,“对不起,我没能把相机拿回来。”
“别想了,那不是你的错。”风暴咬着牙。他能感觉到自己后背上的重量越来越轻了,即使如此,他还是被压得迈不住脚步,只能一点点的挪动自己的步伐,“是我不该把情绪发泄到你身上,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不用安慰我,真的。”灰猫牵强的笑了笑,“我知道相机对你来说很重要,还没心没肺的把它搞丢了,你发火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如果我再厉害一点,能打过他们的话,就能把相机拿回来了···”他顿了顿,声音逐渐消失在耳畔,“对不起,是我太差劲了。”
“别再说了。”风暴压着声音,“求你别再说了···”
别再继续说下去了。
风暴没把话说完,后半句哑在了嗓子里。
他不敢想,灰猫是怎么受了伤,又怎么忍着痛回到这栋废楼里。
只是个相机而已,难道有你的命重要吗。
风暴特别想吼出来,但他没力气去吼了,嗓子黏在一块,连呼气都是断断续续的。他想快点离开这个楼道,他想快点离开这片工厂,他想带着灰猫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可每次跨步都仿佛停留在原地,身后的猫也失去了动静。
“小白,醒醒,还不能睡···”他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灰猫的,还是用来安慰自己,当通道里狭小的空间变得宽敞,废楼被逐渐甩在身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了出来。
“嘿。”眼前那头本该在别处的黑犬,正站在不远处向他招手,“你身后,他还好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打算做什么。
大脑快速思考着,没得到结论,只是目光从黑犬身上移开时,瞥见了那把别在腰间的匕首。
刺眼的,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需要帮你叫车吗,这一片附近可没有医院。”黑犬拿手电筒对他的方向照了过来,“他的情况不是很好吧,应该挺不了多久。”
“与你,”风暴瞥了他一眼,强压着怒火从他旁边走过,“无关。”
风暴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背后的灰猫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从伤口中淌出来的血染湿了他的后背。
“小黑,”灰猫迷迷糊糊地呓语着,“我不要去医院···”
“没事的,我会帮你垫手术的费用,也会帮你保密,”风暴按住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拜托你相信我,好吗。”
“我不能···”灰猫的指甲紧紧扣着他的肩膀,就像没听到他的话似的,一遍遍重复着,“我不要去,不能让别人知道···”
“小白,小白!”风暴一遍遍地喊着他的名字,哪怕他没有回应,“很快就到医院了,再坚持一会就好,再坚持一会···”
连他自己都不肯相信这是真的。
在这个落后的城市里,在一条条空旷的的街道边,连一处亮着的灯光都没有了。背后的灰猫呼吸声渐渐地消失了,他的手从肩膀上滑落,耷拉在两侧,再也没动过。
“小白?”风暴把他从后背上放了下来,“你···”
他的眼睛紧紧闭着,身体随着惯性倒在地面,无论风暴怎么叫他也无济于事。
喘不上气。
肺就像被攥紧了,一呼一吸都跟着抽痛。
只能茫然的看着。
看着他被疼痛折磨,抽搐的身体变得僵硬,却手足无措。
“求你,”风暴梗着声音,“不要睡。”
太狼狈了,没有任何用处的自己,只能在他身旁哽咽的自己。
“这边。”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清冷的声音,风暴抬起头,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捷克狼犬站在街道另一边,笔直地看着他。
“别发愣了,带上那只小猫跟我来。”狼犬又催促一声,转身顺着巷口走去。
风暴没有犹豫,抱着巴启跟上他的脚步。
“到了,就是这里。”狼犬停在一间破旧的房屋前,拿钥匙开了门,“进来吧,把他放在那边的手术台上。”
“你是医生?”风暴看着狼犬,除了白大褂还有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看起来和那些诊所的护工没什么区别,不过那张脸上狰狞的疤痕让他怀疑狼犬究竟是不是一名正规医生。
尽管眼下的状况不能由他怀疑了,就算从这里打车去最近的医院都要半天时间,灰猫的情况根本没给他多余的选择。
“资格证书在那边的墙上挂着,相关文件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狼犬回答道,“没什么其他问题的话,我过会给他进行手术。他身上的伤比较多,尤其是肚子上那两道开口,不及时处理的话会有危险。”
“···有需要我的地方吗。”风暴不死心地问。
“不用,你应该受了不小刺激,好好休息吧。”狼犬看了他一眼,淡淡回答道,“我做手术的过程中不要来打搅我,不过我想,你应该还有别的事要做。”
“我没说错吧。”他看着风暴脸上的表情,摇了摇头,“我不推荐你做冒险的事情,我想这只小猫也不希望看到你去冒险。”
“谢谢你的提醒。”风暴咬着牙。确实如狼犬所言,他还有需要去做的事,稍微收敛了脸上的神情,他在桌子上留下一串电话号码,走出了房间。
雨,是什么时候下的。
风暴没有感觉。
能听到雨落在身上的滴答声,刺骨的寒意钻进身体。
脚步从积水上碾过,溅洒的泥点飞向路边。
很冷。
冷的发颤。
手指也被冻的红肿,没有知觉。
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停地向前挥拳。
噗通。
他已经数不清来的路上有多少人想拦着他,又被他一拳撂倒在地。
拳头上的血还是热的,被雨水冲刷着怎么也洗不净,就像那股突然钻进身体的冰冷,丝毫没有压住心底窜起的怒火。
向前。
不断前进。
被雨浸湿的毛发让迈出的步伐都变得沉重,他木讷地看着前方,被大雨遮挡得快要模糊的视线里,那头黑犬惊诧地看着自己,嘴唇微微张合,没发出声音。
身体在那一刻迸发,猛地扑了上去,仿佛本能驱使的野兽,疯狂地把他按倒在地。
手电筒从黑犬手里飞了出去,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摔在地上,那束刺眼的光线照向风暴的脸。沾满了血半张脸让他那双金色的眼睛看着格外压迫。
嘴里吐出的热气缓缓升向空中,在黑夜里消散。
黑犬怔了怔,表情恢复平静。
他把拳头举过头顶,狠狠砸了下来。
一声闷响。
黑犬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躲闪,迎着拳头撞上来。
鼻血喷涌而出,洒在地面,与积攒的雨水混搅成深红色。
风暴并没有犹豫,举起拳头接着砸了下去,甚至没给黑犬一丝喘息的机会。
哗。
雨下得更大了。
盖过雨声的只有一阵又一阵逐渐清晰地闷响。
再次举起拳头,风暴看到的是比地面上那一篇深红还要狰狞的颜色。
你是不是疯了。
风暴,你是不是疯了。
为什么要为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做到这种地步。
疯子。
你看你像不像一个疯子。
满身是血,都分不清自己本来的面貌。
身下的黑犬依旧纹丝不动,灰蓝的眼睛看着他,从嘴里喘出一股气。
“···你为什么不还手。”半晌,风暴开口问。
“没有管好手下的人,我很抱歉。”黑犬断断续续的吐着气,“你尽管发泄好了,我不会反抗的。”
没有一丝感情,极其冷漠的声音。仿佛在说一件习以为常,甚至微不足道的事情。
心里的火又窜了上来。
“别以为你挨几拳就能了事了。”风暴沉着声音,手颤抖着掐住了他的脖颈,“就是因为你们这样的人,就因为你们——”
犹如匍匐的烂蛆,扎根在社会底层,扎根在这种肮脏的地方,只会不断的恶心别人。
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存在,为什么这种人能心安理得的活着。
恶心。
想吐。
可失去理智的自己,和这种人又有什么区别。
躲藏在黑暗中的郊狼伺机而动,握着匕首冲了出来。
风暴茫然地回过头,眼中倒映着闪烁寒芒的匕首。
“落木蓼,停手!”黑犬朝前方大喊一声,却没能阻止匕首推进。
砰。
枪响。
子弹顺着郊狼的脸颊划过,射穿了黑犬的半边耳朵。
不知何时出现的狼犬正举着伞,左手的手枪正向上喷射着伞状硝烟。
没人知道这头狼犬是从哪里过来的,气氛瞬间就僵住了,风暴看他饶过郊狼走过来,把手枪揣进兜里,向他伸出了手。
“走吧,”狼犬点了支烟,“我接你回去。”
手被他强硬的拉着,一路走出了工厂的废楼,风暴还没从那股茫然中缓过来,嘴边的话也没问出口。
“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就别多问了。”狼犬看穿了他的心思,咳了几声。
“你,”风暴顿了顿,脑子有些发热,“不是这里的人吧。”
“嗯,我从很远的地方过来,来躲一个人。”狼犬把烟掐灭,随手丢在路边的水坑里,“再过一个巷口就到了,你应该还认得路吧。我要去处理一些事。”
“啊··嗯。”风暴后知后觉才想起来,又改口问:“手术的事——”
“已经处理好了,你去守着他吧。”狼犬回答道,“费用就不收了,看你们的样子应该都没成年,我还不会恬着脸问小孩要钱。”
“···谢谢。”风暴不知道该说什么,向他道谢后就走进那间破旧的房子里。
被包扎好的灰猫正平躺在病床上,胸口平缓的起伏着。
能听到他的呼吸声,表情也不再痛苦。
风暴倒在他身上,狠狠地蹭着,嗅着他的气味。
还是温热的,还有呼吸。
太好了。
太好了···
眼泪掉了下来。
风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哭的,脸上还有泪痕。
眼泪控制不住。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喃喃着,大口喘着气,意识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