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太刀与长剑
“呜啊～吃的好饱啊~” 晚饭后爱丽丝和芙兰回到了她们的房间休息。时间不早不晚但对于大多要赶路的人来说早睡早起是好习惯，一楼的大厅此时也变得冷清了许多。 “芙兰芙兰，那些人果然是冒险者吧，看起来好厉害啊。” 刚进屋就往床上一趴的爱丽丝突然想到了什么坐起身来。 “是说刚才在楼梯口遇到的四个人吧。应该是盖兰城的冒险者，他们衣服上都有猎鹰公会的标志，那可是这周围最大也是唯一一个冒险者公会。” “真好啊，当冒险者可真好啊，他们可以周游世界，跟同伴一起帮助别人，简直就跟故事里的英雄一样，我也好想像他们那样。” 芙兰此时正埋头啃一本关于魔法基础导论的书，书中的知识虽然只是些入门基础，但对于像芙兰这样的初学者而言也够深奥了。 “入门魔法必须要形成一个基本的构想以方便理解，对于种类繁多的术式的形成，可以想象为使用魔力编织各样布料的过程，无论哪种魔法都是由形式各异的术式构成的，如同各种布料经过裁剪缝合便构成了一副完整的幕布，这就是魔法的成理。” “嗯~，魔法教授罗纳德的基础导论，还是有点不懂啊……” 芙兰合上书打算放松下大脑，她轻轻舒展筋骨，眯着眼睛瘫在梯子上，任由柔顺长发披在靠背后面，半晌才慢慢悠悠地评价起爱丽丝刚才的发言。 “爱丽丝呀，可别怪我打击你，冒险者可不是像故事中那么光鲜的职业哦。他们大多数是迫于生计才从事这份危险行业的，而且还要受到冒险公会的管理，有各自的活动区域和任务，哪能周游世界什么的。” 稍息片刻后，芙兰转过身双手搭在椅背面朝床上的爱丽丝继续说道。 “要说例外的话，还得是那种不隶属任何公会的独立冒险者才能不受各种条文的约束，他们被帝国赋予独特的称号，真可谓是名气和实力双全的人呐，否则一般人冒然脱离公会的话，失去各种资源的他们，生活还不如公会冒险者好过呢。” “好！那我要成为有名的独立冒险者，芙兰也跟我一起吧，有我的剑一定没问题的！” 爱丽丝话只听进前半句，显然没有放弃的样子，她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将小太刀高举过头顶，就像是童话故事中主角要开始冒险生涯了一般。 “哈哈，真是的，爱丽丝你又来了，哈哈哈。” 芙兰被爱丽丝逗笑了。从小爱丽丝就一直是这种性格，只知道一个劲的向前冲，想到什么就立刻去尝试丝毫不考虑什么前因后果，而且还总有些缺根筋，因此吃过不少苦头，现在大点儿了，才收敛了些。 记得有一次是在爱丽丝小时候，她看到后院的水井，好奇下面有没有宝藏，便二话不说钻到水桶里跳了下去，这把旁边的芙兰吓了个半死。虽然这么说有些好笑，但芙兰还是很佩服她的这种敢想敢做的心态，而自己就是截然相反的情况了。就连老家的女仆也常开玩笑说，两位小姐的性格就像磁针的两头一样。 “爱丽丝啊，姐姐说过吧。老是这么不经过思考可是会吃大亏的哦。” “哼哼～我其实早就发现了。” 爱丽丝点着头双手抱胸故作深沉，随后又变成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说到。 “对我来说动脑的问题太难了，果然还是先冲上去更有效果！” “唉~” 芙兰叹了口气，没有理会爱丽丝那骄傲的傻样。 “没有公会支援要成为独立冒险者可是需要相当的实力的，爱丽丝你将来或许真的可以做到，但我要学的是实用魔法，而且我连魔法师的门槛还没摸到呢。” 芙兰说着又埋头在那本又厚又晦涩难懂的书中了。 “是吗，那我就等芙兰变厉害吧。哦，对了记得那些冒险者里有一个大姐姐，她应该是厉害的魔法师吧。” “确实，冒险者肯定都是有些实力的人。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应该懂的不少知识吧。” 芙兰若有所思地拿上手里的书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爱丽丝见状立刻跳起来。 “啊，要去玩吗，带上我嘛。” “不是啦，我想去找那个法师姐姐请教一些问题。时间不早了你可不要乱跑哦，我很快回来。” “那我也要去找那个背着剑冒险者，我也要请教问题。” 芙兰飞快地拦住提着刀冲到门口的爱丽丝。 “你要请教什么啊！那位冒险者可不是老家的剑术教官。不许去！老实等我回来。” 爱丽丝没办法只得乖乖回到屋里，她索性就躺在床上，眯着眼抱起尾巴顺着上面的毛。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处传来动静，爱丽丝灵敏的耳朵立刻就发现来到的人并不是芙兰。 …… 罗斯悄悄的推开了门环视四下发现没有人便溜了进来再慢慢的关上门摸出一张画着魔法阵的小卡片贴在门后，随即法阵发出微弱的光代表魔法已经生效了，那是可以隔绝一定空间内声响的魔法符印。 “好了，抓紧时间吧。” 他径直走都到房间里，来到芙兰她们的行李前。而正当罗斯蹲下身准备下手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小贼，那是我们的东西！” 罗斯猛地回头，看到爱丽丝正站在身后，他记得她是刚进驿站时看到的狐尾族小孩，此时爱丽丝正指着自己义正言辞地说着。 “身为冒险者居然还偷东西吗！不想吃苦头的话就离我们的包远一点！” 罗斯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阻止自己的居然是这么小的孩子，他留意了一下门和窗，都没有打开，原来在他进门时这个小家伙就已经藏好了。 “小妹妹，我不是小偷也没有恶意的。我是冒险者，这只是在奉命检查违禁品。” 罗斯知道自己说谎技术很是拙劣，但他想对方也只是个小孩，随便糊弄一下就开溜吧，他摊开双手一边示意给爱丽丝看一边慢慢朝门的方向移动。 “真的，不然你在那边看着，我只检查有没有危险物品，绝不会偷东西的。” 正当罗斯感觉时机成熟准备离开时，一直盯着他看的爱丽丝突然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可以哦，冒险者大叔。” “诶？” 就在罗斯愣神的功夫，爱丽丝好像看穿了他的行动一般先一步跳的了门前阻断了罗斯的逃跑路线。 “但我有个条件，大叔是很厉害的冒险者吧，和我打一架吧。” 对于爱丽丝的话罗斯甚至一时没理解过来，他不知道到眼前这个小姑娘到底在打什么注意，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喂，小姑娘你到底在说呢？放过我吧，算我输了好不好啊。” 罗斯显然没有奉陪的打算，但爱丽丝却不依不饶，丝毫没有放行的迹象。 “你不答应我就告诉芙兰，喊人找人把你抓起来！” （这个小孩怎么回事？她真的把我当坏人了吗？） 爱丽丝说着立即拔出太刀摆好架势，虽然还有很多状况罗斯没搞明白，他也很不想干欺负小孩的事，但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只得拔出剑来。 “好吧，小姑娘，但我也有个条件，我保证不会伤到你，可我要是赢了的话这里发生的事就算做咱们两个的秘密怎么样。” 罗斯并不觉得这么小的孩子会懂得保密，但当务之急是尽快脱身，更何况面前这个小家伙的思维方式好像跟普通的小孩不一样，或许她真的会信守承诺也说不定。就在罗斯准备轻松取胜时，他突然发现一个让他惊讶的事实。那就是从爱丽丝的架势中，罗斯竟然估计不出自己有多少胜算。 “哼哼～要是大叔真的能赢的话。” 爱丽丝非常开心，她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毫不避讳地说出挑衅的话。罗斯不敢松懈，但他怎么也不相信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却给他一种如临大敌的压迫感。只见爱丽丝脚下发力，剑刃寒光一闪，顷刻间就突袭到了罗斯的面前。 好快！ 罗斯大大吃惊，但早已绷紧的神经让他挡下了这招，罗斯意识到若方才自己真的轻敌了，他没有自信还能再接下这一击。爱丽丝一击未中，但也没有给罗斯喘息的时间，她几乎在瞬间收稳招式双手灵活的转动刀柄施展出接连不断的攻击，或劈，或刺，或扫，或撩，每一击都扎实有力且干净利落。 罗斯在这种攻势下尽力防守，每次刀剑的碰撞都一遍遍地刷新着他对爱丽丝的认知，他肯定面前这个小女孩不只是会用剑那么简单，而是一个稍有不慎就会败北的强敌。很快罗斯眼中充满了认真的神情，他握剑前伸预判袭来的刀光奋力架开紧接着剑身向右横扫，展开了一套快速的连斩。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短兵相接，拥有双道刃的长剑只要利用好其灵活性很容易占据上风。罗斯明白自己必须拿出真正实力，才有机会获胜。 面对冒险者大叔突如其来攻势，爱丽丝不禁兴奋了起来，她灵巧地回转身形顺势弹开攻击拉远距离，回到了刚开始的位置。罗斯没有贸然追击，在方才的交手中爱丽丝给了他太多的震撼，在摸清对手实力之前一味的进攻是大忌。 “哈哈，好耶！就是这样！尽管出招吧，不要小看我！我的剑是无敌的！” 看着面前的爱丽丝天真的笑脸罗斯微微一怔，随即叹了口气。他看出对方是没有敌意的，爱丽丝根本没把自己当做小偷，居然是单纯地想要享受战斗，自己竟也因着这莫名奇妙的理由跟一个小孩子打了起来，想到这里罗斯也冲她露出了无奈的微笑。 “好吧，小妹妹。我会赌上身为帝国现役上位骑士的尊严全力应战的！” 听到罗斯的回答爱丽丝的眼神中满怀着无比热烈的期待，简直像是遇到了心仪玩具的孩子一般，那双眼既自信又带着几分狂气。从那炽热眼神中罗斯明白了眼前这个小家伙确实是一位真正的剑术高手！爱丽丝的两只狐狸耳朵微微一抖，就忽然转变架式，小家伙双手握紧太刀举过头顶，刀刃向前成一线，而对面的罗斯也严阵以待。 不过这次爱丽丝放慢了出招速度，大步流星移动到罗斯跟前，手中的小太刀仿佛裹挟着强风挥出一记自上而下的斩击，那招式朴实无华却聚集着巨大力量。 罗斯尽管早有防备还是被那千斤一击震得手臂发麻，他简直不敢相信面前那个娇小的女孩可以有这等力气。不等罗斯反应过来，爱丽丝双手握剑快速旋转随即第二记巨力斩击又从他的左侧袭来，罗斯见状稳扎马步挥剑接招，在兵刃碰撞的那一瞬间他看清了斩来的太刀上居然真的缠绕着气流！ （这是魔法？） 不过罗斯从她身上感受不出任何魔法的气息。 （这种力量究竟是……） 本以为已经不会再对爱丽丝感到惊讶的罗斯还是露出了无比的震惊的神情。他现在认定面前的亚人小孩掌握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能力。 面对如此攻势罗斯选择奋起反击，手中长剑接连突刺回砍企图阻止爱丽丝的下一次重击。这种强大的剑式出招缓慢只要压制对方就可以破解。爱丽丝见状果断改变了招式，抵挡住数次攻击，最后脚下发力剑身微斜以剑阁架开长剑，同时刀尖瞬间收拢垫步向前刺向罗斯。 这出人意料的攻击却正中了罗斯的下怀，对于身经百战的罗斯而言这种招式变化自然早有防备，就算自己剑术不及对方，也有着压倒性的战斗经验。 罗斯假意格挡实则快速侧身闪躲让爱丽丝铺了个空，并趁她没有卸掉前冲的力道时收剑劈向她没有防备的背后。这就是战斗经验差距带来的结果，老练的剑士知道什么情况该怎么处理，什么情况要尽力避免。可就在他以为即将要获得胜利时意外发生了——原本自己必中的攻击居然被架开了！ 爱丽丝她并没有用刀格挡也没有闪躲况且条件也不允许，但她凭着与生俱来对危险的感知和异乎寻常的反应能力，在感到危险的同时左手拨动腰间的刀鞘极限偏移了罗斯的决胜一击！没有丝毫的停顿，爱丽丝快速回身使出横斩，罗斯立刻招架攻击，没想到面前的小家伙借着力道竟地将太刀收入了鞘中。 （什么！） 罗斯大惑不解，放在真正决斗中这种行为无异于自杀，他不明白爱丽丝要干什么，不过就在下个瞬间他就知道了答案。 只见爱丽丝紧握刀柄，目光如炬，箭步冲出，在离罗斯极近的距离，太刀以惊人的速度斩出，刀光划出犹如弦月一般的轨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没有让这个久经沙场剑士乱阵脚，罗斯几乎同时挥剑出招。在两人刀剑再次接触到的刹那间，太刀如同炸药燃尽了引线，爆发出惊人速度，卷起如风暴般的攻势。长剑也不甘示弱发起猛烈的回击，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对拼！ 剑士们的近身拼刀考验的不仅仅是剑术，还有反应力、集中力和体力等综合实力，若是生死对决，哪怕有丝毫的迟疑后果都是致命的。 罗斯心中明白自己的对手是如同怪物一般的剑术大师，但终究还是个孩子，不论如何体力是绝敌不过他的，更何况拼刀极其消耗精神和体力。可罗斯却怎么也稳不下心来，在刀剑不断的撞击中他渐渐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从对方的刀中传来，刀剑本是死物不可能会有感情。 罗斯集中精神加速挥剑，同时精神力和体力更加快速地消耗着，但爱丽丝的攻势丝毫没有减弱，每一击都必须挡下，每挡下一击都要接连还击，刀光剑影越发焦灼。罗斯心想自己此时脸色一定不好看，在这场交锋中主导权一直在对手手中，自己只能紧跟她的速度，还有着那莫名的情绪不断地烦扰，这样下去输的人一定会是自己了。 随着那股情绪越来越强烈罗斯注意到爱丽丝的表情渐渐发生了变化，原本她自信微笑越来越夸张，眼神中也充满着喜悦和狂热，看到这里罗斯终于明白那扰烦自己的情绪是什么了，爱丽丝的眼神也是他自己曾拥有的眼神。 年轻的他痴迷于剑术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他在无数的获胜与失败中摸爬滚打，后来也曾试图攀登名为剑圣的顶峰。每当遇到罕见的敌手时，自己也是用那种眼神看对方的吧，用那充斥着狂傲、痴迷和喜悦的眼睛。而面前的小女孩眼中与他相比少了胜负心，多了一份真诚，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弄丢了它呢？ （真是丢脸啊，居然莫名地被这个小家伙上了一课。） 罗斯心中的杂念和迟疑全都消散了，他开始慢慢沉浸于那如潮水般涌起的感情，是对剑术的热诚？是对对手的尊重？还是对难得的强者的珍惜？此刻他原本疲惫的身体仿佛重获新生，心中再次燃起那剑术的火，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 时间忽视了他们独自前进着，两人完全沉浸在了技艺的交锋中，刀光剑影中对决也逐渐接近了尾声。率先行动的是爱丽丝，她手中的太刀缠绕起烈风快速收割着罗斯的剑光，罗斯也也心领神会稳住架势奋尽全力来迎击，成败在此一举！ 铛~ 随着清脆的金属声响起，爱丽丝习惯性地转着刀将它收入鞘中，一旁躺着的罗斯被打落的长剑也被它的主人捡起收了起来。 这场比试结束了，爱丽丝大口喘着气，她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可她毫不顾忌地扑向罗斯，罗斯一个没注意，两人同时倒在了地上。 “好厉害啊！大叔！真的太爽快了！我果然没看错人，大叔超强的！” 被突然扑倒的罗斯似乎也习惯爱丽丝的性格了，丝毫不感意外，他轻轻拍了拍爱丽丝的脑袋。只三言两语，一场比试，他们从剑拔弩张的陌生人成为相见恨晚的知己，剑士间的交心之简单纯粹莫过于此。 “小家伙你才是超乎我的想象啊，真的是精彩的剑术，让人心潮澎湃，哈哈哈！” 爱丽丝抓着罗斯的罗斯的肩膀问道。 “我叫爱丽丝跟芙兰出来旅行的，要到王都的那什么学院来着？总之是很远的地方，大叔你呢？” “哦吼，让女士先报姓名真是失礼了，我是罗斯·布朗，算是猎鹰公会的冒险者。” “哦哦哦，那你们公会的冒险者都像你这么厉害吗！带我去看看吧，我也想当个冒险者的。” “那还真是值得期待啊。” 就在他们这般相见恨晚地交流着时，房门上的魔法符印不知何时脱落了，门也打开了，芙兰和罗蕾塔正铁青着脸瞪着他们，具体提来说是瞪着罗斯。 其实可以想象的到，爱丽丝正骑在罗斯身上，两人都红着脸满身的汗水，而爱丽丝被汗水浸透的衣服也好巧不巧地从肩头滑落下来，露出了她白皙肌肤…… “芙兰！芙兰！我们刚刚打了一架，这个大叔好厉害！” 再加上爱丽丝这让人误解的发言以及门口那隔音的魔法符印，这绝对到了百口莫辩的程度。所以罗斯没有尝试做什么解释，脸上就安稳地迎来了两个结实的巴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