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画，一个人，过去

“哎呀，只剩20天了呢。” 我转身看去，同桌正在看着黑板上竖着的那一道字。 “距离中考只剩20天。” “哦，还真是，时间不多了啊，再不抓紧我就是普高都上不了了。” 作为一个差生，我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若是不抓紧提分，我便会错失对人来说十分重要的这一次。当然，也是十分重要的最后一次。 “你可以向我提问啦，虽然不保证你问的所有内容我都能答上来，但是我会竭尽所能的。” 她一边挽着头绳，一遍转过头对我说。 她长着一张普通人的脸，也并不怎么出众，她的脸偏白，也少有一些瘦，不过并不妨碍，这也能迷倒我。 这位我们班的副班长，我们班的体育委员。 …… 还剩15天…… “你在学画画！”课间，我的好朋友瞭了我一眼，然后迅速靠了过来。 我在画一个很简单的东西，一颗青柑橘（系统错乱.jpg）。 “芜湖，你看看这个。” 他回到自己的桌子上翻起来，不一会儿，我就看见了他的杰作。 “这个知道是谁吗？” “斯大林。” “这个呢？”他带着一脸的期待看着我。 “这是，你先自己看看。” 他举起这幅画反复端详，然后揪着我：“不许给李舜瑶说。” 李舜瑶，他的同桌，此刻，他装模作样擦起了眼镜。 “要不我跟你做个交易吧，我不给她说，你教我画人，如何？” “呃，这是什么弱智发言，我又不是傻子，我不会把画丢了。” “但现在你不能啊，万一我现在就说…” “好吧，你这个狗东西，我郭忶答应你了。” …… 最后两天的课，同学们大多都已经浮躁了，晚自习上老师的话语，有如沉重的黄金，掉在地上。 “好的，这一下，画在这里，到你了。” 课上，同桌正忙着和她的好姐妹下棋。我在一旁仔细地勾勒些什么。 “弘，纸条。” “嗯，给谁？” “给你。” （在那画啥呢，给你教的画人画的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至少还不会画嘴。） （你傻了，嘴都不会话，还是说！你…） （哎呀，得了，关你毛事，画你的情头去吧。） （滚的越远越好，拜） 他狼狈不堪，连最后的标点都没写，这次互喷我部大获全胜。 “弘，你画啥呢。” 同桌结束了恶战，竟然回头看着我和手中的便利贴。 “啥都没有啊，你看错了。” “真的吗？” “真 的 ……” 从前三年她从未这么挑逗过我啊………… 我撒了谎，桌子下，是一张未完成的素描。 …… 大清早，郭忶把我拉了出来。 这大概是我唯一一次大清早就出来吃早餐，有生以来，我都是在家靠面包糊弄糊弄就算完事了。 “哎呀，偶尔早上出来一下也不错嘛，这空气挺新鲜的。” “你说的满轻巧的，你知道我的腿多痛吗。” “弘，你知道早起出来有啥好处吗？” “啥？”我不耐烦的问郭忶。 “看漂亮的小姑凉哦。”他边说，边指着正在往学校跑的学生们。 考的早就是好，虽然有时被迫早起了。 “你心里想的又不是这些孩子，你心里想的是啥我还不知道？” “你这贱嘴头子”他无话反驳，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我。 “你的人像画的怎么样了？” “还不错，至少你的猪脸画的不错。” “呃…………，明天可是同学聚餐，你可要抓住机会。” 夜晚，我躺在床上。 我心里想了好多事，她会接受吗，她会喜欢吗，她会怎么说呢。 我燥热不安，把被子踹到一边。 “你明天来吗？”呦，真是稀客，我同桌的微信。 “会来啊，为何不呢。” 没有回音，她的状态显示了好久的输入中，最后来了一句，对不起，问错人啦。 “所以，你打算问谁呢？” 没回信。 第二天早上，我一起床，便发现头疼难耐。 “叫你睡觉不盖被子，睡了一天，差点准备叫急救了。”妈妈这样抱怨道。 “啊，我睡了一整天？” “你自己看手机去。” 我顿时软了下来，瘫在床上。 “对了，学校的毕业照到了，你要不要看看。” 妈妈递来了相册，我翻了开来一张一张的翻看，最后找到了她。 “她的手摆在大腿上，老实乖巧的坐在凳子上，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表情显得严肃，但并不让人疏远。” “唉…”我仰天长啸，又躺了下去。 “你昨天这不是没来吗？”微信上又是她的信息。 “你不是问错人了吗？”我回到。此刻的我失去了控制，见啥怼啥。 …………… 她显然被怼生气了，再没有回。 ……………………………………… ……………………………………… ……………………………………… 多少年，十年，二十年，不记得了。 过去的事情早已抛出脑后，现在的我是一个清贫的画家，我并不为人所知，但见过我的人都知道我有一手绝活，只是从来没有展现出来。那就是用两种颜料作画，在一幅画，使不同的角度呈现出不同的模样。 我和以前的同学或者是朋友基本全都断绝了联系，包括，她。 我所在城市的发展我经常去参加，虽然不指望在画展的参加者中，发现她的踪迹。 “师傅，能给我画一幅画吗？”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抬头看，是一位举止端庄的小姐。 她穿的很朴素，格子裙，小草帽，一双白鞋子，纤细的玉手，撰着一卷纸。 “哎呀，弘！” “嗯，你是？” “你忘了吗？我是婉窦啊。” 过去的记忆在脑海浮现。我最想见的人，终于见到了。 “不知道，你想画什么？” “我想要一副，嗯，花草吧，放在我的书桌上，我现在是个作家，但是只会写人，不会记物，你画画不错，这不正好。” “哦，好的。” 我提笔下去，留下五彩颜色，也留下自己的心绪。 “一棵大树，绿茵茵的叶，千百的枝，树下的草地，树下的花草。” 她眼里冒着光：“谢谢！” 她回头，离去，背影没有丝毫的犹豫，把透过窗户的太阳还给了我，显然她没有意识得到，她没给我钱。无所谓，也算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 回到家中，将这幅风景摆在桌上，她仔细地端详着。 画中的场景逐渐变换了起来，树的旁边出现了一个人，坐在凳子上，那个人穿着运动服，姿态端正。正是她自己。 “你没说吗。”隔壁座位上的郭忶问我，他是我的助手，此刻焦急的看着我。 “嗯，啥都没说。” “你知道我问的啥？” “嗯，两个都问了。”我喝了一口汽水，“明天我去吃你和李舜瑶的喜酒，可否？” “呃，你不怕碰见她？” “无妨，我君子坦荡，又没做啥坏事。” 你明白就好。 可是，怎么会不想她的呢？我还是会在夜里偷偷哭泣。 一切犹如过去。一切也都在发展，在奔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