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中篇4—9—自动舰队灾难
灾难发生了。
银河系的各个星区都受到了冲击，自动舰队的巢穴潜藏于银河系的每个角落。
它们的巢穴多数位于独立的子空间。它们先是创造一个子空间，然后再将所需要的物资拖进去，最后将空间大门封闭，形成一个巢穴。
不同巢穴间以超空间航道相连，中枢巢穴则直接用超空间航道连接至星际审判庭。星际审判庭并不知道自动舰队是如何与他们保持一定联系的，也无法对其进行管控，自然更不能阻止灾难发生。
自动舰队的激活要追溯到两年前，当第一年代与第二年代在广袤的银河系进行你死我活的拼杀时，第一年代的武器不慎透过了子空间大门，当即摧毁了其中的一个子空间，剩下的自动舰队感觉到了来自外部世界的威胁，便开始筹备一场大战，那个导致自动舰队失控的舰队AI恰是为此被激活的。
米宏种系科学虫分系曾在银河系边缘与外来机械虫族交过手，它们的实力远超米宏种系的预料，米宏种系甚至因此通知了阿克拉玛帝国，但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它们的前锋抵达了中枢巢穴，置换了处于最高命令优先级的舰队AI便扬长而去，它们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其他人注意，自然也不会有人去调查。
现在，舰队倾巢而出，银河系的绝大部分文明突然发现自己处于灭亡的边缘——与影子共和国在开战时所面临的命运相同。
但不是每个文明都有影子共和国那么幸运，影子共和国的实力对于大部分的它们来说都已经强得足以写入科幻小说。像法莫林星际联邦这种能够抵抗的文明只是少数，绝大多数都只能自求多福。
第一批到达前线的自动舰艇，于锦琳将它形象地命名为“先锋”。
很显然，这些长仅五百米的舰艇只装备了二十门沿中轴线布置的约一百万吨级中子射线炮——还有侧面的两个八联装反物质导弹发射器。它们的舰体是标准的长形八面体，棱处闪着诡异的红光。尽管看上去很吓人，但根据影子共和国记载，它们是最弱的那一类舰艇，最大航速是零点五倍光速，采用的更是原子装甲——炮塔处以中子装甲保护。它们通常用来侦查，也携带有自动探针，故得名“先锋”。
“喂喂？我是泰尔斯，我需要支援。”泰尔斯盯着雷达屏幕，上面全是敌方战舰的讯号。
这些“先锋”通常以五百艘为一组四处活动，它们的数量实在是有点多，就算泰尔斯可以毫无压力地解决它们，她也赶不上援救其他被袭击的文明。
“这里是布利号，”张浩宇的声音传来，看来他又一次“御驾亲征”了，“于锦琳她们怎样？”
“她们那边没事，可能是因为影子共和国与自动舰队打仗的时候消耗完了那边的舰队。”
“万幸——我会派三艘刚出航的三百公里级战舰来帮助你作战，你的舰队有多少船？”
“我的舰队有三百公里级旗舰一艘，三百公里级战舰两艘，一百公里级旗舰五艘与一百公里级战舰二十五艘，目前处于满编状态。”
“我带走所有一百公里级旗舰，从现在开始你可以越级指挥所有舰队中的一百公里级战舰。”
泰尔斯敬了个礼：“元首，征途顺利。”
虽然并没有获得什么支援，但泰尔斯目前也不需要支援，因为当前的敌人实在是太弱了。不过，泰尔斯还是很在意于锦琳的安全，就算这些舰队的力量确实很弱，于锦琳也没有方法反击，她不会死，可她身边的人就不一定了。
“喂，于锦琳？”
“在的在的，我都听说了。”
“我想知道你那边状况如何，你有自己的万有引力雷达，对吧？”
“是的，我有。我想知道地球的情况。”
泰尔斯松了口气——如果有侦查手段，于锦琳就能及时呼叫她的协助。“地球没事，第二年代已经启用了应急壁垒，你大可放心，那可是个我们看了都觉得头皮发麻的壁垒。”
“陪我去地球一趟。”于锦琳说。
“现在去地球，想干什么？”
“我去请我的工程师过来，”于锦琳转身对身旁的于锦霏说，“好妹妹，先放你回去呆几天，我让我的工程师用一用你的护盾。”
“啊…姐姐，可是我是人工智能啊，机器人，不会被大气毒死的。”
其实这颗星球原本就是影子共和国的殖民星，按理可以住人。可是这里的环境比起三十年前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除了呼吸系统强化过的合成人与本来就可以到处移居的莉温斯顿外，人类很难在现在的大气条件下存活。这就是为什么于锦琳要借于锦霏身上的护盾给她要迎接的工程师用，这个护盾可以辅助人呼吸，使人快速适应环境。
“那行，把你腰带给我，这几天都要乖乖的和女仆们呆在家里，你要盯好雷达，有事就按电台。”
“好的姐姐。”
话音刚落，泰尔斯母舰就来了。于锦琳匆匆忙忙地登上了母舰，在五分钟内赶回了地球。由于形势一时间还没那么紧迫，泰尔斯就让她自己操作一架舰载机飞到地面，之后再自己飞回来。
“赵鼎然？开门，我想你已经知道我要回来了。”
赵鼎然兴冲冲地开了门，一下扑到她身上：“主人总算是回来看我了，我可是等了好久——您要我打的电话我已经打过了，李玥说她正忙着工作，暂时没时间来我们这里。”
“你和她说了我为什么找她吗？”
“这…您也没告诉我啊。”
“不管这么多…额，你应该知道了吧？”于锦琳想起了那件事情，“你是个合成人这件事。”
“嗯嗯，”赵鼎然的脸莫名地红了：“不要紧，只要主人喜欢就好。”
“那…我先去找李玥了，林新姐妹最近有来嘛？”
“有的，主人，”赵鼎然说：“林心现在在本市的某家特种陶瓷厂做技术顾问，林新就在我们家对面的那个幼儿园做老师——您知道谁是谁吧？”
“记得，看得出来，林新和你住一起。”
“额，主人，原谅我比较笨，您怎么看出来的？”
于锦琳指了指赵鼎然的腿，她穿着一双颇短的白色长筒袜——相对于她的尺码而言：“你穿的是一米四五标准的长筒袜，而你认识的这么高的人就只有那么几个；再想想林新姐妹的性格，很自然就能猜出是林新的袜子。”
“话说，主人最近在忙什么？”
“我？写书啊。”于锦琳拨通了李玥的电话，那边传来了手忙脚乱的放书声。
“主人写的是什么？科幻吗？”赵鼎然对于锦琳的去向还是有数的，只是不知道她具体在干嘛。
“额…大概…是的，你要不要去？我恰好可以带你去见见你的亲姐妹。”于锦琳想起了周一的事情。
“好耶！不过林新…”
“我让她先回去和林心住，你赶紧收拾。”
于锦琳打了个响指，正在天空中悬停着的一百米级舰载机立即俯冲下来，停在建筑物的上方，仍然开着纵向推力引擎。“十分钟后来接你。”
“好的，主人慢走。”
十分钟后，于锦琳把李玥抢到了船上，然后回到自己的家，把赵鼎然吸入了回收舱。泰尔斯发现她多带了一个人，但她也没问，直接放她们上了船。等于锦琳把她们安顿好了，泰尔斯才启动引擎，开始往回赶。
“这、这是哪里！”李玥无助地大喊着，她还不知道自己被谁给抓了，“你们是……”
“放心吧，”于锦琳把她轻而易举地抱了起来：“是我找你有事。”
“于、于姐？于姐会找我有事？”李玥以为于锦琳在开玩笑，因为相对于她而言，于锦琳是各个方面的全才，完全没必要咨询她的意见。
“打断一下你们的聊天，请戴上旁边储物柜中存放的陆战队员头盔，我们遇到了一点意外。”
“泰尔斯？你碰到陨石啦？”
“没有，我碰到了敌方舰队，我马上要开火了，你们所处的区域有空气填充，会听到很大的声音。”
“好，谢谢提醒。”
赵鼎然先拿出头盔给于锦琳戴好，然后给自己戴上一个，最后递了一个给李玥。
“好了吗？”“好了。”
打开运载仓的舷窗，一大群楔形太空战舰就映入了于锦琳的眼帘。根据影子共和国的记录，于锦琳把它们称作“助手”，因为它们通常都跟随其他战舰行动，装备着大口径电浆炮和两门位于平底面的二百五十万吨级中子射线炮。尽管它的长度只有一千七百米，也不是什么主力舰，但它装备着整个舰队第二好的武器，属于辅助舰艇。
“于…于姐，这里是哪？你要带我去哪？”李玥感觉自己十分危险，不禁抱紧了赵鼎然。
五十亿吨级的中子射线塔不断地喷出闪烁着红光的中子射线，被射线照射到的敌方战舰都如湮灭般消散了。敌方的数量较少，只有一百来艘，泰尔斯只需要三十秒就能解决战斗。
三十秒过去了，深黑色的太空中只剩下了一些敌舰的残片。泰尔斯重回轨道，继续前进。
“真是…第一次见，”于锦琳记录下了全过程，“李玥，我不得不告诉你，我们正面临着一场十分险恶的灾难，如果处置不当的话，许许多多的文明都将会有被毁灭的风险。”
“什么…？于姐姐，你在说什么？”
“我们现在搭乘的是第一年代——另一个人类文明的母舰泰尔斯号，我们要前往的是我在宇宙中的另一个住所。我请你来，是为了让你帮我策划防御工事的建造，这大概会花一个月，你别着急，地球那边自会有太空领事馆的人去说明。”
“哦…好、好的。”
于锦琳把腰带给她系好，按下按钮，随后扯掉她头上的头盔：“记住，一定要尽可能快地完成设计。”
虽然不是很懂，但李玥还是点了点头。
“我们到了，于锦琳，带着她们跳船。”泰尔斯说。
“这次不能跳，”于锦琳拍了拍赵鼎然的肩膀，“她没有防护，不能直接跳船。”
泰尔斯叹了口气，“忘了还有她了，那行，你待会儿去找一台舰载机，用舰载机送她们下去。”
“可以。”
于锦琳带着两人在泰尔斯母舰里到处转悠，终于找到了制造室。制造室的大小令李玥十分震惊，她从没在地球上看过规模如此大的工厂流水线。
每一条流水线都分别生产不同的组件，这些组件再被运至拼装室进行组装，最后由铸造室直接为拼好的组件安装外壳，产出一条条新的舰载舰，当然，泰尔斯母舰内此时生产的是舰载机。泰尔斯并不喜欢做麻烦的事情，她此时的思维也颇简单：于锦琳需要一架舰载机，那我直接造一架不就好啦？
舰载机被缓缓地运至于锦琳面前，它的机舱显然能坐下很多人。舱盖猛地弹开，里面的座椅还冒着逼人的冷气，于锦琳不禁打了个寒噤。
开了几分钟空调，于锦琳才带着她们坐了进去。
“如何？”泰尔斯问。
“已经坐好了。”
过了十秒钟，舰载机正对着的圆形钢罩突然打开，舰载机开始加速，随即被沿着母舰内部的轨道弹射出了母舰，速度不算快，因为赵鼎然受不了那么大的加速度。
“啊啊啊啊……！”李玥大喊大叫着，似乎还没明白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我、我这是做梦呢？”
“不是做梦哦李玥！”于锦琳显然也是新手，毕竟在此之前只开过一次：“这是真正的太空飞船哦！”
“主人？能不能开慢些？加速度有点大，我、我有点呼吸不上来。”赵鼎然大口喘着气。
于锦琳按下拟重力按钮，赵鼎然感觉到的压力便瞬间消失了。“这、这是！”
“第一年代也是人类文明，他们的人类要怎么快速地驾驶舰载机呢？当然是拟重力！”
一路冲进大气层，再飞快地穿过星球北极那广袤无际的荒漠，于锦琳回到了家，她慢慢地降下舰载机的速度，停在了一片荒滩之中——几米外便是莉温斯顿家族创造的草地，她可以直接问路。
下了舰载机，于锦琳便通知泰尔斯，叫她把舰载机收回去。泰尔斯很快就把舰载机召回了，留下荒滩上的三个人激动地跳来跳去。
“怎样，李玥，爽不爽，我早就听说你喜欢设计这种太空飞行器，今天特意带你坐一回，刺激吧？”
“是的！于锦琳姐姐！这、这真是太令人激动了！”
赵鼎然虽然也很兴奋，但她更关心这里是哪里。
“怎么回去啊主人，我们跟着什么走？”
“这里。”于锦琳拿出航拍图，那是泰尔斯每次经过星球上空都会拍的。“跟着这根绿线——诶，这里离家这么近的吗？”
于锦琳领着李玥和赵鼎然进入树林，在穿过一大片阴生植物与乔木后，于锦琳看见了那藏在浆果树林后的房子。显然，莉温斯顿们想方设法地在房子与农田周围铺了一圈水泥，这样的话，她们就可以尽情地扩张树林而不用担心房子的事情。
于锦霏就挂在其中的一棵浆果树上，尽力地采集着那些红透了的浆果。于锦琳和她打了个招呼，于锦霏吓得立刻摔了下来，然后从草丛中站起身：“姐姐这么快就回来啦？”
“嗯嗯，带了人过来，李玥，还有赵鼎然。”
“鼎然姐姐可以负责做家务，李玥姐姐过来干嘛？”
于锦琳指了指天空：“星际审判庭的舰队随时有可能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必须修建一些工事，而李玥是我最信任的筑垒工程师，她将全权负责我们所在岛屿的防空阵地建设。”
李玥明白了自己的任务，但还是有点忐忑：“我不一定是最佳人选……”
“你受邀参加制作的那部电影我看了，里面的反舰队工事可是筑得相当好——你就是最佳人选。”
“嗯…嗯。”紧张地抓着自己的深蓝色裙摆，李玥还是点了点头：“我会尽力的。”
“嗯，对了于锦霏，今天谁执勤？”
“今天是周一姐姐。”于锦霏说。
“恰好，”于锦琳推了推赵鼎然的肩膀，“今天刚好是你的姐妹执勤。”
“哦——她在哪里？”
“在屋子里。对了李玥，你要绘图工具的话，可以直接去我房间里拿，至于我的房间…你问问其他人就好。”于锦琳牵起赵鼎然的手：“走。”
天上驶来了一艘三百公里级战舰，它受于锦琳邀请来拆除残存的影子共和国要塞。这座要塞将被彻底地拆解，并转化为新工事所需的建材。
走进这座外表看起来十分朴素的双层大屋，周一立即迎了出来，接过于锦琳的包裹，将李玥和赵鼎然带到了客厅里。莉温斯顿正等在那里，打算给她们做一个全面消毒。
“诶，真的长得一模一样。”周一放好了于锦琳带来的东西，便回到客厅，去看看自己传说中的姐妹。
赵鼎然不知如何是好——面前的人和她长得完全没有区别，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对方好像对她十分好奇，用手轻抚着自己的脸。“我真的有这么好看嘛……”
“当然了周一，确实挺好看的。”
“主人，刚刚来的另一位客人……”周一想起了李玥的事情，虽然周一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她毕竟是于锦琳的客人，不问不行。
“在我房间吧——她的事你不用管，我会亲自去照看她。”于锦琳说。门突然开了，另几个女仆走入屋子里，将自己沾了灰土的外套脱下，露出穿在里面的女仆服。她们的手中提着几个篮子，篮子里装了些绿油油的东西，大概是蔬菜。
“哪来的蔬菜？”于锦琳问。
“大棚里收获的。”
“就有蔬菜了？”于锦琳有些惊讶：“这才没过多久吧？怎么就长好了？”
“哎呀，这都已经是第三个月了哦。”
赵鼎然补充道：“现在是一九九六年三月，主人您已经出去了将近九十天了。”
“好吧。”
于锦琳和她们聊了几句便上楼了，她要把具体任务传达给李玥，毕竟她明天就要出门，李玥和其他人又不是很熟，她必须得把话说清楚。
“李玥，你在吗？”
“在，”李玥打开了门，手里拿着于锦琳编写的未完成的《影子共和国史》，她应该是在读书，“还有什么要交代给我的吗？”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沙盘，上面有我们所在区域的地形地貌和我们目前的武器配备。你只要根据地形设计一个防御性要塞就好，其他的我会解决。”
“嗯，还有其他事要交代给我吗？”
“哦对了，”于锦琳挠了挠头，“差点把这件事给忘干净了——最近我们家会送来一个舰队AI，你要记得给它充电，我回来要问。”
“好，那……”李玥掏出记事本，把任务一五一十地记在本子上，“祝于姐姐一路顺风。”
“嗯，我会早点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