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条麻衣与超能力者们：命运（四）
“一方通行。”
把勺子丢进空空的盘子里，少女舔舔柔软的唇瓣突然说道。好不容易跟上少女的节奏吃完，正在努力下咽的上条麻衣歪头疑惑少女话语的含义。
“我的名字是一方通行，你之前不是问来着。”
“哦……我叫上条麻衣。好奇怪的名字。”上条本能害怕引发少女的怒火，低声喃喃道。
“只是个代号啦，真正的名字我忘记了。”一方通行不耐烦地皱起脸，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明知道会生气，还要特意解释。
“唉，是吗？记不得名字不会很麻烦吗？会有人叫来的吧。”
“认识我的人都会叫代号，没人记得我的名字。”
这家伙是笨蛋吗？从来没有过解释过名字问题的一方通行心里突然乱糟糟的，好像不小心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怎么可以这样，如果我知道的话，绝对不会忘记。”
上条露出自信的笑容，探出上身收掉一方通行面前的空盘，清澈如风的灿烂笑意使得一方通行情不自禁屏住呼吸，手脚僵硬地像是结冰一般无法动弹。
将两人的控盘放到水槽中，一边放水浸没盘子，上条从冰箱里取出冰镇的麦茶给一方通行杯中添满。不过靠近时候，一方通行故意拉开距离让上条感觉很失落，她很喜欢一方通行身上暖洋洋、如同春季满溢花香的甜腻味道。
“你一个人住吗？”
可能是发觉自己陡然拉开距离的慌乱样子不符合之前树立起来的形象，一方通行改变话题，抓起杯子假装不经意。
“嗯，我们学校的宿舍大多数是单人间。”
上条就读的学校可以选择单人宿舍和双人宿舍，开学之初很多人都报了单人宿舍，最后是按照抽签的方式进行分配的。据说那个时候还有不少学生将抽到的担任宿舍高价卖给了同校的学生，不过倒是没有跟上条提过购买的事情。
“是吗，地方还不小，一个人住的话。”
“嗯，两人住也没问题。”
上条的房间是一居室，带有独立的洗浴间和阳台，一个人居住绰绰有余。收拾掉地上的桌子和不多的东西，可以放下三床被褥，她的好友时常会留宿。许久之前，上条还曾经在同样大小的同学宿舍里展开枕头大战，结局是一群人被舍管当场抓获，第二天被罚打扫教学楼后长满杂草的空地。
“一个人住不会寂寞吗？”
一方通行垂下眼帘，听到是自己的声音，她才开始思考为什么要问这样无聊的问题。不管是不是寂寞，她都改变不了要永远一个人的事实，跟眼前的少女询问这样的问题又存在什么样的意义吗？
“还好吧，朋友有时候会来看我，而且我也挺喜欢一个人的。”
上条大概是想用手指抵住下巴更加仔细思考一方通行的提问，但是看到手上沾满洗涤剂膨胀开来的白色泡沫，无奈作罢。
“你也是一个住吗？”上条反问道。
一方通行得到回答的时候，稍微下沉的心脏本来要陷入忧伤，突如其来的提问让她没来得及怨恨自己的问题就转而考虑怎么回答。
“为什么这样问？”一方通行用提问代替回答，又流露出没好气的表情。
上条看到少女不高兴的样子，苦笑着挠挠脸颊，白色的蓬松泡沫粘在脸上像是调皮的雪花。
“……就是有这种感觉吧，你好像不经常跟别人一起吃饭。”
一方通行皱起脸庞缓和下来，她确实没有和别人一起吃饭的记忆，不知道两人坐在一起吃饭跟一个人享用有什么不同。
“啊，没错，我一个人住，而且一个朋友都没有。”
为什么要生气？
一方通行抬手将冰凉的麦茶往喉咙里灌，可是身体感受到的凉意却丝毫不能阻止将她捆绑的黑色伤感涌入。她不知道心中的烦躁是出于对女孩的羡慕，还是仇恨，作为最强能力者的她对纠缠自己的粘稠毫无办法，只能磨着牙齿折磨肉体。
一方通行转头看向窗外漫无边际的黑夜，霎时感觉自己的面对的未来就像看到的风景一样。
上条麻衣沉默不语，她了解自己大概是踩雷了。其实多想想就能够避开的，跟着自己回家的女孩打扮虽然很优雅，长相也完全不输昂贵的服装，咋一眼像是个贵族学校的大小姐，但是只要简单聊两句就知道她对贵族礼仪一丁点兴趣都没有，而且会受到不良青年的挑战，还敢一个人应战的女孩就已经很不正常了。
这一点上条比任何人都清楚，因为她有时候就不是正常的存在。
“……有些时候确实是这样呢，我小时候就没有朋友，到了学园都市之后才交到朋友的。”上条努力咧开嘴巴，过去的记忆还是那么痛彻心扉，对于小孩子来说，没有比被集体排斥更痛苦的事情。
“我以后也不会有朋友。”
仿佛是赌气一般，一方通行站在阳台的玻璃门前，望着透明玻璃中的虚幻女孩，生气为什么她要生气。
“那不会的！”
上条毫不犹豫的否定如同染上瑾花香甜的轻风穿过一方通行的心间，面前的玻璃上孤独身影的边上浮现处少女坚定的面庞。
“我会成为你的朋友！”
她绝不是说说而已。一方通行似乎从遇见少女之后就一直处于思考却总是得不出答案的状态，用她聪颖的大脑弄明白少女的想法就像是观察不同纬度的世界一样。所以她一定不会搞清楚为什么自己会第一眼就理解少女的话语毫无虚假。
“是吗？”一方通行转过身来，不屑的笑容刺痛心中的真实的愉快，但她必须拒绝。
“和我成为朋友可是会受伤的。今天你也看到了，那种永远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蠢货在我身边多的是。”
“这可算不上威胁。”上条苦笑道，用骄傲的口吻回答：“就算没有你，我的日常中也不会缺少蠢货。”
“……什么意思？”一方通行的追问不像是好奇，而是来自心底的担忧。
“我很不幸……”
上条下意识将右手藏到身后，即使现在她接受了不被神明青睐的命运，不代表会忘记过去的痛苦。
“字面上的意思，我总是不太走运。小时候没有朋友就是因为大家说认为和上条一起就会变得不幸。他们都叫我瘟神来着。”
上条努力勾起僵硬的嘴角，要是不微笑起来的话，她一定会哭出来。明明她都没有做错，却非要被别人当作怪物一样嫌弃。
“这还真是有趣啊，那就让我看看你会不会让我不幸吧。”
一方通行大概根本从来对别人表露和善的内心想法，虽然她很想用温馨的表情说出安慰的话语，但听上去却完完全全是挑战的凶狠。
上条一瞬间理解过来，忍俊不禁，使得一方通行面红耳赤，面部表情很像生气的仓鼠。
“这是要和我做朋友的意思吗？”
上条在围裙上将手擦净，伸向一方通行，像温柔的母亲一样等待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