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向】远征中的意外
“地图上可没标这儿有座山。”
塔拉德抬头望着所谓的蛇尾峰，阴沉道。安卡罗德住着行路杖，摇了摇头，恰似面对发脾气的幼崽一般。
“是，地图上是没标。那你不想娶娜琳了？”
塔拉德猛地回头，瞪着幸灾乐祸的同伴。
“你！”
“我什么我？咱们此行来为了什么？”
塔拉德哑住话，一搂斗篷，头也不回地向大山走去。娜琳是只小狐狸，在家乡的蛋糕店里当店员，经常穿着小围裙在店里忙活，脸上总是挂着清甜的微笑。幼年未痊愈的曲腿让她身姿格外窈窕，加之温柔可亲的性格，几乎让整个家乡的男孩为她倾心。幸而，她并不想随随便便了结自己的终身大事，因此直到二兽出发前，她仍未定下姻缘。
想到这儿，塔拉德苦笑两声，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出来买宵夜，没有见到娜琳，那也就不会有今天远行之苦了。那晚他刚出来，听到娜琳在和顾客闲聊，谈着谈着，娜琳随口说自己喜欢珍珠首饰，或者圆形水晶也可以，还感概道有谁给她一条项链就好了。于是，塔拉德做出了这辈子最大胆的事：找自己的朋友安卡罗德一起，前往废弃矿井屠虫，将深渊晶虫的眼睛带回来献给她。
“那也太恶心了吧？”刚听到这个计划时，安卡罗德说道。
“先带回来试试！”塔拉德挺起胸膛说。
现在，两只年纪轻轻的兽披着斗篷，住着拐杖，顶着炎炎烈日，行走在通往矿井的丘陵上。塔拉德看看同伴，这只兔子狡黠地笑着，越看越气。安卡罗德曾经出过国，翻越更高更险的大山，这难行之路在他眼里不过是场消遣。
“你笑什么？”塔拉德问。
“我有笑吗？”安卡罗德说。
五日的行程固然艰苦，白天酷暑难耐，晚上又是寒风凛冽，塔拉德也自然发了不少牢骚，傍晚宿营时已经懒得说话了。安卡罗德架好木柴，用火石敲着了火，熏热的肉汤飘出阵阵香气，在夜风的吹拂下甚是迷兽。
“起来吃点饭吧？”
“我困，先睡觉。”
看同伴仍然赌气躺在毯子上，兔兽人笑笑，借着火光整理起装备来：从家乡带来的有两把钢剑，两套轻甲，还有一张弓和二十支箭，不是最好的，但也够好了。兔兽人站起身，遥望着家乡的方向，众多亲戚中，他那铁匠表舅是唯一支持他的兽。
忽然，以兔兽人的警觉，安卡罗德瞥见北方的蛇尾峰顶冒出一颗红星，又忽地不见了。联想到荒郊野外的各种传闻，安卡罗德心中一凉，揉揉眼睛，原来的方向却只剩一片黑暗。他本想叫来同伴，确认一下刚才的异象是否真实，看到睡在毯子上的塔拉德时，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就会瞎唠叨，办正事的时候掉链子……”
安卡罗德摇摇头，犹豫着要不要拔剑警戒。但他刚转过身去，便清楚看见，蛇尾峰上又多了两颗红星，一前一后，正在朝南面移动！正在惊讶之时，蛇尾峰背面又翻出一点红星，接着是两点，三点，五点，十多点，最后成了一大片红星的海洋，全部朝着南面飞去！
不能再等了，安卡罗德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到毯子旁，使劲摇晃着熟睡的同伴。
“醒醒！小狗！醒醒！”
“嗯？”塔拉德睡眼惺忪，“干什么？”
“你看北边！”
塔拉德不情不愿地扭过头去，怔了两秒，连滚带爬地挣扎起身，顺势抽出了剑。二兽站在山顶，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一大片红光。
“现在赶回家去报信还来得及吗？”
“除非你能比它们更快。”
“可它们朝家乡去了！”
“那有什么办法？等着！”
红星群仍在行进，像是节日游行的彩灯。这时，如同感应到有兽的注视般，其中一颗红星停了几秒，脱离星海，朝着二兽这边飘来。安卡洛德这才想起来，火堆还在身后熊熊燃烧，远远看去正像一颗落单的红星。
“拿上装备，躲到暗处去！盯紧我的尾巴①！”
安卡罗德吼道，抓起弓就朝右面跑去。塔拉德来不及多想，抱起盔甲边跑边穿，最后竟戴好了一半。而安卡罗德已经搭箭上弦，屏息凝神地瞄着篝火，平日竖起的双耳也耷到头后。塔拉德抽出剑，随时准备掩护同伴。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沙沙的踏草声环绕耳畔，一支火把自坡下探出，而后走出一只狼兽人。安卡罗德不认识这只狼，但塔拉德却认出了来者的身份：来者长着一张郊狼特有的坚定脸庞，而且从腰间佩戴的红色玉佩来看，还是只北郊郊狼，只有北方郊狼会佩戴这种名为祖玉的祈福饰品。玉佩旁边，郊狼腰间还插着一把卷刃弯刀，看来是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行军的郊狼！”塔拉德低声说道。
“但看着面生啊？”安卡罗德问。
“废话！这是北郊郊狼，平常都不来咱们南边！”
“那他现在怎么来了呢？”
塔拉德摇摇头。就算塔拉德一只犬科兽人，也从未见过数量如此巨大的郊狼行军，可能是某场战争将他们驱逐至此也说不定。但眼前这只郊狼，正疑惑地翻看着未来得及带走的装备，并嗅着气味一路朝二兽的藏身之处走来，塔拉德屏住呼吸，握紧长剑。
正在这时，郊狼以敏锐的目光发现了二兽，随及长嚎一声，向二兽扑来。塔拉德心一沉——嚎叫历来是狼族最为古老有效的通讯方式，而大军与这个山头只隔不到两里地，倘若大军被吸引过来，二兽根本不是对手。但他未来得及多想，郊狼便挥舞着弯刀与他扭打成一团，昔日塔拉德最为骄傲的剑术在狼族力量的压制下竟毫无用处！卷刃的弯刀寒光闪闪，在篝火下则如血殷红，郊狼大吼着使劲往塔拉德脖领劈去。就在此时，一支箭自暗处射出，正中郊狼毫无遮蔽的脑袋。郊狼如包袱一般倒在犬兽人身上，后者奋力把尸体推开。
“搞定了！”安卡罗德自暗处走出。
“我觉得没有！”塔拉德站起身，指指蛇峰山。红星已尽数偏移原路，向着二兽所在之处移来，隐约可闻郊狼此起彼伏的长嚎，声声愈发焦急。
二兽急忙熄灭篝火，收拾行李，在夜色衬托下向矿井方向跑去。临走时，安卡洛德拿下郊狼的玉佩，借着篝火的余炭照照，发出了殷红的火光，正足以表明它品质甚佳。
“是块好玉，可惜了，啧啧啧……”
安卡洛德惋惜道，向着郊狼的尸体敬了个礼，随及便在愈发逼近的火光中逃去。二兽极速奔跑数千米，直到塔拉德的犬族双腿也支撑不住，才倒下休息。躺在柔软的草丛中，塔拉德回想着此事：自己和同伴竟然在不到两分钟内完成首杀，然后又迅速地逃跑了，甚至比那支大军的移速还快。至于那支大军的身份，千里迢迢来到南方的目的，他仍不得而知，也许这辈子也不会知道。
“安卡洛德？”他喘着粗气问。
“啊？”另一片草丛里传来回应。
“咱们会因为这事坐牢吗？”
“郊狼可不在瑟奎尔②法律管辖范围内！”
二兽沉沉睡去。剩下的两日行程，与那晚相比，便不足为述了：二兽一路顺利地来到了矿井，找到一处深渊晶虫的巢穴，布下陷阱，出去等候一日，便有一只晶虫落套。那确实是异常美丽的八只眼睛：深蓝的线性瞳仁镶嵌在水晶般清澈的眼珠里，瞳仁周围散布着细碎的黑色浅斑，塔拉德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无数收藏家为之痴迷。返回的五日行程，塔拉德都在琢磨那只郊狼的来历，以及纳闷自己是不是会因此上法庭。
但到达家乡后的计划却出了问题：眼珠被送去珠宝店加工，不出三天便制成了条项链，塔拉德却临阵怯场，始终不敢对意中兽表白，直到娜琳嫁给了邻村的棕熊。娜琳出嫁那天，塔拉德躺在家里，说什么也不让好友进来，不过应该是哭了。
为表安慰，安卡洛德带上那枚郊狼祖玉，前去拜访好友。塔拉德的住所大门紧闭，屋里也静悄悄的，安卡洛德敲敲门，塔拉德沙哑的声音才从中传来。
“我不出去！”
“我是小兔子啊！我给你带了好东西来！”
“我不要！”
“是块红玉！你要是再给谁送礼物，可以送它啊！”
话音刚落，阵阵抽泣从屋中传来，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安卡洛德面带微笑，听着好友的哭声，摇了摇头，转身踏上了归家的道路。
①盯紧我的尾巴：兽人俚语，意为跟紧我、跟随我。
②瑟奎尔：兽人国家，位于阿蒙托谷地边缘，二位主角的国家。
2022.9.27 狐狸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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