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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格瓦拉传》第二十三章 “个人主义必须消除”(a)

2023-06-20 00:01 作者:消融の雪球  | 我要投稿

第二十三章 “个人主义必须消除”


对马托斯的审判在12月进行,很快审判就变了味儿,劳尔和卡斯特罗都亲自干预了对马托斯的指控。劳尔一如既往,希望处死马托斯,检察官豪尔赫·塞尔盖拉少校也这么想。而法官们则判马托斯入狱20年,对马托斯的下级军官们的判刑则更轻,这些法官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军队军官和老革命战士。还有其他几个人在这个月接受了审判,他们都因为反革命罪行被判处死刑。

因为答应过亚历山大·阿列克谢耶夫伏特加和鱼子酱的事,卡斯特罗开始发动抵制“反动新闻媒体”的斗争。保守派日报《前进报》开始受到“干预”。卡斯特罗指责该报主编刊登迪亚兹·兰斯的谴责文章,这是站在了“反革命”的一边。古巴的第二大电视频道12 频道也受到干预。《世界报》被接管了,由一名拥护卡斯特罗的记者路易斯·旺格莫特负责编辑。针对关闭反对派的传声筒《海事日报》和其他古巴独立新闻媒体的行动也马上就要开始了。

现在,《波希米亚》和《革命》的编辑们仍然保持忠诚,不过他们也对卡斯特罗对共产党人的通融感到不安。古巴自己的国际通讯社拉丁社现在建立起来了,由豪尔赫·里卡尔多·马塞蒂负责编辑事务。拉丁社在西半球各国设立了编辑部,与美联社和美国合众国际新闻社针锋相对,这是切和卡斯特罗最痛恨的两家美国新闻社。

报纸的接管得到了印刷工会和记者工会的协助,现在报纸都由卡斯特罗的支持者管理,成为在私营媒体领域的亲政府力量。古巴工人联盟执行委员会里的共产党人正在对工会内部进行清洗,甚至形象艺术者工会也在进行清洗。该工会的前任会长被指控为“反革命”,逃离了古巴,现在演员菲奥莱塔·卡萨尔斯成了工会的新会长,她就是最初帮助阿列克谢耶夫联系上切的共产党人。

切在前一年夏天的海外之旅开始显现出回报。从秋季开始,日本、印度尼西亚和埃及的官方外交和贸易使团开始造访古巴。几份贸易协定得以签订,其象征意义比商业收益更为重要。回来之后,切就一直陆陆续续地撰写关于他造访过的国家的文章,在《微榄绿》和《人道主义》杂志上发表,他的文章显示出比较明显的政治色彩。

在一篇发表在《人道主义》上的名为《从亚非看美洲》文章里,切提到了古巴和一些新独立的前殖民国家的共同联系是它们都想从经济剥削中解放出来。他认为以非德尔·卡斯特罗为代表的古巴革命,不仅是拉丁美洲变革的典范,也是亚洲和非洲变革的典范。他呼吁建立一个国际反帝国主义联盟,而卡斯特罗可以担任联盟的领袖。

……古巴已经受到邀请,准备参加亚非人民大会。(我们会)说这是真的,古巴是真实存在的,菲德尔·卡斯特罗是一个人,一个受人欢迎的英雄,不是一个虚构的抽象概念。我们还会证明古巴不是一个独立事件,古巴只是美洲觉醒的第一个信号。……
(当他们问道:)“你是领导美洲自由斗争的游击队成员吗?你是海那边我们的同盟吗?”我一定会(对他们)说,并对几百万万亚非人民说……我是(你们的)另一个兄弟,是这个世界上众多人中的一个,我们正无限焦急地等待一个时刻,在那一刻,我们将彻底摧毁不合时宜的殖民统治,巩固我们的阵营。


时至1月,建筑师尼古拉斯·奎因塔纳已经得出结论,他在古巴看起来没什么指望了。革命急剧左倾,排斥了他和他所在的社会阶层的大部分人。修建国家银行大楼的个人梦想破灭了,他的一个好朋友是天主教青年团的成员,因为散发反共传单被行刑队处决了。奎因塔纳去跟切投诉。他们之间的这次对话是一次激烈的交锋。

奎因塔纳回忆说:“切对我说:‘你看,革命让人不舒服,不过这是必需的,革命进程中的一部分是服务于未来的公正的。’我后来一直记得这句话。我回应说这是托马斯·莫尔的‘乌托邦’。我说我们(人类)已经被这个神话欺骗很久了,它让我们相信我们能得到某些东西,不过不是在现在,而是在未来。切盯着我看了很长时间,然后说:‘这么看来,你不相信革命的未来。’我对他说,我不相信任何建立在不公正基础上的东西。”

切然后问他:“就算这种不公正是出于健康的需要?”奎因塔纳回答说:“对那些死了的人,我不认为你可以谈论所谓健康的不公正。”切的反应很迅速,他说:“你必须离开古巴。你有三个选择:你离开古巴,我不会阻拦;或者在不久的将来,开始服30年的刑期;或者被处以死刑。”

奎因塔纳被吓蒙了,僵坐在椅子上,切又说了一句:“你正在进行的事情不同寻常。”“我什么都没说,”奎因塔纳说,“不过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让我惊讶的是他已经知道了,这的确让我大吃一惊。”

奎因塔纳属于一个专业人士团体,这是一个名为“志愿工作”的组织,表面上从事民事工程的修建工作,不过真正目的是组织反对卡斯特罗的反对团体。在切提出警告几周后,奎因塔纳逃离了古巴。

卡斯特罗把1960年称为“土改年”,不过这一年被称为“对抗年”更为恰当。在等待米高扬造访的几个月时间里,古巴和美国的关系迅速恶化,古巴加速了“社会主义化”的进程。1月初,美国国务卿赫脱发出了一封抗议函,抗议“非法没收”美国人产业,因为这些产业被没收后没有给予赔偿。一场针锋相对的战争开始了。古巴的回应是没收了古巴境内的所有牧场和所有蔗糖种植园,包括美国人拥有的牧场和种植园。更多不明身份的飞机从美国飞来轰炸古巴的蔗田。这些破坏活动是中情局组织的,中情局现在正计划培训一支古巴的流亡军队,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开展反卡斯特罗的游击战。

另外,华盛顿的反应还受到美国国内政治的影响。这一年是艾森豪威尔总统第二届总统任期的最后一年,围绕下一任总统竞选的活动已经开始展开。在开展参选活动时,副总统理查德·尼克松利用古巴作为战斗口号,警告卡斯特罗说,他会为他的行为受到惩罚,比如美国将削减对古巴蔗糖的购买份额。卡斯特罗用一贯的挑衅态度做出了回应。1月19日,国家土地改革所宣布立即没收古巴“所有庄园”,不管是古巴人的还是外国人的。这项法令将剩下的所有大块土地储备都掌握在了革命者的手中。
接下来,西班牙大使胡安·帕布罗·德·罗汗迪奥和卡斯特罗在电视直播中发生了激烈口角。之前,卡斯特罗曾在一次讲话中含沙射影地说西班牙大使馆牵扯进了一项美国的秘密计划,这项计划要将卡斯特罗的反对者偷偷送出古巴。当天,卡斯特罗的节目正在进行直播,愤怒的西班牙大使冲进电视转播室,指责卡斯特罗造谣诽谤。接下来两人高声争吵,直到出离愤怒的大使被强制护送出大楼。卡斯特罗继续他的电视讲话,在开始新一轮的反美演讲前,卡斯特罗宣布罗汗迪奥在24小时内必须离开古巴。针对这次事件,美国国务卿赫脱前往国会山,要求通过一项法案,授予艾森豪威尔更改古巴蔗糖购买配额的权力,随后将美国驻古巴大使彭塞尔“无限期”地召回华盛顿。

1月份的最后一周出现了一次解决正在升级的危机的尝试。1月21日,艾森豪威尔签发了一份声明,呼吁通过协商防止两国关系进一步恶化。同一天,在哈瓦那,代办丹尼尔·布拉多克请求阿根廷大使胡里奥·阿莫埃达作为美国政府和卡斯特罗之间的调解人。阿莫埃达同意了,他带着美国的提议去见卡斯特罗,美国的提议是:如果卡斯特罗停止反美攻击并与彭塞尔见面,华盛顿就考虑扩大对古巴的经济援助。最初卡斯特罗拒绝了,不过之后卡斯特罗的态度有所缓和,他告诉阿莫埃达,会停止针对新闻媒体的运动。古巴的傀儡总统奥斯瓦尔多·多蒂科斯第二天发表声明,称古巴希望维持并加强与美国“一直以来的友谊”。

双方休战了。接下来,卡斯特罗在1月28日的演讲中完全没有提到美国。暂时的退却给了他喘息的空间,好为下一轮战斗做准备,他知道下一轮战斗很快就会开始。月31日,古巴政府终于承认了一个已经散布了很久的传言,苏联副总理阿纳斯塔斯·米高扬即将造访古巴。


苏联贸易展获得了巨大成功。超过10万名古巴人在为期三周的展期内前来观看展览,观看苏联人造地球卫星的复制品,苏联房屋、工厂和运动设施的模型,苏制拖拉机以及农场和工业设备。这些是苏联的技术成就。尼基塔·赫鲁晓夫曾经对美国人说过,会在不太遥远的未来“埋葬”他们,而在1960年初,对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普通古巴人而言,他们是相信这种话的。毕竟,俄罗斯人是第一个将人造卫星——甚至还有一只活狗——送入轨道的国家,不是吗?

可是也有些古巴人有不同的看法。米高扬的访问引发了一些愤怒的示威行动,古巴的独立媒体也发起大肆攻击,披露苏维埃制度不公正而且效率低。米高扬停留古巴期间,总有小型飞机从美国飞来,在夜里连续袭击古巴的糖厂和蔗田。

2月底,一架入侵飞机在古巴境内坠毁,身份文件显示死亡人员中的一人是美国公民,卡斯特罗提出这就是美国参与攻击的证据。当这条新闻被爆出,中情局局长杜勒斯向不知情的艾森豪威尔承认,死了的那个美国人和那些驾驶飞机执行其他破坏任务的人实际上都是中情局雇来的。2月中,艾森豪威尔公开下令,让海关阻止和检举任何从美国非法起飞、飞往古巴的飞机。不过他私下催促杜勒斯拿出更加周全的推翻卡斯特罗的方案来。

就在5天前,也就是2月13日,苏联和古巴公布了他们新签订的“商贸协议”的条款。苏联同意在1960年购买将近50万吨的蔗糖,而且在随后的4年里,每年都会购买100万吨。作为回报,古巴将不收取现金,而是得到包括石油在内的苏联制品。在第五年,也就是协议有效的最后一年,莫斯科会支付现金。古巴也会得到1亿美元的低息贷款,利息为2.5%,为期10年,用于购买机械和厂房——也就是说,为切的“工业化”计划提供资金。卡斯特罗希望抽干扎帕塔沼泽的水,将其变为粮田,他带着米高扬乘坐直升机查看了这片沼泽,米高扬答应提供技术援助。

卡斯特罗和切为这笔新买卖欢呼,把它看成古巴“经济独立”迈出的又一步。米高扬在古巴期间,波兰和东德的贸易使团也抵达古巴,并且各自和古巴签订了商贸协定。不久后,捷克和中国也来了。

2月20日,中央计划委员会宣布成立,这表明古巴进入了苏联式的“中央计划”时代。卡斯特罗任委员会主席,切是其管委会成员。古巴马上就要拥有中央管制的经济体制了。

苏联副总理的儿子谢尔戈·米高扬大部分时间都陪着父亲到古巴各处参观,他可以近距离地观察古巴的领导人们。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切和卡斯特罗的区别。在了解了切这个阿根廷人过去的英勇事迹后,谢尔戈很期待见到这个“疯狂的游击战士”,他认为切应该是个咄咄逼人的拉丁美洲布尔什维克,可是切和这个形象并不相符。“我看到了一个十分安静的人,眼神很柔和,”谢尔戈回忆说,“在和卡斯特罗讲话的时候,你能感到一点距离感……(因为)他几乎不听你讲话,不过和切讲话的时候,你不会有这种感觉。虽然我原以为他是个顽固的人,不过我发现他并不固执,他喜欢交谈、讨论和倾听。”

米高扬访问古巴的高潮是参观圣地亚哥市以及位于马埃斯特腊山区拉普拉塔的卡斯特罗的旧司令部。所有人都一起到了奥连特,不过只有一小拨人前往拉普拉塔,包括苏联方面的米高扬、谢尔戈、列奥诺夫和古巴方面的卡斯特罗、切以及他们的保镖。媒体人员被留在了圣地亚哥。

卡斯特罗计划让一行人在拉普拉塔过夜,可是发现当地人并没有为他们的到来做好准备。一些工人正在盖临时小屋,可是还没有盖好,那里只有几顶帐篷。卡斯特罗觉得很没面子,勃然大怒,不过米高扬对他说不用担心,他不介意睡在帐篷里。谢尔戈则决定离开,利用这个机会到圣地亚哥逛逛。他后来从父亲那里听到了当晚发生的事情。他走后,卡斯特罗和切开始开诚布公地和米高扬讲述他们关于进行社会主义革命的想法以及目前面临的问题,他们需要苏联给予援助来解决这些问题。

他们没有直接谈到军事援助,不过他们的确请求苏联提供经济援助。“他们解释说,基于两点考虑,如果得不到援助,他们就死定了。第一,美帝国主义。第二,与本国的资本家的斗争。”

在这次谈话之后,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们几天后即将宣布的商贸协定只是全面恢复古巴和苏联关系的第一步。卡斯特罗现在是在大胆地冒险。阿列克谢耶夫在得知切和卡斯特罗没有提出要购买苏制武器的时候十分吃惊。“他们和米高扬谈到了一切,就是没谈武器……这有点奇怪。在墨西哥的时候,(甚至)米高扬也说他认为卡斯特罗可能会要求购买武器。”

这个想法十分合乎逻辑。在过去的一年里,卡斯特罗派特使到世界各地购买飞机和武器,不过只在比利时和意大利买到了一些他想要的东西。和预料的一样,卡斯特罗从美国购买飞机的请求被华盛顿拒绝了,英国和其他几个国家很可能因为迫于美国的压力,也不愿意签订武器购买协议。后来在他的演讲中,卡斯特罗总是使用“古巴保留捍卫自己的权利”和“古巴会得到所需的武器”这样的挑衅性语言。

不过很快就出事了。3月2日,法国货船“拉库布尔号”刚刚被拖进哈瓦那港口的一个码头就爆炸了,整个市中心都能听到剧烈的爆炸声。第一声爆炸响起的时候,国家土地改革所的卡马圭省负责人豪尔赫·安瑞克·门多萨正在和卡斯特罗以及其他省的负责人开会。他们急忙跑到港口,冲下“拉库布尔号”停泊的码头,这时门多萨看到切匆匆忙忙从他身边经过,跑向燃烧着的货船。

就在切靠近货船的时候,发生了第二次剧烈爆炸,门多萨、卡斯特罗和其他人在后面约100米外的地方。门多萨和其他人立刻把卡斯特罗压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他。门多萨回忆说:“卡斯特罗开始边踢打边大喊:‘见鬼,你们要憋死我了!’然后,开始有东西从空中落下。”门多萨担心还会继续爆炸,他让劳尔帮忙把卡斯特罗带走。据门多萨说,劳尔不得不押着卡斯特罗才带他撤离。卡斯特罗安全离开后,门多萨才把注意力转向切,切仍然试图登上那艘燃烧着的货船。“我很快走到他所在的地方。有人想要阻止他上船,我不记得那个人是谁了,我能听到切说:‘见鬼,别拦着我!已经爆炸了两次了;所有能爆炸的都已经炸完了。让我上船!’然后他上了船。”

伤亡十分惨重。共有100人死亡,大部分是搬运工、水手和士兵,还有数百人受伤。“拉库布尔号”上装载的是卡斯特罗的采购人员购买的比利时制造的武器,不知道什么原因,船上的货物起火了。卡斯特罗立刻指责这是中情局搞的破坏,而且喊出了新的战斗口号——“为祖国毋宁死!”

第二天举行了葬礼。晚些时候,卡斯特罗站在一个房子的阳台上对人群发表讲话,其他革命领袖站在他的身侧,一名年轻的古巴摄影记者艾尔伯托·科尔达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拍照位置。科尔达发现切正在他的镜头里,他对上了焦,切的表情让他目眩。这是一副绝不宽恕的表情。科尔达按下了快门,这张照片很快传遍了全世界,最终成为贴在众多大学寝室里的著名海报形象。在照片里,切看起来就是终极的革命偶像,他的眼睛似乎正坚定地凝视着未来,他的那张脸就是男性气魄的象征,体现出对社会不公正的愤慨。

不久后,卡斯特罗给阿列克谢耶夫打电话,要求和他在拉卡巴纳的努内斯·希梅内斯家里见面。阿列克谢耶夫说:“这是第一次卡斯特罗提到武器。他说在那次爆炸后,(美国人的)干预估计不可避免,而且很快就会发生。他说:‘我们必须让人民武装起来。’他还提到像轻型机枪这样的武器,说:‘你可以用潜艇带些武器来。我们的海岸线上有很多洞穴,可以把武器藏在没有人能知道的地方。给赫鲁晓夫发个消息。”

在那时,哈瓦那已经设立了一个苏联商业使团,在使团成员中有一个密码员,他是负责与克里姆林宫联系的。在和卡斯特罗见面后,阿列克谢耶夫直接去找这位密码员。“我把卡斯特罗的意思直接发给了赫鲁晓夫,这么做是因为我知道我们的官僚机构要花上几个礼拜才能给出答复。第二天,赫鲁晓夫的回函就来了,上面说:‘卡斯特罗,我们和你一样担心古巴的防卫安全,古巴可能受到攻击,我们会供应你需要的武器。不过为什么我们必须把它们藏起来,用潜艇运输呢?古巴是一个主权国家,你可以购买任何你需要的武器,这件事不用隐瞒。’这是赫鲁晓夫的答复。随后,武器开始运过来了。”

5月8日,卡斯特罗宣布恢复与莫斯科的外交关系。前革命指挥部领导人福尔·稠蒙飞往莫斯科担任古巴驻苏联大使,自从起义胜利后稠蒙就转向了左派阵营。而莫斯科则任命谢尔盖·库德里亚佐夫为苏联驻古巴大使,库德里亚佐夫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克格勃特工,外交人员是他用来做掩护的身份。阿列克谢耶夫不再需要塔斯社的身份了,他成了库德里亚佐夫的一等秘书和文化专员,他一直是用这个职务隐藏克格勃的身份的。

在卡斯特罗和赫鲁晓夫交换信息后,一个苏联的军事代表团悄悄地抵达哈瓦那。“我们立刻进行了对话,”阿列克谢耶夫说,“卡斯特罗、劳尔、切——所有人都参加了。他们简要说明了急需的一切。他们最需要的是防空(炮)和飞机、各类炮、T-34坦克,苏联不再使用的旧武器。另一个代表团也来了,他们商讨了价格,不过没有实际成交。”

到了六七月间,苏联的武器和军事顾问秘密进入古巴。据阿列克谢耶夫说,卡斯特罗仍然很紧张美国的反应,苏联人也一样,因此一些苏联顾问是拿着捷克护照进入古巴的。

和苏联人签订了秘密军事协议后,卡斯特罗觉得有足够的底气应付美国人了。事实上,就在2月份签订了苏联商贸协定后,卡斯特罗已经开始尝试性地推动华盛顿发起的缓和关系的行动。1月底美国国务院提出的建议由于米高扬访问古巴而被遗忘了,现在,古巴对这个建议做出了回应,外交部长罗亚向华盛顿发函,提出了古巴对话的“条件”。只要华盛顿削减购买古巴蔗糖的份额,就不可能谈判。在2月29日的回复中,美国国务院拒绝取消之前的主张,坚持认为美国有权在认为有必要保护美国利益的时候采取任何措施。4天后,“拉库布尔号”爆炸,双方的交流再次变了味。卡斯特罗指责中情局参与造成了这次悲剧,美国国务卿赫脱对此很愤怒,他质疑古巴在接下来的谈判中的“诚意”。

在这一系列事件之中,华盛顿做了接触卡斯特罗的最后尝试。3月初,美国大使馆的法律顾问马里奥·拉佐去见古巴财政部长鲁福·洛佩兹·弗莱斯科特,他告诉弗莱斯科特美国愿意向古巴提供军用飞机和技术援助。卡斯特罗要求给他两天时间考虑这个提议。3月17日,多蒂科斯总统代表卡斯特罗告诉弗莱斯科特,他决定不接受这个提议。弗莱斯科特意识到卡斯特罗的拒绝意味着什么,他立刻辞职,离开古巴前往美国。他所不知道的是,此时卡斯特罗正请求从苏联获得武器。如果卡斯特罗现在还在担心他所顾虑的武器问题的话,赫鲁晓夫的答复让他吃了定心丸。

就在卡斯特罗拒绝美国提议的同一天,艾森豪威尔批准了中情局的计划,中情局打算秘密招募和培训一支由几百名古巴流亡者组成的军队,展开反卡斯特罗的游击战。中情局决定复制推翻危地马拉阿本斯政权时的操作模式。

几天后,切谴责美国的蔗糖配额是对古巴人民的“经济奴役”。卡斯特罗称,美国通过对蔗糖支付高出市场标准的价格,迫使古巴维持单一作物的经济而不是多样化的经济,这造成了古巴依赖美国进口的恶性循环。对蔗糖配额制度的攻击突出了当时卡斯特罗的一个主要对战思想——他指责说美国威胁减少蔗糖配额是美国“经济侵略”的典型手段,不过重要的是,他和切口径一致。

同时,卡斯特罗也继续对媒体开刀。CMQ电视台的老板逃离古巴,电视台成了政府产业。劳动部也开始篡夺古巴工人联盟的大部分职能。现在是劳动部而不是工会控制工作条款,古巴工人联盟很快就成了一个单纯的监督机构。

哈瓦那的面貌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古巴中上层阶级享有特权的日子结束了,他们中越来越多的人乘船或者搭飞机前往迈阿密。在1960年春末,已有6万人逃离。一年前,哈瓦那还是美国人的游乐场,游艇俱乐部、私人海滩、赌场和妓院以及只有白人居住的社区现在都消失了。大型酒店里的轮盘仍然旋转着,不过大部分妓女不再上街。取而代之的是穿着军装、手拿武器的黑人和瓜基洛高喊着革命口号在城市里游荡。

哈瓦那出现了一批非常不同的来访者。社会主义阵营国家的贸易和文化代表团来到哈瓦那,还有越来越多的当前以及未来的第三世界国家的领导人。原来招待到古巴度周末的美国游客和商人的旅馆现在住满了参加国际共产主义青年大会的代表们。欧洲和拉美的左翼知识分子群集哈瓦那,参加文化性会议。在这些来访者中包括让·保罗·萨特和西蒙娜·德·波伏娃,他们是卡洛斯·弗朗吉邀请来的。

切的神秘气质又一次得到了提升。萨特和波伏娃这一对著名的法国人去和切见面时,他们聊了几个小时。对切而言,他是读着这位著名的法国哲学家的著作长大的,能够招待他当然是非常愉快的体验。对萨特而言,他对切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在切死后,萨特给了他最高的赞誉:切“不仅是一个知识分子,而且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完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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