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翻译《归回于海(The sea taketh)》4/5
黄金有神奇的魔力。以太化学家和卡拉顿外科医生都知道这是一个长期存在的物理原则,即放置一个足够高面值的硬币可以使化脓的伤口愈合,或使恶性肿瘤缩小。对着它的光芒进行冥想可以治疗身体和精神上的疾病。即使只是一枚硬币在人口袋里的重量,也能使他的忧愁烟消云散,使他的灵魂更加轻松,其程度与该硬币的价值完全对应。琼森之前还觉得,一旦他穿过各种楼梯门和海关堡垒进入航空坞,可以安全地将他的手从手枪皮套里拿出来,这种神奇的效果会变得更加明显。
但他没有感觉到精神上的缓和。
也没有移开他的手。
一些他无法计量,也无法在一套校准过的天平上称重的东西,让他的牙齿紧紧咬住。每一个巡逻的炮艇和监控员,每一个天空守卫和装配师的引擎,在他听起来都像是海洋的咆哮。从街头摊贩到矮人高端餐厅,其中散发的腐烂海藻和盐水的味道都令他作呕。
这个空港与其大多数居民所认识的托巴·洛柴大有不同,但它是海空提督们熟悉的地方。这里是瑟林港的第一批拓荒者建立的石砌码头,远在当地人来此建立定居点之前。在这里,所有种族的航运巨头和工业霸主都穿着华丽的礼服,被武装侍从和文官书记簇拥着,而船长则全副盔甲在港口的批发商之间来回走动。
在离开穆拉格的公司后——如果幸运的话,这是最后一次——琼森半心半意地想过去拜访一个他认识的珠宝商,在彻底离开托巴·洛柴之前,最后一次尝试出手伊顿尼斯珊瑚。他的熟人是一个流亡者矮人的宝石大师,他以其对业务的诚实态度和对宝石的眼光而闻名。
有什么东西说服了他,让他偏离了直接的直径。
他从来没有想过把珊瑚扔在长椅上或者某个门口,然后放弃他的利润——这样做是公然违反守则,而沃加德,他的水手长,只要他起疑,就会剥夺他的船长职务。
琼森向港口值班员中某个熟悉的面孔点了点头,接着就急忙向码头走去。
他越早到达海平面以上一千英尺的地方,把他的黄金和伊顿尼斯珊瑚安全地藏在船长室里,他就会感到越高兴。他可以在另一个城市卖掉它。最好是在另一个界域。
然后,也许,他就会觉得自己能准备好把手从手枪握把上移开。
在引擎大师的行会大厅和银行雄伟的花岗岩门廊的对面,一座喷泉的水流哗哗作响。一艘号铁甲舰“泰拉宗(Thallazorn)号”的复制品正用她的炮塔向水池喷水。这声音让琼森的神经感到不安。喷泉周围有一圈金属长椅,上面时常坐着吃午饭的引擎大师,但现在是黎明后不到一个小时,只有少数眼睛昏花的长须矮人在啃着迟来的早餐。
琼森坐了下来。
从锤击大门到码头停靠点只需四千零九步,他实际上只不过是个五十七岁的没胡仔,但他发现呼吸正变得越发艰难。他慢慢地呼出一口气,嘴唇间冒出透明的气泡,他惊讶地抬起头来,望着它们向天空飘去。成群的骷髅鱼正以同样令人震惊的方式在天空守卫间巡游。
他把目光拉回到港口,张开的嘴里拖出一连串气泡,一条长尾鲨在行会大厅的花岗岩柱廊之间游动。这头巨大的灰皮海怪戴着项圈和辔头,身体覆盖着深色贝壳制的硬板。一个身穿优雅的流线型盔甲、挥舞着某种渔网发射器的精灵骑在怪物脊背的立鞍上。
琼森的第一个想法是他已经疯了。
逃亡的焦虑正在渗入他的五感所揭示的现实中,他担心深海的居民会来找他,而现在他看到海洋的一切恐怖,在它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地方涌现。如果不是旁边长椅上那个喝得醉醺醺的引擎大师喃喃咒骂着,从落在腿上的一大把灰色胡子间拽出一把排枪猛烈开火,他肯定会嘲笑自己支离破碎的幻想。
砰砰的枪声把琼森从震悚中惊醒。
他敏捷地跳起来,拔出自己的单发手枪。
引擎大师的子弹撕裂了长尾鲨的脑袋。它就像从马车后面掉下的一大块肉似的怦然落地,庞大的身躯碾压着骑手的腿。精灵尖叫着,似乎更多的是因受伤,而不是因为疼痛本身。引擎大师漫不经心地走到被击倒的野兽面前,向骑手的头部开了一枪,然后吐出一个巨大的气泡。
在整个空港的广场和集市上,不可能之景象正在蔓延。在琼森能看见的每一处,噩梦都在由火药烟尘和冲锋的躯体书写。精灵战士涌上主道,如同冲刷的洪水,横扫他们面前的一切,而在空中,长尾鲨骑手和骑在利齿鳗上,面目狰狞,和鳗鱼一样可怕的战士,流淌着闪光的能量,向在高处工作的引擎机工汇聚。
然而,即使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到袭击,瑟林港的卡拉顿在他们的母港也远非毫无防备。枪声阵阵,铅炮轰响。以太武器的的嗡鸣震耳欲聋。每一个曾经接待过船长和其随行人员的食品大厅和仓库都变成了一座座炮台,码头清扫机和熏蒸器的炮火从中开火,将精灵与其携行的噩梦一同碾平。在天空中,在引擎器械和以太吊机之间,卡拉顿用钻头发射器和铆钉枪向精灵骑兵还击。环绕着元素能量的盾牌保护着利齿鳗骑士,偏转了大部分射来的子弹。第二支装备有注能长矛的队伍在闪光盾牌完全散开之前就掠过了它们,以汹涌波涛般的气势冲向引擎机工的临时据点。
琼森没有停下来观看。
“制造者格朗尼啊!”他喘着气念叨。
年长的引擎大师又呛出了一个大气泡,在注意到嵌在他胸口的利箭之前,琼森以为这不过是典型的年长矮人的不屑。他向后倒去,跌入喷泉,溅起一片水花。
琼森一边举起手枪,一边迅速后退,绕着喷泉的大理石铁甲舰模型打转。
精灵们在行会大厅的柱子间推进。他们以一种阴森的、漂浮的步态走来,更像跳跃而非行走,仿佛他们正在水中移动一般,即便离他们100英尺远的琼森并没有感觉到四周有任何水的迹象。
随着一声咆哮,琼森瞄准目标扣动了扳机。
手枪狠狠地震动了一下,子弹炸没了弓箭手的肩膀,并把他狠狠地推到了一根柱子上。其余的精灵继续向他追来,边跑边射。另一个老引擎大师的下巴和眼睛中了一箭,咕咚一声倒了下去,还没来得及发射武器。
琼森甚至没有浪费时间给他的手枪重新装弹。
托巴·洛柴待他不薄。他确实会想念这个地方,但对他来说,家一直以来只是一个用来暂时停靠的港口。而《法典》对必败之战的事宜有非常明确的规定。
第四条,第五点*。
他转过身来,向以太码头冲刺。
码头是托巴·洛柴跳动的心脏,它的更高目标和灵魂。三根巨大的花岗岩棱柱,像一根巨大的叉子,从山顶上伸出来,以太绞盘和起重机工作繁忙,空舰停靠于此或是等待登船,装货卸货的工人络绎不绝。它无时无刻不像一个蜂巢。如果不是不绝于耳的枪炮声和精灵毛骨悚然的号叫,那么琼森可能已经强行进入那些骂骂咧咧的锤击船员和码头工人的人群中,而不会察觉任何异样。
一支非常庞大(而且报酬丰厚)的锤击雷鸣枪手部队负责保护停靠点,还有一支由兽人雇佣兵组成的小分队,其兵力根据实时的威胁情况而变化。当精灵在码头上推进时,火炮轰隆作响。涂着战纹的绿皮兽人狂战士们嚎叫着从锤击护栏后涌出,与精灵们交手。随之爆发的混战异常激烈。七英尺高,肌肉隆起的兽人疯狂地向纤细的精灵战士劈砍。在冲锋的前几秒内,数十个精灵倒下了,但幸存者既没有哭号,也没有崩溃。他们一边唱着平调而空洞的挽歌,一边以优雅而完美的方式控制着他们厚重的利刃,呼啸着发动攻击。
也许那刀锋所及之处的无拘杀戮也展示了另一种秩序。
装卸工和引擎机工为逃命而相互争斗。港务大师涨红着脸对固执的船长吼叫。航空公司用他们的手枪托把受惊的人类和矮人从船上的登船板上驱赶下来。护卫舰和炮艇离岗时还系着锚,巨大的钩子从花岗岩上拉扯下来,撞在其他尚未清理码头的船只后方,所有这些都是在冰冷的以太引擎咆哮着被全力推到最大功率的同时进行的。
琼森自己的空艇菲斯库尔号比大多数舰只都小,它不过是一艘简陋的三炮艇,船首,左舷和右舷都安装了一把以太自动射枪(aethershot carbine),船尾还架有一挺炮。悬挂在甲板上的金属大梁内的镀甲球体集合了一个上了年岁但依旧运转良好的以太引擎。它的螺旋桨的翼状转叶已经在嗡嗡作响。七名船员正忙着松开系泊缆绳,为起航而固定引擎索具。
“不要告诉我你打算在不带上我的情况下离开。”琼森大步踏上登船板,在愈演愈烈的引擎轰鸣声中吼道。仅仅几秒之后一个耳朵破损、戴着眼罩的船员便把木板从他下面拖了回来。
“按照法典的第七条,第三点,”沃加德·亨加里克愉快地说道。这个皮肤粗糙水手长歪戴着一顶王冠,这顶王冠是他从利希亚(Lyrhia)的一座达西安坟墓(dashian tomb)中摘下来的,他认为这么戴着它很潇洒,也许在只有这个两百岁矮人一半年纪的家伙头上确实有可能。他不慌不忙地观察着同伴们的疯狂举动,大拇指夹在扣着盔甲的皮带下,干吮着一根未点燃的烟斗。
“使用第三点的前提是现有船长的能力不足、精神错乱或死亡。”琼森喘着气说。
“好吧。”沃加德从嘴里抽出烟斗,用它指了指正在慢慢突破卡拉顿防线并向码头蔓延的攻势示意。“任何有脑子正常的矮人都会怎么想?”
“我……”
琼森把双手放在膝盖上,咳嗽起来。
“你需要时间喘口气吗,船长?"沃加德说道,“我有的是时间。”
“我们有港务大师的许可吗?”
“我不会说有确切的许可。”
“挺好的。”
琼森快而用力地吹着口哨,穿过航空员们,匆匆走上金属板台阶,来到船尾。他向炮塔的炮手点了点头,然后握住了舵盘。
沃加德跟在他身后。
“让我的船离开这里,”琼森对着甲板上焊在舵盘旁边的杆状喇叭吼道,“开足马力,发动引擎。我希望在我们和海灵之间有一千英尺的距离,然后我就可以好好数数我口袋里的五股以太金。”
听见他对黄金的承诺,菲斯库尔号在一阵喧闹的赞成声中骤然爬升。琼森紧紧握住舵盘,将飞艇的航向拉向内陆和上空。船体镀层阵阵颤抖,发出刺耳的声音。当螺旋桨将船拖离地面时,引擎发出了拖长的,令人难受的呜鸣,其中还夹杂着金属受力时的摩擦声。一艘铁甲舰的巨大船头并他们的航道。琼森默默抱怨着,当菲斯库尔号从铁甲舰的龙骨下驶过并继续爬升时,他紧紧抓住舵盘,向那艘空舰挥舞着拳头。
自始至终,沃加德都稳稳地扎着腿站在那里,不管是在以太风暴还是在空战中,他都能神闲气定地保持这种姿势。他向琼森侧目看去。
“你说海灵?”
琼森抬起下巴,“是的。”
“那个古老的传说?”
“是的。”
“Skat——”沃加德咒骂道。
“没错。”
“我觉得我们已经跑掉了。”在沉默了半晌之后,沃加德说道。
琼森点点头,放松了对舵盘的控制,减少了以太袋中的浮力,并调平了螺旋桨强度。飞艇的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随着爬升的减慢而缓和,只是偶尔传来引擎的咳嗽声,引擎大师很快便前往处理。
他回头看了看。
托巴·洛柴的石柱正在向他身后收缩。即使是在进攻开始前一直在空中通道上巡逻的炮艇和监控员也显得愈加渺小,当菲斯库尔号越拉越远时,他们正前往港口,为那里的保卫者们提供空中支援。来得正是时候,琼森心想。他的位置还没有高到无法区分黑暗而优雅的精灵狂潮和卡拉顿及其盟友分裂的战线。从高处看,它就像一片黑色的大海正在涌入,将海滩周围的沙堡和金属卵石一扫而空。他们已经席卷了最远的地方。战斗甚至蔓延到了那些仍在码头的舰只上,甲板上的哨兵像浮动城堡的壁垒一样保卫着他们的炮台。那些还没有遭遇登船入侵的船只加倍努力,在登船板上大力厮杀。
“好在有人让引擎运行。”沃加德喃喃自语。
“看起来他们好像没有管镇上的人,”琼森咕哝着,“我想信相信穆拉格会全身而退的。”
他感到很不舒服,于是转过头去,盯着手中的舵盘灰暗铜色。他无法摆脱这一切还没结束的恐惧,仿佛托巴-洛柴遭到劫掠不过是附带的后果,深灵想要的是他,他对此无比肯定。他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追踪他的,但他不认为他们会在这里停下。
也许他可以回到瑟林港本港,或是阿兹尔海姆。是的,诸神啊,就让海灵一直追到那里吧。
“新的方向,水手长,”他高喊着,转动船舵,船头随之向右偏去。“我们要去格林姆之铸(Glymmsforge)的阿兹尔大门(Azyr Gate)。”
“好主意。”沃加德说。

第四条,第五点:In times of war, allies must be aided unless to do so would prove pointless. Waste no duardin blood on . 即战争时期,盟友们必须加以援助,除非这种援助毫无意义,别为必败之战让矮人白白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