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原点
（纯属虚构，切勿上升）
（切勿上升任何人）（切勿上升任何人）（切勿上升任何人）（切勿上升任何人）（切勿上升任何人）（切勿上升任何人）（切勿上升任何人）（切勿上升任何人）（切勿上升任何人）（切勿上升任何人）
（一）
林高远有事出门了，晚饭前给曼昱打了通电话，说大概要晚上十点多才回到家。她应了两句，听见他那边挺嘈杂，于是叮嘱他早点回来之后就把电话挂了。
她无聊得很，但是正怀着孕，既不敢到处乱跑，又不能剧烈运动，吃过晚饭后去楼下散步散了好几圈，回到家的时候还早得很。
她百无聊赖地半躺在沙发上。窗外，月色和灯光互相厮并，掩映斗媚。大城市的夜，美就美在这粼粼的光影上。
她看了看时间，把嘴撅起来，林高远还得有好一会儿才回来。
她又登上她的小号，发了个动态：“孕期的第29件烦心事：某人一不在家，就会有点想他，很烦很烦。”
她又把自己的主页往下刷了刷，不知道刷到自己以前发过的什么内容，她忽然笑了，然后重新把求婚那天的录像翻了出来。
每次重新看林高远向她求婚的录像，总是看了开头就看不下去了。镜头里的自己哭得一张脸通红，林高远那天说的话又太真挚，每次看不到几分钟，就感到又羞耻又感动，无论她看着录像摆出怎样的表情，一旁的林高远总要打趣她，逗她，笑她。每每如此，她就佯装生气，把视频关了。
这回没有林高远在一边插科打诨，她终于把录像看到了最后，看到自己抱着他，把脸整个的埋在他的颈窝，林高远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摸着她的后脑勺——画面就此定格，然后是黑屏。
万感丛集，录像中的每一幕情景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早就刻在她的心上。可即便如此，再看再听，依然悸动不已。
她正想把视频关掉，却突然又响起一点杂音，紧接着是林高远的声音——只有声音，没有画面。
林高远从来没跟她说过，他后来在这个视频的末尾，还额外录了一句话，似乎这只是一个单纯的记录，似乎就算她一直没听见这句话也没有关系。
所以，她今天才得以第一次听见——
“我每一次爱你的原因，都只是因为……因为你是王曼昱。”
（二）
她很热衷于在自己的小号上说他的“坏话”——
“重新在一起后第1次讨厌他：同同的儿子，一被我抱就哭，一被他抱就笑。不公平！”
“重新在一起后第4次讨厌他：他球馆里那张写着什么小猫好好吃饭的留言纸，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还特意去问他，结果他说不是他写的！我去，我从来没这么丢脸过，烦烦烦。”
“重新在一起后第10次讨厌他：看电影的时候吃完了自己那份爆米花还要来吃我的那份，怎么那么能吃啊？有点怀疑他是想趁机摸我的手。”
“重新在一起后第25次讨厌他：打球之前说好谁输了谁请客的，结果他输了还赖账，非说是他让着我的。哪有这么无赖的人啊！”
“重新在一起后第39次讨厌他：买了两根冰激凌，一根葡萄味的，一根黑糖味的，我让他先挑，他一下就挑了葡萄味的！他明明知道葡萄味是我的最爱，绝对是故意的！”
“重新在一起后第43次讨厌他：他真的太磨蹭了，差点赶不上飞机。我有点生气，但是他亲我了。他每次都用这招。”
“重新在一起后第44次讨厌他：跟他一起出来旅行五天，有三天都在下大雨！虽然跟他无关，但是我就是要怪他。”
“重新在一起后第51次讨厌他：他老是不让我咬他的肩膀，喊疼，我只是很轻地咬，能疼到哪里去？”
“重新在一起后第78次讨厌他：同居的第一天，他收拾整理行李一点都不专心，每隔几分钟就蹭过来。我刚买的花瓶，大几百块钱的花瓶啊，就因为他，碎了个彻底！”
“重新在一起后第86次讨厌他：我对他发火，他对我说‘我爱你’。他真是拿捏我了。”
……
当爱渗透进生活时，当感到自己被全身心爱着时，你会明白，“厌烦”和“甜蜜”实际上是一对同义词。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三）
外头烈日炎炎，她一面吹着空调，一面缩在被窝里。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与冰凉的被褥亲密接触，十足惬意。
林高远慵懒地斜靠着床头，边看手机边跟她说话。
曼昱侧过身，摸到他的手，轻轻握住，闭着眼睛跟他搭话，搭着搭着就睡着了。
莫说心事，连一桩闲事也没有。
等她睡熟了，林高远凑近她的脸，凝注着她的睡颜，看了她好一会儿，轻声说道：“王曼昱，你每天都在网上说讨厌我，哼。”
睡梦中的曼昱什么都没听见。他又笑着伸出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给她掖了掖被角。
被他搁在一旁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是曼昱在小号上发的最新的动态：“重新在一起后第99次讨厌他：他竟然说不困，不躺下来陪我一起睡午觉。”
（四）
她睡了快三个小时才悠悠转醒。
“高远……”她从床上坐起来，还揉着眼睛，就先叫他的名字——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林高远却隔了好一会儿还没进来，于是她又拖长了声音喊道：“林高远……”
“来了来了来了。”林高远推开虚掩着门，蹭到床边，揉了揉她的头发，“睡醒了吗？”
她皱着脸，似乎是还没睡醒的样子，伸着手环住他的脖子，哼了两声。
拥抱都属情不自禁。
林高远一手轻轻揉捏着她的后颈，一手揽着她的背：“你说什么？”
“口渴。”
“我去给你倒杯水。”林高远正想抽身，她却不放手。
他只好又贴住她，拍拍她的后背，轻声问道：“怎么啦？不是要喝水吗？”
“不喝。”
“不是口渴吗？”
“是。”她柔软的头发蹭着他的颈窝，她哼哼唧唧地说，“但我还想抱一下。”
林高远笑了：“可以抱很多下。要不要躺下来抱？”
曼昱这才松开手，撑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开一些，嘟着嘴问道：“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睡午觉？”
睡之前她不问为什么，只是自个儿偷偷在网上吐槽他，等睡醒了她才来问一句“为什么”。林高远觉得好笑，她总是喜欢秋后算账。
“因为我要趁你睡觉的时候，给你准备惊喜啊。”
她睁大了眼睛，忽然来了精神：“什么惊喜？”
林高远俯下身把她的拖鞋在床边摆好，牵住她的手，把她拉起来：“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五）
宽敞的客厅被林高远布置得焕然一新。
洁白的、天蓝的鲜花，透明的、装着金色彩条的气球……她的心缭乱了，刚刚想定睛凝视，却又看见林高远把窗帘都拉上。
屋里没开灯，微微昏暗的空间里，客厅正中央的幕布上突然开始放映出画面——
她抱着同同的孩子，孩子哭个没完，她抬起头向他投出求助的目光。镜头对准了她的眼睛，突然拉得很近。她的眼睛，亮晶晶，睫毛又细又长。画外音是林高远后来配的声音，他说：“再见你之后第1次超级爱你，因为你望着我的时候，眼睛很美丽。”
她坐在电影院门口等电影开场，面前放着两桶爆米花。她先从左边那桶里抓起一个丢进嘴里吃了，又伸手从右边那桶里拿，边吃还边自顾自地点头，像小猫。“再见你之后第18次超级爱你，因为你愿意陪我来看我喜欢的动画剧场版。”
她在用左手发球，第一个球就挂网了，她冲着镜头仰起头来笑，笑得特别灿烂。“再见你之后第41次超级爱你，因为打球时的你，真的好有魅力，我的目光一秒钟都移不开。”
镜头往后转，她正在几步之外嘟着嘴，瞪着眼望过来。掌镜的林高远把手里的冰激凌举高晃了晃：“想跟我换吗？亲我一下就换给你，亲脸就行。”她翻了个白眼，一边撕着自己手里那根冰激凌的包装袋，一边大踏步地从他身边走过。“再见你之后第77次超级爱你，因为你不高兴的时候就不爱亲我了。”
镜头隔着一层玻璃拍出去，外面倾盆大雨，几乎看不清路。她站在窗户前，闭着眼睛，双手合十：“拜托拜托，不要下雨了，让我和高远去沙滩上散散步也好呀。”镜头又推进了，她忽然睁开眼睛，露出一副十分委屈的表情，林高远伸出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再见你之后第132次超级爱你，因为下雨。”
昏黄的床头灯之下，她整个人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张脸。她轻轻翻了个身。“再见你之后第198次超级爱你，因为我听见你在梦里叫了我的名字。”
画面就播放到这儿，198个片段，198次“超级爱你”。
林高远把窗帘重新拉开，走到还愣在原地的曼昱面前，歪着头冲她笑了笑，说道：“有件事瞒了你很久。”
曼昱这才回过神来，舔了舔唇：“嗯？”
“我……我一直都有偷看你的小号。你不是常常在上面吐槽我吗？讨厌林高远的事，你已经写到第99件了。”
她的脸浮上了一点绯色，不知是害羞，还是激动。
林高远没等她开口，就继续说道：“但是我比你快。爱王曼昱的事，我已经记录到第199件了。”
“不是198件吗？”她倒是看得很仔细，听得很认真。
林高远扭过头看了看角落里的摄影机，又回过头来，深深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戒指盒，在她面前单膝跪下。
“这是第199次，我爱你，因为……你看完了我为你准备了好久的求婚视频。”
暮色掩盖不住的爱情，点点滴滴渗透出来，眼见着即将形成天上的银河。
她有一瞬间僵住了：“高远……”
“我爱你，昱。”林高远仰着头看向她，“你还记得我们重新再见的那天吗？那天晚上我站在那里，这辈子没那么害怕过。”
“我不是怕见不到你，不是怕你不想见我，也不是怕你已经有别的归宿。我是很害怕，你也还爱着我，但我错过你了。我怕我错过你。”
“直到我见到你，我又发现，其实我什么都怕，我怕你不想见我，也怕你已经有别的归宿，更怕你已经让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更怕你已经对我没感情了。我怕你跟我说‘算了’。我不想‘算了’。见到你的那一瞬间，我就不想就这样‘算了’。”
这些话在林高远心里憋了好久，忽然就这么脱口而出，在他胸口引爆，炸开了淤塞在那儿许久的石头，让混着泥土味的微风空荡荡地从中划过。
曼昱瞳孔微微一缩：“高远……”
仿佛千言万语，都坍缩在他的名字中。
林高远再接着说的那些誓言、那些爱意，她全都明白的。那些话，在99次的“讨厌”里，在199次的“我爱你”中，都表达过几百几千次了。
她全都懂，她早就不能不爱他了。
（六）
寒风逼人的季节里，他得了重感冒，一整天都没去训练。曼昱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听到他说两句话得咳三次，担心得不得了。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她早早洗漱完，一直等到12点，估摸着大家都不会出门了，才换上鞋子，贴着门留心地听了好一会儿，确定门外没有任何异常的声响后，蹑手蹑脚地拉开房门，又悄无声息地将门关上。
几分钟后，她站在林高远的房间门口，按响了他的门铃。
她的心在狂跳，生怕隔壁屋的人突然推开门走出来，自己在心里先想好了百八十个解释的理由。
林高远还没睡，正躺在床上看手机，听到响动，觉得奇怪，想了想，还是翻身下床。
走到门口的时候，外面的人已经按了第二次门铃。他一边把反锁的门打开，一边喊道：“谁啊……”
“啊”字还没发完全，曼昱就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
他眨了眨眼睛，又惊喜，又狐疑，把她的手拉下来，歪着头问道：“这么晚，你来做什么？”
“探病。”她推着林高远往房间里走，“快进去快进去。”
林高远被她推得步步后退，还不忘伸长手去把门掩上：“探什么病啊？我真没事，太晚了。”
他的鼻音有点重。曼昱站定了，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状态：“晚上给你打电话的时候觉得你……反正我今晚要在这里陪你。”
“我没听错吧？”他望了望她，又望了望地板，摸着鼻子干笑两声，“王曼昱，你好大胆。”
曼昱摇摇头，把双手背到身后去，低着头，小声地说：“我担心你。”
林高远本想继续逗她两句，听了这话，倒是愣了愣，随即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好吧，那你可不能趁我生病占我便宜。”
曼昱这才抬头瞪他一眼，绕过他往里走去。
睡觉时，林高远一直跟她聊天，一直聊到凌晨两点，聊得她的嗓子都有些哑了。明明她不是特别话多的人，可跟林高远聚在一起，她就总有很多话说，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她后知后觉，觉得自己今晚待在这里反倒打扰他休息了。
她侧过身，挨着林高远问道：“你怎么还不困啊？”
“白天睡太多了。”
“赶紧睡吧，你不睡我也得睡了。”她说完就平躺回去，闭上了眼睛。
林高远又往她那边挪了挪：“我要牵着你的手才能睡得着”。
她忍住笑意，“哦”了一声，在被子里摸到他的手，轻轻握住了。
他紧紧地回握住她的。
夜越静，他的心跳得越快，越乱。消停了不到一刻钟，他就觉得非要弄出点动静不可，不然自己澎湃的心绪和隐忍的欲望简直找不着出口。
“你相信命运吗？”
她的声音变得很轻，似乎昏昏欲睡：“嗯？你们广东人都很信这些吗？”
“我信的啊，你信不信？”
“不知道。哎呀，睡觉吧……”
“你说有没有可能一切事情都是注定好了的，从这个世界诞生的那一刻起，就都是注定好的？比如说谁进国家队，谁拿冠军……”
“世界诞生？你是说宇宙大爆炸吗？”
“嗯……”林高远沉吟片刻，“可以这么说。”
曼昱笑了一声：“这么说来的话，难道从宇宙大爆炸开始，就注定了我们会在一起吗？”
林高远没想到她把话题兜到这里来，笑了笑，突然直起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迅速躺倒，闭上眼睛，哄着她说道：“好啦，不聊了，快睡吧，晚安，睡吧睡吧。”
但他握着她的手始终很用力，似乎生怕她溜掉。
她慢慢地也扬起嘴角笑了，不过始终没有发出声音。她心里很高兴。她不但高兴林高远那样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还很高兴林高远什么脑筋都没动，只给了她最单纯的喜欢。
过了许久，他很缓慢地把她的手从被子里拉出来，温软的唇轻轻贴在了她的手背上，温柔地亲了一下又一下。
两个人第一次同床共枕，他睡不着，她也是的。
她紧张地一动也不敢动，心咚咚狂跳，一面是来自身体内自然而然的欢喜，一面却是不知名的害怕，可林高远始终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她一味地闭着眼睛，仿佛已经沉睡的样子。又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林高远向她俯过身来，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吻。
“没关系，反正还有一辈子呢。”他的声线悬在她的上方，轻得像冬日初雪，“我信的，如果宇宙爆炸了一百万次，那我就会爱上你一百万次。”
他又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因为你是王曼昱，所以我会爱你，一百万次，都会爱上你。”
她不是真的睡着，她听得见。
全都听见了。
（七）
“昱，我回来啦！还差十分钟才到九点呢，我太想你了，所以一吃完饭我就先回来了。我还给你带了葡萄！你要不要夸我？”
曼昱站起来，见林高远笑出一口白牙，一脸邀功的表情向自己迎过来，她自己也跟着笑了。
“那你想我亲你左边的脸呢？还是右边的脸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