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 (1) HCY水仙文

(1)
08区——MARS酒吧
“枕边没有风浪怎么我们会跌荡 摇晃,”
08区希维亚,人称地狱的地方,有个像天堂一样的小酒吧——MARS。
酒吧24小时营业,但偶尔也根据老板的心情而暂停营业,生意普遍上都不错,面积小的因素也无法一时间容纳太多顾客,所以酒吧算是一片较为清静的角落。
有个凶神恶煞的平头老板天天坐在柜台处,客人踏进门的时候偶尔笑一笑,但大多时间都板着脸。吧台处有几个长得不错的调酒师,闻名的非调酒技术而是颜值,但要说最出名的,最吸引人的,就数那位不定时值班的驻唱了。
“伸手不见月光怎么繁星能闪耀 光芒,”
会弹会唱,精通各种乐器,角落里小小的木台子上,坐一高脚椅上,捧一把木吉他,或弹一架钢琴,小小的酒吧荡着他的歌声温和了起来。
有许多慕名而来的客人,就是冲着酒吧里个个都是高颜值而来的,说来可笑,但酒吧里的死亡率并不高。一天两三具尸体被拖出去,严重一点就是十具左右,在希维亚这种地方并不足为奇。
“脚印会旧而梦还在走,”
经过广场的人,或许在巷子口听到一阵阵拨弄人心的旋律,看到一点昏黄而温暖的光芒,就会自然地推开那座小小的酒吧的门,坐下来,饮一高脚杯的鸡尾酒,听一曲,赏心悦目。
单调,而能吸引人。酒吧的格式并不宽敞,呈长形,有两层楼,采用古典设计,底层就一个长长的吧台,还有两三张小小的木桌子,没有几个双人座位。的确,第三世界里,没有多少成双成对的人,独来独往已为惯,毕竟大部分人都认为人多为患。二楼仅为一排长长的看台,镜框式设计,隔着一排木栏,设着木制长桌、高脚椅,适合孤独的人。
“太阳尚远但一定会有,”
酒吧最深处,舞台上的人,正捧着吉他唱着歌,也不理会有无人认真在听。
如果说MARS酒吧是希维亚里一点微弱的光,那台上的驻唱可说是光源本身。
“等到天亮我们都寻找到最漂亮 愿望……”
但驻唱本人或许并不觉得如此,在自己眼中,他或许不过是个……垃圾工人。
——卡拉奇广场
广场周围错综复杂的巷子里,一个巷口昏黄的路灯之下,有个少年的身影。
少年穿着一件白色短袖,一件宽松的浅褐色长裤,白衣上脏脏的有污垢的痕迹。汗液浸透衣衫,紧贴在背部,可见他消瘦的身形,像个几个月没吃饭的小孩。晃着满头的绒毛的在巷子里不知在找什么。
“咪咪,”
脚边一个黑影窜了过去,像风一样一下没了踪影。远处巷子深处黑漆漆的,只听得见水滴声。
少年一愣神,拔腿追了上去,消失在黑暗里。
——MARS酒吧
“十爷,我下班了。”
炸背着吉他盒,打算从柜台里的人的眼皮下溜走。动作似乎不够迅速,没踏到门边,透过玻璃反射看见柜台后的人抬起头瞄了他一眼,炸知道自己又完了。
“别走。”
炸僵着脸回过身,乖巧地走到柜台前。
“……”
“后巷那个人,处理掉。”
炸握紧拳头,强迫自己保持微笑。“十爷,我是驻唱,不是来帮你收拾尸体的。”
十并没有直视着他,而是在看着墙上的钟表,眉头紧锁。
“管你你是谁呢,是这里的职员就该按着吩咐做事。”
“我—”
“不接受反驳。”
炸吞了一口气,微微提高了声调:“我说十爷,你不怕被感染我怕啊!”
十挑了挑眉,并没有凶悍的神色,语气中却甚有威严,“这里没有什么害怕不害怕的,你应该很清楚。”
“我—”
“我看你是连工作都不要了。”
看到十的脸色逐渐转黑,炸心知不好惹,踩中导火线可不好逃,只好认命。
赌着气,把吉他盒背好,脚步故意加重像要寻仇似的为了强烈表现自己的不满,大步大步走向后门,十却也没有再瞟他一眼。
不一会儿后,炸拖着一个裹尸布,怒气冲冲地,继续对地板宣泄他的不满,经过吧台再走过柜台,一脚踹开玻璃门走了。
十没怎么理会那位想要用愤怒情绪来提高存在感的人,继续盯着墙上的钟表。分针秒针一分一秒滴滴答答,终于按捺不住了,起身走向吧台。
十绕到吧台前,正在以发呆打发时间的调酒师面前,伸手敲了敲桌子。勺吓得一机灵,从吧台上跳起来,吱吱道:“十、十爷、对、对不起、我、我、不应该在上班时间发呆、”
十面不改色,直接打断了口吃的人。“那崽怎么还没回来。”
“啊?”勺一脸懵,“我、我怎么知道?”
“那你去找他。”
“啊?”勺又懵了一下,想想不太对劲,“可可是我还没有下班啊!”
十的眼珠一转,“你现在下班了。”
“啊?”
十觉得自己请了一个头脑不太好使的调酒师。
“哦、哦……谢、谢十爷。”勺道了谢,挠挠头才开始疑惑,为什么要向他道谢?明明就是让自己干苦活……
于是勺闷闷不乐地走出了酒吧。
04区——病毒研究所
卷儿用发圈随意地把长发系了起来,专心投入工作。
看着隔离区100位——如今只剩下33位的临时居民的数据,皱了眉。
90天过去了,超过一半的人没有撑到现在,这不是一个很好的迹象。
身边穿着无菌服全副武装的研究人员走来走去,卷儿是研究所里一道亮眼的风景——太普通,于是成了不正常。
卷儿不喜欢穿无菌服,于是无论在研究所里控管间里或是巡视隔间的时候,没有必要的时候他都一身轻装,与身边全身裹了蓝白色以至于辨不清谁是谁的人群显得格格不入。
身边很多人不断劝勉自己,卷儿却不以为然。毕竟什么都研究不出来,没有任何证据说明不穿无菌服就会被感染,而且卷儿什么特别的防范措施都没有却可以活了那么久,所以在一切都说不定说不清的情况下,卷儿选择相信自己的选择。
何必活得那么辛苦。
但奈特的情况并不太乐观,而这当然说明亚贾斯亚遍地,无论希维亚、奈特,甚至是甘纳,三个世界的未来都不会太乐观。
研究所的大屏幕上显示着100个独立隔间里的人的状况,其中67个隔间已没了颜色,说明里头已无住户。剩余的33个隔间里的人,状况也不太好。情绪不稳定,生存意识越来越弱,太多人,都敌不过心中的病毒。
那已经离开隔间的67人中,有38人是被检测出带有病毒而无法通关,荧幕上亮了红灯,于是被放逐回到希维亚。剩余的人,不是无法通关,而是在隔间里被确认死亡了,研究人员把尸体拖出来拿去烧了。
当然卷儿认为把确诊感染的人放逐到希维亚是一件非常不人道的事,但是上级的指令,他只能跟从。很多人认为,整个希维亚早就是病毒的世界了,多几位患者,反正都是将死之人,也不会有太多的改变。
“报告卷副科长,”
“说,”
“28号房确诊。”
卷儿转头望去,大荧幕上标记着28的方格,转成了红色。
“处理掉。”
“是。”
数据马上有所改变,一切太迅速,会让人心寒,然而太多人早已没了知觉。
剩下32人。
剩下的10天,是最后的考验。
08区——卡拉奇广场
勺把广场逛了好几圈,不见人的踪影。
找不到人就等于回去要性命不保了,勺落魄的影子,双脚拖着地面行走,一次一次地绕过那个不知逛过多少次的巷口。酒吧就在对街,可是自己一无所获也不能回去,只好继续游荡。
话说少爷也不可能跑多远去吧,应该知道的,跑太远了回到酒吧难免挨一顿骂。
“唉,”勺忍不住叹气,觉得自己命苦。
就在泄气的当儿,勺突然听到了巷子里传来的猫叫声。
“喵~~”
很小很小的声响,伴着一点点的欢笑声。巷子里有人。
勺站在转角望了过去,看见一幅场景,两个小朋友在喂猫。
勺觉得自己就要炸了。
竟然在喂猫??我走了好几个小时为了把少爷你找出来好回去交货,少爷竟然很有闲情的在这里喂猫!
然后少年身旁的共犯,竟然是炸!
炸毛少年和绒毛少年蹲在一块儿,炸背着吉他盒仍穿着上班服,绒穿着很不干净的白色短袖,一头毛乱得不得了,一人逗猫一人喂着小鱼干,好不轻松融洽的氛围。
勺气上了头,三步并作两步向前,把绒绒一把抓起来,“绒绒!你你怎么在这里!十爷在等你回去你不知道吗?”
绒绒似乎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盈笑着打招呼:“嗨!勺勺哥!”
炸在一边看了勺一眼,把吉他盒背好边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手中整理盛着小鱼干的袋子。
“你竟然在喂猫!绒绒,十爷不是说过不要亲近这些小动物了吗?它们身上可能带着病毒很危险你知道吗!?”勺忍不住提高了声量。要照顾十爷的这位宝贝小少爷还真难。
“可是它们很可爱啊……怎么会有病毒呢……”挨了骂的绒绒脸一下就变得委屈,眼泪就快要流出来的样子。炸看出了绒绒的表情变化,正要阻止勺,却为时已晚。
“绒绒!十爷说过的!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是病毒的传播途径,所以你最好尽量不要接近任何东西!你知道十爷很看重你吗?你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向十爷交代?”
炸看局势心想不妙,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
果然,一发不可收拾。
“哇——!!!”
绒绒的眼泪开始大滴大滴地掉下来,蹲在地上不断不断地哭,鬼哭神嚎的哭闹声简直吓人。炸在一旁身为受害者忍不住捂住耳朵,却抵不过穿膜的哭声。
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言行造成了什么可怕的后果,懊悔却也来不及了。
惨了惨了,弄哭了他的大宝贝,回到酒吧又得向十爷赎罪了。
“哇——!!!你们都欺负我——!!活着有那么重要吗……不是快乐比较重要吗……这些猫猫也不过是活着,你们都要禁止他们的存在吗??!!——你们都欺负我!哇哇哇哇——我讨厌你们!”
两位大哥哥,罪魁祸首的勺还有无辜躺枪的炸对视一秒,叹气,然后蹲下来开始安慰哭声吓人的少爷。
by//世界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