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梦》连载：078【长安守御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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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说到，李彧用守城器械在命悬一线之际救回林子诚，长安西城门战事开始；东城门处，前来支援常撷音的御林军谭副统领竟是敌国奸细，常撷音陷入巨大险境。
城墙上的守军已经很难下到城下了，而城下的御林军足有三千，长安卫戍军只有五百余人。这三千御林都是谭延庆的亲信，正要迅速解决卫戍兵力、开城门、放吊桥，好让城门外的西域联军进城。
数千守军被困在城墙上，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谭延庆和外面的敌军里应外合？
常撷音忙下令放箭，但那些御林军中的奸细早有准备，个个都带有厚盾，弓箭伤不到他们。他只好再令守军投石——这点石头本就稀缺，还没来得及往外丢，倒是先得往城内侧扔了。可是第一道城门已然被打开，数百御林叛军躲进城门底下，没受多大损伤。其他叛军则后退至投石射程之外。虽然城墙上还有远距离攻击的各类重械，但它们都固定地朝着城外方向，此刻拆了再装也来不及了。
神龙门外有瓮城，其中从内而外共有三道门，每道城门都被城墙包裹，没那么容易打开。但御林叛军显然早已经排练好了战术，到了下一道城门时，他们人搭着人，摆出了一个多层尖塔的形状，并用盾牌贴在城墙上，让落石都沿着盾牌滑落下去，以此保护最底下的人打开城门。
“不能再丢石头滚木了。等会儿敌军从外面打过来，没得扔了。”常撷音被困在城墙上，左右为难。
他身旁一下属道：“可以发射巨弩。”
“巨弩已经固定好射向城外的角度。此时调校，还没等你设好目标，他们就打开下一道瓮城门了……传令下去，巨弩仍然对准城外，不可改动。”常撷音道。
“那可如何是好？”
眼见第二道城门又被打开，这帮人正打算如法炮制，打开最后一道城门。而城外的数千敌军也已经绕到了护城河边。若城门打开，这帮人冲进来，那长安城就算完了。
“放箭压制他们前进，一刻也不要停！”常撷音说罢，从早已放在城楼上的大箱子里，拿出自己的镇海双龙锤，跑到瓮城第二道门上的城墙边缘。
常撷音仔细向下看了看，想要直接跳下去阻止谭延庆那帮人，但在估算了城墙那令人望而生畏的高度之后，他心中还是没底。这一对双龙锤实在太重了，拿着它们跳下去，估计不死也得残。
常撷音急中生智，先将左手的巨锤奋力丢了下去，正好砸在城门口那伙人搭起来的“多层尖塔”中部，一众奸细应声而落，摔了个稀里哗啦。随后，他右手提起巨锤，心一横，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将要落地之时，常撷音以左掌发出一道内劲缓冲，但效果不大。他左掌先接触地面，借势又向前打了几个滚，卸去下坠的力道。但在他左掌刚刚触地时，手腕和几处手指关节处的骨头已经折了，整个前臂也脱臼了，歪到了身体外侧。
但这正是常撷音做出的牺牲——以废去一臂的代价，换取最后一刻的战机！
常撷音一声没吭，强忍着疼痛，抡起右手巨锤，只挥舞两下，就扫翻了十人。
简直是天降神人！谭延庆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他处心积虑，就是为了要把守军全部困在城墙上，自己好趁机开城门。可谁曾想到，常撷音竟然豁出去了，径直跳了下来。
刀剑、盾牌、铠甲……这些东西一旦被镇海双龙锤砸到，就像是纸糊的一般。常撷音实在是太过神勇，撂倒了四五十人之后，竟无人敢再上前拦他。
城门口的这帮叛军奸细都想躲得远远的，但瓮城内四周地方狭窄，他们也跑不远。常撷音定睛一看，面前一人，尽露贪生怕死之色，不是谭延庆又是谁？！他运足了内劲，大喝一声“叛徒领死”，提起锤来，结结实实地把谭延庆砸在城墙上。
巨锤正好砸在谭延庆左胸口，他的心脏瞬间爆裂，鲜血炸出方圆三丈之外，登时暴毙。
为首之贼已死，其余虾兵蟹将也不敢再妄动。常撷音站在城门口，持锤厉声喝道：“谁敢开门？！”
御林叛军望向谭延庆的尸体，见其已被锤得嵌入城墙三寸，谁还敢再上前找死？
神龙门保住了。
林子诚被送回府上，由城中最好的大夫诊治。他现在是新伤加旧伤、内伤兼外伤、体伤又心伤……心伤的是，杨撷湲在刚才对决的最后关头制止他使出杀招，显然，她心里尚念着李撷扇。
而一旁的杨撷湲，也知道自己刚才本能地喊出一嗓子，导致林子诚强行偏锋，招数未成，还差点反被李撷扇一剑刺死。她双手紧紧地攥着裙摆，盯着浑身是伤的林子诚，心里忐忑万分。
“我怎么就不能自已，喊了那一声呢？”杨撷湲一路上问了自己千万遍，但始终想不明白。
大夫查看过伤口后，给林子诚的外伤都敷了金疮药，又开了几个方子，便告辞离去。
屋内只剩下子诚与撷湲，二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突然变得十分尴尬。
长安君侯府本就在城内西侧，刚才一直能听见激烈的交战声，可这会儿又渐渐平静了下来。
“师父，师父！”严茶从院外一路叫喊着冲进来。
杨撷湲顿时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个什么人能解解围。
“怎么了？”
“大喜，敌军退啦！”严茶进来以后，端起水壶一顿痛饮。
“慢点喝，快讲讲，咱们怎么赢的。”林子诚听到胜利消息当然激动，也努力靠着床头坐起来道。
“刚才把您送回家，我就又回到城墙上打探消息。听守军们说，适才有小股敌军想要从神龙门偷袭，那个御林军的谭副统领是他们的内应，想要开城门。结果常兄从城墙上跳了下去，把内奸打了个落花流水。”严茶连比划带讲，十分高兴。
凭借林子诚的功力，想要从城墙上下来，尚且需要借助悬在半空的吊桥卸力。他忙问道：“城墙那么高，撷音受伤了？”
严茶道：“听说受了外伤，左手臂折了，但军医已看过，说是以后可以痊愈。”
“那就好，那就好。撷音真是立了大功！经此一役，西域联军必定一触即溃，咱们赢了，赢了！”林子诚哈哈大笑，暂时忘记了痛楚。
这话说得一点没错。西域联军的几个主要将领见李撷扇挑战计谋失败，谭延庆内应失手，已知胜利化为泡影。他们本就是孤军深入，千里奔袭。如果不能一举拿下长安城，绝难再围城月余、稳扎稳打了。强攻一个时辰之后，长安城岿然不动，西域联军便决定收兵回撤，与其余兵力汇合。
李撷扇得知联军要撤，怒从中来，狂不可止，最后几乎是被徒弟上官雁连拉带扯强行拖着随大军撤退。他自起兵以来，一计套着一计，甚至启用了燕国军方十几年间费尽心思安插在御林军高层的谭延庆。没想到林子诚伤成了这样，自己竟然还是没杀了他……人也没杀，城也没夺，只剩下功败垂成，恨天恨地。
李撷扇虽然早已在江湖享有盛名，但入仕以来，尚未有多大建树。此次自告奋勇出使西域，当然想要一战成名。正是由于他的妙计，西域联军突进河西、横扫陇右、大破散关、威震关中。可一旦兵败，一切就全完了。现在，西域军中自上而下都觉得他是个意气用事、歇斯底里的疯子，谁会再听他号令？
上官雁无奈地拉着持剑乱舞的李撷扇道：“师父，清醒一点，咱们已经撤军了。”
李撷扇大叫：“不，不能撤，就差一点啦！”他蓬头垢面、衣衫破败，从未有过如此不堪。
“师父……”上官雁既心痛，又失望。面前此人，原是她万分尊敬仰慕的人。可是两年以来，师父原本完璧无瑕的形象在她心中日渐崩塌，今日终于碎尽了。
此时天色忽暗，狂风骤起，乌云从西方压来，渐渐隐蔽东边刚要升起的朝阳。上官雁远远向西望去，只见得一望无际的墨云。她定睛一想，似乎知道了缘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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