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失而复得
早晨,她没来学校……
中午,她也没来食堂……
下午,他斜后方的座位依然空着……
晚上,他独自坐在沙发上发呆……
这就是一连几天来张甘木的日常。
他的异常举动被很多人注意到了,作为兄弟,世雄和世杰第一时间找到他,但是甘木听完他们的问题后,只是摇摇头,叹口气,不说什么。
他们不了解情况,但看着甘芷已经几天没来学校,也猜出些什么。
世雄在观察几节课后,悄悄和他哥说:“我觉得,咱们要不去找找钟老师?他不是心理老师吗?”
世杰想想,好像钟老师还在朋友圈展示过自己刚取得的资格证。没办法,虽然甘木在老师面前表现的很正常,但总不能就让他这样自行颓废下去吧?于是中午放学后,他们去了趟桑泽的办公室。
心满意足的离开学校,他们觉得甘木下午心情或许会好起来吧。
但生活往往事与愿违,是吧?
下午第三节课后,甘木也消失了……
他们一脸懵的看着从钟老师那里冲回来的甘木。看着他随便把书包一收拾,估计自己都不知道装了些什么,就着急忙慌的奔出校门,保安追出去想把他拦下来,可平常连一百米测试都打擦边球的张甘木这时却爆发出博尔特附身般的速度,任凭保安怎么健壮,就是追不上……
“钟老师和他说过什么?!”一脸惊讶的世杰问他弟弟。
“我我我…也不知道啊?!要不咱们去问问钟老师?”世雄指指桑泽办公室的方向。
……
“我和他说过什么?呵,真是太气人了!这是个什么哥哥啊?!连自己的妹妹都看不住,妹妹丢了也不着急,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什么人啊?!”
他们这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尽可能给甘木打打圆场之后,他们退出办公室。
“发生这么大的事,他怎么都不和咱们说呢?”世杰埋怨的说。
“可能他也有什么苦衷吧?不能怨他……咱们掌握的信息太少了……要不咱们今天晚上去他家亲自问问他?”
“就这样,他要是再啥都不说,咱们就把他嘿嘿嘿了!”世杰诡异一笑。
可是他们晚上去他家后,才发现他家根本就没人……
灯完全黑着,屋子里静悄悄的,一切都在暗示着这里没有人。
“他肯定在家!就是不给咱们开门!”在重重的锤门几下,站在院子里被拒之门外的世杰忿忿的说。
“为什么?屋子不是完全黑着呢吗?”
“你不知道,记不记得我小时候有一回跑到他家住?半夜聊天的时候他自己透露出一个小习惯,如果家里没人的话一定要把卫生间的灯打开,他和姐姐怕这么大个家里没人守家失窃,毕竟……”
世杰叹口气。
世雄拍拍哥哥的肩膀,走到甘木房间的窗户下:“甘木!我们在这儿!有什么事是不能让我们知道的呢?人多力量大啊!我们可以一起想想办法,一起解决你面对的困难,咱们都是兄弟,你不和别人说,但总不能连我们都瞒着吧?把悲伤憋着不才是最难受的吗?说出来没准还能好点呢!”
门内还是那么寂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走吧,没用的,他现在根本就听不进去。”世杰转身。
世雄回到门前,静静伫立着。
门缓缓的打开,甘木从门里摔出来,被世雄一把抱住。
“哥!过来!和我把他抬上楼去!”
在一番安慰后,甘木方才道出甘芷离开的事实……
“为什么?为什么啊?她为什么要离开我呢?我找了一个下午却毫无音讯,她到底去哪了?”
上午在被桑泽训斥一顿后,他按照桑泽的建议,四处寻找,而且报了警,但一点线索都没有。既然甘芷能感应到他,可他为什么从来就感应不到妹妹呢?难道这是单向的吗?!直到两兄弟来找他,他都一无所获。
“双胞胎真的有感应吗?假的吧!”他大喘几口气。“要是你还认我这个哥哥的话,就让我找到你吧!我错了,完完全全的错了!”
“你把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世雄问到。
“我能想到的,家、学校、常去的广场公园,甚至购置新家具时候那个商场我都去了……”
世雄突然冒出一句:“不是还有在大学部的思缃姐吗?”
他像被雷击般,一着急摔下床,跑到座机前给思缃打电话。
并不在那儿……
思缃又把甘木数落一顿,并急急忙忙的说要回家一起想想办法。
话筒滑落,他望望墨蓝色天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洁白的银辉,勾勒出甘芷的轮廓……
不争气的眼泪滚落,他吸吸鼻子:“我没事了,你们走吧,明个还要上课呢,别耽误明天,我自己会处理好的……走吧,走吧……”。
“真的没事吗?”世杰还是问问。但世雄拉拉他,悄声说:“别说了,咱们走吧,甘木现在需要安静,走吧……”
他们沉默着退出门外,轻轻的带上门。而张甘木久久的坐在那里。
重重的摇摇头,跌回床上。
“今后,或许又要剩我独自一个吧?”
迟迟不能入睡,他听到楼下有轻微的响动。
“他们还没走吗?”,这么想着,但他并不准备起来。
咣当一声告诉他不管也不行。
无奈的拿起手电,披件外套,走下楼……
楼下没有人……
他仔细听听,确实下面有叮叮当当的轻微响动,
不是幻听,他打开门,走向地下室。
在里面搜索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老鼠罢”,他有在杂物堆里翻翻,想要用老鼠洞来证实自己的结论,可他除过弄的一身灰外连洞的影子都没看到。
转身抬脚登上楼梯,不知被什么拌了一下,摔的不成样子。
他摸索着站起来,却身陷一片黑暗,因为手电摔坏了。
“运气真不好啊…无所谓了……”
摸向他摔倒的地方,在某级台阶上,有一个类似把手的东西。
“哈?”,他嘟哝,同时试探性的拉拉。
身后一阵机关打开的声音,他才想起来家里好像还有个地窖。
回头,一片光亮熀的他一脸懵。
……
已经是午夜,可张甘木家的房子却灯火通明,厨房内煤气熊熊燃烧,油烟机呼啸着,窗的那一边泛起白霜。
“做好了,吃吧,饿坏了吧?几天没吃饭了?”
他努力克制自己……
她扫一眼满桌佳肴,只是环抱双膝窝在椅子上,身上披着甘木的外套,领子被苍白的双唇紧紧抿着。
“怎么了?不合口味吗?要不…要不我再去做点别的?”
她抬起头,沉默的注视着他。
气氛即刻降至冰点以下,甘木一哆嗦。
几个月来他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甘芷,不禁后退几步:“怎…怎么了?”
时间和凝固的空气彼此缠绕,此刻一个呼吸也显得格外漫长。
还是她打破沉默:“哥不是不想让我呆在这里吗?”
他愣住了……该说什么?该说什么?他的脑子飞速旋转着,思考他应该的回答……
还没等到他想到,甘芷的下一句话已经说出来了:
“我还是走吧……”
张甘芷拉开椅子,站起来。
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大步上前攥住妹妹手腕,这次,不知是他力气实在太大还是她并没有反抗,甘芷直接被拉了回去。
她被他紧紧抱住,这下哪怕想走也走不了了…
她并没有挣扎,哪怕一下。
“我从来,现在,以后,都不会也不可能让你再离开我半步,因为我从来就没有要把你赶走这个念头。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最亲最亲的人只有彼此了,如果连我们都不能在冷漠的世间里相互依偎,那么谁还能给予我们温暖呢?”
并没有过多的思考,这是他真情表露。
所有保留和怀疑在此刻烟消云散。
忽然,甘木感觉妹妹也抱紧了他。
或是悲伤?或是激动?
甘芷再没说一句话,但行动也足以表明一切。
饭后,张甘木躺在自己的床上,回想打开那机关以后的情形:
甘芷正举着手电,另一只手紧握着小刀。
可能是全神贯注的缘故,她没有发现上方的窖门已经打开,更没有觉察到背后哥哥的目光。
没等甘木反应,那只紧握小刀的右手直直的向甘芷自己后颈奋力刺去……
那一刻张甘木大脑一片空白,身体自己行动起来——一只手打落那寒光凛凛的刀丢在一旁,随后抱起她回到餐厅……强行把妹妹塞进座位里,便赶往厨房做饭。
因为冥冥之中有声音告诉他妹妹外出的几天可能根本就没吃饭……
期间他忽然想起桌上好像还放着水果刀来着?担心妹妹有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几次从厨房探头后却发现她只是缩在那里。
他打断自己的想法,反正妹妹已经回来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但他还是忘记一件事……
他忘了窗外的黑影。
至此之后张甘木再也没听说过有关黑影的事,因为没有人再见过他,他们都不知道……
那黑影在甘芷回家的那天晚上,隐于角落注视着甘木的一举一动。在他关上门之后,就冷笑一声,径自离开。
甘木只知道,地下室那一幕真的好险,要是他再晚去几秒,不堪设想。
不过至少现在,妹妹除了肚子,没受到其他实质性的伤害。
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