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罗马：第三次君士坦丁堡保卫战

本文摘自刘威编著，【战争事典特辑026】《罗马千年征战史》

利奥三世出生于伊苏里亚山区，是马拉什有名的牧羊主，在查士丁尼二世复辟的重要时期，利奥选择支持查士丁尼并进献了500 头羊，因而被授予了武职。此后，利奥冒险深入亚美尼亚、拉齐卡、伊比利亚，成功策动当地部族反对阿拉伯人，因而名声大噪，得到了自立为帝的阿纳斯塔修斯二世的赏识。当时阿拉伯帝国一再攻略小亚细亚，阿纳斯塔修斯二世虽然得位不正，但依然积极组织对阿拉伯人的反攻，利奥便作为安纳托利亚军区大将军，坐镇阿莫里乌姆，全权负责对阿拉伯的战事。

随着狄奥多西三世取代阿纳斯塔修斯二世成为帝国皇帝，阿拉伯军队借帝国内战之机卷土重来，再次深入到小亚细亚地区。利奥为了加大胜利的筹码，更是为了避免阿拉伯人浑水摸鱼，他积极与阿拉伯统帅马斯拉马联络，甚至承诺充当阿拉伯帝国的附庸，只希望马斯拉马不要干涉东罗马帝国内战，因为一旦帝国臣民知道利奥得到了阿拉伯人支持，就没有人会再支持他。

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尽获罗马疆土，马斯拉马当然觉得这是划算的买卖，阿拉伯帝国遂与利奥达成了同盟协定，军队相继撤离了东罗马帝国行省。阿拉伯人高兴地等着利奥主动送来黄金和土地，然而紫袍加身的利奥三世立刻翻脸不认人，拒绝承认与马斯拉马达成的约定，阿拉伯人遂大呼上当。

恼羞成怒的哈里发苏莱曼一世再次发起“圣战”，亲起大军12 万（真实数字可能只有8 万）、大小战船1800 余艘，于公元717 年夏季海陆并进，直扑君士坦丁堡。事实上，东罗马帝国的防御准备工作已进行多时，首都从阿纳斯塔修斯二世时就开始囤积粮草，据说市民们已经准备了3 年的食物，粮仓里的谷物堆积如山。另一方面，利奥三世积极与保加利亚汗国沟通，以“唇亡齿寒”的道理反复游说特尔维尔沙皇。

特尔维尔获得了“恺撒”称号后，对罗马文明便更加倾慕了，他自命为罗马人的副皇帝，是不能不顾君士坦丁堡生死的，更何况一旦阿拉伯人攻占了君士坦丁堡，伊斯兰教的军队就会大举攻入欧洲，那时首当其冲的便是保加利亚，再想结盟拒敌就来不及了。保加利亚人遂同意与东罗马结盟，并承诺驰援君士坦丁堡。

公元717 年，哈里发之弟马斯拉马率领12 万阿拉伯帝国大军横扫小亚细亚，各处城池、关隘相继沦陷。7 月7 日，阿拉伯大军攻陷了赫勒斯滂海峡重镇阿拜多斯，庞大的阿拉伯军队横跨海洋，进入色雷斯地区。马斯拉马抵达君士坦丁堡城下后，不禁感叹地中海第一巨城的壮美，高耸的狄奥多西城墙看起来依然是那么坚不可摧，不可逾越。

为了全力围城，马斯拉马令大军在城外扎下大营，同时派人四处收集材料修建围城工事。当年8 月，阿拉伯人在城外深挖壕沟，并在此基础上修建了一道包围城市的石墙，阿拉伯大军就驻扎在石墙要塞中，既可以封锁君士坦丁堡，又可以避免敌人偷袭身后。这一幕不禁让人想起了恺撒当年围困阿莱西亚时的情景，同样是围城，同样也是修了围墙。

准备就绪后，马斯拉马下令攻城。阿拉伯人在与波斯、东罗马交战的过程中逐渐掌握了攻城技术，他们制造起大量的云梯、攻城塔和投石车，这些攻城武器在狂热的阿拉伯士兵的驱动下朝狄奥多西城墙发起猛攻。守城的罗马军队有1.2 万人，配备了相当多的弩炮和投石机，另外还有一定数量的希腊火，这些武器在阿拉伯人进攻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得益于狄奥多西城墙的优良设计，罗马军队虽然人数远低于围城的阿拉伯人，但他们牢牢控制着战场的主动权，无论敌军是用远程武器打击城墙，还是拼命杀到城下，罗马人的标枪、落石、火箭都能给予他们毫不留情的杀伤。如同其他强攻狄奥多西城墙的外族军队，阿拉伯人虽然有高昂的士气，却一次又一次在城墙下失败，大量的阿拉伯士兵死于攻城作战，每天的进攻均是徒劳。而罗马军队却凭借城墙优势保持着近乎零伤亡的记录。时间一久，阿拉伯士兵的士气就跌了一半。指挥官马斯拉马意识到，强攻狄奥多西城墙只会让自己的军队提前崩溃，于是他向哈里发写信求援，着手将陆上强攻改为海上突破。

马斯拉马指挥的海军比起陆军更让人眼花缭乱，整整1800 艘战船悬挂着伊斯兰教的旗帜，从城墙上一眼望去，简直是一片移动的森林，蔚为壮观。事实上，利奥三世早就判断出此次保卫战的重点不在陆战，因为他清楚狄奥多西城墙的坚固，在没有火炮的时代，没有人能突破防守严密的狄奥多西城墙。查士丁尼二世复辟完全是因为他知道城市的漏洞所在，但阿拉伯人难以找到能越过城墙的捷径，所以利奥三世提前为海战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包括新建造的战舰和加固后的横海铁索。

不仅如此，皇宫内的军工厂夜以继日地忙碌着，主要生产的便是让阿拉伯人闻风丧胆的希腊火。随着罗马人对希腊火的改进，利奥三世时期的希腊火战术已不再是用油桶将其简单地洒在海面上，然后再用火矢点燃，这样的作战方式在敌军尚不知情的情况下才有用，阿拉伯人已经在君士坦丁四世时见识过该战术，他们在海上航行时会避开罗马小船和希腊火。针对此情况，罗马工程师设计了一种类似水枪的喷射装置，这种装置被安装在城墙、战船上，可以90 度甚至更大幅度地旋转，还能向上拉高和向下降低，希腊火就被填充在这种装置里面。敌军战舰进入喷射装置射程后，一道形似火龙的希腊火烈焰就会从装置里喷涌而出，其威力比单纯点燃更具大。

海上决战很快就开始了。阿拉伯海军按编队朝君士坦丁堡驶来，由于海峡航道狭窄、无风，庞大且笨重的战舰行动迟缓，马斯拉马遂派了20 艘战舰殿后。他们航行到君士坦丁堡东侧和北侧海峡时，东罗马海军看准机会，直奔殿后的20 艘阿拉伯战舰。希腊火再次点燃了阿拉伯人的舰船，来不及回援的阿拉伯舰队只能眼看着数十艘船被焚毁。

接着，阿拉伯舰队试图突破横海铁索，但利奥三世故意放下铁索，玩起了“空城计”。阿拉伯人莽撞地驰入金角湾后，罗马战舰突然杀出，又一次用希腊火烧毁了敌舰，吓得阿拉伯人再也不敢靠近。此后，阿拉伯海军改变战术，试图从海上困死东罗马海军，他们把战舰分布在君士坦丁堡西侧和北侧的海面上，封锁了城市与黑海、爱琴海的联系，还派兵强攻加拉塔。可惜这些努力毫无用处，东罗马帝国可以用希腊火打破封锁，也能用希腊火保护加拉塔。

不久之后，保加利亚沙皇特尔维尔亲率1.5 万人马赶到战场，驻扎在阿拉伯大营以西，冷不丁地袭击阿拉伯外出征粮的队伍，导致阿拉伯人的补给线被一刀斩断。随着冬季的来临，阿拉伯人疲态尽显。据狄奥法内斯记载，这一年的积雪久久不能融化，不少人畜被活活冻死、饿死在营地里，瘟疫在这时候蔓延开来，更多的人倒下了。

次年春天来临后，哈里发苏莱曼一世派出的2 万援军和补给船队终于赶到了前线，这本是让马斯拉马高兴的事情，但接下来的一幕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由于所有的阿拉伯水手都被派去围城，运输船队的水手几乎都是罗马人，他们在海上发动了叛乱，杀死了阿拉伯人指挥官，整支船队都投奔了君士坦丁堡，使得大量的补给物资落入罗马人之手。

不仅如此，利奥三世还派满载希腊火的船队驶出港口，奇袭了封锁海峡的阿拉伯船队，恐怖的希腊火再次吞噬了伊斯兰教的弯月，大量的阿拉伯战船被焚毁，数万阿拉伯将士葬身鱼腹。得胜的罗马军队横渡马尔马拉海，会同亚洲的罗马军队东西夹击，结果可想而知，阿拉伯援军全军覆没，余下的军队军心涣散，全军士气几乎跌到了冰点。连续的失败已经动摇了阿拉伯人的士气，马斯拉马这时才发现被围困的不是君士坦丁堡，而是他自己。

公元718 年8 月，苏莱曼一世驾崩，新任哈里发欧麦尔二世无意继续战争。特尔维尔再次抓住战机，拦截了他们的殿后部队，斩首2.2 万人。罗马军队也乘胜追击，击沉了不少敌军战舰。围城仅坚持了13 个月，阿拉伯人的军队便已溃不成军。残兵败将只能乘坐仅剩的船只仓皇逃向叙利亚，但地中海的暴风雨摧毁了它们，1800 艘战船只有5 艘逃了回去，12 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第三次君士坦丁堡保卫战再次以罗马人的胜利告终。

第三次君士坦丁堡保卫战对东罗马影响巨大，它不仅使罗马人的文明得以延续，阻挡了伊斯兰教征服欧洲的可能，还动摇了倭马亚王朝的统治，使得哈里发的威望大大下降，国内反对派日益壮大，终于在几十年内战后推翻了倭马亚家族的统治，阿拉伯帝国就此分裂，此后再也没有重新统一起来。经此一役，利奥三世的威望与日俱增，因其拯救东罗马帝国的功绩，教会、贵族、平民都宣誓效忠于他。利奥三世收获了无数赞誉和鲜花，但他并不满足，皇帝试图从内部拯救罗马文明，一场规模更大的改革悄然来临。

点击下方直达图书特惠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