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一个59分的合格爱人
很久以后我大概还会记得当年那个化妆师,那人话不多,但是很喜欢蹲在门口抽烟,每一次我都嫌他味儿太大把他赶出去。至于他的化妆技术我倒不敢恭维,个性是有的,对于舞台来说,是不够的。
每次我回去,和他说粉丝又批评你画的眼线了,经纪人又让我穿小脚鞋了,媒体说你用的口红不好看…他掸掉手上的烟灰,说句什么你是我心中最漂亮的是摄影师拍得不好,然后就不说话了。我只能自己打个哈哈过去,说他们不懂艺术,他机械地扳过我的脸吻我,没有烟雾缭绕,只是尼古丁的味道很大,苦得像要填满所有沉默。
对不起,他说。
他带我去过很多地方,从富士山看白雪到在东北沿街小吃摊冻得跳脚,那时我还没有遇到那个让我一唱成名的舞台,我是一个小酒吧的驻唱歌手,他是我的爱人,只是我的爱人,他曾教我做许多美丽又荒唐的梦。
我越发懒起来,一觉睡到下午假装看不见他发来的消息,经纪人总是问我关于他的事,我就说他是我的化妆师,反正这种地下恋情我自以为是地认为可行。
他不是很愿意进我后台,抱着花站在门口踌躇,好像我身上写了“特邀嘉宾”的牌子会咬他一样,我笑说他来回倒腾进不来的样子像超级马里奥。事实上那天以后我们再也没见过,他送我一束白山茶,说祝我好运。
我的工作在走上坡路,但是哪怕去了东京演出,也不会再去一次富士山…富士山?以前去过…去过了……在天台上吹晚风发呆,想起一段只记住旋律的歌,想起有关于他的更多,竟然有大片大片的空白,然后恍然发现自己又在想他。我才是那个马里奥,那个卡在第三关就被我丢掉忘记,再也逃不出游戏的马里奥。
那他呢,总晚一步的关心,少言寡语的陪伴,温吞水的脾气,只能给五十九分。在他走后我不敢提他,怕一说起,就心虚。风起吹来不知哪家阳台的烟,淡淡的有苦味,让我记起他手臂上烟头灼出的印子,再想想,说他合格是有的,而我,于爱人而言,是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