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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世》1(37)

2023-01-16 16:13 作者:昭焱就是南朝衣  | 我要投稿

第三十七章:最毒帝王深沉心

“獠阴哥哥。”白净月跟在这么多惹不起人物的身后,声音也弱了下来,不似从前活泼,见獠阴面色沉重心不在焉,本想上前安慰一番,一把便被云落九拦下。

他见云落九摇了摇头,柔声说道:“有些事轮不到我们说。”

獠阴看着身前的妖王背影,心情复杂,根本没注意身后人的举动。

妖王打骨子里敬着独孤其琛,原本一心想他留下,为先祖开设宴席,也算他当王以来莫大荣耀的一桩事,尽一尽孝道,也好告慰历代祖先。

谁成想,他下完令一回头的时候,独孤其琛早就在王位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位先祖性情叫人拿摸不准,他估摸着早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尽管如此,妖王亦执意要去他殿内上上香磕磕头,以表谢意。

獠阴眼下有不少疑问,自然会跟着妖王走,而那四个一脸只冲着獠阴的,自然也跟着獠阴走。

“楚然呢?”獠阴自己别扭了半天,才开口问道。

“他早就病入膏肓了,这次也算是他为本王尽的最后一份力。”提起楚然,妖王不免有几分伤感,只是一瞬便被掩盖下去,他会时刻都端着妖王的尊严。

獠阴自是不信楚然会病入膏肓,之前见他明明是个健全的妖,他更相信楚然是被他这个寡情凉薄满肚算计的父王给利用了,利用楚然的忠心,叫他陷入险境,更可能是别人暗害妖王的毒,都叫楚然替下了!

獠阴赶上妖王的步子,回头看了看走到最末尾的四个护卫妖兵,走到他旁边轻声问道:“今日这个王东徽是谁?”那王东徽别人不认得,他可是清楚知道这就是个假货。

“跟你抓到的一样,是冥界幽灵。本王原本没想让王东徽死,他好掌控,死不死无所谓的。不过,你做的很好。”妖王似乎早料到他这个儿子会一步步追问,不急不躁的为他解惑。

如果王东徽没死,今日出来指证的就是王东徽,他可以因此换得一家老小平安,但永远都在妖王的掌控之下,随时可背锅。

在妖王的局中,獠阴一个不小心决定王东徽去死,妖王就得重新找个假货顶替王东徽,所以这俩幽灵都必须死。

“我都想到了,李柏深不可能不怀疑。”獠阴皱着眉道。

妖王放慢了脚步,侧身看了眼獠阴,淡道:“他会明白本王在做什么。”

所以李柏深在看到假王东徽现身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是中了妖王的套,从那刻起,他必须做回妖王的人。

妖王这是在杀人诛心,引朝中心怀鬼胎的人上钩,妖王不过是准备了一个网,哪些猎物掉进来,就代表哪些人对他有谋逆之心。只要掉进那张网,不论是诛杀,还是囚禁,都是清君侧的好手段。

从此,妖界朝中会干净很多,所有底下人都会在妖王的掌控之中,再也不会出现当年大祭司越权威逼君王之事。

“所以你早就知道仲美人的身份,也早就知道他们的计划,便将计就计与楚然换魂,让他顶替你躺在那儿,你躲在暗中筹谋一切。连我也牵扯进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想杀你我,你却早就把刀抬起来等着他们送人头?”獠阴继续连环逼问。

妖王向他投来肯定的目光,答道:“那张纸是本王设计好的,仲美人并非自杀,是本王一把推下去的,纸是硬塞在她手里的。你以为那张纸上到底是谁的名字,凭李柏深的本事他能不知道吗,他知道后没有动作,便是猜到了本王头上,他就不敢轻举妄动。”

獠阴一惊,忽然觉得眼前的妖王很陌生,原来全局最傻的唯有他自己而已。

獠阴冷笑道:“这次钓到这么多鱼,自然是杀了吃了好。可为什么打扰我,牵连到我身上,他们那架势首当其冲冲着我来的。”

“李柏深是当年大祭司的亲信。”妖王露出凶光,低沉有力地说道。

獠阴点了点头,原来是报仇啊,他这笔债可真是隔了很多年,这下算清了吧,兴许从前总是缠着他的幽灵,也是李柏深的手笔。

他到底如何得罪了他们,他还没出生呢,大祭司就跟他较劲,大祭司好不容易死了,换成李柏深恨他?

妖王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说道:“你这些年总是被鬼缠身,确实是他的手笔,本王......爹帮你解决了,从今以后,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你那鬼画符犯起病来,可还疼?”

原先他总以为是鬼画符招鬼,现在可算是找到主儿了。到了神界昆仑虚直接与鬼为伍,幽灵就招不来,可能是它们无法上到神界的缘故。

哪里是鬼画符喜欢阴气呢,这些年的幽灵缠身,早就加重了鬼画符发作,就算日后没有所谓的被鬼缠身,这东西犯起病来也是要命,他已经摸不清它的规律了。

獠阴直接忽略了妖王突如其来的关心,抓住重点质疑道:“你监视我?”

“你是本王的孩子,我能不关心你吗?”妖王沉重地说道。

獠阴想到这些事都是他的局,那之前假獠阴一直在妖王面前表现的孝顺有加,妖王也都知道是假儿子咯,他还是愿意跟个假儿子嘘寒问暖做表面父慈子孝的功夫,也不顾真儿子的安危。

“我不擅勾心斗角,那如果我真让他们拉下水弄死了呢?”獠阴问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却铿锵有力,眼神里抱有些许期待。

妖王停顿了脚步,默了半晌,道:“本王不会让这种事发生,都在本王的掌控中。”

“对,什么都能是你的掌控,但我不是,我不会。李柏深就算极其危险,按理说根本留不得,但他对你有用,只要他这次及时收手,你还是会留他,等哪天,他真的脱离了你的掌控,你才会把他拿下,对吗?”獠阴想到自己看见病重父王的那副样子,那份身为子女担心父亲的心情,如今都相当的可笑,自己可真傻啊,便没好气地冷硬道,“以后不要再玩这种把戏,玩也别带上我,我怕哪天你真死了,我都没当回事不来了,再落个不孝之名。”

“你这张嘴可真像她!李柏深现在还不能动,时机尚未成熟。倘若今天就动了他,对本王是弊大于利!”妖王刚缓和的脸立刻严肃了起来,双眼中像有一把利剑对着獠阴,道,“我这位子早晚有一天是你的,你很合适。”

獠阴瞧见他直射过来的眼神,立刻想起了梦里的他那种恶鬼索命般地毒辣眼神,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几丝恐惧与愤怒,继续甩脸道:“我不稀罕,我不合适,你从来不知道我真正喜欢的是什么。跟大王共处一室,我味同嚼蜡,甚是不爽,就此别过。”

说罢,獠阴扭头就走,妖王也没有阻拦。他把他从小扔下不管,现如今还想操控他的一生,做梦!

善渊见他左手暗暗攥拳发抖,便一步跟上前,拍上他的肩膀,道:“你需要休息。”

云落九一把扯过獠阴的手臂,见那鬼画符发着阵阵蓝光,蹙眉问道:“忍多久了?”

经二人的提醒,獠阴似乎才想起,他一直犯着病,原本注意全然不在这还不觉得疼,现在自觉过来,倒叫他难受。忽然手背似从骨头里发出的痒,犹如有小虫在皮下钻过,便忍不住使劲上手挠着,恨不得把自己的左手挠烂,方才能缓解。

善渊一把握住獠阴的右手,试图阻止道:“忍住。”

獠阴不知不觉中已经把自己的左手挠出血红一片,乍一看甚是麻人,便笑道:“真是不治之症,无药可解,只能忍着。”

眼下这情形立即离开,也不是办法,几人便决定先叫妖兵领了路,安置在一处宫殿歇脚。

妖兵带领几人七拐八拐,獠阴迷迷糊糊被云落九搀着走,也不记路,只知他快撑不下去的时候,终于走到一处宫殿,上面写着遥知不是雪五个大字。

这宫殿的名字极其奇怪又让獠阴极其熟悉,就是想不起在哪看过,脑海里只蹦出了一句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獠阴被善渊和云落九扶进寝室,傻站着的白净月被殷商自觉地拽起后脖领离开,白净月面对殷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遇见了克星,一边跟他较劲一边扯着烟嗓喊道:“你拽我干什么,我要看哥哥好不好!”

只听殷商很是嫌弃的无情道:“一边待着去,没个眼力见儿!”

“你先好好休息。”云落九再次给眼睛蒙上了薄纱,折腾这些天,他的眼睛也该休息了。

獠阴坐在床上,见状忙叫道:“等等,就现在,帮我把缺失的记忆找回吧。”

闻听此言,善渊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慌乱与担忧,獠阴见善渊的眼神,便鬼使神差地解释道:“就还是你不在的时候,落九检查我的魂魄,查到我的魂魄有被人特意抹去过记忆,我想应该是小时候吧。”

善渊听了獠阴的解释,脸上果然恢复了平淡,便走到一旁坐着。

獠阴眨巴着大眼睛,似一汪春水,看了看一旁不知想什么的善渊,又眼巴巴地望着云落九,企图想透过薄纱看到他的眉眼。

怎么......都没话了?开始了吗?一桩小事,善渊那么大反应干嘛,难道我得了什么绝症,俩人瞒着我?獠阴不禁想起俩人在大殿上偷摸对视的那个眼神,又见云落九迟迟没动静,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这种时候不能自己吓自己。

“别瞎想。”

一道熟悉的声音落入他的耳里,獠阴第一眼看向善渊,心里有些嘀咕,他都没在看我,居然知道我想什么!咦,獠阴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推倒在床,他试图动了动脚,竟发觉身体犹如千斤之重动弹不得,全身上下只剩一对眼珠子滴溜转。

“阴儿,别赖床了,吃饭啦。”獠阴被一个女人唤了一声,他躺在温暖的床榻上伸了个懒腰,又呆滞了一会儿,才打着哈气下了床,出了寝室。

“阴儿,你先吃,有几位王族叔叔来了,娘要先忙正事,饭是你爹做的,你自己吃吧。”獠阴眼里映入一景儿,不由得心颤,冰凉的脚一步步踏在地板上,慢慢走到那个女人身边,看着她满脸慈爱的正在对桌上一个大男孩叮嘱,那个男孩身形瘦长,看起来是束发之年。

而那个男孩便是他,是曾经的自己,那个女人便是他的母后,名为叶赫。

这时叶赫的身形容貌粗略看仍保持着妙龄之姿,浑身上下散发着已为人母则傲然不屈、秀外慧中的魅力。不过打眼瞧多了,便能发现叶赫头上藏着几根白发,腰身也比从前粗了几分。

“娘,我想你了。”獠阴早已泪如泉涌,眼里母后的身影渐渐模糊成了重影,而母后的笑容却深深刻在他脑海里,他破涕为笑,浑身发抖地上前欲扑在母后的怀里,但这一切就如同幻影,他终究什么都抓不住。

那个坐在桌上脸色冷淡默不作声,只埋头吃饭的男孩,他此刻拥有许多温暖,却不知珍惜。

獠阴胡乱擦了擦眼泪,再睁眼时眼前早已没了母后的身影。

他想起来了,原来他会人前叫父王母后,人后就会亲切地喊着爹娘。

“娘,娘,我不想读书,我想出去玩。”一个矮到只能抬头仰望叶赫的小男孩,奶里奶气地哀求。

“王后,胡大奶奶此刻正在大殿外等候,说是事关收服水族的要紧事,眼下大王正与族中长老钓鱼,您看......”

“等他回来,我们都与水族打上了,本宫去见胡大奶奶吧。”叶赫放下妖王出游前留下的一堆政务,板着脸道。

獠阴看着忙前忙后的她,一眼都没看那个守在她身边的小小的自己,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獠阴看着总角之年的自己,晃着小短腿跌坐在地上,孤零零在殿内小声抹泪,满是委屈。

他好想告诉那时的自己,再懂事一点吧,你娘这辈子都不容易。

母后还是那个一做起正事就会认真严肃,一点不受外界打扰的女人,这种感觉是多么的熟悉,多么的亲切啊。

那时的母后,满头秀发不见一根白丝,身量纤细,面容更加紧致饱满,唯一不变的是那始终冰山一般的冷淡表情,她把自己封住,谁也化不开。

而他对那时的父王,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记得总不见身影,母后总在那个偌大的冰冷的殿里忙来忙去。

父王为数不多的几次照顾,最后都是他还没睡着,这位大人先在旁边打起了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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