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章ex.番外三 ——【杀戮尖塔】【架空同人】【轻百合】
她们吵了一架。
那是已经交往大约一年左右的时候，那阵子没什么大事，她们随便游走，在还算僻静的地方找了个临时住处。
——
起因也很单纯。
“啊，路上看到了有意思的东西，就耽误了一会儿……对不起？”
小心翼翼地将什么东西藏住，猎猎打开房门，和站在门口的观观撞了个满怀。她确实回来晚了，不如说是太晚了，已经午夜。
似乎不像纯粹因为归家太迟，观观站立不动，面色严肃——她们自从开始交往后，在休息的时候观观不会戴面罩，十分罕见的情况下会张开浑浊的双眼——从上至下死死盯着猎猎的分分豪豪，简直要扒吃殆尽。
“去做什么了？”
“诶？……稍微……有些事情？对不起，暂时不能说……？”
观观平时看着其实还好，一冷酷下来着实压迫力十足。略觉得紧张与瑟缩，猎猎想姑且先进门，免得外面的冷风吹的难受，但一踏步就被挡。
“你总是这样。”
观观的语气听起来冷漠至极。
……不，不是冷漠。应该是……
“……你生气了吗。”
她不作声，猎猎局促地抓了抓斗篷，将自己裹得紧一点，企图找到一丝安全感。
“对、对不起……我真没想到会耽误这么久，是我的错——”“——你想道歉到什么时候？”
“啊？”
她的肩膀突然剧痛，视线也乱，一阵天旋地转，伴随着“砰！”的摔门的动静，她后背吃了一个钝痛，撞在了门背上。
做出粗鲁的动作后，观观好像也愣了片刻。
“……你到底想道歉多少次。”
“我……”
颇为嘲讽的是，当观观如此责问之后，猎猎反而因为察觉了原因而感到了一丝安慰。她心里默默苦笑，咬咬下唇，将面部的表情粉饰得云淡风轻。
“我就是这样的人啊，我自己又控制不住，抱歉啊。”
果不其然，这一声几乎压断了观观的理性，她一拳想要挥动，但途中便及时地改了方向，砸向的是手边的墙壁而不是别的什么关键物什。
见状，猎猎轻飘飘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
“你说过会等我。”
“……我说过。”观观不否认，“我等了。”她接着道，“我知道你的精神与平凡人不同，不如说明明你受了影响，对外却依然可靠而强大的模样，反而让我感觉一种吸引。”
她盯着手看了一会儿，虽然动静很大，但对她而言不过是举手投足，手上完全没有反震的样子。
“猎猎。”
“我已经等了一年。”
猎猎眯了眼睛，略低头，避免与观观的浑浊瞳仁对视。
“说来可笑。”她话不尽，“明明我曾忍受过四百年的孤寂，按道理，一年罢了，无非过眼烟云。”
头好痛。
呼吸不上。
别说了……拜托……
“为什么明明只是就这么一年，却让我无比烦躁和郁闷？”
“……果然呢。”
猎猎尝试说话，她发现她的语言完全没有任何阻碍，只不过每说一个字，都仿佛一把刀子在喉咙狠狠刻了一刀。她忍着疼痛和身体因病情引发的无力，表面看着毫不动容，说：
“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她默默站起来。
她从来没有过能在四百岁的观观面前完美假装的自信，然而，她的精神焦虑症是从生来便有的，至少在她这二十年人生里，她已学会如何至少骗过普通人。
兴许是这份外表的冷漠多多少少撼动了观观，她站起来后，观观退了半步，于是猎猎得以获得一点活动身体的空间。
“……你厌倦了吗。”
“……诶？”
“当然，我只能用普通人的思维去考虑，我永远不可能完全理解……所谓几百年的岁月带来的多种考虑。”猎猎走进屋内，而观观显然是慌了，只默默地，跟在几步远。
猎猎将本来想藏着的东西从斗篷中取出来放在小桌上。
是一套衣服。
中性偏女性的打扮，穿着既能微妙地体现出女性的肢体美，也不会过分宣扬而影响到日常的活动。猎猎在街上散步的时候一眼相中的，她和店员商量了很久，选到了这个款式和尺寸。观观是女性，身高却高的和男人差不多，选尺码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功夫，不知不觉就这么晚了。
她要是早预料到会耽误这么久一定会提前告知，只不过确实没想到。至于买衣服的钱财，这是猎猎瞒着观观自己在城镇里做些小活，几个月一点点攒出来的。她们过完这个冬天差不多会去别的地方游走，于是便想着将攒下的钱找个方式用一用。
“你之前研究过女孩子们会怎么打扮自己。”猎猎轻声道，“我觉得很可爱。观观明明是个帅到比男人还要更有气概的人，私底下原来会考虑这种事情。”
“你在焦躁什么？”猎猎突然改口问。
她转过头，盯着观观的样子。后者口微张，磨蹭片刻，默默吐出几句话：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
观观摇了摇头，看起来也很纠结和痛苦：
“你从不夸赞我。”
“……夸赞？”
“准确的说。”观观扯过椅子，坐在旁边。腰板挺得直，这是她一直以来的肢体习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难道你不够可靠吗？”
“然后呢？”
猎猎深呼吸一口气，她气越发短了，并开始在心中祈望不要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哈啊……”她伸手按住喉咙下方到心口之间的部位，刺痛，痛反而能帮她清醒一些。“论……哈啊。”她艰难，但最终找到了合适的呼吸节奏，于是动用起她早已习惯了的演技和伪装，静静地说：
“论正事，武力或者智慧，你的实力都如此令人神往。论私事……性格也好，形式方式也罢，都……”
很可爱。
猎猎苦笑，“观观。”她叫叫面前人，“我没有自信。这个部位……”她按压心口的手指换了手势，变成了指向。“缺了一块，很大，很空，透风的。穿过这个破口，我感到痛苦和窒息。”
“不是观观的问题。”她迅速接道，免得产生误会。“我真的在努力……真的。”她觉得眼边有点酸涩，于是揉了揉，确实落泪了。
观观刚坐下来没过半分钟，看到猎猎眼泪下来，便慌张的甩开椅子快走过来。“我……我不是故意说刚才那些话的……你怎么样？”
“不、不怪你。”猎猎自然明白，“其实、其实！”她没顺好气，这一声喊出来把她们俩都震了一震，“啊……呃。其实，自从……跟你在一起之后，已经，好很多了。”
包括去年事件刚平息的时候她鼓起了回家看看的勇气，以及……换作是一年前，估计……说都说不出来。
“观观，你能抱我一下吗？……嗯，像这样。”她揽住观观的肩膀，扎进去，埋在宽阔的胸怀中确实舒服，“好痛。”她说。
“……嗯。对不起。”
结果换作了观观开始道歉。
“我理解。”猎猎安慰，“如果我们调换一下……我应该也会很生气。”
“……仔细想想。”观观在耳边说，“我……刚才，确实是因为……有点气到了。但是，回想的话，我明明早该察觉到才对。”
“察觉什么？”猎猎抽抽鼻子，眼泪稍微好一点了，但还是在落。“呜……我头好晕……”
“我总觉得，每次……就，你从来不怎么主动……接触我。”观观轻轻捋顺猎猎的头发，温暖的手摸在头上，最后停留在颈后。“其实，我分明知道，你有在好好回应。”
“要我主动做出什么事情真的很难……呜。”猎猎闭上眼睛，既因为早先时候挑选衣服花了很多脑力和口舌，更主要还是被观观的怒气吓了一跳。“我……我真的有努力……相信我……？”
“嗯，我很清楚。”
她们都不说话，静静地呆了一会儿。等都缓过精神，观观松开怀抱，不过还保留牵手的动作。“这是什么？”
“风衣。观观长得很高，想找到平常女孩子那种阴柔美的搭配有点难，所以我觉得风衣挺合适的。这个比较偏正装，偶尔穿一两次就行……”
她觉得如果给观观买日常的装束，观观大概会别扭得要死。憋了笑，既然提到了，干脆拽着她试试。将包装拆开衣物展开，这件确实尺码很大，猎猎把它撑起来需要两手大开。比划到观观身上还算合身，尺码能对上真是幸运。
“我人不在，你是怎么量尺码的？”
“假装我在拥抱你罢了，不难。”猎猎随口答。见观观同意，她让观观把平常穿的修道服外衣脱去，只留里面的贴身薄衣。“先试试，不合适我就拿回去退掉。”
“我还从没有体验过寻常女性购买衣物时候的感觉。”观观如实说，“……该怎么做？”
“普普通通的穿上就可以……嗯……”
让观观站直，猎猎仔细看看。整体的形态确实不错，但哪里有点违和。思索半天，她注意到，于是说：
“簪子拿下来试试。”
“诶？”
观观将头发散开，趁势，猎猎将头发整理，稍微打卷。观观的头发不算长也不短，发尾到后背一半左右。纯用手打卷效果没那么好，姑且只是看看大致效果。
“……嗯嗯，挺不错的。”
猎猎看看放在一边的腰带——因为脱了修道服外衣，腰带当然也就没有用——这倒不是严格的腰带，其实是一片长而宽的绸缎布条。不得不说，这种材质的布条被观观拿来当腰带属实有点浪费。
于是，她将皱褶堪堪抚平，估算了一下长度觉得没问题。像围巾一样，她将布条搭在观观的脖子上，系好结，一边放在身前，围巾的另一端摆在身后。
“系围巾的方法也有很多的，这个最简单省事儿……想学更多方式吗？”
“诶？”
“开玩笑。”猎猎忍住，“这是不是有点难为你了……噗。”
观观笨拙而任由摆布的样子真有意思，不过猎猎不打算继续捉弄了。她仔细看看，而后让观观做出微微叉腰的动作。
“……哇。”
“很、很别扭吗？”
“不会。”猎猎道，她拿过一面小手镜，让观观自己也看看。后者呆呆地盯了很久，似是不懂得如何表达和展现更好的姿势，于是猎猎宽慰道：
“很帅。不是平时那种让人看了怀疑性别的帅……一看就是一个‘帅女人’这样的感觉。”
“……穿衣服好难啊。”
既然合身，猎猎便将衣服收好，明天天亮再单独清洗。睡觉前，她注意观观既不躺床也不坐着冥想，一问，她哭笑不得。
观观问她：
“你穿普通女孩子的衣服会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