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阿拉什之死

0.
男人曾经认为自己是一束光。
或者说,那是过去的,尚未成年时的,一个善良且带着些许羞涩的少年的他所秉持且坚信不疑的信念。
……一个幼稚而又天真的可笑想法,不是吗?
1.
战乱的年代总是诞生悲剧,却也容易造就英雄。
即便是在重新活过来以后,男人也仍旧记得少年时家乡的味道——那儿的面包里散发出麦香,而鹰嘴豆在碾成泥后则透出那独一无二的温润。至于一系列的奶制品则当然是必不可少的配备。至于酒?那是隶属于成年男性们的欢乐颂,对于那时还年幼的他,尚且早了些。
那时的男人,坚定不移的认为自己是一束光——这并不是因为其他什么的特殊原因,只是那时的他,在某次村庄的聚会时,曾一边啃着一大块猪腿肉,一边含糊不清说过一番类似于这类意思的话。而这话却又非常不巧的被村庄里一位可爱的女孩儿给听到了。
于是,从那时起,尚且年幼的男人便坚定不移的认为自己是一束“光”了。
他的确称得上是一束光:男人温柔,善良,勤劳而又乐于助人。在战火还未烧到这片祥和的土地之前,他阳光般的微笑曾给村里的每一个人带来欢乐——当然也包括那位可爱的小女孩。
这份安宁一直持续到他即将成年的那一天。
如果说乌鸦在人们的眼里是带来不幸的象征,那么当一队逃亡士兵的怒火踏上这片土地时,则几乎可以肯定不幸的来临。
在那个年代,流亡的士兵欺辱逃亡路上的平民百姓可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不是吗?
那一天,年幼的少年正带着弓箭寻找自己成年的信物。而等他回到家时,剩下的,已经没几个人了。
离开的人里,有他一向温柔的母亲——她是士兵们第一个开刀的人。当那群流氓将手伸向食物时,他善良的母亲为了保住最后一点留给他的口粮时被一个士兵给开膛破肚。内脏和鲜血,流的满地都是。第二个死去的是他所崇拜的父亲,这个村里曾经最强壮的男人因为愤怒而扑了上去,却连换走那个凶手的命的力气都没能使出,就被那帮人刺穿了咽喉。当他回家以后,发现他父亲的尸体不知道被谁用木棍刺穿了下体,如同晾晒的肉一般插在了后院的地里,红色的血,顺着木棍插入的地方留下,在被插入的土地上,积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死去的还有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动人的女孩了。也正因如此,她是在被那些士兵们侮辱后因耻辱而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没有哀嚎,没有痛哭。村里唯一活下来的,只有那几位已经年老的无法行动的老人们了。而要不了多久,他们也会死去——也许是会饿死。但更多的可能,是被今夜循着味儿而来的野狼们分而食之。
这片土地,称不上是尸横遍野。
但至少今后,这儿会是一片鲜血染红的蛮荒之地。
2.
当男人的思绪清醒过来的时候,他身上疼痛让他痛的想要再度睡去。
在他的记忆里,紫发的骑士摸上了山峰,闪着光芒的剑带着巨大的杂音袭来,几乎剖开了他的身体。这样的伤势,假如是在他生前的时候,恐怕他早就已经死去了。
但现在,他还活着——事实上,他还残余着一点点拉动长弓的力气。
也许这就是成为从者后的优势吧——可以反复的体验濒死甚至是死去的感觉。但只要另外一方还有魔力(友情点),便就还有再度被召唤的可能性。
但那种感觉,可不见得有多么好受啊。
巨大的裂痕撕开了身体,虽然勉强算是贴合了起来,但只要再度攻击,就一定会裂开——这倒是又让他想起了生前的最后一次拉弓。那可是一生只能发动一次的攻击啊,没想到他居然做到了。
在那场惨剧过后,少年拿起了手里的弓——他仍然是个善良的人,仍然是个温柔的人,他的微笑甚至依然和过去一般阳光。
但这一次,他学会了杀人。
他不知道那只逃亡的部队属于哪边——也许是波斯,也许是敌对的另外一方。但无论是谁,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影响。要知道,在山野里被一位猎人盯住,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在那个古老的年代,尽管这个猎人略显青涩,但他还是让对方付出了血的代价。
那之后,少年加入了波斯王的军队,凭借着自己的箭术得到了勇士的名号。他带领着军队们在战场上杀敌冲锋,他成为自己不想成为的人——值得一提的是,和别的军队不同,但凡是隶属于男人的军队,都绝对是平民中最具口碑,在军中最守规矩的军队。
他不希望同样的惨剧再度发生,至少,他会尽力去控制。而在他这样的勇士的代领下,那一场持续了数十年的战争,在他成名之后,结束了。
战争结束,接下来,便是谈判。双方在划分国界的问题上争执不休。眼看战争又要卷土重来,谈判的使者提出了这样的一个意见:
「让我们双方中最厉害的一位弓箭手出场吧,以他射出的弓箭的距离,作为划分国界的标准,这样,没问题吧?」
两位国王点头应允。而那位弓箭手,则毫无疑问的选中了男人。
那一箭,距离是2500公里。
而发出那样的攻击的代价,则是生命。
3.
在那个世界,那个时间里,一片黑雾曾笼罩着大地。
黑雾出现的原因多种多样:战争所带来的死亡,腐朽的统治所带来的人民的腐烂。
就是在这样一片黑雾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束光。
那是一束怎样的光呢?那是一束无比微弱,却又无比闪烁的光。这光芒虽然微弱,但却是那么的活跃,那么的温柔。
那时的光,唯一想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光芒,庇护住那最重要的几个人。
可他太弱了,弱的不值一提。
当重要的人们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光终于明白了:
「原来,当整个世界都是黑色的时候,其他的颜色,是活不下去的。」
那一天,光消失了。
光并不曾改变,只是为了生存,他不得不投身入这片黑暗,不得不变得比黑色更黑。
因为虚伪比真实更加讨喜,因为妥协比坚持己见有更好的利益。
成年后的他,得到了许多。但或许失去的东西,更多。
直到又是某一天,因为某个要求,在黑色的外壳下沉眠的光,醒了。
那是一束怎样的光呢?
头顶上,狮子王的长枪带着耀眼的光芒袭来——那并非是真正的光,它不温和,也过于冰冷。要说的话,那更像是他杀掉的那位士兵匕首刺下时所反射的光。冰冷,而又锐利。
而他呢?
男人靠在一根干枯的树杈下,在另一个被召唤而来的弓兵的注视下,撑着两半残破的躯体,闭眼,张弓,搭箭,瞄准,微笑。
最后,是射击。
一颗流星划过。在天空中形成了一道弧线——和他那阳光的微笑是一样的弧度。
伴随着撕裂的躯壳里迸射出的是数百道五颜六色的光,它们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彩虹。
那象征和平与希望。
在他最后的微笑中,旁观的另一位弓兵把手里的酒默默的洒在了地上。
晚安,波斯的大英雄。
或者,让我用你生前的称谓来称呼你吧:
晚安了,我亲爱的朋友,阿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