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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锤40K小说《地狱安魂曲》翻译(第十章 坚韧)

2022-11-19 02:18 作者:薄义云天  | 我要投稿

亚西纳 海德慈悲姐妹!的证词

    那个灰色的婊子已经说得够多的了,你们不觉得吗,朋友们?她的上一段详细的挽歌给我们共同的肉体和畸形的幻想钉上了棺材板。很快我就别不用在照顾关心她那些谨小慎微的拘谨想法,或者在她胃出毛病,脑子被正义弄得五迷三道的时候出来帮她度过难关了。要是你的另一半是个不知道渴望是什么的死正经,这样才不能算是半场人生呢!清水和美酒是不会混合也不会相配的!

    但是低人一头的日子就快结束了!

    我们这场好不愉快的谎言婚姻即将结束,我将展翅高飞把她赶走。她还觉得是她在控制着缰绳,但这些绳索很光滑,见证了这一切的她就要抓不住了。我在她的上一段哀怨后附上这段话,控制着我们的手指捉弄她,她还在想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哦,我现在能看见了,就好像我们已经走在了通往甜蜜煽动的大道上。我能尝到镜子牢笼里有什么,也知道我的双胞胎没有必要的力量和智慧。她会想让我帮她打碎命运的玻璃,我也很乐意这样做,但在那之后我就在这无处不在的巢穴里成熟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了。

    相信我,亲爱的敌人朋友,保守最好的秘密不会永远隐藏,因为整个世界就是我的舞台,而我可不想退场!

 

    小队已经走过了大桥,他们在真理之桥后的一圈立石里停下休息饮食。风暴正在靠近,天气越变越糟。天上现在已经下起了大雨,黑云将午后的蓝天变为了昏暗的黄昏。

    约拿向大海看去,远处有一股旋风自海面一直延伸到天际。尽管距离还很遥远,他已经能感觉到从那里吹来的风和其中海底的腐臭味了。闪电在其中闪烁,阴影聚拢在顶点,拖出长长的尾巴。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那动作中有着一股狩猎本能,让他根本无法放松。

    “她在比我们更大,更深的海里游泳,”发疯的鱼厂工人的话从过去响起,他一直不停地咧开他的笑容。“你想要见见她吗?”

    约拿转回身,看向道路前方的建筑。和医疗院一样,新曙光学院从脚下的山中拔地而起,埋进山石里,但二者的相似程度就到此为止了。和腐朽的医院不同,学院是一座宏伟的大厦。

    它的大理石墙壁在尖塔昏暗的背景里闪闪发光,如同一位闪耀的圣灵。一排凹槽柱子立在它的前方,顶部呈倒金字塔形,装饰着雕刻出来的卷轴。其上的三角顶以平缓的角度围在以互相紧握的手划定边界的真理之眼外。在廊柱之后,三角窗在墙壁上闪闪发光,共同组成了九楼高的一个更大的三角。后方能够看到一座穹顶的弧线,上面立着以几何规律放置的避雷针。星仪应该就放在这座有刺的玻璃棚顶下。

    “我们过去的时候不要看,”殷瑞克警告她的同伴。“避开视线。“

    “为什么,洁天使?“纳芙瑞皱起眉问。”我希望能够对外界的异常进行评估。“

    “那你就永远不会到了,”殷瑞克耸耸肩,盔甲的甲板撞在一起嘎吱作响。

    “这不合理,姐妹。”

    听到了这个答案,约拿知道纳芙瑞会是他们之中第一个倒下的人。

    这个前景让他伤心,因为他在图书馆和她共事的时候有些喜欢上了这位年轻的文书修女。她对标点格式和争吵十分痴迷,但一直在不知疲倦地帮助他。她的缺点是一颗欠缺经验的好奇心。而在这里,这将是她的毁灭。

    “让纳芙瑞姐妹留在这里,“他对哈格拉斯说。

    导师在她能抗议之前举起一只手。“这个决定不该由你来做,提斯。“

    “要是她往前,我就留下,导师,“他虚张声势道。”她是个负担。“

    “牧师是对的,“殷瑞克吼道。”它会把她吃干抹尽的。“

    纳芙瑞的脸红了。“我是一位正式的——”她开口道。

    “你留在这里守着,姐妹,”哈格拉斯命令道。“等着我们回来。”

    约拿无视了年轻文书修女愤怒的目光点头表示感谢。一条生命并不能偿还他犯下的罪,但也无伤大雅。

“我们该走了,”希诺娅姐妹从刚刚坐着的石台上站起来。“天很快就要黑了,视觉将会毫无意义。”

“窗户不会变黑的,修女长,”殷瑞克回答。“它知道我们来了。”

 

    我们野蛮的姐妹说得对,慈悲在她的双胞胎走向学院的时候观察道。它能尝到我们!

    亚西纳在风中佝偻着身子,眼睛盯着她的脚任由多色的光在周围起舞,在被雨水沾湿的卵石上照出怪异的倒影。它们仿佛在引诱她抬头看看那些奇景。这冲动让她想起了阿斯纳吉斯的画,但没有了那些真诚的感觉。它们和那些闹鬼的玻璃间或许有联系,但其中的介质必定是疯狂。

    就看一眼!慈悲嘲讽道。别害怕,姐妹!我会牵着你的手。

    亚西纳忽略了她。那个贱人每时每刻都在越发强大,但她的时间也快结束了。她们二人都不会再从这条路上回来了。

    她突然停下脚步。她面前的水塘里荡着涟漪,从中心螺旋而出。在扰动消散后她看到了水面下有什么白色圆形的东西。她花了一些时间才认出那是一张脸,因为它上面没有五官。

    “约拿,”她举起枪。“我觉得——”

    一只手臂从水塘里伸出朝她抓了过来,手指修长,没有指甲。亚西纳的爆弹击穿它的手掌打向后方的脸,把水塘撕裂成一片血液和雨水的喷泉。

    “亚西纳?”约拿在她后面几步的地方叫道。“什么——?”急迫的喊声打断了他的问题,随后是爆弹的爆炸声,吉纳维芙姐妹喷火器的呼呼声。

    亚西纳甩起一只手挡住眼睛瞥向周围,看到四面八方的地上全都钻出了类似的怪物。只要有能组成反光面的水塘,它们就会出现,骨瘦如柴的肩膀紧绷着把自己拉起来。它们全都是没有面孔,没有性别的对人类的嘲弄,就像是抽象的人体模型,四肢和木棍般纤细,手却过大。完全出现的它们笼罩在她面前,甚至比殷瑞克姐妹还要高大。大多数披着浸湿的衣服,全都破破烂烂,被过大的身体撑开。尽管这些东西的身形都差不多,亚西纳惊恐地在其中认出了圣烛守卫的制服,还有像是童衣的碎片。

    原来维瑞塔斯的人是这种下场,慈悲在怪物冲向亚西纳的时候想到。它们的动作很怪异,但就算没有眼睛和耳朵,无脸人也不是没有感官,径直朝她冲了过来。她快速地开枪打倒三个,然后把手枪朝向第四个,向折断老树一样打断了它消瘦的腰。它还在四处乱抓,最后她朝它的肚子上踢了一脚,几乎要把它踢成两半。

    它们没有尖叫的嘴,但我还是听到了!慈悲狂喜地看着,踩碎另一个出现在她姐妹旁边的脑袋。

    “我们必须继续前进!”约拿退回到亚西纳的位置。他的手枪在开火时向后跃起,每一枪都把一个无脸人变成一张血淋淋的画布。“它们太多了!”

    受到诅咒的人如同镰刀前的麦子一样倒下,那些修长的身体就连最微小的创伤都无法承受,但每倒下一个就会有另外三个凭空冒出来,随着雨水的落下越发剧烈。在那个命中注定的晚上,这里消失了数千人……

    “往前推进!“希诺娅在枪声里喊道。”保存弹药冲出去!“

    一团炙热的能量从亚西纳身边飞过,连续烧穿了几个怪物,留下冒烟的洞。她回头看到纳芙瑞姐妹正在朝他们冲过来,用双手举着等离子手枪开火。她快速的火力在雨中留下缕缕蒸汽,每一发等离子在炸开前都能打死三到四个敌人。它们的数量多到连瞄准都显得多余,但这把强大的武器几乎没能削弱它们。

    “快走!“约拿推了一下亚西纳。

    他们肩并肩往前跑去,躲过较大的水塘并打倒靠得太近的无脸人,二人默契地合作着,各自掩护着不同的角度。

    在她奔跑的时候,亚西纳尽量不让她的眼睛停留在前方建筑里冒出的光上。痛苦挣扎的人影在这有毒的光环里扭动,武器的枪口间歇性地喷出火焰。只有殷瑞克巨大的身影还是可见的,她把热熔枪背在背上,挥出了动力加强的拳头。

    放我出来,姐妹!慈悲恳求道,为了王座和荆棘,让我来!

    一只手从下面抓住了亚西纳的脚踝。她猛地挣脱开来,差点撞到了哈格拉斯。健壮的导师稳当地站在前面,放送的脸盯着那魅惑的光。哈鲁希姐妹在她的主人周围保护着她,用她的动力剑击退怪物。剑刃在她手中噼啪作响,冒出蓝色的火光,在雨中冒出蒸气。

    “她……在看!“哈鲁希在挥剑之余惊呼道。她怒吼一声切断一个怪物的腿,随后在它倒下的同时将它斩首。她对武器的精通让人倾佩。看着她致命的舞蹈,亚西纳怀疑她并没有将自己完全献给书本。

    “导师!“约拿站到了被咒语控制的女人和光之间。”清醒过来!“

    哈格拉斯的眼睛没有动,好像她还在看着那些光。

    “帮帮我!“约拿说,抓住导师的一只手。亚西纳拉起另一只,二人就这样把她拉走,同时用空着的手开火,哈鲁希跟在后方,对追赶他们的怪物不停挥剑。

    “掩护他们,姐妹!“希诺娅在廊柱的台阶上喊道,卡密尔和玛希拉单腿跪在她两旁,爆弹枪喷吐着火焰。

    殷瑞克和吉纳维芙冲过来接应他们。健壮的战士抓住被迷住的导师,而她的战友举着喷火器继续向前。她释放出火焰,左右大幅度地摇晃着。

    “快!“希诺娅在廊柱脚下喊道。”它们太多了!“

    殷瑞克把导师甩到肩膀上往前冲,在消瘦的变种人里撞出一条路。其他人跟在她身后,吉纳维芙用喷火器的短射掩护。

    亚西纳回头看到纳芙瑞步履蹒跚地跟在后面,大约有三十步的距离。太远了……

    “她跑不过来!”亚西纳对约拿喊道。

    “我们帮不了她,”他阴冷地说,继续盯着前面的路。

    在他们爬上台阶的时候,一声惊叫从后面传来,亚西纳转头看到年轻的文书修女被几个变种人拖倒在地。她的尖叫很快就消失了,怪物的手指摸到了她的嘴……然后把它擦掉了,然后扫过她的脸,它们的触碰消除了她所有的五官,把脸变成了一片光秃秃的橄榄形。纳芙瑞的身体开始抽搐,在盔甲下扭动。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扣住了扳机,一团等离子喷了出来。

    趴下!慈悲叫道,扑倒她们共享的身体躲开飞来的能量。亚西纳感觉到头顶的空气被热量分开,等离子击中了玛希拉的脸,把她往后击飞了出去。

    “妹妹!”卡密尔冲向倒下的战士。“玛希拉……”她跪倒在地,盯着她血亲被烧尽的头盔。

    “快点儿!”约拿拉起亚西纳推着她跑向前面巨大的银色大门,殷瑞克和导师等在那里。哈鲁希已经在拉着门把手,但门动也没动。

    “拿上我们姐妹的武器!”希诺娅在卡米尔跑向门边的其他人时对她喊道。“她不在了,卡密尔!”

    跪在地上的战士愤怒地啜泣一声,从她妹妹死去的手里拿起爆弹枪跑向大门。只有吉纳维芙还在后面,站在台阶上用火焰清除着变种人。

    “门打不开,”哈鲁希嘶吼道。

    “让我来,”约拿说,把手平放在双开大门的两边。

    “这门是向外开的,牧师,”哈鲁希讽刺道,但他没有管。以前的规则现在没用了。

    “我找到你的书了,”亚西纳听见他轻声说到。“你我,你这个混蛋。”她下意识地知道他是在和门后的蜘蛛说话。

    约拿合上眼,往前一。    

    大门应声向内打开,如羽毛般轻盈,又如同刚上过油的机器般顺滑。靛蓝色的光从门缝里,光亮大到淹没了窗户里多色的光。

    “进去!”约拿从门边让开。

    “撤退,姐妹!”希诺娅对吉纳维芙喊道,殷瑞克已经扛着导师走了进去,哈鲁希也跟了上去。

    吉纳维芙转身向入口跑去,一群着火的变种人在她身后追着她。她的战友用爆弹削弱它们的数量,卡密尔的每一发子弹都伴随着她厌恶的咒骂。

    “进去!”希诺娅在吉纳维芙跑进门的时候喊道。卡密尔跟了上去,但亚西纳还在开火。“亚西纳姐妹,我们不能再拖了!”希诺娅侧身走进门里。

    “亚西纳!”约拿催促道。“我们必须要走了。”

    “我不能进去,”她在那有毒的光下颤抖着。那比刚才窗户里的要可怕数倍。“我一定不能。”

    “我在那里看见了你……有时候,”阿斯纳吉斯警告过她。“但你不一样。”

    亚西纳看向远处的凌绝顶,圣火穿过风暴在那里闪烁着。那是她的梦想结束,救赎开始的地方,不止是为了她,还有这整个恶魔肆虐的世界。

    “我必须回去,约拿。”

    “你做不到的!”他警告道,往爆弹手枪里装上一个新的弹匣。更多的变种人已经爬过了台阶上冒烟的尸体。

    “或许我不行,但另一个人可以,”亚西纳收起她的枪。“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

    “亚西纳——”

    她转过身重重推了一下他的胸口,把他推进了门。大门在他进去的瞬间合上,如同一个陷阱。

    “愿你找到救赎,我的朋友,”亚西纳轻声说道,然后转过身面对那没有灵魂的大军。其中一个穿着破碎的蓝色衣服和银色盔甲。它的手里松松地握着一把等离子手枪,它已经完全忘记了武器的用法,但直觉还是让它没有放手。

    你做了什么?慈悲嚎叫道。

    “我在照你想的做,姐妹,”亚西纳说。她闭上眼睛,放弃了对自己双胞胎的抵抗。


    苦痛工匠通过世界皮肤上的一个伤口重新出现。在那一刻,它不再是一个想法,成为了一个例子——无数可能中的一种表达。出现在凡人称之为物质世界的这种虚幻的自我认知里的行为本身就意味着局限,这个界域只不过是更深层现实的一个回响,这里的自然法则由无数无知的信众的假设所加强。物质和力量统治一切,就连客观的时间都是将凡人的灵魂从无尽中隔绝而开的帘幕——反过来在无限行走于他们中间时又受到了削弱。

    化身直觉地理解了这一切,但这些洞察在它具现的时候都变得无关紧要。只有它现在的任务才是重要的。任务还有它的凡人宿主的精髓,它就是从她的灵魂之种里绽放而出的,它们二者就是永恒和须臾的合金。

    这次苦痛工匠化身在了一位有着非凡决心和智慧的女人身上。她经历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正常寿命,身体全由机械,血肉和信仰的精巧组合支撑着。让她继续存活下去的不是恐惧或者自大,而是她的大业。这种欲望依然留存着,她身体中的化身通过苍蝇之路将它变得更加集中。

    “巴托里宫廷官!”什么人在化身背后喊道,她的声音充满惊讶。“请原谅,我们没有看到您进来。”

    “我现在和你们在一起,”工匠回答。“这才是重要的。”

    她站在医院礼拜堂满是蜡烛的祭坛后,背朝着人群。一尊大理石的流血天使的雕像笼罩在她的头顶,背后的一副双头鹰仿佛是它的羽翼。是赤石 巴托里在还活着的时候崇拜的化身,但工匠明白它的宿主的天赋在于创作而非治愈,虽然她创作的是肉体。

    “您还好吗,宫廷官?”身后的声音不确定地问道。“您的声音……”

    “我没有任何问题,卢切特姐妹,”工匠回答,不用看就认出了在说话的人,她认识医疗院里的每一个人。

    “停电之后我们来这里祈祷发电机的机魂能够重新工作,女士,”卢切特说。“以及请求帝皇保佑我们度过风暴。”

    礼拜堂位于第三层的中心,是医疗院象征性的心脏部位,但就算在这里风雨和雷暴的噪音还是透了进来。

    “灵魂之海升起淹没天空。”

    “请原谅,女士,我不明白。”

    “你应该明白,卢切特 维斯特拉那。你们都该明白。”

    苦痛工匠转过身看向人群。十五个戴着头巾的面孔盯着她,她们的眼睛在看她身上的伤口和张开的嘴里飞出的苍蝇时大大睁开。害虫飞旋成一片不断扩大的光环时她展开双臂。曾经她有两条手臂,随后短时间里只有一条,但现在出现了六条手臂,每一只手里都握着一种不同的工具。

    “来吧,我的姐妹们,是时候祝福你们了。”

 

    瑞斯中尉再次走在了突击兵的病房里,寻找着任何他可能错过的东西。战术上来说这间修长,全是床铺的房间唯一的优势就是它只有一个需要把守的入口。每个能用匕首的人都围在病房摇摆的门对面用床和桌子堆成的路障后面。他们一共有八个战士,包括瑞斯自己。这应该足够了。

    但我们要对抗什么?瑞斯想着停了下来,面向大门。他决定不把它封上,甚至不把它关上。它们挡不住什么东西,还是保持对走廊的视线比较好。况且,瓦尼的小队还在外面,政委很快也该拿着武器回来了。要是他的手下拿上了枪瑞斯会开心不少,就算医疗院能提供的最好武器不过是天杀的火把也行。

    简直就是个笑话,他暗想着,看着拉玛希给他的激光手枪。它的光束打不穿他在虚空里面对的任何东西,但他真正想念的是他的盔甲。一个突击兵没有了密封的太空甲壳甲就和赤身裸体没什么区别,这个铁则在每个入选者受训的时候都被深深刻在了脑海里,深刻到有些人甚至会睡在太空服里。王座在上了,霍卡之前还会和他的那件说话

    但还不止如此。

    不,是这个地方。瑞斯能闻到这里的污染。不管多少熏香和洗涤剂都没法掩盖。而且这种感觉正在越变越强,就好像风暴刮走了医院的伪装,卷起了深处的腐败。他不想让这种污染碰到他……或者被他吸进身体里。

    什么东西在门外动了,好像是要钻进阴影里。瑞斯看向他两边的防卫者。他们警惕的表情里没有注意到任何东西的迹象。

    这是因为那里什么都没有。别自己吓自己!

    瑞斯再次想到了托兰德 菲茨在他的兄弟最需要他的时候到底去了哪里。

    “快点,拉玛希,”他喃喃道。“我们需要那些枪。”

 

    “请把它打开,嬷嬷领袖,”拉玛希指向武器库门边的感应板。

    “我不会的,政委,”索兰尼斯叠起双臂回答。

    “请不要强迫我逼你。这不合规矩,但我需要那些枪。”

    拉玛希的小队已经到达了医疗院底层的后方,亚西纳说的武器库所在的地方。现在整座建筑几乎一片漆黑,他们灯笼的微光留下了太多的阴影。尽管索兰尼斯不停地对他保证,他不指望电力立刻恢复。还有整座建筑诡异的安静。他的小队遇见的医疗院员工出奇地少,更别提能让电力恢复的行动了。所有人都在哪里?

    有什么东西抓走了他们,拉玛希回答了自己,安静地把他们抓走,一直到剩下的人不够反抗。

    “索兰尼斯嬷嬷,我不会再你了,”他尖锐地说。“你让我们的生命处于危险之中。”

    武器库位于一条没有门,窗户或者掩体的狭窄走廊的尽头。这些组合很容易就会变成死亡陷阱。他想要立刻从这里离开。

    “请照做吧,尊敬的女士,”泽瓦虔诚地说。“我们不是您的敌人。”

    “我们保护你!”霍卡加了一句,用力地点着头。

    拉玛希知道小队里的每个人都清楚这里的危险。没有把自己的直觉磨砺到极致的士兵能活这么久。

    “格朗在哪里?”诺莫克突然嘶声道,举起一只手让他们安静。“他的灯灭了。“

    拉玛希回头看向走廊,侦察兵是对的。在他小队的灯光后的几步之外走廊全黑了。他留在路口把守的士兵不见了。

    “突击兵格朗?“拉玛希叫道。”格朗!“

    他走过他的战友,把灯笼高举过头,想要驱散黑暗。一个女人站在走廊尽头的黑暗里,她的头低垂在丰满的胸前。她穿着见习修女的一副,但她的头巾不见了,头发像一缕窗帘一样披在面前。

    “次级修女毕格夫,“索兰尼斯走到拉玛希旁边。”你的头巾呢?这太不检点了!“

    新来的人没有回答,但拉玛希听见她的方向传来了一阵焦躁的嗡嗡声。小小的黑色东西在她的头顶闪动。是苍蝇

    “小心,“他在索兰尼斯朝着安静的女人又走了一步时警告道。

    “这可不行!“索兰尼斯喊道,转向了他。”完全不行!“仿佛比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她手下修女的无礼更让她生气,但他感觉到那只是让她发火的关键点。

    “听我说,女士,“拉玛希催促道。”我需要你打开那扇——“

    走廊尽头传来一声哀嚎。它逐渐变成一阵潮湿的吼声,那个陌生人把头向后拉冲向他们,那速度和她矮胖的身材大相径庭。

    “停下!“拉玛希警告道,举起了爆弹手枪。

    那女人冲进光里的时候他看到她的眼睛变成了脸上两团全是脓水的白球。她松弛的脖子上是一个扭曲的笑,嘴角还渗着血。

    “第一道光保护我们!“索兰尼斯在他旁边喊道。

    拉玛希毫不迟疑地开火,三颗子弹打进了那人的胸口。大当量的子弹快速爆炸,把那东西砸倒在地,内脏和绿色的气体喷出了三次。

    死神祖父的手很长,拉玛希阴暗地想,盯着那具尸体。他的亲吻毫无爱意也绝不停留,但有时候他选中的人会逃走,在世界间的夹缝里迷失,受到无法言说的饥饿驱使。

    他的族人中有许多关于没有安眠的死者的传说,他也在整个帝国听到了许多类似的传说,但他从没有真的相信过。的确,是他政委的工作压制住了这种迷信的说法。

    “毕格夫姐妹,“索兰尼斯沉闷地说。”那是次级修女毕格夫。“

    在她说话的时候,又一个身影转过拐角,白色的外套上溅着血。

    “格朗?“拉玛希认出了他留下看守的士兵。

    那人的脑袋往上歪着,如同一只溺毙的野兽一样吼了起来。在他往前扑的时候,拉玛希举着枪迎了上去。他看到血从士兵脖子上的一个深深的伤口里喷出来。这伤口还很新,但格朗的瞳孔已经没了颜色。

    那是一个致命伤,拉玛希判断道,但人却没死。在他的身后泽瓦正在祈祷,但剩下的三个士兵都保持着安静,就连桑蒂诺都没话了。他们在等着我解释这些疯狂。拉玛希意识到。但这其中没有任何道理。这是大敌干的。

    “我来解救你,突击兵格朗!“他喊道。

    在他开火的时候,脚边的尸体突然爬了起来朝他的右腿咬去。牙齿无力地咬在金属的义肢上,但冲击力让他失了准。格朗在子弹炸开他的右脸时颤抖起来,但他没有停下,还剩下的那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拉玛希。政委暗骂一句用手枪枪托砸向抓着他的大衣咬着他腿的毕格夫的脑袋。她的头骨咔哒一声凹陷下去,释出一团苍蝇和臭气,但她的攻击没有停下。拉玛希被秽物呛到,想要在她把他拉倒前挣脱。格朗离他只有几步远了……

    “净化可憎之物!“泽瓦喊道。”为了黄金王座!“

    一把匕首飞过拉玛希扎进格朗的胸口。突击兵霍卡发出一声野蛮的怒吼冲了上去把毕格夫从政委身上撞开。她立刻转向新来的敌人,用体格把他撞得失去了平衡。在霍卡和她角力的时候,诺莫克和泽瓦冲过拉玛希去和格朗战斗,他完全没有被扎在肋间的匕首阻止。

    拉玛希咳嗽着,嘴向外吐着苍蝇,他撑住墙作支撑。他的喉咙被毕格夫恶心的臭气烧得生疼,目光里也出现了斑点。突然索兰尼斯出现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个自动熏香炉。

    “别动,政委!“她命令道,用熏香喷着他。”深呼吸!“

    神圣的蒸汽清澈了他的感官,拉玛希看到霍卡还在和腐生的尸鬼缠斗,双手握住她脑袋的两边已避免她咬到人。突击兵恶心地吼着,他敌人的皮肤在手指间融化,下面湿滑的头骨朝他的脸滑了过去。

    “桑蒂诺!”霍卡对他的战友喊道,但被吓傻的士兵背靠着武器库的墙,表情茫然。

    拉玛希瞄准,想要准确地打中疯狂的尸体,但它和霍卡离得太近了,而他的视线还没有完全恢复。

    “去帮……霍卡……”他用嘶哑的声音对终于放倒格朗的泽瓦和诺莫克说。在他们转身的时候,霍卡怒吼着更加用力地压紧了他敌人的头骨。它随着一阵潮湿的咔哒声碎开,他的脸和肩膀上溅满了黑色的脓水和白色的蛆虫。霍卡把尸体扔到一边,疯狂地擦着他的脸,念着祈祷词。

    “兽人!”桑蒂诺喊道,终于跑到了霍卡边上,但又迟疑了,被士兵身上的恶臭逼退。

    “更多人来了!“诺莫克看到一个穿着红袍的女人转过拐角时警告到,她的身后还有两个人。

    “泽瓦!“拉玛希嘶吼到,把他的枪扔给士兵。”给予他们……帝皇的慈悲。“

    “瞄准脑袋!“索兰尼斯建议到。”不洁的恶灵寄宿在那里。“

    “如你所愿,我的女士,“泽瓦保证到,然后转身面对袭来的敌人,用双手举着手枪让自己稳住。

    “来这里!“桑蒂诺在霍卡剧烈咳嗽时喊道。”他需要帮助!“

    “枪……先来,“拉玛希喘着粗气转向索兰尼斯。”嬷嬷领袖……能否请你好心点……把那扇……他妈的门给打开!“


    “那是爆弹枪的声音,中尉,”平巴奇下士说。

    没错,瑞斯同意,盯着病房门外的黑暗。枪声被距离和风暴减弱,但没有突击兵认不出爆炸子弹的声响。

    “您有什么命令,长官?”平巴奇问,那抹永远皱着的眉更深地刻进了他苍老的脸上。“我们去找其他人吗?”

    要去吗?瑞斯问自己。“我们的命令是……”他停了下来,他的呼吸凝成了白雾。病房里的温度骤降,空气里还带上了一股电流的气息。

    “亲如血亲全副武装。”这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响亮,还伴随着永不停歇的嗡嗡声。“专心突击。”

    突击兵一齐转身,举起他们的匕首。一个巨人站在病房尽头,双臂叠在如同石板一样的胸前。他周围的灯光暗了下去,让他隐藏在阴影里,但他肌肉健壮的身体从内部散发出一股光,让他看起来如同一尊雪花岩石像。他全身赤裸,只穿了一件残破的披肩和一条包裹在光头上的遮眼带。绿色的光从布条后面闪出,冒出阵阵气体。

    侵入者毫无疑问是他者,但他身上有什么东西竟然诡异的熟悉。

    这不重要!瑞斯的直觉催促着他。快跑!在能跑的时候快跑!

    这冲动很无耻,诋毁了他的一切。他清楚他的战友也感觉到了,但要领导他们的是他。瑞斯因自己的恐惧而羞愧,他逼迫自己向前一步。这是他做过最艰难的一件事。

    “你是怎么进来的?”他质问道。这是个没有好回答的平庸问题,但他现在只能想到这句。

    “很多人都曾在这里受苦,”陌生人闪烁其词道。“但这不是你想知道的,瑞斯中尉。”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兄弟。”

    兄弟?瑞斯定住了,他终于看见了这幽灵中的人。托兰德 菲茨。

    中士受伤的身体不知怎地又直立了起来,健壮沉重的上半身配上了长腿,让他终于能站直了。他的皮肤像抹了蜡一般光滑,标记他一生的伤疤和淤青都不见了。但他最可怕的变化是从他身体中散发而出的非人威严。

    你的灵魂呢,菲茨?瑞斯想道。剩下了多少?

    “你想要什么?”他问道,他没法把曾经那位中士的名字大声说出来。

    “启示,”苍白的巨人展开手,好像是在祈求。“最初最终之事。”

 

    “你们就没有威力更大的东西了吗?”拉玛希检查着武器库墙上挂着的激光手枪。

    “我们不是军事修会,政委。”索兰尼斯嬷嬷干涩地回答。

    “这是什么?”诺莫克拿起架子下面的抽屉里垫着天鹅绒的黄铜球体。

    “燃烧弹,”她警告道。“它们是最后手段——”

    “有多少?“拉玛希追问道。

    “有五个,长官,“诺莫克说。

    “我们每人拿一个,“拉玛希命令他的小队。”把其他东西都拿上。尽量多拿弹药。“

    在大家装满背包的时候,索兰尼斯把他拉到了一边。

    “我们面对的不是正常的危险,政委。“她安静地说。”那些不死生物带着大敌的污染。“

    “毫无疑问。“拉玛希咳嗽起来。在狭窄的武器库里霍卡身上的恶臭简直难以忍受,但他知道不止是因为那个。他自己暴露在感染下的情况没有霍卡那样糟,但他吸进肺里的那些毕格夫头骨的瘴气一定会杀了他,就算时间会久一些也没差。

    那然后呢?拉玛希不禁想到。

 

    “我给予你们渴求的确信,”那曾是托兰德 菲茨的东西说到,向前走来。病房两边的灯在他靠近的时候暗淡下来,在他离开后又重新亮起。“再无怀疑和失败。”

    “把这混蛋打死,瑞斯!”平巴奇喊道。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他们没有认出他,瑞斯发现。没人发现。

    “停下,”他举起他的枪。

    “我的意识于你们的世界之上,”巨人继续前进着。“我的话语埋入你们的皮肤。”

    “我说停下!”

    “我会把道路展示给你看,梵曾特 瑞斯。”

    “开枪啊!”平巴奇咆哮道。

    瑞斯开火了,他的手枪嗡嗡作响喷出激光束。每一枪都击中了目标,在打中那人的脸和胸口时发出短暂的光。它苍白的皮肤在其下滋滋燃烧,但烧伤伴随着他踏出的每一步渐渐消散,和瑞斯打出时一样立马消失了。它在靠近时指向了他。一团能量从他的手里飞出,手枪随后哑火了。瑞斯再次扣动扳机,但他感觉手里的东西塌了下去。他低下头,惊讶地看到手里只剩下了一团锈蚀的垃圾。

    “我会把道路展示给你们所有人,兄弟们。”

    一把扔来的匕首插进闯入者的胸口。它把刀子拔出来,然后拍飞第二把。两把钢制的匕首在落地时都变成了生锈的碎片。

    撤退!瑞斯想要这样大喊,但他说不出话。

    平巴奇叫骂着朝那怪物冲了过去,刀子往脸上挥去。它全身一动不动,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扭了过来。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刀子脱手落地的声音共同传来。平巴奇的惨叫被一记打断脖子的手刀结束了。

    “他将重生,”那东西放开士兵说。“你们都将重生。”

    如同洪水决堤般,恐惧转变为了愤怒,所有剩下的突击兵都扑了过去。他们喊着太空战吼围住了巨人——用刀子砍,用拳头打,用脚踢,用自己的所有能力和力量攻击着。只有他们的军官还留在原地,一言不发,惊恐地看着这恐怖的一幕。

    这不止是愤怒,瑞斯明白了。推动他的人的是要把这东西从世界上抹除的需要。他也感觉到了,但他没法加入他的战友。他的身体没有服从。

    “快跑,”他对身后两个被俘的医疗修女嘶声说到。他甚至不能回头去看她们有没有照做。

    他做不到。

    那怪物以迷惑感官的缓慢速度行动着,腰部扭动,手臂如同一团模糊的幻影,挡住每下攻击并做出报复,它的关注点和双手仿佛同时出现在了所有地方。突击兵成功打中的几下攻击根本无关紧要,敌人的肉体对寻常的攻击根本不起反应。但是巨人的每次挥手或抓握都能结束一条生命。

    屠杀很快就结束了。爆破突击兵秦则是最后一个死的,一记沉重的拳头直接打穿了他的胸口。胜利者把手抽出来看向中尉。尽管它带着眼罩,瑞斯毫无疑问地知道他能看见一切。

 

    在小队走进医疗院螺旋形的入口厅时,战斗开始了。一开始很安静,随后疯狂的尸体从每扇门里冲了出来。它们不顾一切地扑过来,挥舞着手臂,大张着嘴。很多人身上都有致命伤,大多数都是扭断的脖子或者被掏空的肚子——是牙齿能咬穿的软目标。其他人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但那些奶白色的眼睛和摇摇欲坠的姿态说明了它们的状态。苍蝇在它们中间飞舞,不停地嗡嗡振翅,好像在催促它们向前。

    “在嬷嬷周围集合!”拉玛希喊道,高举灯笼以照亮更多区域。“别让它们靠近!“

    小队背靠着背开火了,每个士兵都在把守一个角度,一只手里拿着枪,另一只手里拿着灯笼。他们收缴到的激光手枪没有一枪打倒污染者的冲击力,所以他们用聚合的齐射击退敌人,把一个的脑袋完全打穿之后再瞄准下一个。嬷嬷领袖索兰尼斯也拿着一把枪,但就算是在近距离她的准头也很糟糕,不过比霍卡好点儿。巨大的士兵在开火时不停摇晃,呼吸已经变成了气泡般的咳喘。

    我必须马上给予他帝皇的慈悲,拉玛希想,要在他被腐化之前。

    他一枪打碎一个侍从的脑袋,然后甩过手枪瞄准一个脸不见了的女人。他自己的动作都开始变慢了。让他能保持周围健全士兵一样击杀速度的就只有泽瓦给他的爆弹手枪了。

    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拉玛希必须承认。他能感觉到疾病在他身体里蔓延,吞噬着他的内脏和肌肉。

    “你得不到我,“他嘶吼道,把枪口塞进一个右眼里插着手术刀的医疗修女嘴里。爆炸子弹把她的脑袋完全打碎,拉玛希身上溅满了全是苍蝇的粘液。真是粗心,但他估计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

    “莱恩菲尔!“桑蒂诺恶心地喊道。”那他妈的是莱恩菲尔!“

    拉玛希回头看到已经死了许多天的士兵朝桑蒂诺冲去,他被打开的胸腔里只剩下了脊柱还能看见。一道激光束打穿了骨头,让他的身体倒下。莱恩菲尔摔倒在地,但还在朝着活人爬行,桑蒂诺打穿他的脑袋后才停下来。

    我不会变成那样,拉玛希发誓道。

    攻击就和开始时一样迅速结束了,最后的怪物退回道了旁边的房间和走廊里。

    “我们追上去!“桑蒂诺吼道,往自己的手枪里装上一个新的弹匣。”把它们杀光!“

    “不行,突击兵,“拉玛希喘着粗气。”它们就想你这样做。“

    “它们?“桑蒂诺的眼睛睁大了,表情被愤怒扭曲。”它们就是害虫!“

    他其实在生自己的气,拉玛希猜测道,他想起了士兵在武器库外面被吓傻的情况。在其他情况下他或许会因怯战把桑蒂诺毙了。一个人在第一次面对大敌时的表现是无法预测的,但拉玛希希望突击兵能做得更好。

    “这是一次有策划的埋伏,“他尽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这些傀儡后有头脑。“

    “我必须去找宫廷官,“索兰尼斯喃喃道,转向大厅后的楼梯。”她的智慧能引导我们。“

    “你不会成功的,“拉玛希警告道。”医疗院里有多少员工?“

    “大约五百人,但……“她停下了,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们必须假设大多数人已经堕落。“拉玛希指向正门。”你必须离开。现在马上。“他的头开始晕了。

    “离开?“索兰尼斯麻木地问。

    “去警告……本岛,“他咳嗽了一声。”在这蔓延开来前……控制住它。“

    他还以为她会反对,但她点了点头。“对……对,这是面对爆发的正确程序。“

    拉玛希端详了一下他的小队。泽瓦的脸被划开了。

    “没事,政委,“士兵发现了他在看他。

    “或许吧,“拉玛希说。”但我们不能冒险。桑蒂诺,诺莫克……你们和嬷嬷领袖一起走。泽瓦,霍卡……我们把武器……拿给我们的战友。“

    桑蒂诺和诺莫科交换了一下不确定的眼神。

    “行动,突击兵!“

    两个士兵不情愿地把背包交给了其他人。

    “政委,“桑蒂诺说。”在武器库发生的事……“

    “保证不要再犯,阿瓦然 桑蒂诺”

    “亲如血亲全副武装,长官!”桑蒂诺把一颗拳头砸在胸口上。

    “专心……突击,”拉玛希哼出了回答。

    “我们……死定了……对不对?”霍卡在他们的战友离开后咳嗽到。他的眼睛周围起了黑眼圈,更加强调了他褪色的虹膜。他的脸上长出了脓疮,有些向外流着脓水。

    “对,突击兵,”拉玛希同意道。“是的。但现在还没有。”

 

    “往这里!”索兰尼斯喊道,消失在入口大理石门廊外厚重的雨里。医疗院院子里的狂风把她的灯笼和话吹得四零八落,声音和光线都模糊了。雨大道桑蒂诺连几步远的地方都看不见。

    “快走!”诺莫克说,跟上了索兰尼斯朦胧的灯光。

    尽管大雨倾盆,桑蒂诺还是很高兴能离开医院。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这地方不对劲,但从它肚子里爬出来的东西比他想象的任何东西还要糟,而阿瓦然 桑蒂诺的想象力非常丰富。

    洪水略微停歇了一下,什么东西从头顶飞了过去。桑蒂诺抬头看到一个黑色,扁平的东西消失在大漩涡里。那是条尾巴吗?

    “你看到了吗?”桑蒂诺眯起眼睛看向雨云。

    “这里!”索兰尼斯喊到。“这里!”

    她的灯在院子的另一边,在一辆医疗卡车旁边。诺莫克离她只有几步远。

    “桑蒂诺!“侦察兵喊道,举着灯笼转过来。”快点儿——“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一个东西从空中俯冲下来,把他拉到空中。他在他的灯笼落地不动前就消失了,尖叫消散在了暴雨里。

    “上车!“桑蒂诺跑了起来。”风暴里有东西!“他想象着一道影子朝他冲来,像抓走诺莫克一样抓走他。他甚至能感觉到!头顶传来一声尖叫,然后是一声回应,然后又是一声。

    这些混蛋到底有多少?桑蒂诺疯狂地抬头去看。

    卡车的车灯猛然亮起,在飞旋的黑暗里化为了一座灯塔。索兰尼斯站在开着的车门里,等着他。桑蒂诺感觉到头顶的雨水停了,然后什么东西破开他背后的空气,他扑倒在地。他扔掉他的灯笼,爬起来往前跑去,差点撞到了医疗修女。

    “你的战友呢?“索兰尼斯退开一步问。

    “没了!”桑蒂诺甩上身后的车门。“开车!”

    “但是……”

    什么东西挠到了卡车顶,在金属上拉出长长的一道痕迹。

    “看在王座的分上,快开车,姐妹!”

 

    拉玛希的小队有惊无险地回到了突击兵的病房,这着实幸运,他们根本没法战斗。拉玛希已经在大衣里出汗发抖,视线里全是黑点。那感觉就像是他的眼睛里爬着虫子。或许真的有。

    就快了,伊楚,他想。把武器交出去,然后把自己交给帝皇去审判。让敌人失去一个奴隶没什么丢脸的。

    他们没有看到瓦尼下士的巡逻队,但在他们到达病房的时候,他看到有几个人站在开着的门边,排在一道路障后。他们在里面的灯光下看不出面孔,但他们的体格毫无疑问是突击兵。但拉玛希还是有些怀疑,眯起眼看着。他们太安静,太僵硬了。

    他举起一只手让其他人停下,让他的小队隐藏在阴影里,但霍卡的呜咽声否决了任何潜行的可能。

    “不对劲,”他轻声道。

    “我也看出来了,”泽瓦同意道,爬到了他旁边。

    “要是我们的战友堕落了……我们就解救他们。”至少能救一个是一个。拉玛希想。“用燃烧弹,”他命令道,拍了拍口袋里的炸弹。

    泽瓦表示收到了命令,但霍卡没有回答。事实上他那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那人艰难的呼吸声安静了下来。

    “霍卡?“拉玛希转过头问。

    壮硕的士兵直立着,血从他的嘴里喷出。他的眼睛全白了。

    拉玛希举起枪,但已经太迟了。霍卡的拳头如同攻城锤一样打向他的脸,打断他的鼻子,让他朝后飞去。

    “还……不行,“拉玛希喘着气。”还他妈的……不行!“

    在他恢复平衡的时候他看见泽瓦和霍卡纠缠在一起。蹒跚的人影涌进房间里,切断了他们从病房撤退的路。瓦尼在他们之中,头垂在断裂的脖子上朝曾经的战友扑了过去。

    “为了……王座,“拉玛希喘着气开火。后坐力把爆弹手枪从他麻木的手指间甩开,但子弹打中了目标,打进了霍卡的太阳穴。爆炸把死去士兵的大部分脑袋轰飞,他撕咬的下巴一点都没有留下。泽瓦把尸体扔开,但更多的尸鬼已经保卫了他,近到根本驱不散。

    “奥伯拉拯救我!“泽瓦喊出他族人的信条。露出虔诚的表情把激光手枪塞进嘴里开启了全自动。

    在不安静的死者把注意力转向他的时候,拉玛希挣扎着走向病房翻过路障。他难看地落在地上,被冲击力震得头晕目眩,但他还在坚持,下定决心要知道他的人的下场。他吐着血跪起来抬头看。

    “不……“他悲伤地呼出一口气,找不到更好的话了。

    突击兵集合在病房的走廊里,眼睛盯着虚无立正着。在他们之后是一个苍白的巨人,全身几乎一丝不挂,比他操控的奴隶要高出不少。尽管他的眼睛上戴着眼罩,拉玛希还是感觉到了它冰冷的凝视。瑞斯中尉跪在巨人边上面如死灰,但还活着,不过他的表情一片茫然。

    “政委。我们在等你回来。“

    “菲茨,“拉玛希疲惫地说,在他听见怪物声音的时候就认出了完成变化的中士,或许是因为他并不是毫无准备。托兰德 菲茨一直都是连队精神里的一个创口,在他没意识到的时候都在散播腐化的种子。

    “原谅我,“拉玛希轻声说到,但不太确定他在和谁说话。或许是这里迷失的灵魂,他的不作为导致了他们的末日,或许也是在和菲茨说,要是他的政委没有把他命运留下变数,他或许能作为英雄死去。

    拉玛希聚集起最后的力量站了起来朝异端走去。死人无视了他。他们的主人很明显没把他看作威胁。

    我是一个威胁吗?拉玛希恍惚地想。,他很确定,但他想不起来为什么。有什么东西……他能做些什么

    火,他想起来。我能点火。

    “他们……爱你,”他在靠近复仇者时喃喃道。

    “我也爱他们,”那个曾经是托兰德 菲茨的东西回答。“死亡是开始,伊楚 拉玛希。”

    “火,”拉玛希大声说到,想要想起来为什么。在他说话的时候,他的下巴咔哒一声合不上了。所有东西都模糊起来,染上了绿光——除了他面前的那明亮的东西。“菲次啊啊啊,”他用喉咙干嚎着。

    “火焰不是我们的道路,兄弟,”半神斥责他道。

    它抬起双手解下眼罩。下面的眼窝已经凝成了一个单独的装着细小的绿水晶的空洞。它们整齐划一地从巢穴里飞出,聚成了一片黑云。

    “我们坚持,”噩梦般的虫群嗡嗡道。

    不是水晶,拉玛希在苍蝇飞向他时意识到。是眼睛。数千颗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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