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颂者 第五章(一)
窗外,初探脑袋的太阳洒下清晨的第一缕金阳,房间内,里昂正抱着揉成团的被子酣睡着。燥热的阳光穿过窗户照在里昂的侧腹上,催促着他从梦中醒来。
“嗯...”里昂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他坐起来揉去眼角困意的泪珠,眯眼看向窗外的朝阳,也是这时,他发觉正坐在自己的床上,“是灵带我回来的吗...昨晚发生的事情…果然又添麻烦了啊。”
灵没在房间,应该是去吃早饭了。里昂这么猜测。他从床上跳了下来,打着哈欠走到水桶旁用瓢舀起水一饮而尽,随后又舀了一些倒进洗漱台的盆中。倒影中的他脸颊沾了些血污,如今已经干结成块。他把脸埋进水中,爪在脸上胡乱揉搓了几下,然后又清洗了一下身上的血渍。
隔着门,里昂能听到屋外的吵嚷声,从他睡醒起就是这样了。尽管已是成员外派的时间,但这般嘈杂却并非常态。
“好吵啊,是发生什么了吗?”里昂擦干身体,顺手抓起毒蔷薇公会的黑色金边斗篷系好,推开了门。
里昂循着声音来到了大厅,这里,成员都停下了日常工作围在一起观望着什么,其中的一些成员偷偷小声讨论着。
“怎么了,他们在看什么?”里昂走了过去,拍了拍在外围的索罗亚。
看到是里昂,索罗亚没吭声,他把自己的位置让出给里昂,示意他上前自己看。
里昂凑上前,虽然说让给了他位置,但前面的成员仍然遮住了他,让他只能看到个大概。
他隐隐约约看到灵坐在里面,怀中还抱着一只深棕色的雷精灵。是闪雷,里昂很确定那个毛色,他的目光向下扫去,继而看到了大片的血迹。他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同时惊讶之余又疑惑起会是什么让闪雷伤得那么重,尤其是和灵一起。
“一个两个都围在这做什么,给我让开!不帮忙就快滚!”
里昂听出是焰尾的声音,随即站到了一边。他看到焰尾快步走来,围观的人却迟迟不肯让出一条路,焰尾便一边骂着一边从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最终好不容易才挤到中间。
“看看他,伤成那样子,就算是活过来也是个废人了。”人群中小声议论道。
说话声很小,但里昂还是看到灵脸上原本自责的神情变得更加浓重。
“焰尾,求你不要放弃他。”灵哀求道,声音有些沙哑。
焰尾没有回答,仍然低头检查着闪雷的伤势,片刻后才抬起头,意味深长地望了眼灵。那就像是在给闪雷宣判死刑,但又给予了一线转机的机会。
“你能相信他们要去救活一个残废?如果我是他,我倒宁愿去死。”这次议论声又大了些,似乎是在确认伤势后有足了底气。
“希望下次浑身是血躺在病床上时,也能听你这么说。”,焰尾站起身,瞪着身边那些热于围观的人,“都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就都滚一边去,别杵在这看热闹!”
人群慢慢散去,此前一直被挤在外围的焰尾助手这才终于有机会接近闪雷。他们小心地将闪雷挪到担架上,里昂这时才得以看到完整的伤势,闪雷的下半身已是一片模糊的暗红色,抓痕与咬痕像藤蔓般布满了他的身体,或许“身体”这个词已经过于美化了里昂眼前的惨状,事实上,如果是在荒郊野岭中看到,里昂会认为那是被野兽啃食后留下的猎物。
灵随着焰尾跟在闪雷身后,失神的他没有注意到里昂就站在一旁。
里昂默默地看着灵从身边走过。这样就好了,应该给他一些私人空间,他现在需要的是安静。
他又回到了房间,坐在桌子旁边,盯着桌面上一圈圈的木纹发呆。思绪却不曾像木纹那般层次分明,而是纠缠在一起的线团,他越是梳理,越是显得混杂,困于死结之中。他如今没办法冷静地思考。
“咚咚咚!”突然的敲门声把里昂给吓了一跳。
“是谁?!”里昂惊叫道。
“原来你在啊,敲了好几次没人回应。” 门外的声音说道,听起来像是须光。
“刚刚有点愣神,有什么事?”
“你有委托要做吗?”
“昨晚是最后一单,今早我休息。”
“这边需要你来搭把手,你也该知道了,焰尾她们现在正在抢救闪雷,修养室那边还要有人照顾病患,顺便看住灵带回来的那只月精灵。”
“月精灵?灵带回来的?”这下线团更加纠结了。
“之后让灵亲自和你解释吧,我知道的也不多。拜托给你我认为是最妥当的了,就今天早上的事,没人会愿意和灵扯上关系,而且你也不想他们见到月精灵之后四处夸大事实吧。”
“灵...灵他还好吗,他在哪?”
“刚刚被会长叫去了,毕竟闯的祸可不小。赶紧去吧,我也该回我的岗位上去了。”
里昂本想再问些什么,可他连喊了几声,对面都没有再回应过。
里昂的心情愈加烦躁,比起照顾病患,他更想知道灵的状况,“都发生了些什么,昨天晚上...该死的。”
里昂掀开修养室的门帘走进去,一进门,他就看到了那只月精灵,浑身缠满绷带,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样。须光肯定没见过他,里昂断定。看住他?他至少要有两条健全的腿,可就目前来看,他连醒过来就已经是守护神赐福了。里昂失望地叹了口气,他本想着能从月精灵那了解些信息。
“里昂?你怎么来了?”
“爱丽丝?额,早上好啊,须光说这里缺人手,于是就让我来了,哦...需要我把你的刻刀带过来吗?”
靠墙床铺上的月精灵扑哧笑了一声,轻轻摆了摆手,“用你的背做吗?算了吧,它还没松木硬呢。”
里昂跟着轻笑了下,掩饰内心的紧张与尴尬。面前这只优雅文静的雌性月精灵,原名爱丽丝·米勒,也是毒蔷薇中的一位精英刺客,但相较于“晓月”这个称号,里昂更喜欢用原名称呼她。
晓月有着一身乌亮的短毛,暗红色的眼眸衬着一张略带忧郁的脸,唇间流出的轻柔话语与悦耳笑声曾让毒蔷薇不少成员动心。这便是晓月平日的形象,在这副优雅动人的背后,面对猎物与敌人时的她完全是另一副模样,那双暗红色双眸透出的尖锐眼神总能给对方带去压迫感,同时她残忍冷酷的刺杀手法则让同行的成员也不禁大惊失色。
闲暇时刻,晓月喜欢利用雕刻来打发时间,除去工作、日常训练和与恋人的私密时间,她总会把自己关进房间,把精力用在一件件木雕上。里昂没见过雕刻的过程,但是曾见过她送给灵的土狼犬木雕,模样栩栩如生,细致程度连脚趾的尖爪与尾巴的蓬松感都一模一样地还原了出来。
望着她,里昂总会有些情绪复杂,带着一丝畏惧,毕竟你很难将一名懂礼仪,举止优雅迷人的佳人,与一位身手矫健,冷静果断的冷血刺客相联系在一起,可现实却将两人塞进同一个身体呈现在了眼前,此时此刻,你不知道坐在面前的是前者还是后者。
“你的病好些了吗?”里昂关心道。
“你觉得呢?至少我可以坐起身和颜悦色地和你交谈了,而不是躺着床上连一呼一吸都能耗尽力气。”
“看得出来,这和今早的事情...?”
“那是之后的事情了,草药是灵今早取回来的,连同那只月精灵一起。”说到后者时,晓月的语气中夹杂了些不悦。
“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也是从焰尾那听说的。昨晚她拜托灵和闪雷去浓雾森林采些雾中星,用来配制治疗流行病的特效药。早些时候灵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嘴里衔着草药袋,背上就背着那只月精灵。他脚踝受了伤,流了不少血,那边的地上还有他的血,你应该能看到。”
里昂扭回头,看到了帘下的血迹,他原以为那是闪雷留下的。
“闪雷当时没和他在一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取草药的过程不会是多么顺利。焰尾当时要帮他包扎伤口,可等她回过神的时候,灵就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那只月精灵。虽然不知道月精灵是谁,但焰尾还是帮他处理了伤。焰尾和我叙述的时候不停重复着不能就这样看着他死掉,虽然不是毒蔷薇的成员什么的...”,说到这晓月顿了顿,似乎有些遗憾,“她还是对那件事愧疚于心吧。”
晓月接下来便说起了对灵带回草药这件事的感激话,但里昂没怎么听,只是偶尔点点头,假装自己还在听。他望着另一边床上躺着的月精灵,不知怎么的,看着这只月精灵总让他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或许他就是那个失散多年的哥哥?或许我会在他身上发现什么特别之处,紧接着就在这个修养室里上演一场感人的认亲大会,里昂玩笑地幻想着来打消那种亲切感。
事实上,这只月精灵的确有着许多特别之处。他有着比普通月精灵还要乌黑的毛发,光圈也是异样的青色,如果是精神焕发的状态,光圈的颜色一定很鲜艳,只可惜现在是黯淡的青灰色。月精灵的身材有些微胖,但并不明显,他的脖子上有一个深蓝色的革制项圈,看到这,里昂差不多猜出他之前的身份,被丢在迷雾森林也就不足为奇了。里昂走到月精灵的身边,轻轻抚摸他前爪的肉垫,触感柔软光滑,仿佛初破蛋壳的伊布那般,一定有很好地保养过。不会是奴工,他们的爪垫可比常年在外奔波的还要粗糙,甚至有些畸形。
“焰尾说过他的伤势如何吗?”里昂问晓月。
“不是很乐观,虽然有用水恩赐辅助,但也只能治疗部分。他现在正处在昏迷状态,幸运的话,过不多久应该就能醒过来,但如果没有的话,估计会一直这样下去了。而且就算有幸醒来,他也没办法独立生活。”
“还有焰尾治不好的?她可是白果城数一数二的巫医啊。”
“他身体上的伤焰尾能治,会留下恩赐抹除不掉的疤痕,但没什么实质影响,主要是他的眼睛,焰尾说她对此无能为力。治愈恩赐的作用效果不仅与使用的水晶质地有关,还取决于使用者的知识和精神力,眼睛是个很复杂的器官,白果城还没有哪名巫医阅历充足到修复眼睛。”
“可惜...”里昂伸出爪,同情地摸了摸月精灵的额头和脸颊。
“呜呜...我,在哪里...”里昂感觉月精灵的脑袋动了动,他清脆的声音在屋内回荡。
“看来守护神显灵了。”里昂回头望了眼晓月,但没在她的眼中看到一丝喜悦。
月精灵挣扎着想起来,但是身体却纹丝不动,同时伤口的疼痛让他不禁呻吟。
“躺好不要乱动!再动伤口会裂开的,你现在什么都不需要知道,只管好好休息就好。”焰尾的声音老远就传了过来,她几步就走到床边,把月精灵刚撑起一点的身体给按回了床上。
"焰尾,额,那个谁怎么样了?"话刚说完,里昂就只觉尴尬到后悔,自己竟一时忘了他的名字。
"谁?你说闪雷啊,唉...最近几天真是厄运连连。"
"所以结果怎么样?"
"险中有幸,他的命我救下来了。肾脏和一些其他器官伤得很重,在恢复前他动几下就要停下来喘喘。可伤得最重的是后腿,已经完全被啃的不成样子了,哼,这就是守护神对我们近来积攒起的罪过施于的惩罚吗...”焰尾拉过月精灵旁边的椅子重重地坐下,双眼满是疲惫,“我已经尽量复原了,至少不会像截肢那样只剩两根光溜溜的棍,但我还原不出神经,除非能遇到更好的巫医,否则,他后半生就只能坐着度过了。"
"闪...雷...?他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吗?"月精灵在一旁怯怯地问道。
"某个糊涂脑袋为了救你,把闪雷卷了进去,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脑袋有时灵光,有时又糊涂。",焰尾抖了抖胡须,止不住地吐气,“哦,别误会我的意思,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好了,忘掉这事吧,那么要是不介意的话,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这时,焰尾又转变回了平时和蔼的状态。
月精灵没有预料到,沉默了一会,似乎是有言难开,最后才吞吐道:“我...我没有名字,你们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嗯...罕见的青色光圈,而且又是在月圆之夜来到这的,就叫你青月吧。”
里昂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一丝不苟的焰尾竟然还有这么随便的一面。
“哦呦?看起来某人是有更好的想法啊。”
但焰尾的耳朵还是一贯的好使。
“啊啊...那个,果然青月挺好的,啊哈哈...”,里昂尴尬地笑了笑,眼睛瞥开了焰尾挑衅的目光。
“青月挺好的,谢谢你。”月精灵轻轻回答道,帮里昂解了围。
“好了,那现在好好休息吧,一会我会拿些树果给你,喜欢什么样的?”
“都好,嗯...就蓝橘果吧,我没有什么需求。”
“行吧,先在这躺会,我还要去看眼闪雷,希望我那蠢货助手别连最后一点活都搞砸。”,焰尾起身朝修养室门走去,身体探出一半时又在门框边突然停了下来,“哦,差点忘了。里昂,你跟我过来,我有点事要和你说。”
“额,可我还要在这照顾...”
“又没有重症伤员,都是有胳膊有腿的要什么照顾。纯属是打发你来,省得在灵一旁闹腾。”
“处理?!他们会对灵做...”
“嘘——!说话都不看地方吗?”,焰尾狠狠地瞪了里昂一眼,里昂立马停住了嘴,“跟我来。”
手术间在休养室的隔壁,是为焰尾治疗重症患者而设立的,一般是在恩赐不足以治愈伤势时才会使用。手术间很少使用,布置简陋,只有一张手术台和普通的手术工具。手术台的两侧装有折叠平台,在使用时能够展开,以此来弥补焰尾的身高,方便手术。墙边摆设的木柜上放满了篮筐,里面是各样草药和树果。因为不常用,这里也就分担了一部分储物间的作用。
刚进手术室,里昂就一眼望见了闪雷。闪雷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胸口舒缓地上下起伏着,浑身上下布满的缝合线,秃掉的一块又一块毛皮,一片狼藉。可比起早些时候的惨状,这至少在里昂勉强能够接受的范围内了。在一旁,焰尾的助手端着调配好的药膏,往缝合的伤口上涂药。
“他会怎么样,公会就这么不管,打算抛弃他吗?”,看到闪雷残破的身躯,又想起之前在大厅其他成员的窃窃私语,里昂不禁问道。
“你还真信了那群二流子的话了?一名忠诚的精英对组织而言来之不易,抛弃闪雷?除非瓦普尔的脑袋是真的烂透了。虽然我治不了,但城外医术高强的巫医大有人在,加上毒蔷薇的人脉,闪雷的事你大可放心。”,焰尾拉起展开手术台旁的平台跳了上去,检查助手的完成成果,“倒是比起这个,你还是多关心灵那边的好。”
“他会怎么样?不会是要对他用那些...”
“受罚是逃不掉了,而且少说也要是剥层皮的程度。”
里昂当即一个激灵,只觉后脊发凉,虽然这些刑罚里昂入会时便已知晓,但他从没想过会施加在成员身上,尤其像灵这种核心成员,会长竟能那么狠毒,里昂感到难以置信,“这不可能,那些刑罚光是施用一种就足以粉碎一个人的心智,他们这是准备杀了灵吗,况且他可也是为公会做出无数贡献的精英啊!”
“倘若是其他精英成员大概能网开一面,但灵就难说了。灵一直我行我素,不是那种跟在尾巴后面唯命是从的家伙,瓦普尔的控制欲很强,灵也就难免不被他视作眼中钉。好在一直以来灵的表现都无可挑剔,没能给他找茬的机会,可如今摊上这事,忍了那么久,不好好磨磨他的锐气,这事说出来连鬼都不信。”
“可他毕竟是为了公会成员去采的药…竟然连一次机会都...”里昂也明白自己的话没有什么说服力,最后声音小得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
“采草药还附送一只月精灵?嗯?先不管是不是因为他闪雷才伤成这样,就随便带外人进公会这一件事都是触犯规定的。里昂啊,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我叫你过来就是想让你做好心理准备。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大概还会让你在一旁监督整个过程的进行。哼,瓦普尔,你可真是够狠毒的。”焰尾的话一次次让里昂丧气,而最后那句则让里昂明白了瓦普尔的真实用意,随之由心生出一阵阵寒意。
这是给他和灵的警告,这次惩罚的一部分是做给他看的。
焰尾检查完了闪雷的伤口处理,难得地对助手的成果感到满意,虽然只是几句轻淡的赞赏,但也让她的助手们兴奋不已。焰尾招招手,示意把闪雷移去休养室,两名助手随即一溜烟地去准备休养室的空位了。
里昂也打算跟着离开,但却被焰尾叫住,塞给了一包药剂。
“灵是个好孩子,我也不忍心就这样看他受苦。有机会就给他服下一剂,可以麻痹疼痛,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谢谢你焰尾,我会给他服下去的。”
里昂收下药剂,冲焰尾点头道谢,而就在这时,会长派来的人正巧也已来到。
“里昂,会长需要你去办件事,详细内容我们边走边说。”,赤焰倚在门框边,神情严肃,给里昂以一压迫感。
里昂望着对方点点头,赤焰起身朝向大厅走去,里昂紧接着跟了上去。面前的火岩鼠公会名为赤焰,也是毒蔷薇中的一名精英,常侍会长左右。而在里昂第一次遭遇毒蔷薇的那晚,那只火岩鼠正是赤焰。赤焰有着深红的眸子,仿佛燃着火焰,强健的四肢让火岩鼠的步态稳重有力,背部咖啡色的毛发被服饰遮掩,只留头顶耳后得以露出一块,身前的奶油色毛发修剪得短而整齐,尽显活力。披戴着的窄长墨绿色连帽披风和短截亮绿色披肩饰有金色滚边与橘色扣钉,四肢踝腕关节则套着红黄饰纹黑边护腕。
正如焰尾所说,会长打算让里昂在一旁监督灵的受刑过程。一路上,赤焰将详细内容一一向里昂解释,条理清晰,语气平静,甚至平静的语气中没有一丝同情。这让里昂不感意外,作为会长的一把手,也一定领会了会长的意图,在他看来,灵和自己理应受到惩罚,只不过灵是一枚棋子,而让他成为棋子的正是里昂自己。
“所以,需要注意的事项都明白了吗?”
回过神来,里昂和赤焰已经来到了大厅,里昂假装听懂地点点头,心绪完全不在身体。
“来了啊,夜。”,然而一个低沉的声音将里昂的心思给完全拉了回来,他抬起头,正好和从楼梯上来的瓦普尔撞上了目光。
“会长大人。”,里昂将左前爪放在胸前,身体向前微倾屈身行礼。
“灵的事情,赤焰解释的还清楚吗?”
“是,事情的前后已经详细了解。”,里昂仍然弯着身子,没有抬起头看瓦普尔。
“可以起身了,清楚了就去做该做的事吧。”
“会长大人,在此之前请听我一句。”,里昂起身,鼓起勇气望向瓦普尔的眼睛。
“有什么事,夜?”
“我...”里昂竭力控制内心的紧张,“对于灵的事情,我自认为惩罚过于严厉,我希望能酌情施罚,给灵一次机会。闪雷是精英刺客中的一员,灵害他重伤,理应受到处分,然而他带回的草药也医好了晓月和其他成员,同时,灵过往为公会做出的种种贡献也非常人能及,所以,我认为...”
“如果他不去救那只月精灵的话,闪雷不会重伤,我们的成员也能痊愈。他因为自己的善心,害了闪雷,这违反了我们的规定:以公会成员,公会和亲人优先。那只月精灵不是灵的亲人,也不是组织内的成员,更不是组织要保护拯救的人。你难道忘记了善心对于我们意味着什么了吗?”瓦普尔盯着里昂,让里昂不禁有些颤抖,移开了视线。
“确实灵为公会贡献了很多,但是规定就是规定,不能凭借功绩就肆意妄为。依旧按照守则规定处罚灵,并且尽快处理掉那只月精灵,这些都由你来监督处理。”
“是,我明白了...”,里昂泄气地回答道。
“那就赶紧去吧,灵可是已经在等你了。”
“是的,会长大人。”里昂又对瓦普尔行了个礼,然后便从楼梯下到下层的拷问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