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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佐藤春夫『某文学青年像』(1)

2023-09-13 18:07 作者:バンネン  | 我要投稿

「所谓文学青年,怎么都是些不招人喜欢的家伙呢?他们不学无术、高傲自大,又不近人情,总是摆出一副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样子,却又完全没有自信,总之就像个小心眼的女人一样,缺乏诚信和智慧,又爱慕虚荣…」 就在我滔滔不绝地堆叠形容词的时候,堀口大学一反常态地从旁边插嘴道: 「这也没什么不好啊,所谓文学,不正是这种东西吗。我们只需要这样默默地关注它们,经过十年、二十年,无数个不愉快的事物自然就会变成相应的令人愉快的、有价值的东西了。这就是文学的道路啊。这是难能可贵的。回头看看十年、十五年前的自己,恐怕我们也都是相当讨人厌的文学青年吧。」 他说罢便笑起来。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吧。我恰好回想起了这段对话。至于这段对话发生于何时、因何人而起,我都没有印象了。留存在我记忆中的,只有那位气质风雅、胸怀大度的朋友为了宽慰我的抱怨,又似是为了敦促我对自己妄言的自省而说的「难能可贵的文学之路」、「十年或十五年前的我们也是讨人厌的文学青年」这样的一席话,还有谈话时洒落在白色圆形桌布上的耀眼的日光、随即在抬眸间瞥见的檐下的那一抹新绿,以及听罢这番慰藉后的我与他一同展露的笑颜。其他的事都已经忘却,唯独友人的这番话令我至今记忆犹新。 还有一段更早的记忆,这要追溯到我身为讨人厌的文学青年的某个时期。那是我无以回报其恩情的恩师生田长江老师对他的友人森田草平所说的一段话。 「处理这种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装作不知道,任其发展。对此一笑置之,这件事就过去了。至少我和这里的佐藤君都能分担你的不快。天底下有两个能理解自己的人就足够了,若要要求更多,那就太奢侈了。」 长江老师轻笑道,声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我也得意地笑起来。草平却没有笑,进而说道: 「是啊,只有庸俗之人才会对这种事瞋目切齿,而这一点正是对方的窥伺之处。但我就是要当个庸人,也不打算一笑置之。害怕成为庸人而一笑了事或许是种不错的选择,但我不会这样做。与其忍气吞声一笑了事,我宁愿成为缺乏道德的庸人。」 「是嘛,不过比起这些,天底下还有很多更值得关心的事呢。」 「没错。但如果把这种事放大来看,天下那些所有值得关心的事也不过都与它同出一辙。」 草平老师就放大来看的这件事与天下所有值得关心的事相一致这一观点做出了论述。至于「这件事」究竟是什么事,我已经忘记了。大概对我来说也没必要把它记住吧。但出于对道德的考虑,只有「不畏于成为庸人的草平」和「不愿一笑了事的草平」这些印象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中。此刻,这样的记忆在我眼前鲜活起来。 周日深夜,山岸外史和寺内清这对表兄弟共同来我家拜访了我。那时,我正为准备第二天教学的讲义而去拜访了邻近的友人,同他探讨诗经的六义。得知二人来访的消息后,我便回家会见了他们。 日前,我曾拜托山岸去千叶察看太宰的近况。夏天的时候,太宰三天两头就来找我,不来的日子里,他总会寄来一连串的明信片或者写满一张卷纸的长信。但在此之后就再没了音信。不,后来又寄了两张明信片,但是我对他寄这些明信片的用意完全不得要领。不仅搞不懂明信片上文字的意思,有时间去骏河台寄明信片却连来我家玄关处站一站都不愿意的太宰的心理更让我捉摸不透。太宰的明信片上写了一些他愧于登门拜谒的牢骚话。毕竟他写的内容都是事实,所以我就如实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了,但内人却推测太宰这样的态度可能与芥川赏有关。这么说起来,前些天日本桥的弟弟来访时告诉我,他听说太宰曾吹嘘自己这次一定能获得芥川赏,这种传闻让我也觉得很莫名其妙。不过,我完全没想过太宰会因为芥川赏而对我产生什么不满,所以只当内人的推测是妇人之见,也并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无论是因为心存不满才不来见我,还是因为不好意思或是不便造访,太宰的行为终归让我感到可疑,于是我便叫山岸去太宰那里打探了一番。毕竟太宰最初就是由山岸引荐给我的,所以山岸正适合承担这项任务。我对太宰的怀疑之处在于,他是否又开始用羟考酮了。春天的时候,我请了自己作为医生的弟弟,刚治好了他的中毒症,我想,防止他的症状再发也是我们兄弟以及山岸的义务。 从千叶回来的山岸带来了太宰的消息。他却不似平日里出言有章、能说善道,反倒说了些不得要领的东西,毫无逻辑可言。只是有关是否再次使用羟考酮的事,太宰自己的说法和他家人的说法存在很大的出入。太宰这种一反常态的不诚实让我深感愤怒。我知道太宰的中毒症再发了,但有关芥川赏的事,我们双方谁也没有提及。我本来就没把它当回事,所以,如果山岸不说的话,我也不会主动发问。 不过,当谈论起到太宰的时候,寺内开始说起太宰发表于『新潮』的短篇『创生记』。他先讲述了中条百合子的意见,这是月评家们热议的话题。但寺内的话让我听得很是不明就里。中条的意见,像是对文坛封建师徒制度的不满、以及招致了这种现象的产生的芥川赏是有害无益的等等,即使用了「不忍直视」这样的词来评价这篇作品,但我完全不明白所谓的不忍直视是从何而来。毕竟他所谈论的关键点——『创生记』这篇文章,我并没有读过。 我近来很少阅读杂志。我想,还有很多东西比杂志更值得去读。杂志终归是以文学青年为受众的,而对于像我这样被挤到文学青年圈外的人、或者主动退出文学青年的圈子的人来说,杂志自然不会是一种有趣的读物。因此,我如今重读『徒然草』和『伊势物语』,鉴赏古今之序文,并潜心钻研日译的『诗经』。话虽如此,但既然生活在现代,如论喜欢与否,似乎都有必要、也有义务去阅读杂志。这也是我受任芥川赏评委一职以及前往学校授课的理由之一。为了阅读当代的杂质,为了了解当代的青年,每周都花些时间与青年们接触,每年也能有一两次机会去广泛阅读最年轻的作家的文章,这对我来说十分重要,同样也是我对社会应尽的义务。我以这种方式,将内心的窗户微微敞开,让外界的气息流通进来。不过我并不打算在此基础之上与社会产生更进一步的接触。我只想保持着这个状态,紧闭心门。这确实很消极,不过,任性一些也无可厚非。既非利益需求,也不是出自对亡友的追思,让我担任芥川赏评委确实很不合适。我对自己有自知之明。 严格来讲,我也不喜欢芥川赏的制度。只是,有些人,有时候… 「芥川赏不过是菊池的广告罢了…」说到这里,我总会想, 「是的。尽管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说如今一般的广告是为了谋求一己私利而非维护他人利益,那么,在自己获利的同时也能为他人分红,这也不失为一种高明的盈利手段。当然了,如果滥用的话,也有带来损害,不过,哪有什么手段被滥用后不会招致损失呢…」 当我这样回答时,我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芥川赏评委了。 总之,不读『创生记』的话便没法同二位访客谈话,于是我便命家人帮我去找那本杂志。如果是这个月的杂志的话,应该还不至于被束之高阁,或者被当作废品卖掉。我让他们去搜查了卧室、书房以及接待室,每个人的房间都翻遍了,无奈怎么也找不到这本杂志。直到最后,我们才恍然察觉,原来杂志并不在家里,而是不知被谁拿走了。大约十点半左右,我让女仆跑去楼下买了一期『新潮』。我已经二十几年来没有自己购买过杂志了。 我让客人们自顾自地聊着天,自己拿起杂志快速地浏览起来。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东西再能引起我的注意了。 正读着,突然碰到文章里赫然印着我已经看腻了的自己的名字,于是我摘下眼镜,又重新戴上,仔细地阅读。我已经近视多年,但近来又开始远视,导致眼镜变得越来越碍事了。我尽可能地节约阅读时间。校正自己的旧作,或是读些无聊的文章,这些事无一都是在浪费生命。不过,『创生记』是用片假名写成的,笔画清晰,易于阅读。后文却改用了平假名,我觉得像一种偶然和不怀好意。 「你啊,真是难办,这可不行啊。竟然会写如此任性又匪夷所思的文章——简直是把自己的胡说八道当成事实来报道。这写作手法让我实在很为难。看到如此功利的文章,首先该被质疑的不是作者的常识,而是作者的良知吧。」 我一句一句,断断续续地说着,从第一页半看到了第二页半一节二三十行。 「真令人不悦。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啊。」 起初,我像是与对方交流一般,彷佛他就在我面前,但后来我还是改变了语气, 「原来如此。倘若将这篇作品信以为真,那么,岂止是中条百合子,任谁都会对这种师徒制度心生愤慨,也会因他隐忍于这种状态而渴望着芥川赏而感到目不忍视吧。」 「是吗。」山岸彷佛被我训斥了一番,长吁一口气后便不在开口。 当我把读完的书交给山岸,山岸说道, 「是啊、是啊,太宰也担心把这篇文章拿给老师看的话会不会给老师添麻烦。」 「哦?他自己也注意到了啊。——虽然不好说具体程度,但若说歪曲事实不会给人带来麻烦,怕不是在装傻吧。」 「不过,文章最后他对老师的态度就转变了呢。」寺内说道。他这是在委婉地建议我,继续读读看如何? 「就算读到最后,前面的那些荒唐话也没法被删掉。」 我对面前这二人不冷不热的说辞深感气愤,已经什么话都不想说了。不过,我毕竟还没好好地通读过这篇文章,所以我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它读透。 山岸和寺内又讨论了太宰的其他作品,并批评了『创生记』的评论,但我并没有加入他们。因此,即使是二位雄辩家,也会不时陷入沉默,所以他们便比以往更早地离开了我家。待他们离开后,我把『创生记』带进了卧室,消耗着自己宝贵的视力,不辞辛劳地仔细品读这篇文章。我希望这篇作品不要再增加我的不快了。 无需细读,这篇作品丝毫没有中条百合子所说的(虽然我只是听说,没有直接读过)那种不忍直视的感觉。原因在于,中条百合子在作品中所看重的事实,只不过是作者的妄想而已。太宰的作品,不仅是『创生记』,与其说是幻想,不如说是出自妄想。他的作品尽是南柯一梦,而且是噩梦。梦境对现实的还原遵循着一定的法则,而阅读太宰的作品时也需要注意这一点。将他作品的全部内容都信以为真可谓一种幼稚而愚蠢的错觉,无异于将梦境尽数奉作现实。然而,太宰却以此为契机,用以假乱真的笔法让读者将他的虚构视为事实。或许太宰自身深信这些妄想就是真实的也未可知。正因如此,我才说自己是受麻烦的人。悉知事件真相的我,清楚地知道事实在太宰笔下(或在其头脑中)被歪曲和篡改了多少。但是,对于对真相一无所知的读者而言,在个人杂记——纪实小说(本篇拙作便是最好的例子)盛行的今日,也会贸然将虚构的小说误以为是纪实小说。或许太宰正是瞄准了这种逆效果。他的诡计在这篇作品中立竿见影——不,这正是他为让读者心甘情愿坠入陷阱而设的圈套。仅由此一作便可知,太宰拥有着能够掌控对方心理的如同妖魔一般不可思议的才能。然而,这个男人却滥用自己的才能,戴着创作自由的漂亮的假面,道貌岸然,尽行无耻之事。——我对他的愤懑全在于此。 暂且无视其理论性,『创生记』也的确堪称是一篇有趣的作品。若说撇开这篇作品八卦的性质而单论其趣味性,我也认为它当之无愧是一篇佳作。毫无疑问,这篇作品展现了作者的天才才能。我想说的是,在尽施才华的同时,作者一再显露其性格的虚伪,这在世人看来最为入目之不堪。——作者果真是个罪业深重的男人啊。我为他艺术的罪业之重而深感赞叹。就读于贵族女校的小姐的作文,会因其名门的出身而备受世人推崇,但天性善良的小姐一旦对这种幸福加以反省,便会诅咒自己的特权,跪拜在左翼的理论之下,这也难怪会被这种故作难堪的伎俩所蛊惑,但对于何为真正目不忍视之物却浑然不觉。 我如今异常憎恶太宰治,与此同时却赞叹着他无与伦比的才华。这种矛盾的情感便是我写下这篇文章的动机。倘若仅是憎恶的话,想必我会对他置之一笑、嗤之以鼻吧,如此一来,事情倒变得简单多了。 从前有一位女性——像中条百合子一样被他的诡计所蛊惑,像佐藤春夫一样被他的罪业之深所吸引——与他一同谋划殉情。这件事情记录于『小丑之花』(其中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虚构的,或者虚构中有多少真实的成分尚需再次剖析)。我将其评为他的代表作。在第一届芥川赏中,我推荐的候选作品也正是这部小说。就这样,我和太宰结下了不解之缘。恐怕我自己也与他所差无几,是个罪业深重的人,我对他的赏识,就如同阿修罗之间的相遇相知一般。 在『创生记』的序言中,太宰介绍了妇女杂志座谈会中潜水员所见的沉入海底的女人的景象,暗示了这部怪诞离奇的作品整篇皆是出自他的幻想,(太宰可能对此敷衍推辞,可能会说,既然序言已经将读者领入充满幻想的世界,所以也不必拒绝后文对芥川赏相关事件的妄想。请便吧。)太宰曾像一只无法变成蛤蜊的麻雀

[注]

一样跃入海中,但只有他的情人沉入了海底,唯他一人被海滨巨浪卷起,被人及时相救。如果了解这件往事,自然就会明白他为何会因潜水员所见的海底之景而深受感怀。那位潜水员所见之物正是太宰内心之风景,甚至那位潜水员就是太宰本人也未可知。 太宰没有追随他的情人再次投水,转而向药物寻求慰藉,最终引产生了中毒症,对药物依赖成瘾。(这是我的妄想,或许与事实相差甚远。)为了阅读这一节序言,有必要做些准备工作。要想正确解读他的作品,比作品本身更为详尽的注解是不可或缺的。这是我对作品中提到我名字的那部分文段所作的解说。 尽管我推荐了『小丑之花』,但在预选中却遭到了泷井和川端淘汰。这也并非没有理由。依照他们的艺术信条,他们应当更看好写法直接且表述简明的作品吧,而不是像『小丑之花』这样,创作加工于一种只能依靠颓废的、幻想的假面而传达的扭曲的事实。这件事情的始末在第一届芥川赏的评奖记录中有详细记载,可供大家查看。不过,有件事情可能没有记录,泷井认为淘汰一篇力作而推举一篇小品文的做法有所不妥,并就此意见与川端协商,而川端也给出了解释,在他看来,太宰无疑是一位才能出众的作家,只是对其生活方式不敢恭维。泷井的事我已经忘了,川端对太宰的评价则有所记录。太宰对此怒不可遏,愤而执笔予以抨击,直指对方的缺点,「喂养小鸟、观赏舞蹈的生活是否可称之为高雅」,相关内容亦有记录。我想说的是,太宰曾被第一届芥川赏提名,但最终因石川受赏而落选,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但一个可能不为人知的奇妙的事实是,太宰似乎为自己虽然入围却未能当选这件事而感到可耻。对于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而言,没有比事与愿违更遗憾的了。太宰似乎有着一经入围,无论如何都要获一次奖的执念。入围芥川赏却没能当选,在他看来绝非一种荣誉,反而是一次莫大的耻辱。这也是他的处事方法异于常人的一点,兴许是源自他极致的自私与虚荣。即使没有当选,但成为候选人也会直接或间接地获取荣誉和利益,在常人的思维方式下,多少也会为此感到满足吧。但太宰似乎并不具备这种从容的想法。或许在他的认知里,被提名为候选人就像是被拉出来当众羞辱。真是相当严重的被害妄想。其余的事暂且不提,我必须承认,如今自己日渐一日,愈发赞同川端当时对太宰的评价,即认为太宰有才无德。 我想在这里举一个例子,来说明太宰的性格有多么主观和自我,尽管这只是道听途说。当他寄出信件后,又觉得其中有些词句不甚满意,为了把信收回来,他便一直站在邮筒前等着邮递员的到来。在与邮递员发生争执后,他夺回了自己的信。有人说他亲眼见到了这一幕,我听罢便觉得这正符合太宰的作风。我要拿回我的东西。既然这千真万确是我的信,那我把他拿走又有何妨?正因如此,凡是忠于自己感情的话,怒气冲冲的太宰一个字也不会少说。然而,他的行为会给邮递员带来多少困扰,又会给公共生活带来多少不便,他丝毫不会考虑。或许他在乡下一直都是这种作风,所以认为如今在这里也没有理由不去这么做。他出身于当地首屈一指的富裕且有权势的名门贵族,估计镇上的邮递员之类的人们都像他家的家仆一样,对他惟命是从吧。诚然,生于富贵的家庭却是他人生的不幸,作为少年文学家而成名也绝非人生的幸福。况且,他决不缺乏值得被同情的条件——即使母亲健在,他却不知为何从出生起就完全离开了母亲身边,转而由外祖母抚养长大,不仅如此,他的父亲更是在他年幼时就去世了。这些经历和遭遇都会扭曲他的性格、助长他的任性吧。这位少爷似乎一升入高等学校就受到了左翼思想的感染,并努力促使自己家农民们的意识觉醒。他从高等学校毕业以后,或在还没毕业之时,亦即他于何时、何处找到了一位怎样的殉情对象,相关的事我只因读过他的小说『小丑之花』而稍有所知,除此之外别无了解,况且我又不是在撰写太宰的传记,所以此事从略也是理所应当。

注:古人见蛤蜊贝壳的花纹和麻雀相似,所以认为蛤蜊是由麻雀入海变成的。古人将寒露分为三候:一候鸿雁来宾;二候雀入大水为蛤;三候菊有黄华。即第一侯中鸿雁排成一字或人字形的队列大举南迁;第二侯深秋天寒,雀鸟都不见了,而海边突然出现很多蛤蜊,便认为是雀鸟变成的;第三候时菊花已普遍开放。《时训解》有言:寒露之日,鸿雁来宾。又五日,爵入大水,化为蛤。又五日,菊有黄华。 原文:https://www.aozora.gr.jp/cards/001763/files/58554_71145.html 初出:「改造 第十八卷第十一號」    1936(昭和11)年11月1日発行 初出标题:「芥川赏——愤怒正是爱的极点(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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