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骑士OOO官方小说翻译 映司章【五】孤注一掷

V.
她丈夫的葬礼是秘密举行的。
来参加葬礼的人屈指可数。Alfred和Elam。以族长为首的部落高层们。她上了年纪的公公婆婆、她丈夫的哥哥和妹妹。还有我。
回忆起她丈夫生前的功勋,实在是少得可怜。
可是细想他生前所做的一切,照理,那些以他为中心团结起来的中立部落的话事人,还有那些部落所属的派系的人们,是不会不来吊唁的。
这些人为什么没有出现?因为他们都知道,他是死于暗杀者之手。
他的死传达出一个明确的讯息。
“参与战争、让战火蔓延的任何人,一个也不会被放过。”
暗杀者是Alfred的哥哥,这更加刺激了人们的紧张神经。这件事很快在各个部落里传开了,人们议论纷纷。
“暗杀者简直心如磐石,对自己的亲妹夫也不会手下留情。”
这个事实在对Alfred来说,实在太过残酷。
她凛然站在葬礼的中央。
没有像那晚一样哭泣,也没有流露出绝望的神情。只是沉默地站着。
来参加葬礼的人们对她的态度十分刻薄。尤其是她的公婆,两位老人恶狠狠地瞪着她,没有同儿媳说一句话。
在他们眼中,她不是他可怜的遗孀。而是害死了他们优秀的儿子和同胞的暗杀者的妹妹。当自己的部落遭遇灭族后藏身于此、受惠于这个部,却恩将仇报的男人的妹妹。
她理解他们。于是背上了他们加在她身上的骂名,没有一句辩驳。
葬礼上,我一直在想,我究竟能为她做些什么。
假设,我真的找到了她哥哥,说服他回头是岸(虽然我不觉得存在这种可能),把他带到所有人面前低头认错,忏悔罪行,仅仅是这样,此刻这些人的仇怨就会冰消瓦解了吗?
哪会这么简单。
重要的人不明不白地死去,活着的人注定会抱憾终身。受害者的亲友,甚至加害者,都会一辈子活在那场不幸的阴霾下。
倘若那场悲剧是世世代代冤冤相报的恶果,那情况更是可想而知。能够慰籍此刻悲伤的人们的,只有取下罪魁祸首的项上人头。
这在战场上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一路走来,我目睹了太多这样的不幸。战地旅行中本就没有风景,有的只是腥风血雨,和满目疮痍。
这个地方一次又一次让我深感自己的无力。
曾经,我因为无能为力只能选择离开战地。
但这次,不会了。
我想了又想,让自己沉浸到这份痛苦中,去思考如何才能帮到这里的人们。
面对摆在眼前的现实,我再也不会逃避了。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这些人把握住哪怕一丝渺茫的希望、对明天的希望?为此,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每当迷茫的时候,我都会把手插进口袋,紧紧握住那枚破碎的核心硬币。
这个习惯不曾改变。碎成两半的核心硬币里,寄居着那家伙残存的意识啊。
“你的话会怎么做呢?”
那家伙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哼!人类真是愚蠢,知道回天无力就别多管闲事了!”
他一定会这么说吧。所以,我总是这么回答他。
“不试试怎么知道?”
结果,每次行动时我都是横冲直撞。说横冲直撞可能有些夸张。但和他并肩战斗的那段日子里,确实是这样。
我能做的,只有拼尽全力奔赴眼前的每一个关口,不考虑失败的可能,不问前程地贯彻自己的骑士之道。
结果自然会随后到来。这是我在那场战斗中学到的。

葬礼结束后的当晚。
我想着或许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就来到了Alfred家里。她当然是不欢迎我的,但因为Elam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她才同意让我进门。
我刚到Alfred家没多久,族长就带着好几个男人找上门来。
“这是部落全体的意见。”
其中一个男人代表族长发话了。语气冰冷,斩钉截铁。
“你必须证明你是我们部落的一员。”
Alfred沉默地听着。
我带着Elam去了另一个房间,隔着墙听外面的对话。
“现在证据确凿,你哥哥恩将仇报,杀了我们的族人,托他的福,我们部落如今祸在旦夕。”
“真的很对不起。请问我现在能够做些什么?”
“把叛徒的脑袋带到这儿来。”
“好。”
Alfred的声音异常平静。恐怕在那群人破门而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好了觉悟。以她的性格,一定会面不改色地允诺吧。
“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哥哥在哪里,请给我一些时间去找到他。”
“不可能。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那你们希望怎样?”
“处决你。”
我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但Alfred却一言不发。
“放心,并不是真正的处决,不过是让你哥掂量掂量,你的命和他自己的命,究竟哪个更重要。”
“要是我哥哥没有来呢?”
“那你可就要倒大霉了。我们会把你的脑袋献给我们所属的派系,来证明我们的忠心。当然,他们接不接受就要看到时的交涉是否顺利了,但这与你无关。”
Alfred沉默不语。
“不服吗?”
“不。这是由我哥哥引发的祸端。我会服从你们的安排。当然,一旦我哥哥露面,我也会亲手杀了他。只是……”
“只是什么?”
“我死之后,我的孩子,Elam就拜托大家了。”
“那就要看你表现了。你照我们说的去做,Elam是拯救我们的英雄的儿子,我们自然会好好抚养他。不过,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招……”
“请放心,我是一位伟大的族长的女儿。Elam,就拜托你们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
“等等!怎么能这样!”
我无法继续在隔壁房间装聋作哑,直接冲进了他们谈话的屋子。
“这么做不合理吧!”
“外人请不要插手我们部落的事。”
“请冷静点想一想,这种做法难道不奇怪吗?为什么Alfred非死不可呢?”
这时,族长用庄重威严的语气说道:
“日本人啊,你想说的话我又何尝不明白。可能在你们的国家,Alfred的命就可以保住了。但是,这里是沙漠,与你的国家不同。我们没那个福分生在和平的国度。现在在我们的国家,战争已经一触即发了。”
“请不要把我当傻瓜。和平,其实是来之不易的。即便在我的国家,人们也都在拼命地战斗,不断忍受着地痛苦。每个人,都在为大家的幸福而努力着。所以,请别再制造不幸了,那样做没有人会幸福的!”
“如果不那样做,这个部落就会灭亡。”
族长顿了顿,继续道。
“我们必须把暗杀者的首级献给所属的派系。往短了说,是因为寄身于我们部落的人杀了这个派系的多位族长。这次的事更是闹得满城风雨。不仅如此,往长了说,经历了这件事,我们这些年辛辛苦苦聚拢起来的中立部落,只在一夜间,又变回了一盘撒沙。我们犯下的罪孽,必须想办法赎清啊。”
“要是不赎清罪孽,这个部落就只有毁灭了!”
“没错,这就是沙漠的规矩。”
“为什么…”
“这个女人的哥哥,现在已经是千夫所指!”
“这我明白!可是,我早就听说过,她哥哥最初也是为了给父亲报仇、想结束战争,才会成为暗杀者的。你们现在这样做,只是在延续仇恨不是吗?”
“那你的意思是,为了斩断仇恨,可以置部落的存亡于不顾吗!”
“不是这样的!”
“那你说!该怎么办!”
族长身旁的年轻男子朝我怒吼道。
不光他一个,除了族长以外,所有的男人都对我怒目而视。
我将手伸进口袋,掏出了那枚破碎的硬币。然后紧紧地将它攥在手心。
“可以吗?Ankh。”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后,用尽全力喊了出来:
“我会为大家而战的!绝不会让这个部落灭亡!”
“开什么玩笑……”
“我拥有的力量,不会输给任何一种坦克和火箭炮。这个部落,由我来守护!”
男人们笑了。他们当然不会相信我。
这太正常了。
要是Ankh在这儿的话,肯定会不客气地回敬他们一句:“蠢蛋”。
但是,在场的人里面,有一个人选择了相信我。
“真是不可思议。我居然会想要相信你。你刚才的样子,像极了我父亲。”
是Alfred。
“但是,你没有理由要为我们而战的。”
“理由的话,我当然有。因为我不想再后悔了。”
“后悔?”
我又转身面向族长他们,说道:
“大家愿意相信我的力量,再一次,把中立部落聚集起来、为结束战争而战吗?”
“这种事想想都不可能吧?”
“请大家相信我。在做这个决定前,大家也一直在为争取中立而战不是吗?所以,拜托了!”
从族长到随从的男人们,似乎都对我的话将信将疑。
这么做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那些话说出口的一瞬间,连我自己都被震惊了。
“喂,映司,这么说真的没问题吗?你这家伙,总是这么轻易地承诺别人。你想没想过,那种力量用在人类身上会怎么样?这么做真的好吗?”
脑海中响起了那家伙的声音。
“不会让任何人死去的。我有我的办法。”
那家伙笑着答道:
“噗,还真像你的作风。”

“把这个部落的明天,赌在我身上试一试好吗?拜托了!”
我深深地低头鞠了一躬。
“好吧。我们相信你的力量,这个部落的明天,就托付给你了!”
旁边的男人们也服从了族长的决定。但我看得出来,在场的人,几乎没人发自内心地相信我。
“请大家一起去外面好吗?接下来,我会向大家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族长点了点头,示意所有人都去屋外。
Alfred担心地走到我身旁。
“你刚刚的话如果是编的,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没有说谎哦。……Alfred,你知道吗?”
“什么?”
我握住Alfred的手,这个举动似乎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像这样手拉着手,虽然现在只有两个人,但如果有更多人一起的话,无论多远的距离,用这只手就都可以触及。”
“无论多远都可以触及?”
“试着把大家连结一起就可以了。那样的话,你哥哥一定也……”
“我哥哥已经……他已经罪不可赦了。”
“就算是这样,Alfred也不能逃避哥哥的事。如果选择了逃避,你会后悔一生的。”
Alfred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她的脸上,有悲伤,有喜悦,也有挣扎。
“……妈妈”
Elam担心地望着妈妈的脸。
“要一起去外面吗?哥哥有好玩的东西给你看哦!”
“嗯!要去!”
我拉过Elam的小手,让母子俩手牵着手。Alfred微笑着,握紧了儿子的手。
“走吧!”
我也提起行李,朝外面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