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幻想 神化三六年#9

九

不仅对副调度室的工作人员，对整个C摄影棚也下达了同样的指示。当然没有人接受。此时，照明的设定终于结束，摄像机测试开始了。现场的工作人员个个杀气腾腾，就连本来应该站在我这边的船村和久子，也迟迟不肯离开摄影棚要求详细说明。

嘉津马躲在副调度室里，不想下摄影棚。在杀气腾腾的工作人员面前，他没有自信有逻辑地说明自己的决断。这无疑是火上浇油。毕竟他自己也完全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到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刚才看到的光景不是梦。但与此同时，俊丸的话，以及布景中传来的阴沉的声音，无论如何也无法无视。嘉津马自己，平时态度温和绝对不冲突，和工作人员意见对立的时候，基本上尊重对方。他自己也承认自己是调节型的导演。自己并没有特别擅长什么。

毫无意外地，每天准时把十五分钟的木偶剧送到（观众的）客厅。这就是嘉津马的使命感。

正因为如此，发生刚才看到的惨剧的概率哪怕微乎其微的话，他也想要消除。嘉津马认为这是因为自己过于谨慎。所以在工作人员面前可能会轻易地改变意见。这就是所谓的小心。

(绝对不能从副调度室下来)

不知是否知道嘉津马的决心，工作人员开始一点点地从摄影棚向走廊移动。率先行动起来的，似乎是人形座的操偶师。从嘉津马的位置也能看到女座员们各自小心翼翼地举着自己负责的人偶，招呼工作人员。这是有点意外的发展。实际操作人偶的剧团成员们总是在节目开始之前反复进行排练，调整时机。即便如此，还是经常会被抱怨时间不够用。而且在人形座打工的人也很多，当然对TTH没有归属感。嘉津马预测到，最不愿意暂时离开摄影棚的就是他们。

在团员们的催促下，一脸不满的工作人员开始走向门口。团员们为了不弄坏人偶，把人偶举到头顶，在嘉津马看来，时丸和飞丸等人偶引领着年岁已高的工作人员。其中也有记者惠子的身影，还带着一个脖子上挂着照相机的男人。惠子和那个男人都觉得，要是被杂志的相机拍下这种场面就麻烦了。嘉津马立刻走到门口，终于在空无一人的C摄影棚下车。一看表，已经过了六点二十分。已经没有时间了。弯下腰仔细看布景下面。为了操纵人偶，设置了最低限度的照明，所以不会漆黑，但还是有很多地方是阴影。

脑海中浮现出轻而易举地砍下船村首级的野兽的身影。

如果那只野兽一开始就潜伏在摄影棚里，那就只有这里了。工作室的墙面上立着背景剪贴，但很多工作人员都在后面移动，所以不会成为死角。首先，通过耳机传来的呻吟声确实来自这个布景。

嘉津马并没有考虑到如果发现野兽该怎么办。叫来TTH的警卫能对付那只凶暴的野兽吗?但无论如何都不想发生那样的惨剧。在我的节目中——对，占据嘉津马脑子里的，就是总之要让今天的直播顺利结束的念头，因此，不管是不是梦，他都不得不确认野兽的存在。

他改变地板上的照明角度，一直照到里面，定睛一看。等着听到那吼声。

嘉津马来到走廊上，发现久子和金子他们正在和千田他们扭打在一起。

“大家都站起来，大家排成一列。”

千田的高压命令遭到了工作人员的反抗，造成了很大的混乱。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聚集在狭窄的走廊里，就像挤在一起的人，几乎动弹不得。

千田一看到嘉津马，正想说些什么，嘉津马先开口了。

“好早啊。”

“什么意思?”

在嘉津马的记忆中，千田他们强行闯入C演播室应该是在节目开始之前。相比之下，现在还早了十分钟。但千田不可能知道。

“不，这里的人都是我们节目的工作人员和演员，所有人的身份都很明确，请不要进行审讯。”

千田眯起眼睛。

“你好像知道我他们来这里的原因了，对我在日本也不感到惊讶。”

“刚才上面有联络。”嘉津马立刻撒了谎。虽然觉得自己没有演员的天分，但说出的话流畅得连自己都想鼓掌。“可能有危险人物进了工作室，说不定要调查一下。负责人是最近被调回顾问的千田先生，让他听从。”

“我是保密的，没办法啊。”

千田的疑问好像解开了。当然，考虑到他以前的情报收集能力，这种谎言明天就会被揭穿。

“所以我想用自己的方式协助您，所以把工作室的所有人都放了出去。你看，危险人物是什么样的人?是被通缉的学生吗?”

近年来，有传闻说日本在自卫队之外组建了另一个公共保安队，重新雇用了很多战时被利用过的“超人”。而且在美国政府的斡旋下，与不能向海外派兵的自卫队不同，公共保安队甚至签订了可以自由与美军共同作战的密约，为此，以学生为中心的游行示威多次发生。这个TTH周边也受到了示威的影响，在街头出外景的小组不能按时返回等，实际损失也很多。

TTH因为战后长期处于GHQ的统治下而遭到反对，加上当时的文化人有很多血缘关系，所以有反体制的风气。虽然参加示威的人很少，但对被警察追击的学生逃进局舍也视而不见的事，是家常便饭。嘉津马明知如此，却故意说“是学生吗?”，想让周围的工作人员接受这个理由。

千田大概同意这个理由,对穿大衣戴毡帽的一群人发出了指示。男人们推开嘉津马冲进摄影棚。

可是嘉津马已经找了很久，男人们自然也什么都没找到。

嘉津马自己也无法接受。那个呻吟声的主人，在把工作人员推到走廊的那一瞬间，就像烟雾一样消失了。副调度室和其他地方都没有隐藏的迹象。

而且工作人员和座位上的人都是熟人，如果再加上长着一张人类面孔的、可以用食肉兽来形容的怪物，一定会引起一场大骚动。

时间是六点三十分。

“千田先生，怎么样?有可疑的人吗?”

千田无视嘉津马的问题，自己走进摄影棚，用英语叫了起来。穿大衣的男人们聚在一起回应。看样子已经放弃搜索了。只有一个高个子，戴着围巾，戴着墨镜，连皮肤都不露出来，还在片场周围走来走去。

“喂!”千田叫了一声，围巾男无奈地走了过来，但似乎还很不满。

“肯定有。”

用清晰的日语回答。以为全都是外国人的嘉津马惊讶地看着那个男人。

“和鹿野的情况不同，仲马绝对在。”

围巾男说到这里，注意到嘉津马正站在门内看着他。然后自己把围巾扯下来。

“你在看什么!”

大叫道。他的嘴角看起来就像泥土干涸后开裂的痕迹，质感异常。

嘉津马还在思考刚才看到的是什么，千田把男人的围巾放回原处，催促他们离开了摄影棚。围巾男直到最后都瞪着嘉津马。

久子代替他们冲了进来。

“还有五分钟。”

这就足够了。

工作人员和剧团成员们争先恐后地回到摄影棚，把男人们移动的布景复原，重新布置人偶和灯光。

那天，《忍者时丸第四十四回》顺利地准时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