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试探/互动
“她最近体检的时候都不怎么反抗了。”
“管他呢，我们想怎么对待她都行，如此快速的自愈能力，要是研究明白，指不定明年就能参加科学奖评选了！”
隐约中，我躺在床上，看到身穿白衣的实验人员低头看着自己。口罩遮挡的脸扭曲变成了惨白的面具，上面挂着渗人的微笑：
“只是个害死人的花瓶而已，能成为实验材料，该是她的荣幸啊...”
皱了皱眉，我缓缓睁开眼睛，噩梦并不一定会让人惊醒，也许只是让人不爽，就像好好的躯体里突然卡了根刺。我躺在床上，正要抬起左手，却感到有东西压着，扭头，是梁正趴在我的床边。
“醒了？”又是熟悉的风衣，局长维罗妮卡随意搬了张凳子坐在一旁：“我怀疑你是不是给她下什么魔法，才执行了一次任务而已，她就一直粘着你。”
我没回答，只是抽出左手，轻轻抚摸着梁的脑袋，头右转看向窗玻璃上不断淌落的黑雨。
之所以称海怪栖息处为“暗面”，是因为诞生海怪的母巢，会不断生长向天空喷吐黑雾的“烟囱”，目前无法观测是什么器官或生物，这些黑雾遮蔽天空，导致母巢附近常年无法受到阳光照射，卫星和高空的飞行器也无法查看地面情况，只能派遣侦察兵冒着生命危险探明位置，再使用不会受到干扰的无制导炮弹进行饱和式打击。
昨天的任务后，原本沦陷的斯别洛克城算是收复了，只要用干冰火箭催一催雨，很快就能清理掉黑雾。不过母巢的核心在地堡，【莎夏】火箭弹集群没能彻底摧毁核心，但已经无所谓了，黑雾清除，卫星视野恢复，就能清楚的看到目标直接打击。未来计划派往前线的探员，将会在这座收复的小城市驻扎。
“你的路线规划的很不错，准确预判了母巢的位置。”
“为什么让这姑娘上来就执行单人任务。”
语气没有什么激烈情绪，但我大概确实对这个叫梁的女孩产生同情了吧，不满似的没有接局长的话。
“不去上战场，就和你一样，在研究所当小白鼠。”局长对我的答非所问并没有感到多尴尬，只是低头切着苹果：“收容对象很多是罪犯，但也有普通的市民……
普通市民？被局长的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那就是说，又被感染的人类已经来到了乌诺市内？
其实我并不应该感到奇怪，乌诺独立前，离边境线不远的基涅克市就爆发过海怪感染者的恐怖袭击事件，并且这么大的事件，调查居然不了了之，也许会有什么关联，但这也不是我该去考虑的，既然现在有UAA这样的相关部门，相信这个局长自然也会去整理这一块的线索，我都能想到她不可能想不到。
“所以现在你明白了？”局长看出了我心里的疑惑：“当然，调查为什么会有感染传播到境内也是我们的任务之一。若有需求，你也要带领人员执行城市内调查任务。”局长说完，又继续刚才的话题：
“UAA才刚成立没多久，武装部队也没多少，其实大部分收容人员都只是感染者，真正有异能的很少，而异能太强的探员根本没能力收容，只能呼叫军队就地击毙，军方对我们不报多大期望，研究院也虎视眈眈，在那帮科学家眼里我们局就是活体素材陈列馆。”
局长拿出一片切好的苹果，用水果刀随意地将果皮削成两个兔子耳朵：“也许对于那些罪犯没什么共情，但是对梁，还有其他收容对象绝对是最好的，UAA一旦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资源就会倾斜的越来越多，我们会有能力让乌诺国内的探员们获得一份工作，而不是成天活在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中，又或者某一天被军队击毙。梁也不再需要孤身一人作战。而今天你成功了。虽然略有瑕疵，梁一个人就完成了以往四五名侦查兵才能够胜任的行动。”
短暂沉默过后，我接过局长切好的苹果，这一番话让我对UAA这个部门有了些许好感:“抱歉，刚才对你甩脸色。”
“唔——没事儿”局长伸了个懒腰，起身准备离开：“这几天一直在处理探员交接和安置的事情，还要抽空接待你，累死了，我得去菲沙那里找找温暖。”临走前，她从包里拿出一块器械放在我的床头边：“对了，这是你右手的新配重，把那块铁坨子扔了吧。”
“指挥官......?”
梁睡醒了，感觉到头顶有东西，她伸手，轻轻触碰我抚摸她头顶的手。
“你做的很好。”我的语气柔和下来，手从梁的头上放下，转而握住了梁的手，手掌包覆住手背，食指和拇指捏住她细小的食指，轻轻摩挲着指肚。
梁似乎因为我的话愣住了，她的眼睛略微睁大了些，接着又垂下了眼帘，像是为了掩盖脸上那两朵红晕。
“............嗯。”
“......赤海国家主席于国辉就昨日艾伯哈边境收复斯别洛克城的重大胜利表示祝贺，在与主席安东·马迪耶夫的会谈中，于国辉表示，为继续贯彻深入落实赤海对乌诺的军事支援，将会由赤海探员管理局派遣.........”
休息了才一天，就看到UAA局长出现在电视当中，她的确挺忙的。
小腿有微微的疼痛，尽管新闻的内容给人一些安慰，但我没有心思再看，只是漫不经心地用一张纸巾擦了擦湿润的餐桌。
是的，虽然乌诺地处北方大陆，但近几年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常年严寒了，这当然是好事，不过...回暖这段时间里，瓷砖和镜面都会糊上一层水雾，身体也十分不适。
这种湿润的感觉真让人讨厌。
周围同样来用餐的士兵们虽然还与我们保持距离，但不再像之前那样当着面表露出不满和警惕，前天的战绩让我们被刮目相看。
“还吃的惯吗？”我问道
梁只是小口小口的吃着盘里的土豆，像只被主人点名的小仓鼠，抬起头，默默地点头以示回应。
好可爱
“吃的惯就好。”我努力想着档案里梁的全名：“梁...佳？应该是这么念吧？执行任务时，有感到紧张吗？”
“没有。”回答的有些慢，但是依然是熟悉的平淡语气：“指挥官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轻笑），虽然对于军队来说，你现在的状态是非常良好的，但我还是很担心你。”在闲扯了一些有的没的之后，我稍稍吸了口气，开始切入主题，打算问出自己的疑惑：“在登上废墟占领制高点时，你没有查看视角盲区（搜点）的习惯，你的训练程度还不足，这是很致命的。”
我逐渐将目光靠近梁，观察着她的反应：“比如说你遇到的唯一一次攻击，如果换做其他士兵，可能已经任务失败，好在你躲开了。”终于，我切入了主题：“不过，你是怎么办到的？”我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轻柔一点，就像刚才那样，伪装成随口问问的状态，直觉告诉我，关于异能的问题，对她会有些敏感。
“我听到了声音。”梁低头吃完最后一口：“成...成为探员后，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比以前强化了不少。听到了声音，所以躲开了。”依旧在回答时慢了半拍，不同的是，还口吃了一次，说话气息有些不稳。
“原来是这样。”我应了一声，稍微挪开了目光，避免直视带给她心理压力：“你有感觉到自己的异能具体是什么吗？”
“......我没有感觉......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什么特殊能力......”梁站起身，开始收拾餐盘：“我吃饱了，指挥官。”
“嗯，一起走吧。”我假装没看到梁佳颤抖的嘴唇：“唉，真可惜。”我主动结束了话题，已经不需要再问了，梁毕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至少在说谎方面很不擅长，有什么秘密就未来再去探寻吧。
“指挥官！”
我本以为她会出于紧张与我保持距离，没想到走出食堂后，她居然又主动找上我：“我想...”她的目光游移了一会儿，显然还有些思想斗争
“没事的，说吧，不用紧张。”
“我想申请和指挥官同一间住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