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江湖同人·镇恶·第一回
#设定在天一进阶,荡魔支线之后 第一回 话说江湖中人,相识一场,或是过客,一面之缘;或是鹏雁,聚少离多。若是决心结伴而行则鲜有分别,虽元旦佳节亦当相守。 这年清明,白长庚却撺掇一众亲友回乡。虽不解其故,个人亦乐得一番省亲:念雪奔岭南,如意归泰安,秀才往与亡妻祭拜。便是凌烟这般隐世刺客,亦有去处。屏退众人,白长庚轻装简行远赴成都天府,而相家之言,由此生发。 路近成都,恰逢晚雨,车印青苔,马溅飞泥。卷帘远望,则遥山耸翠,江上跳珠。偌大成都,亭台楼阁、黛瓦红墙,皆在雾中。 客栈歇马,长庚正及下车,便见小二远远迎来相扶,“哟,白大侠缘何到此?”长庚闻言一怔,距前番长驻成都已有三载。昔时少年意气,同买凶人方知远大闹镇南府,今者已过而立之年。曩日或以少侠相称,今则呼为大侠,不禁喟叹。 回神时已在案前,相对小二满脸堆笑,“白大侠就膳?”“要炖鸡一只,精米一碗,无庸黄酒。”“要得,要得。”小二应声却不急吩咐后厨,面露难色,似有话在喉。“有何难处,不妨说来。”长庚腹中空空,又有心事挂怀,见小二立根般不动弹,便瞥去一眼浅浅一问。“不是甚么大事,只是近日成都府上时有习武之人失踪。”小二见说,连忙赔笑,转身欲去又被唤回,“这等事不妨细说。”“这……”小二一阵为难,终是开口,“近日镇南抚司雅集江湖名士,故城中多有习武之人。宴会之间失踪之事时有发生。众人之中又有一人称‘南岭之虎’,此人虽来成都,却不住城内,自扎于城外竹林。白日不见其人,入夜专寻有名之人城外武斗,打伤多人。失踪之事城中皆传是此人所为。”小二言毕,颇有愤然之态,长庚不禁暗笑,“如你所言,皆是武夫寻常之事,如何便栽赃此人?”正说到此处,小二忽然贴耳低声作态,“大侠有所不知,凡是此人所伤之人,次日定在失踪之列。” 此言一出,叫人颇感脊背生凉,寒毛倒竖。长庚登时警醒,连忙追问,“这人如何模样?”“哎哟!大侠,此人专寻晚时武斗,斗伤之人又全无踪影,何处问其画像?大侠且宽心,料此人三脚功夫,定非大侠对手,大侠尽可安心住此。”小二说罢,讪笑连连,转身急奔后厨。 “竟然如此。”白长庚搔其三短之须颔首思索。少顷,炖鸡呈来。看官听说,这天府客栈煨鸡亦是一绝,其法取仔鸡烹至熟烂,更兼沃以重料浓羹,飘香更甚,桑耳楮菌皆不及之谓也。珍馐虽美,顾此时,纵有脍龙羹凤,亦无食欲。长庚摸出几块碎银丢在案上,取竹笠,出馆门,沿街行。时值豪雨,行人寥寥,楼外锦江鱼市未散。锦江之上,雨云黯黯,愁阴惨淡,三五扁舟,摇摇倚岸,吆喝之声,湮于滂霈。 经鱼市,行至府衙前,忽闻门内喧嚷,俄而足音骤至,一人疾趋而出。只见此人,身着云雁绯袍,四十年纪,七尺身材,星目剑眉。这人行色匆匆,足踝袖口多有泥渍。长庚见状,屈身向前,自报家门:“在下屋山王阁白安白,双字长庚,不知明公何人?”那人初听此说,大吃一惊,“莫非剿天一教之白安白乎?”“然也。”“不才成都布政使王廷清,单字一个枫,久闻壮士高义,(指在三丰村看着一个女孩被村民打死)今日幸得一面,请往馆驿少叙。” 少时,二人偏厢看茶,阖户对坐。长庚出言,“适才偶过府衙,闻得门内喧哗,正欲侧听便遇明公,究竟所为何事?”王枫拱手叹息,“窃问壮士,以为成都如何?”“天府之国也。”“世人皆以成都为天府,不知成都之疾也。”长庚诧异,“明公何出此言?”王枫见说,起身离席,作揖正声,“壮士不知,成都之为天府,所倚者,土地肥沃,风调雨顺,故而丰年不断。然吏治严酷,赋役繁重,上有镇南抚司,下有成都府衙,层层苛征,环环克扣,虽丰年百姓家无余粮。年年开春,袋里稻种不过数捧,瓮中粗糠难没指尖。往者,仰圣上懿德天公作美,连年丰稔。至于近日,淫雨连绵,颇有淹田之势。故不才上疏,成都府中库粮足备,当尽早下放以备天灾。顾知府不然,以为各县自有存粮,足堪支用,又以往日征粮,往返不过数日。唉!”王枫长叹,旋即震声,“各县存粮,皆作孝敬,哪堪支用!征粮之日,去时车轻马疾,一日可到,归时粮草压车,则迁延日月。今赈灾用粮,去时运粮,归时空碾,安能挽救水火?又兼连日阴雨,山路泥泞,若值山水大发,则道路阻绝。仆于前月发一车往去山中,已有二旬,至今未归,若以此算,粮车到日,府外黎民,皆为饿殍!” 王枫呼声慷慨,引得厢外宾客尽皆侧目,又招来小二问询。长庚以饮酒行歌搪塞,打发其去。回身闭户,向王枫深深作揖,“明公远见,令人慨然,在下虽江湖中人,亦知百姓福祉,奈何官府之事,难以插手。虽然,倘有明公吩咐,白某义不容辞。”王枫太息,“无妨,不才已铁心便宜行事,虽知府不许,无阻赈灾之事。”言罢,蓦然思及一事,“壮士可知府中怪事?”“莫非武者失踪之事?”“然也,壮士既知,何不早去?” 长庚朗声大笑,旋即拈起两指,附耳低言,“此‘南岭之虎’,在下已有计处之。” 有道是 沿波讨源,寻得猛虎敲天。 草蛇灰线,却见巨蟒盘桓。 这白长庚端的如何用计,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