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归矣十载 第五十五章 熊猫烧香
吴邪把裤腿儿往上挽了挽，尽量避免跟布料摩擦：“再往前走走看吧，这里坡度太大不好操作。如果我们没选错路的话，应该会有一处人工遗迹，到时候找找，有没有平坦点的地方。”
就这样又走了半小时左右，路面坡度开始放缓，直至变成一条几乎可以并排跑四辆卡车的直道。这条直道跟刚才那条亮晶晶的天然洞窟相比，简直可以用“华丽”形容。光线能照到的路面，全部覆盖着五彩斑斓的“海碧玉”鹅卵石。海碧玉的天然花纹像电子显微镜下的细胞一样，有一种蓬勃的、流动的、生命的质感，顺着这条像血管一样的大路向前奔涌，堪称壮美。
这条漂亮的路大概有四五百米长，但从踏上路面开始，吴邪便发觉有一道强烈的目光，突然看向了他们。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无论吴邪的手电扫向哪里，都没有发现任何除了水和乱石以外的东西或图案，但就是能感受到这束目光。而且能感受到这目光没有善意或恶意，只是无悲无喜地注视着这他们。
吴邪被盯得很不舒服，但必须硬着头皮往前走。走了大约两百米左右，龙珠光芒范围内突然出现两具穿着潜水服、却没有头的尸体。
它们直上直下立在路面上，像两根带鱼一样静静的漂浮在那里。被扯碎的潜水器具残骸散了一地，此外还有些鱼叉弩箭之类的武器掉落在周围，昭示着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恶战。
吴邪走过去的时候，气泡自动将尸体当做水的一部分推开，徒留下气压潜水服的残片在地上。
看了看潜水服上被破坏的痕迹，吴邪皱起眉头：“怎么这么多抓痕？白巨人留下的？”
张起灵捡起一片铁皮递给吴邪：“手比巨人小很多。”
吴邪一看那铁皮就明白了。这是被人从护甲上硬撕下来的，边缘残留着袭击者破坏护甲时留下的孔洞。从甲片被捏变形的痕迹来看，这家伙的手至少有五根分化明确的手指，且并不比一个普通成年男子大，甚至还要小一点。那些白巨人的手可比这大多了。
不是白巨人的话，那就只能是鲛人了。而且尸体颈部的断面参差不齐，这俩人的脑袋大概率是被揪掉的，而非利器或牙齿切割。再联想到入口那些被扯断的引导绳，吴邪脑海中鲛人的形象立刻变成了肱二头肌王者。
当然，最诡异的还是它们没有腐烂。按理说，尸体在海里很快就会泡发分解，但在这里还能通过伤口还原现场，除非这海水有毒，把微生物全杀了。
但现在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吴邪又看了看那两具尸体的体态，都是身材壮硕的类型，有脑袋的时候至少不会比他矮。王胖子再怎么减肥也不可能把脂肪转化成身高，于是缺德地松了口气，没管这里的事故现场，继续往前走。
穿过血管大路之后，又开始上坡，如果用爬的会相当累。吴邪也不费那个劲，直接驱动龙珠，顺着坡道往上浮，不到五分钟，二人头顶竟然出现了水面。
这水面出现得突然，吴邪没来得及收回手，上半身一下就出水了，龙珠形成的气泡哗的一声破裂散开。张起灵眼疾手快，一把将吴邪抱起来举过头顶，两步跨到岸上，没让他的腿沾到海水。
上岸后，吴邪将手电光圈开到最大，照了照周围的环境。虽然看过照片，有点心理准备，但还是为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所震撼。
因为光线所及的最远处，是一道跟云顶天宫规格相差无几的巨型青铜门。
张起灵看到这座巨门后怔忡片刻，便仿佛那门并不重要似的，拉着吴邪坐到滩涂边的鹅卵石堆上，取出药箱，喂他吃镇痛药，专心拆线。
在没有麻醉剂的情况下，拆线的疼痛和发炎的疼痛比起来也没差多少。再加上张起灵手法比较利索，吴邪吃着东西分散注意力，咬咬牙就挺过去了。只是拆完之后两条腿血呼啦的，非常吓人。张起灵给他重新上药，用绷带包扎好，看上去才勉强好一点。
吴邪咬牙站起来，吊在张起灵的肩膀上，慢慢往青铜门的方向走：“这里情况，跟柯克给我看的照片不一样。照片里这个门应该是浸在水中的，现在完全裸露在空气中的。如果不是我们选错了路，那就是这下面的地质结构发生了变化。”
张起灵没接茬，反而用很平常的语气答非所问的对他说：“如果我消失，你立刻离开，原路返回。”说完就要解腰上的双星扣。
吴邪一把按住张起灵解扣子的手：“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张起灵没有抬头，也没有再动，只是轻声说：“是的。门后面是世间万物的终极，进去之后，我随时会与它融合。”
吴邪将张起灵的手从绳子上拉开，紧紧攥着，勾起他的下巴，直视着那双浑浊的石质眼睛：“你要是消失，我会找到你。以后不许说让我离开这种话，我不会听的。”
张起灵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由着吴邪拉着他的手，慢慢向门的方向走去。
等快走到大门跟前时，吴邪才看到，门右侧的一块巨石旁边，放了很多亮黄色的气压潜水设备。数了数，比较完整的大概有七八套。除此之外，还有几套严重损坏的。而绕过这块石头，另一侧，有五个一看就是人工垒起来的鹅卵石堆，每个石碓前面还插了三根用过的荧光棒。
吴邪想象里，都出现王胖子跟熊猫烧香一样拜这几个坟包的画面了，毕竟如此苦中作乐的事儿也只有他能干得出来。
他这边脑补着，张起灵已经抄起工兵铲开始刨坟了。结果尸体挖出来的时候，俩人都是一惊。因为这具以婴儿状蜷缩着的尸体，分明是一个白巨人。虽然穿着黑色潜水服，体型也没有长到两米多，但头发已经完全脱落。本该长头发的位置长出很多水母触手一样的组织，已经有五六厘米长了。
吴邪跟张起灵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刨起另外四个坟包。五具尸体全部暴露出来，虽然每个人致命伤位置不同，但变异状态全是一样的。最后一个面容柔和的姑娘“巨人”，甚至已经开始呼吸了。虽然呼吸频率差不多快一分钟一次，但她却实实在在是在呼吸着。
吴邪看着这些变异的活尸，头皮一阵发麻：“五天就尸变……不是，五天就复活？鲛人的基因浸润？这么厉害？”
张起灵也不能理解这些尸体现在的情况，他只是因为看到青铜门而想起一部分关于终极的事，却并不知道终极与归墟或者说是幽冥的具体关系，更不知道归墟鲛人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但从这些尸体的状态来看，又莫名觉得很熟悉。
不光张起灵这么觉得，吴邪也看他们眼熟。用工兵铲拨开糊在尸体脸上的触须，看了一会儿他们因为尸变而白到透明的皮肤，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铁面生！鲁王宫里那个玉俑里的活尸不就是这种状态吗？！”见张起灵一脸茫然，一拍脑门：“哦对，你不知道……其实我也不记得你见没见过那玩意。算了，所以这些到底算是活人还是死人？如果最后会变成白巨人，那应该算活的吧？”
张起灵没有犹豫，一铲子削掉面前尸体的脑袋，鲜红的血液噗的喷溅出来。吴邪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就看着张起灵手起刀落、手起刀落，连砍了五个头。砍到那个已经开始喘气的姑娘时，吴邪把眼睛闭上了，等张起灵砍完，默默跟他一起把尸体埋了回去。
张起灵看出吴邪有些不忍心，解释道：“回程的时候，他们可能会成为障碍。”
吴邪点点头，没再说别的，拉着张起灵继续往门前走。
这两扇巨大的青铜门，足足有六十米宽，此时严丝合缝，完全不像开过的样子。吴邪顺着门底部往前走，在靠近中缝向左十多米的位置，发现个有点宽敞的狗洞……
那狗洞周围炸药残留的痕迹，一看就是王胖子的手笔。吴邪松了口气，一哈腰就要下去，被张起灵拦住了。
只见张起灵从包里掏出一捆绳子，面对面将吴邪跟他绑在一起。吴邪脸腾地一下红了：“不是……小哥，我现在能走路。”
张起灵捆完，便四肢着地，像个树袋熊一样带着吴邪这个“宝宝”朝洞里爬：“需要你看我的身后。”
不得不说，就算张起灵失着忆，行事还是从骨子里透着严谨。吴邪心说：你这姿势在狗洞里爬，我也看不见后面啊，我只能看见上面。
下一秒，就看到眼前石壁里，探出一个墨绿色的脑袋。吴邪一铲子就拍了过去，力道大得在那脑袋上拍出一串火星子。那绿脑袋被砸得往后一缩，又跟石壁融为一体，消失不见了。
拍完这玩意，吴邪的心脏才狂跳起来，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干什么了：“小哥，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石头里冒出个脑袋。”
“不是幻觉，是跟我一样的东西。出来就打他们。”张起灵轻轻顺了两下吴邪的背安抚道，然后继续往前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