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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TB与精神分析——穿越繁星的幻象

2022-06-21 20:35 作者:屋顶现视研  | 我要投稿


作者君↑


前言——Nova


离开Madhouse后作为自由职业者活跃的冈村天斋,以《星际牛仔》为契机和新成立的骨头社保持着合作关系。世纪初的某一天当他走在城市的街道上,突然间旁边一个日本传统风四叠半公寓的一扇窗被打开,一个黑人从里面探出头,此时此刻正如同李舜生搬入海月庄的那般情形。而这就是《黑之契约者》这部四叠半SF作品灵感诞生的契机。

四叠半SF是一种日常和科幻的融合的作品群的俗称,在黑之契约者中,海月庄这一四叠半公寓正是代表了富有人情味的日常性,而门和五百米的高墙这些科幻元素则是日常对立面。


——冈村天斋回答不了的就问拉康吧!


DTB这部极度自由的创作企划是冈村天斋作为创作者以来的集大成之作。结合了担任《星际牛仔》分镜工作的经历和心得,冈村天斋选择了两集为一单元的写作结构,以提高新出场角色塑造的完成度。但启发冈村天斋的除了《伤痕累累的天使》《木枯纹次郎》《侦探物语》等七八十年代的日本电视剧,还有《潜行者》《路边野餐》等著名苏联科幻作品。在DTB中,充满谜团和寓意的世界观设定和富有人文关怀的剧情有着密切的关联性,使观众在迷失中一边感受一边探寻,并在内核上与拉康派精神分析的伦理学——朝向原乐的伦理学不谋而合。而本文正是要从作品内部切入,通过刨析剧情人物和设定这一朴素的解读方式来将这一内核挖掘出来,并揭示出DTB是如何引导角色和观众穿越重重幻象,去接近不可能的崇高客体。

塔可夫斯基《潜行者》1979


. 实在之门的审问

1.1 城市的症结


十年前,一道来自宇宙的不明射线贯穿了地球,留下了两端称为门(GATE)的区域。在门的附近常识和物理法则不再奏效,其现象是无法理解的。五年前,巴西的天堂门已经因天国战争事件导致物理不可接近, 如今各国机构围绕着东京的地狱门展开了行动。潘多拉就是这样一个跨国机构, 集结了全世界最顶尖的科学家在门的附近科研调查, 试图摸清门的物理原理。然而科学阐释在这里总是失败告终的,就连描述都是极为困难的。在第11集12集中,潘多拉机构的科学家向门内送出探测车,却发现地貌又在不经意间发生改变,而不得不再次重新绘制门的地图。在第3集和第4集中,门内调查的唯一幸存者带回了两颗花的种子,即使花费数年心血栽培,也无法结出带来希望的果实,最终枯萎。掌控失败的根本原因并不是人类的科技还不够发达,而是理解其本就是不可能的。门的出现侵略了现实(Reality),打开了一道通往实在界(The Real)的创口,在那里描述和象征化不再可能。于是,从门内死里逃生的调查员向人们发出警告:“这里不是人类该来的地方”。

(门)是一种不可理解的事物,我想表现出的就是一种“绝对无法理解”本身。谜题不会被解答,我想让观众体会到的是:虽然无法理解,但是能感受到在那里有什么存在着

——冈村天斋

在墙内门的附近充斥着一种死亡的惰性

毫无疑问,门的出现对城市和人们来说是一场纯粹的灾难。门(GATE)附近的区域遭到封锁,围绕着门人类建立起了数百米高的墙壁,墙壁内是一片死亡的空城。门就像是整座城市的症结, 高墙只是徒劳的创可贴,是一种幻觉,它像镜子一般反射倒映着城市和天空,让其远看上去有一种虚假的连续性,掩盖城市本身的不完整。在高墙内的门带给这座城市无法弥补的创伤性,城市因其而驱动着,科学家、政府、教会、谍报机构、乃至生活在东京的平民,都因门的出现而行动着、改变着。

冈田有章设计的500米高的墙壁由高反光材料建设

1.2 欲望的质询


在门的区域附近,人们与创伤往往过于接近。在菅正太郎负责的11和12集中,CIA的间谍卡丽娜来到墙内的潘多拉研究设施,她多次看到了本应该死去的家人谴责她对祖国对家人的背叛, 最终无法承受而崩溃;同样潜入研究所的黑也在任务中不经意间看到了他失踪已久的妹妹, 从而陷入极度混乱焦虑。这来自晦暗不可视之物的凝视(gaze)令人眩晕难以承受。而在拉康看来,这一凝视正是来自对象a(objet petit a),它引导着主体去看,并预先占满了整个场域,而被驯化的主体在有意识和无意识中搭建起了一层将其隐蔽的幻象之屏(screen of fantasy),通过对它的视而不见来维系一种舒适而又脆弱的现实感,以至于不那么难以承受。但门能轻易击碎这一虚假的现实感,以至接近门的主体时刻面临实在界侵袭。

第十一集在潘多拉机构中卡丽娜看到了死去的家人

冈村天斋承认门的灵感来源于《路边野餐》中外星人到访地球留下的“区”(zone)。而在区的中心存在能实现愿望的Golden Sphere,当Redrick历经千难万险并献祭了同伴终于抵达了愿望机面前,他却无法说出(articulate)自己的愿望。这一讽刺的结尾正是说明了欲望的悖论。主体永远无法完全捕捉欲望的客体——对象a,因为其本身是一种纯粹的匮乏。正是匮乏驱动着主体不断去欲望,不断再一次地错失。这一欲望客体的位置既是内置于又外在于主体,拉康称之为外密性(Extimacy)。

《潜行者》的原著小说《路边野餐》


“区”并不是一个纯粹的精神性的幻象空间,在其中人们会遇到(或我们向之投射了)自己的真理;而是(如莱姆的小说中的索拉里斯)物质性的在场,是与我们的宇宙的规律和法制不相容的绝对的他者性的实在界。

——齐泽克

与之相对,DTB的门则是赋予不可能的欲望一种神话式的修辞让其”可能“。当尼克和黑真正进入了门的里空间,尼克触碰到了彼岸不可能的对象a实现了愿望(通过视觉隐喻):尼克变回了儿童,找回了真正星空,和妹妹团聚坐着儿童涂鸦一般的火箭飞上了太空。在这一刻尼克回收了他悬置的欲望客体而进入了一种整全的状态,不再是“画杠的主体”(S),但是完整的主体只存在于神话的维度。因此获得完整性的尼克也就此消失/消隐(aphanisis)。在这种意义上,门是一个终极的审问室。它轻易击碎了主体的维系现实的幻象,将欲望暴露在主体面前,逼迫其进行选择:直面匮乏地活下去,还是以存在为代价拥抱不可能的圆满/完整

第十二集中黑在门内目送尼克坐火箭飞上太空


. 三种主体和症状

2.1 契约之法的奴隶——契约者


契约者是拥有异能的一类群体。契约者在门的作用下以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完成了意识形态的询唤。他们奉行着契约者的合理性,感情淡薄,是“能在选择面前不犹豫,朝着目标行径直遂”的群体。冈村天斋还指出契约者是“仿佛”和什么结缔了“契约”一般因此得名,并非真的和什么实体达成了某种交易。因此最初结缔的“契约”是一个空洞的主能指(master signifier),将契约者主体坚固地锚定在一种不同于人类社会价值观的象征秩序中。正是因为“契约”的阉割(Castration)使得契约者抑制将力比多投注于人类情感和道德观,更多投向契约者的合理性这一象征界的认同

November 11

看似行为逻辑严丝合缝的契约者,却有他们的例外,那便是契约之阉割留下的,一种实在的根本性匮乏——代价。契约者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使用能力后做出如此不合理且无意义的行为,但是无意识告诉他们必须这么做。代价是契约者无意识的内核创伤的一种反馈但非创伤本身。比如被复制并注入记忆的苏芳的代价是在原本的肉体死亡前学会的折纸,曾经婴儿被香烟噎死的女歌手的代价是吞噬异物引发呕吐,再比如身为女同性恋的叶月却必须要和男性接吻。代价打破了契约者对合理性执行的连贯性和完整性,使他们强迫性重复返回原初创伤。代价正是契约者主体的对象a的一种表征,而这正是将契约者和一台纯粹的杀戮”机器”(Machine)区分开的人类之核


在拉康性化语境中,契约者是一种极度男性化的主体

这里我们必须要探讨一个特例,那就是代价一次性付清的附身型能力契约者。对他们来说,原本身体的死亡是一个永久的丧失,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可以一劳永逸——支付完一次代价后便可以成为“契约的合理性“的完美代理者。在第7集第8集中,附身能力契约者虽然已经因为丧失身体而付清代价,但仍然不断仪式性地闻自己的袜子,因为那是唯一留有自己曾经身体味道的媒介。通过这一自发性强迫行为,依然能够重复返回原初的匮乏。而猫作为另一个一次性付清的例子,却没有明显的强迫性仪式,这不正反映了猫这一角色在精神层面并不那么“契约者“——即契约者合理性法则的奴隶吗?越是追求完美的合理性,强迫症状的反噬越严重,主体越割裂,因此又不得不寻求合理化来弥补这层割裂。在这个意味上,契约者不正是一种特殊的强迫症主体么?


2.2 拒绝契约的精神病——延迟支付者


如果说契约者是属于神经症(Neurosis)的强迫症主体的话,那么延迟支付者(モラトリアム)则是拉康所谓的精神病(Psychosis)。心理学家爱利克·埃里克森(Erik Erikson)将一种处于青春期年龄但仍在寻找身份认知的群体形容为Moratorium。而日本精神医师小此木啓吾把“延迟支付人类”(モラトリアム人間)的概念带入了日本语境,描述已经成人但仍未能融入社会的群体,强调了社会性的丧失,即一种象征界的脱离。再回到DTB中来看,延迟支付者就以类似两者的逻辑被刻画。当已经成为契约者的主体拒绝支付代价,拒绝阉割,坚持原乐(Jouissanse)的可能性,最终便会导致父之名的脱落,沦为无意识暴露在外、能力失控的延迟支付者。这正是拉康所谓的精神病主体。

正是在这个界域里的一个事故,正是发生在这个界域里的一个事故——那就是父之名在他者场所的除权——正是我称之为欠缺的父亲隐喻的失败,为精神病及其区分于神经症的结构提供了本质的条件。

——雅克・拉康

“你的父亲是一个很糟糕的家伙”

在第三集第四集的故事中,年幼的舞突如其来地成为了契约者,父亲为了封印女儿的契约,将从门内带出来的种子埋在舞的手腕中。舞从此不具备了对契约者法则的认同,自然也不明白何为代价。当种子的封印衰弱时,舞已经不能再度作为契约者存在,变成了失控的延迟支付者,一个在城街暴走的怪物。而最巧妙的是剧本家野村佑一将舞的身份变化带回了家庭关系中。父亲为了栽培出能能继续封印女儿契约的种子,常年将自己关在研究室,所以在舞的童年和青春里父亲的形象(Paternal Figure)一直是缺席的,这间接导致舞对父法的认同的不稳固。而能力的失控和朋友的死亡更是让舞彻底脱离了构建现实的象征秩序。另一方面舞一直对父亲抱有一种幻想,认为父亲是理想的,完美的,能够带给她关怀和陪伴,实现她真正渴望的心愿。但现实里这种父亲并不存在,当父亲最后承认自己是个糟糕的父亲并在舞的面前被杀害,舞真正认识到了“原父/原乐”的“死亡/不存在”,并放弃了不可能的享乐,重新接受了契约的询唤,从精神病回归了契约者


2.3 从人偶到人类——Doll


另一类因门的出现而异质化的群体Doll能通过一定媒介传送观测灵。他们也和契约者一样本为人类,但不同的是Doll是物质性匮乏(lack of material)的存在(being):他们丧失了欲望,丧失了记忆,丧失了能动性,换句话说,他们丧失了“丧失”本身。设定中通过植入程序可以完成基本的指令,正如同一个被操纵的人偶,是最接近机器的存在。但被植入程序的doll并非是一种停滞的状态,而是处于一种缓慢的过渡,即从doll到人类的缓慢过渡,而唯有突破一个临界点,才能真正回归人类的主体性,这一临界点正是欲望。正片中指出了让Doll回归人类主体的一条明路:进入语言的场所——在编程语言的辅助下与人类互动逐渐进入象征界。正如拉康著名的:无意识如同言语被结构。唤醒doll的无意识则需要通过语言的功能:隐喻(Metaphor)和转喻(Metonymy)能够使doll找回属于作为人类的内核创伤/对象a。

银张开双臂迎接被夺走的观测灵的回归

在大西信介负责的13集和第14集中,反复出现的熟悉的钢琴曲的旋律唤醒了银沉睡的记忆,与身世一同被回想起来的还有童年的事故:父母的死亡。记忆的苏醒让银找回了创伤,欲望重新朝向彼岸的对象a。在死亡驱力的运转下,银再次获得了作为人类主体的能动性,她拒绝了钢琴师的要求,主动选择作为黑的伙伴留下来。故事最后银张开双臂迎接自己的观测灵的一幕,仿佛是在拥抱着自己苏醒的无意识,接纳了自己悲痛的记忆,留下的是属于人类的眼泪。



Ⅲ. 穿过虚假的星空

3.1 崇高之星的位置


星空是DTB中贯穿全剧的一个关键意象。真正的星空已是丧失之物,取而代之的是契约者的星空。契约者诞生之时便会进入可被观测的视界领域(scopic field),被赋予一个梅西编号(如BK201),并在契约的星空中获得一个象征性的“身份”。正如身为社会人意味着在法律和契约构建成的社会之中占有一席的符号地位一般。在罗马尼亚的民间传说中,每一颗星代表着一个人灵魂,而流星的滑落寓意着一个生命的陨落。DTB中的契约之星就以类似的方式象征着契约者的死亡。更进一步说,星星是契约者的另一具身体,一种位于天国的象征性的身体

“今天也让很多(虚假的)星星划落了”

五年前,白发现了组织试图消灭所有契约者的阴谋,并决意反抗组织。但她唯独不想哥哥黑受到牵连,于是将黑支开战场,自己却消失在天堂门中。虽然肉体已不复存在,但白的星星并没有陨落。而在这象征身体的死亡和生理肉体的死亡(拉康提出的两种死亡)之间,我们找到了崇高(sublime)的位置,那里正是黑所苦苦寻找的妹妹——“星(妹妹白的真名)”的所在之处。“哥哥就是哥哥”,为了守护黑而反抗组织而存在于两种死亡之间的妹妹如此说道,不禁令人联想到古希腊悲剧中为了埋葬哥哥而反抗克瑞翁,被关紧墓穴中介入“二度死亡”之间的安提戈涅。

“就我而言,你敢向我提及的命令毫无意义,因为在我看来,我的哥哥就是我的哥哥。”

两种死亡之间的位置,崇高美或可怕怪物 所处的位置,正是原质的位置,是处于符号秩序中间的真正创伤性内核的位置。这个位置是由符号化/历史化所开启的: 历史化的过程意味着存在着一个空位,一个非历史的内核,符号网络就是围绕着它编织起来的。

——齐泽克

3.2 穿越幻象的观星者


五年前的天国战争令黑失去了唯一的亲人白。黑并不在场也并不知道妹妹失踪的真正意图(meaning),对黑来说是一种无法被解释的实在(Real)的丧失,是令主体难以直面的创伤。因此黑构建了一层幻象(fantasy),认为是琥珀背叛了自己才失去了白,并因此憎恨契约者,憎恨叛徒。第一集的开头就露骨的刻画了主体的“症状”:黑愤怒地失去理性地处刑了还有留存价值的契约者,因为他为了保命出卖了队友。但是在第十一十二集与尼克的相识动摇了黑的信念(幻象),见证了身为契约者的尼克的愿望后,黑不得不去质疑:也许契约者并不都是骗子/叛徒,也许契约者也会做梦,也许契约者本质上和人类并没什么不同。

“白在很远的地方也在很近的地方,她就在你的心中”

随着任务中不断接触各种群体,黑对契约者也逐渐改观,并意识到了自己只是无法释怀那场失去。在琥珀不顾一切的努力下黑选择了重新相信她,并得知了南美的真相:琥珀和白一直在为守护自己而战。对于黑来说,妹妹正是驱动着他不断寻找的崇高客体,当黑穿越仇恨的幻象,穿越那片虚假的星空,第二十五集终于与妹妹短暂重逢时,他也置身于真正的星空之下。最后的抉择中,黑和妹妹的告别也正说明了他释怀了这一丧失。黑并不像其他契约者一样接受了“契约”的询唤,自始至终他都是人类。正是那场失去驱动了黑的人物弧,让他在幻象中迷茫,在寻找中失去。

(黑这一角色)乍一看很冷酷,很难接近,但心里有着善良和高洁的东西,最终无奈地为局势所迫,但依旧保持着愤怒。我想我大概喜欢这种英雄形象。

——冈村天斋


3.3 真正的星空


大西信介在23话中就过去的星空对角色们进行了访谈。世间流传着一种都市传说,在那一晚人们能看到真正的星空。尽管大家装出一副并不相信的样子,但是到了晚上人们却不约而同的抬头仰望,寻找心底的那片真正的星空。可惜天不逢时那晚下起了雨什么也看不到,仿佛是上天开的一个温柔的玩笑,掩盖了那里什么都没有的事实,以此为借口守护了人们美好的念想。

那么真正的星空到底是一种什么寓意?答案可以找到很多种表述词语:一段回忆,一种憧憬,一个重要的人,又或是什么美好的代名词,但这都无所谓。对不同角色和不同观众来说答案都不一样,是一种视差之见(Parallex View)。不论它代表着什么,更为重要的是它都是一种失落的原质之物(Das Ding),是观星者的对象a。被虚假星空的幻象之屏所遮蔽而变得不可视,但却一直驱使着主体去欲望,去追求,是一种崇高客体。唯有穿越这片虚假星空,穿过幻象,穿过符号,穿过语言,才能看到无意识深处中闪烁着微光的真正星空。但早已在那片星空之下等待着主体的真相,只是荒诞可笑但又必须承担的匮乏。



——不可能的事业


只是,能够轻易仰望星空的时代早已式微,如今唯有当大学论述中那些炫目刺眼的灯光一一熄灭,才能发现天边微弱的星光终究是可靠的指引。

——《永夜微光》


DTB正是一部关于“失落”的作品。在一次次任务中,黑见证着角色们的种种悲剧:哈沃克丧失了过去,未咲未能保护曾经的朋友,一桥丧失了比生命还珍贵的事物;而观众又见证着黑的悲剧:失去妹妹后再度失去银。而这层寓意也能在竹田青滋起的作品名被激进的读取,就像拉康对弗洛伊德“遗嘱”的激进解读一般:黑色是光的缺失,是“无”的能指。DARKER THAN BLACK则意味着比无更少,是实在的匮乏(Lack in Real)。当作品指引我们穿过重重幻象,最终抵达了那一失落之物面前,那么一切都结束了么?答案肯定是没有。


正是因为“失落”,DTB也是一部关于“寻找”的作品。未咲寻找着自己的正义,苏芳寻找着家庭的真相,而黑也在寻找妹妹和银,以及那片失落的星空。主体在不断寻找中,接受自己的不完整,接纳自己的匮乏,不断消除症状,构建新的现实秩序,并同时再次因失去而获得新的症状。正如第二季结尾未咲对小林的说道:“这并非结束,而是一个开始“。主体永远无法完整,这是一个不可能的事业,但在拉康派精神分析看来,正是要从这一不可能性出发,才能开启真正的可能性


YOU GONNA CARRY THAT LACK


文献参考:


  1. 《The Thing from Inner Space》 by Slavoj Zizek

  2. 《安提戈涅与精神分析的伦理学》 by 马元龙

  3. 《他者的凝视——拉康的“凝视”理论》 by 吴琼

  4. 《从卑俗到崇高——论拉康之 “对象 a” 到齐泽克之 “崇高对象” 的嬗变逻辑》by 李西祥

  5. 《雅克·拉康:阅读你的症状》by 吴琼

  6. 《永夜微光:拉岡與未竟之精神分析革命》by 沈志忠

  7. 《DARKER THAN BLACK OFFICIAL FANBOOK——トーキョーエクスプロージョン調査報告》

  8. 日経ビジネスオンライン「70年代の“だめなヒーロー”にこそ、人生を重ねられるんだ」

  9. 日経ビジネスオンライン「『迷い道くねくね』がロングランへの“近道”か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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