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忘羡】迫上君王榻（十九）帝王湛X体弱多病羡
书案一角，一封信静静躺着。
上头“摄政王 亲启”五个大字，陌生而又熟悉。
墨染看着这封不合时宜的信，也不知那日是不是鬼迷心窍，竟留下了它。
那个人，授他兵法，传他武艺，带着他上战场，冲锋陷阵。
那个人，立于三军之前，面对数万敌军毫无惧意。
那个人，告诉他要忠君，要报效朝廷。
父亲曾笑言，他像是北堂与江家两家的孩子。那个人对他倾囊相授，他曾无比骄傲，自己是江元帅的弟子。
可也是那个人，接下朝廷旨意，亲手屠戮他的亲人，毁了他的家。
他无数次想过，如果前来行刑的不是江枫眠，或许北堂家不会如此无半点还手之力。
同羌族的那一战，他们胜了，却也元气大伤。父亲命他在前线收拾战场，自己则带着两位兄长先行班师。他托二哥，给阿云带回了些边境的小玩意儿。只等着年节，一家团圆。
谁知那一次，竟成永别。
墨染晃了晃手头的空酒盏。夺回靖安城以后，他曾回家看过，却只余断壁残垣。
北堂家的所有尸首，被草草掩埋在城外的乱葬岗中。数年过去，荒草丛生，木碑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只能依稀分辨。
事到如今，江枫眠写这封信又有何意义？歉疚，不安，还是身在异国，不得不低头寻一份庇护？
墨染握着信的指节隐隐有些发白，阿云死的时候，不过五岁，连坟包都是小小一块。大火吞噬北堂府的时候，也不知他该是怎样的惊惶与绝望。他会不会在想，小舅舅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回去救他。
如此种种，让他怎能不恨。
……
收到了消息的蓝允匆匆赶回。今日得空，他本去看望几位叔祖。刚从康郡王府上出来，便得如此消息，自是心焦。
入了书房，蓝允拾起地上的空酒盏，吩咐了侍从不必入内。他在墨染身侧坐下，轻唤道：“阿染。”
家破人亡的苦痛，又岂是这十余载能够抹平的。
墨染喝了不少酒，脑中却仍是清明。他未答话，却将蓝允拥入怀中，哑着嗓子道：“抱歉……一会儿就好。”
蓝允静静回抱着他，余光瞥见桌上那封揉得发皱的信，心下了然。他知道此时的自己无需多言，墨染最需要的，是有人能陪着他。
良久，墨染平复了几分心绪，蓝允轻声道：“阿染，其实……”
多年的默契，他们早已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墨染自嘲一笑：“我知道。”
皇权之下，又岂是人力所能抵挡。
“可我还是恨。”
摄政王的怒火，自然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
欠他的，一个都跑不了。
……
第二日，摄政王府的车驾早早便入了宫门。
同墨染在御书房坐定，宫人上了茶，便又悄然退下。
蓝湛道：“北堂叔这么早入宫，可是有事？”前一日他们方议完出兵一事，兵部户部正在拟定具体条陈。今秋姑苏丰收，钱粮充沛，正是对庆国用兵的好时候。
墨染敲了敲茶盏，开门见山道：“此番出征一事，我想亲自去。”蓝湛眸中划过两分讶异，论用兵一事，朝中无人能及摄政王。只是眼下姑苏不缺良将，实在不必摄政王以身犯险。蓝湛不答，只道：“前日，北堂叔不是定下主帅了么？”墨染摇头，道：“对庆国出兵，自然是我最了解。”
这是实话。蓝湛沉默一瞬，不敢轻易答应，只道：“皇叔那边……”想起蓝允，墨染心下一暖，道：“他会陪着我去。”原本他不想让蓝允犯险，可奈何两人都是执拗的性子，谁也说不动谁。蓝允扬言若墨染留他在京城，他便自己去前线。墨染无法，只得让步。
摄政王要出征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皇城上下。在姑苏百姓眼中，摄政王是他们的战神。庆国对摄政王不仁，自然该有报应。而摄政王征战多年，鲜有败仗，此番姑苏又将开拓疆域。有好事者甚至在赌坊下注，庆国此番要丢多少城池。
姑苏百姓自是欢欣鼓舞，而在庆国百姓眼中，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午后，魏婴抱了兔子去御花园。转过一处回廊，瞥见不远处凉亭中的一抹紫影，正是摄政王。他眉心跳了跳，转身欲走的当口，却被墨染出声叫住：“过来。”
摄政王传唤，何人敢不从。
将兔子交给一旁的宫人，魏婴迟疑片刻，往凉亭而去。
摄政王府的侍从远远守着，墨染只一个人在亭中饮酒。
魏婴对他恭敬一礼：“摄政王。”
墨染淡淡应了一声，道：“坐罢。”魏婴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在摄政王对面坐下。也不知此番摄政王突然宣召，又有何事。
墨染打量他一眼，开了金口：“这么大人了，还抱着兔子。”魏婴以为他要发难，张了张嘴，正欲解释，却发现墨染似是没有怪罪之意。他仍有些不安，既然不喜欢这些，他日后还是少出现为妙。
说了这么一句话，摄政王却不再开口。魏婴如坐针毡，思忖该如何脱身。冷不防听得墨染道：“此番我领军亲往庆国，想必你也知道。”消息早便传遍了皇城，墨染抬眸看他，问道：“你怎么看？”
军国大事，魏婴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见魏婴沉默，墨染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是了，你是庆国人。想必你也觉得，我出自庆国，却要亲自领兵征伐自己的母国，实乃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魏婴沉默，墨染的眸中划过一丝凉薄之色，正欲斟酒，魏婴却忽然道：“不是。”
墨染挑眉：“哦？”
魏婴手心出了些汗，语气却是淡然：“我倒认为，君既不君，臣又何必为臣。”
庆帝对北堂家对江家做了什么，人尽皆知。同这样一位君主谈忠孝仁义，才是最大的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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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虐羡羡的。
